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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陆小凤叹了口气,盯着烛火稳定下来,气闷道,“又迟了一步。”
他在屋子里四处查看,发觉男人交给江轻霞碧玉簪不见了,那一小箱金子却还在,“这看起来也不像求财呀。”
他在床底下又发现了一排的红鞋子,鞋面上的黑色猫头鹰恰好处在烛火照出来的明暗交界处,在跳跃的烛光中,它们阴冷又诡异的眼神静静地盯着来人。
门外传来呜呜的风声,大开的房门啪啪啪地打在墙上,烛火猛烈跳动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气氛烘托至此,绕是经历多了怪事儿的陆小凤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快速搓动着手臂,“果然,人不该有太多的好奇心。”
今夜发生的事情给了陆小凤追查案件的方向,他好像第一次摸到绣花大盗的尾巴,还真和红鞋子脱不了关系。
同时他心里也短暂地怀疑着,这件事和他的朋友金九龄有没有关系,但这个想法存在的时间很短,他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被否定了。
陆小凤总是不愿意怀疑自己的朋友。
等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王府时,天色将明未明,泛着青色,王府内的粗使仆役开始打扫,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休息了一会儿。
心里装着事,他睡得也不踏实,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天光已经大亮。
陆小凤洗漱整理一番后,略微有了些精神,便揣着昨日的收获去找代真。
没想到正遇到花满楼在代真院门外徘徊。
陆小凤觉得稀奇,“我没想到有一天花满楼也会被女人拒之门外,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一向和你形影不离的代真!”
知道陆小凤在开他的玩笑,花满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放在代真的院门上,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你别这样说,她听了会不高兴的。”
“为什么不高兴,我不是一向如此?”陆小凤面对朋友时,总是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大多时候大家愿意一笑而过,可偶尔,他会惹代真不高兴,从而得到一些教训。
花满楼犹豫了下,摇摇头,“总归,对女子的名声不好。”
陆小凤把手臂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仔细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凑近坏笑道,“你该不会向她表白心意被拒了吧!”
花满楼身体一僵,半晌,艰难地点点头,“我原以为,我们心意相通……那日在西园,我向她表白心意,却……”
“你介不介意仔细地跟我说说那日的场景?”陆小凤凑的更近了,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连自己原本来干什么都忘了,一心只想听朋友的糗事,以后好嘲笑他。
花满楼犹疑不决,他向旁边走了几步,背对着陆小凤,垂着头,随后才缓缓地向他说起了那日的经历。
随着他的讲述,陆小凤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突然打断了花满楼,“你是说,西园是公孙大娘约见蛇王的地点?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也许代真想提前熟悉那里吧,你知道的,她不方便……”花满楼一向不喜欢别人说代真是瞎子,他自己也不愿意说,提到这个问题时永远委婉而低落。
陆小凤点点头,看似同意他的想法,心中却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能将其归结于担忧代真与公孙大娘的会面。
“你也不必这么早伤心,你们俩的相处,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陆小凤揽着花满楼的肩膀,安慰道,“代真许是心里压着绣花大盗的案子,不肯这个时候谈情说爱。”
“等到此案结了,你们再好好谈谈,而且你表白心意不是件坏事,这之后你在代真心中,和别的男人就有了区别,你是她的追求者,慢慢来吧。”
陆小凤的安慰叫花满楼好受了些,他终于展开一个笑颜,“多谢你,陆小凤,这几日我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我怕她烦我,还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离她远些……”
这也太没出息了!
陆小凤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下,轻斥道,“花满楼!我知道你君子,可追女人的时候不能君子,你得缠着她,时时出现在她面前,要照你这个想法,你干脆不要追人了,安心的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吧!”
花满楼被他说的面色青一块白一块,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这套不要脸的理论,只是一个劲地说,“她会不高兴的……”
两个人正打闹着,就见代真远远地从抄手游廊过来,还背着一个包裹。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鼓励他走上去打招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代真已走到了跟前,推开院门请他们进去,“用过早膳了吗?”
花满楼一见她就忍不住漫上笑意,“用过了。还有七日就是月圆之夕,我想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花满楼又忧愁地看着代真,“你……一定要去见公孙大娘么?要不……我替你去?你可以藏在附近观察情况。”
代真笑了笑,“职责所在,怎么能让你替我去?”
花满楼急急说道,“我愿意——”
不等他的话说完,代真就插话道,“你不用担心,你看——” 她把手里的包裹解开,将其中的匣子打开,“我找人送了不少药,都是在宏济堂时我亲手做的,以我的身手加上这些药,已足够对付公孙大娘了。”
陆小凤好奇地看着这些青瓷小药瓶,还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这些瓶子上都没有标签,你怎么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啊。”
代真笑道,“总归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何必管它是什么药?”
陆小凤的手突然僵住,他慢慢地、慢慢地将药瓶放回原处,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摸摸,应该没事吧?”
代真但笑不语。
即便她已经准备得如此充分,花满楼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他叮嘱道,“你既然不让我替你去,那就不要阻止我跟着你,我和陆小凤还有金总管都会跟着你去西园的,金总管还打算带一些以前六扇门的属下。”
他说到六扇门,陆小凤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铁制腰牌,“昨晚我去找江轻霞,在她那里发现了一个男人。”
又将男人遇袭、江轻霞消失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么说来,六扇门可能有绣花大盗的内应?”花满楼眼中又泛起淡淡的忧愁。
代真沉默地摸索着手中的腰牌,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有内应又如何,这一趟我是一定要去的。”
代真坚定地说道,她要断了这两人代替她去的念头。
在她决定要去之前,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她不是半途而废之人,也不能将那么多伙伴丢在计划中不管不顾。
陆小凤定定地看着代真,半晌,他突然笑了,“我很想说这种事情交给我们男人去办吧,但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一定又要揍我,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了。”
花满楼也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敬佩,他没再劝说。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跟金九龄说一说,怎么说都是他手下的人,也许他能提供给我们一些新的思路。”陆小凤提议道,“拔出萝卜带出泥,说不定还会有些意外收获。”
这本就是代真的目的之一,她当然同意。
…………
“什么?!”金九龄一拳擂在红木桌上,不可置信的双目圆睁,他拳侧的茶杯跳了一跳,撒出几滴滚烫的茶水,烫得他手背上立时红了几点,他却无暇理会。
“孟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可能的……”他精神恍惚,嘴里念着什么,实际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恨极了这个蠢货!
陆小凤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他也经历过被至交好友背叛的痛苦,“唉,我来说这个,不是要惹你生气,马上代真就要去赴约,我们得趁这几日时间尽可能剪去绣花大盗的党羽。”
金九龄好似还没能从属下的背叛中走出来,铁青着脸沉默良久,“会不会……孟伟的腰牌遗失了……我还是不能相信孟伟会背叛我……”
陆小凤同情地看着他,劝慰道,“腰牌都在你手里了,那尸体我也命人去带搬了,或者你瞧瞧尸体再安排?”
金九龄叹了口气,苦涩道,“不必了,你陆小凤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人去调查孟伟的事……”
说着他已走到书桌前,备好纸笔。
无人知道他写了什么,代真只是坐在一旁淡定地饮茶,听着陆小凤和金九龄商量怎么拔除六扇门的“内奸”。
傍晚时分,屋子里的光线愈加暗淡,直到最后一线夕阳隐没在地平线下,金九龄才从外面归来。
他一进房间就发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纤细身影,登时身上的每块肌肉都警惕起来。
“是我。”代真转过身。
金九龄看清她的脸,放松下来,他取出火折子,点燃烛台,笑了笑,“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要是为了孟伟的事儿,我才传信回去,还得一段时间调查呢。”
代真不说话,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直直地穿透黑暗,盯着金九龄,“不是为了他,我有些别的疑问想要请教金捕头。”
“你说——”金九龄被她“看”的心虚,同时心里有些古怪的恼怒,为她的不客气和自己一瞬间的喜悦。
为了掩饰尴尬,他摸了摸茶壶,“可惜,没有热茶。”
说要请教问题,代真却叹息一声,自顾自地说起别的来,“我初见金捕头时,其实很不喜欢你,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可怜。”
金九龄对她说的很感兴趣,“哦”了一声。
“第二次见你,是在府衙,你帮了一位老婆婆,那时候我觉得惭愧,千人千面,实在不必急着在第一次见人时就下定论。”
金九龄轻轻笑了出来,心里有些高兴,这些他其实已经记不起来了,但从代真口里说出,就有种别样的情感充盈在他心中。
“所以那之后你才愿意跟我交朋友?”
代真不回答他的话,继续道,“但是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千人千面,人事易变,曾经作为朋友的不一定能够一直作为朋友。”
金九龄脸上的笑容收敛,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也许不是他愿意听的,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又促使他继续听下去。
“追踪绣花大盗的这些天,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许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就藏在我们身边。”
金九龄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他板着脸,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目光幽幽地缠绕在代真身上,像伺机而动的毒蛇,寻找能够一击毙命的时机。
代真向前走了一步,将自己的表情暴露在烛光中,她罕见地带着一丝脆弱,“可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怀疑是那天突然发现你日常所用处处名贵之故。”
她的脸上充满了迷茫,“是我疑邻盗斧,可是偏偏,陆小凤发现了孟伟竟然是绣花大盗的同伙,你告诉我,我还能相信你吗?”
金九龄冷冷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庆幸,他选定的对手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重视感情的女人,女人总是难成大事,因为她们不够狠。
就像代真,明明对他有了怀疑,不想着继续蛰伏寻找他的罪证,竟然跑来与他谈心?!难不成她妄想凭她三言两语感动得他放下屠刀么?
真是太可笑了!
金九龄故意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上几分嘶哑,“我进入六扇门之前,立志成为天下第一名捕,要缉凶拿盗,保一方平安。
可我太天真了,真正成为一名捕头之后才发现,有一腔热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明明是我破的案子,功劳却被四体不勤的废物拿去,只因为他与上面有联系。
我埋头苦干,周围的同僚却与我越来越疏远,只因我不愿拿那些‘买罪钱’,不合群,不知变通。”
金九龄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惆怅,苦笑一声,“我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现在,我虽得一个‘天下第一名捕’的虚名,却觉得自己还不如最初下山时有资格当一个捕快。”
代真动容,“你别这么说,你现在做的比当面一无所有时做得更多、更好。”骗你的!你要真像自己说的那么纯真,就应该在发现事实后回少林当你的俗家弟子,或者至少象征性挣扎一下再加入啊!
为了计划,代真不得不说这些违心话,她心里快呕死了。
“我原本打算要退出六扇门了。”——这是捞够了还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
“可绣花大盗的案子牵涉太广,涉案金额巨大。”——你得捞一笔再走是吧?
“又无人站出来追查此案,我只能勉为其难办成这最后一案。”——要不怎么给自己找替死鬼呢?
代真垂着眼,心里的各种念头在听到金九龄的无耻发言后如井喷一般涌出,若是不这样,她怕自己忍不住毒死这人。
金九龄终于说完了,代真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
她神情沉重,眼睫低垂,开解道,“这既是你金盆洗手前最后一案,我一定会帮你将犯人捉拿归案。金九龄,你不要骗我。”
月亮已爬上屋脊,清冷的光辉慷慨地撒向人间,代真默默地走在甬道上,心中希望在得知自己的死讯后,花满楼和陆小凤不要太伤心。
还有五方,说好了回去要检查他的功课,暂时也要失言了。
代真已做好一切准备迎接月圆之夕的到来,她无事可做,便又开始制药,打算留些给朋友们。
西园一如既往的美丽,代真又来到这里,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一轮圆盘似的月亮挂在天边。
路边立着的石灯里,已有人点上了烛火,它们掩映在树丛花荫,足以与天上的星星媲美。
这里夜间本不该有多少人,今日却热闹了些,代真没有在意,天气热了,住在周边的人们用过晚膳后会来此处乘凉。
代真注意着花满楼几人的位置,也留意着四周行人的踪迹,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作为战场,为了不误伤无辜之人,她并不准备用自己的那些毒药。
夜更深了,西园的人们更少了,代真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老妇人嘶哑的叫卖声,“糖炒栗子——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声音由远及近,经过代真身旁。
代真能感觉到老妇人打量她的目光,像是期盼她能尝一尝栗子。
她可怜这老太太,心酸得很,叫住她,“婆婆,你这栗子多少钱一斤?”
老妇人已走出几步,听了她的话急忙转过身,“十文钱,姑娘,这栗子又香又甜,刚出锅的!”
代真温柔地笑道,“给我来两斤。”
“婆婆,我的眼睛不方便,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老妇人利落的用纸包了两斤栗子,接过代真递过来的铜钱,热情地说,“没问题,你说!”
“帮我找一个穿着红鞋子的姑娘。”
老妇人笑了,“女孩爱俏,我一路走过来,已经见到好几个穿着红鞋子的女孩了,你想找的事哪个?”
代真想了想,补充道,“这位姑娘的红鞋子比较特殊,上面绣着一只黑色的猫头鹰。”
老妇人给她打包票,“你说的这么详细,我知道了,你就在此等一会儿,我找到那个有猫头鹰的红鞋子姑娘再来告诉你。”
遇到一个热心人,代真觉得很满足,她拢着手里的栗子,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隔着油纸,栗子还有些烫手,她剥了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这栗子果然又热又香,就是放了些多余的东西,破坏了这香气。

月明花满楼32
一个、两个、三个……入口的栗子已从微烫变得温热,代真像是累了,手一松,余下的栗子落了一地。
她后背靠在木椅上,眼睛微眯,似乎陷入了浅憩。
石灯里的蜡烛燃尽,一个接一个地熄灭,西园此时只剩下月光照映。
卖栗子的老妇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这里几乎已没有人,只有草丛里传出虫鸣。
老妇人看向代真的眼睛中,闪烁着讥讽的光,她悄悄地靠近代真,走近了,看到地上散落的栗子。
“听说你放出狂言要击毙我,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没有认出我呢?”
代真的眼睛仍然闭着,但她回答了老妇人的问题,“我认出你了,从你靠近我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我不过是在等。”
老妇人吃惊地看着她,“等什么?”
代真睁开眼睛,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等那些乘凉的人们回家。”
老妇人惊讶地看着她,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她突然笑了,笑声如银铃一般,“你吃了我的糖炒栗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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