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喜你再与他接触,但本王极喜你挖苦他们时的样子。”
“……!”
她将被褥一拉,蒙着头索性不理他。
他爱咋地咋地,反正她就当他是疯子。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再说杜元然那边,杜元然所提的‘老地方’乃是侯府后山的一棵大槐树旁,以前每次二人想见面时,都会约在那里。
“你真不去?”被角被人拉扯。
景玓猛地扯下脸上的遮盖,恼道,“我去做什么?捉鬼吗?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有病啊!”
许是见她真生气了,又许是她那句‘有病’意有所指,夏炎雳突然清了清嗓子,“咳!是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府歇息了。”
顿了一下,他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放到她枕边,“明日本王生辰,记得早些来。”
语毕,他大摇大摆的朝房门而去。
景玓真是快内伤了。
别人半夜做贼,那是生怕被人发现。可这男人就是变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当采花贼!
可她确确实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凡她叫一声,让府里的人知道了,那等待她的结果——
不嫁也得嫁了!
她喘了两口气,稍稍平静一些后才将枕边的请柬拿起。
才二十二岁?
毛都没长齐的青瓜子,还妄想娶她?
她撇了撇嘴,将请柬往床角一扔,然后扯被褥蒙住头,睡觉。
香杏在整理床铺时,突然发现床柱上有个孔,盯着孔很是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何时有的,奴婢怎么不记得了?”
景玓正在洗脸,听到她的问话,回头瞥了一眼。
“应该是老鼠啃的吧。”
“啊?老鼠啃的?”香杏朝她懵懵地眨了眨眼。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亲切的嗓音传来——
“六妹!”
景玓抬头看去,就见景知婳和景知琇带着两名丫鬟前来,丫鬟手中都端着食盘。
“四小姐、五小姐。”香杏迎着她们的方向福身行了一礼。
今日的双胞胎姐妹罕见的有了变化,虽然都是一袭白色襦裙,但景知婳罩的是绿衫,景知琇罩的是鹅黄衫。发簪虽还是同款,但发髻的方向一左一右,也算是有区别。
景玓挑了一下眉,看来还是当爹的厉害。
“四姐、五姐来得真早。”
“六妹,你还没用早膳吧,我们把早膳端来你这里,一起用。”景知琇说着话,她们身后的丫鬟已经走向桌子,把食盘里的吃食摆上了桌。
“六妹,昨日的事是一场误会,你可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同我们置气。”景知琇走到景玓身侧,挽住她的手臂,一边说话一边将她往桌边带,“你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理应照顾好你,以前是我们不懂如何照顾人,如今我和四姐都发心要悔改,你可千万别与我们疏远了。”
“六妹,快坐下,看看这莲子粥可合胃口?”景知婳殷勤地亲自为景玓盛了一碗莲子粥。
“六妹,以后啊你想吃什么便告诉我们,我们去帮你做!”景知琇也不甘示弱般献殷勤。
两张口,左一句‘六妹’,右一句‘六妹’,景玓鸡皮疙瘩都不知道起了多少。
莲子粥她是接下了,但并没有立马就喝,而是端着碗,像要与她们谈话而无心用食般,“四姐、五姐今日打扮得如此光鲜美艳,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景知婳和景知琇相视了一眼,景知琇先笑,“六妹,你知道今日是何日子吗?”
景玓摇了摇头。
景知婳见状,接笑道,“六妹,你怕是故意忘了吧,今日可是钰王生辰!我们侯府同钰王素有往来,你最近又与钰王走得近,不可能没收到钰王的邀约!”
景玓心中默了一下,然后佯装惊讶地问她们,“四姐、五姐喜欢钰王?”
姐妹俩又相视了一眼后,同时朝她露出了一抹羞涩。
景知琇道,“六妹,昨日我们上街时就看到了钰王府的马车,所以才拉着你去聚福楼,就是想见上钰王一面。”
景知婳接道,“虽然我和五妹喜欢了钰王多年,可我们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往他跟前凑,只敢偷偷的看他一眼。如今你同钰王有所交集,我们才敢厚着脸皮来找你,想你帮我们在钰王面前多美言几句,要是能引荐我们到钰王跟前,那我们会更加感激你的。”
景玓唇角狠狠一抽。
倒不是觉得她们痴心妄想,而是觉得两姐妹肖想同一个男人……
多少有些那啥!
“呀,小姐,钰王府的请柬怎么在这里?”整理床铺的香杏突然惊道。
也不怪她惊怪,钰王生辰宴的请柬被景玓随便丢在床尾旮沓角,这多少有点对钰王不敬了。
不过敬不敬的没人在意,景知婳和景知琇只看到香杏手中红底烫金字的请柬,二人就跟见到宝物一样,立马朝香杏走了过去。
景玓眸光暗闪,随即朝她们微微一笑,“四姐、五姐,我今日身子抱恙,无法前去给钰王贺寿,不如四姐和五姐代我去一趟钰王府吧。”
“真的?”景知婳和景知琇同时转过头看着她,两张脸都布满了惊喜。
“真的,你们带着请柬,快些去准备吧,别误了时辰。”景玓点头,还忍不住催促她们。
对于她的大方,景知婳和景知琇仿佛并不意外,二人从香杏手里拿过请柬,也不再耽搁片刻,立马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望着她们兴奋的背影,景玓勾了勾唇。
她们之所以能来求她,就是料定了她跟钰王没什么。毕竟她前脚才甩了杜元然,就算再有新欢,也不会如此之快。
“小姐,您怎么把请柬给她们了呀?要是钰王怪罪起来,您当如何解释?”香杏不安地问道。
“没事,说不定钰王还高兴呢!”景玓暗笑。
就凭那男人的行为举止,就不是个有底线的。既然他要恶心她,那她就给他‘找点事’……
两个一模一样的美女,够他开心了吧!
“小姐……”香杏还想说什么。
景玓回头打断了她,“把她们带来的吃食都撤了,一会儿我们去城郊的庄子,那里风景不错,最适合我散心了。”
景家的庄园,占地上千亩,良田肥沃,风景也是真的美。
景玓原身时常去庄里,所以景玓对这地方并不陌生。
庄头是一对中年夫妻,对她很是恭敬。
见她今日来,夫妻俩赶紧为她做了不少好吃的。
她刚填饱肚子,庄头田福就来报,“六小姐,杜将军来了!”
景玓挑眉。
来得真快!
因为昨夜她放了杜元然鸽子,她知道杜元然肯定会派人盯着她出行!
吩咐田福把人带来后,没多久,杜元然就一脸憔悴地出现在她面前。
一见面,杜元然就忍不住嗔怨,“玓儿,你可知我等了你整整一夜?”
景玓笑,“杜将军,我不解你的意思,你等我,等我作甚?我何时与你有约了?”
杜元然一脸受伤的痛,“玓儿,别这样好不好?你能否听我好好同你解释?”
第15章 本王今日生辰,贺礼呢?
景玓自认自己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可面对眼前的男人,她还是由衷地佩服。
佩服他厚颜无耻!
“杜将军,请随我出去。”
见她朝田间而去,杜元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了去。
田间,佃农们忙活着,景玓也尽量不靠近打扰,在一个十字路口便停下了脚步。
十字路口边上,堆着如小丘般的牛粪。
她回头看了一眼杜元然,随即勾着红唇走到牛粪前,从怀兜里拿出一锭银子,丢在牛粪上。
“玓儿,你这是?”杜元然惊愕,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何。
“杜将军,是不是觉得这锭银子脏了?”景玓微笑问他。
“好端端的,你……”
“你只需回答我,这锭银子脏了吗?”
“脏……脏了。”杜元然看不懂她的举动,但不得不回应她。
“我也觉得脏了。”景玓收起笑,眸光陡然变得冷漠,“所爱之人有二心,就如同这锭银子,弃了吧,可惜,捡起来吧,又恶心。”
杜元然这会才明白她的用意,看着牛粪上的银子,脸色青白交错,可以说是羞愤,可自知理亏的他又不敢怒不敢言。
景玓走近他,微微垫脚在他耳旁低语,“实话实说,我嫌你脏。一想到你拿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我就恶心。换做是我,我拿别人的口水喂你,你吃得下吗?再说难听点,搅过屎的棍子,你会舔吗?”
说完,她端正身形,带着一张如花笑面朝房舍而去。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阳光下她婀娜娉婷的身姿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美艳得不可方物,华丽得不可高攀。
与之相比,同在艳阳下的杜元然,面色如抹了田地里的泥,即便是一身富贵的锦袍衬着,也掩盖不住他的难堪和狼狈……
景玓回到房舍中,刚坐下喝了一口茶,田嫂就来报,“六小姐,杜将军没走,还在庄门那跪着,说是您不原谅他他便一直不起。”
景玓‘呵’了一声,“随他吧。”
香杏一脸愤懑,“小姐,杜元然他是想用苦肉计啊!”
景玓给了个眼神安抚她,“同他十年前的日子比起来,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幸福的,何来的苦?就我曾经对他的帮扶,说是他再生父母都不过为,别说他跪个一时半会儿,就算跪断了腿,我也受得起。”
香杏恨恨附和,“就是!他靠着小姐您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却不知好好珍惜您,这样的人,您没狠狠教训他已经算是仁慈了,他还厚颜无耻地纠缠您,依奴婢看,别说跪断了腿,就算跪死那都是他活该!”
“六小姐!”田福突然现身门外,躬身禀道,“钰王爷来了。”
闻言,景玓瞬间拉长了脸。
阴魂不散的人除了杜元然外,还有个没分寸感的夏炎雳!
还不等她开口,就见一抹红褐色长袍踏门而入。
对方的脸比景玓拉得还长,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阴仄仄地瞪着她。
仿佛要账的上门……
“参见钰王爷!”田嫂和香杏蹲膝拜道。
“你们都下去,本王有要事同六小姐说!”夏炎雳睇了他们一眼,如同主人般下令。
田福、田嫂、香杏三人都畏惧他的身份,但到底还是担心景玓,并没有因为怕他而退缩。
景玓瞧着三人惶恐不安的样子,扯开唇角微微一笑,“你们去忙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且对夏炎雳不惊不惧,三人俩俩交换眼神后,这才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后,夏炎雳立马指着景玓,恼道,“谁让你将请柬给他人的?”
景玓微微靠着椅背,左腿搭在右腿上,眼角微斜的睨着他,“所以钰王爷是来问罪的?”
跷二郎腿,是人追求舒服姿势的表现。可这坐姿在大蜀国并不时兴,只会让人觉得别扭和碍眼。
特别是她慵懒中带着轻蔑的神色,让夏炎雳俊脸黑沉冷冽。如果说先前只是气恼,那这会子便是有些动怒了。
“景玓,本王在给你机会,你竟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呵呵!”景玓轻笑出声,“给我机会?钰王爷要给我什么机会?做你王妃的机会吗?不好意思,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我对钰王爷你没兴趣,就算爱你爱到要死要活,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钰王爷若真有诚意娶我,大可到侯府下聘,用身份逼迫我出嫁,也不知钰王爷是何居心?”
夏炎雳脸色铁青,眸底的怒火全化成凌厉的寒芒,“你能与杜元然私定终身,为何就不能同样与本王私定终身?”
“那我既然能与杜元然解除婚约,便能拒绝你的虚情假意。”
“你!”
“钰王爷,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应该知道,有些事闹到台面上并不好看。不过我瞧着钰王爷似乎不懂这些道理,所以呢今日我决定将话一次性说清,免得钰王爷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景玓起身,清冷的眸光迎着他眸中迸出的寒芒,“做我的男人,婚前德性如何我可以不过问,但婚后,只会有我一人。别说侧室偏房,就算夸一句别的女人都不行。钰王爷,不知你可做得到?”
“你……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本王!”夏炎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般,怒不可遏的瞪大了眼。
“刁难?十年真情,就因一名小妾我便能毫不犹豫的放弃,不知道钰王爷有何底气能让我改变原则?”
她这问话还真是把夏炎雳问得哑口无言。
可不是嘛,那个与她有十年情意的男人此刻正跪在庄子大门口,苦苦求她回头呢!
因为他的哑口无言,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她清冷无波的眸子,夏炎雳突然‘哈哈’大笑,“景玓,你先前那番话实是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倒是让本王对你越发感兴趣了。拈酸吃醋嘛,是人之常情,本王可理解。不过本王也可向你保证,本王不是杜元然,不会为了侧室偏房而冷落你,更不会宠妾灭妻让她们的地位凌驾于你之上。”
景玓眉心狠狠蹙起。
她说了半天,敢情是在放屁?!
既然他‘不懂’,那她便不说了。
她收回眸光,提前就往外走。
见状,夏炎雳立马就伸手抓她——
可景玓早有防备,瞬间便侧身闪躲,丝毫没给他面子。
“你!”
“钰王爷,你若再如此纠缠,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景玓一脸阴霾,多日以来积攒的怒火让她眼中起了杀气。
她只想找寻回二十一世纪的办法,说难听点,这个世界的人和事与她毫无关系。真把她惹急了,她是会杀人的!
此刻的她美色不减,但眸底释放出来的狠戾之气却是夏炎雳没见过的,所以当场便有些惊愣。
但他堂堂的钰王爷,会被一个女人吓唬住?所以惊愣片刻后,他勾起唇角,又露出他风流邪魅的痞笑,“别这样嘛,好歹今日是本王生辰,看在我们曾经患难与共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本王几分好脸色?”
景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心下再次确定,此人对她绝对有所图谋!
“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趁她不作反应之际,夏炎雳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快速往外奔走。
景玓是想挣脱,但他明显察觉到了,一路奔走一路向她保证,“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以本王的身份,犯不着强迫一个女人。何况本王也不想得罪侯府,就算要得到你,也必须是你心甘情愿。”
景玓白眼都懒得翻了。
因为杜元然在庄子大门边跪着,他们也不便走大门,于是从另一处小径离开了庄子。
让景玓没想到的是,夏炎雳居然将她带到了聚福楼。
且直接带她上了三楼。
面对宽敞华丽的厢房,她防备心顿起,直接问他,“你到底想做何?”
夏炎雳‘呵呵’一笑,“不做何,就是带你来见两个人。”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一刻钟后,他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
看着他身后之人,景玓不由得愣了。
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
虽然穿着大蜀国的服装,可他们这容貌明显就不是大蜀国人。
“他们是域国人,这聚福楼的珠宝有一半都是他们从域国带来的。”看着她吃惊的神色,夏炎雳走到她身侧,主动向她介绍起来,“这是阿詹,这是阿史。他们本名叫什么詹姆斯、史密斯,本王嫌拗口,便给他们改了名字。”
景玓,“……”
她能替两位洋大人吐糟他改的名字吗?
两位金发碧眼的域国人很恭敬地上前向景玓弯腰行礼,“景六小姐好。”
蹩脚的大蜀国腔调,听得景玓眼角一阵狠抽。
虽然她很意外在这里遇见洋人,但中国自古的朝代里就有不少漂洋过海而来的外国人,如此一想后,她也不觉得惊讶了。
相反的,她现在对一件事更感兴趣,于是扭头问夏炎雳,“聚福楼是你的?”
夏炎雳朝她勾了勾唇角。
答案很明显。
景玓心下明了,这才对两位洋人说道,“二位不必客气。”
夏炎雳接着道,“不知你喜欢怎样的珠宝,所以本王特意把他们叫来,你若有喜欢的式样,可告诉他们,让他们为你做出来。”
闻言,景玓忍不住笑了,“王爷这是打算用珠宝打动我?”
她像是那种用金银财宝就能砸到手的人吗?
夏炎雳俊脸微沉,有些不满她的说法,“本王只想证明本王的诚心!你可知,这聚福楼是多少女子想进而无法进的?”
景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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