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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色有毒(一碧榶榶)


“你还没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是何来历?”
“呵呵!”景玓笑着抬手将他推了推,“义兄,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你的钰王府吧。”
这一声义兄,直接让夏炎雳变了脸,脱口骂,“见鬼的义兄!本王要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女人,不是来同你结亲戚的!”
景玓肩膀抖得厉害,要不是怕把他刺激到,她是真想放声大笑。
两日后,景玓带着景炫的小厮去了钰王府。
因为鲜少有人知道夏炎雳就是聚福楼的老板,所以她也不便约夏炎雳去聚福楼谈合作事宜。
只是,她没想到,谈个生意,竟然谈出一身火气——
他们去的时候很不凑巧,夏炎雳被帝王宣进宫了,还没回府。
景玓本想就此离开,但在路过主院花园时,遇上了一女子。
兰昭舒,夏炎雳的表妹,太师府夫人看中的未来儿媳。
她认识,但是与之并不熟,所以也就没打算同对方打招呼。
谁知道,兰昭舒却主动将她拦下,很惊讶地问她,“这不是景六小姐吗?不知景六小姐来钰王府有何要事?”
既然对方先招呼她了,出于礼貌,景玓还是微笑着回道,“我来找钰王爷谈点事,既然钰王爷不在府中,我只能改日再来拜访了。”
听她那云淡风轻的口吻,兰昭舒不由得皱了皱眉。
也不怪她多心,毕竟肖想她表哥的女人实在是多,何况还是景家这位有着倾国之姿的小嫡女。
“听说景六小姐两月前与抚远将军解除了婚约,如今景六小姐又恢复了待闺之身,不知道是何要紧事,竟需景六小姐抛头露面亲自来钰王府?正好表哥今日不在府中,景六小姐不妨告诉我,回头我向表哥转述。”
提到‘表哥’二字,她很是骄傲的扬高了下巴。
景玓不是傻子,何况同是女人,对方是什么心思,她连研究都用不上便能一眼看穿。
别的好说,但有意在她面前提‘杜元然’,这就有点恶心她了。
“兰姑娘,是吧?我今日是奉家兄之命前来钰王府,事关一些营商机密,还请恕我不便相告。”
“营商机密?”兰昭舒笑着打量她,“素闻景大公子有经商之才,但我竟不知景六小姐也懂经商之道。我还以为景六小姐同杜将军退了婚,会整日以泪洗面呢,没想到竟在外做起了抛头露面的买卖。”
她这最后一句话,不止景玓瞬间冷了脸,就连身旁的小厮罗玮都来气了,忍不住斥道,“我们六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兰昭舒见状,立马委屈地看向他,“我说错什么吗?我只是觉得好奇,景六小姐出了那么大的事,竟还能像无事人般为家里打点生意。我可是听说了,杜将军最近病的严重,还听说是因为思念景六小姐过度所致呢。”
眼见罗玮还要再开口,景玓给他使了个眼色。
看着面前造作娇柔的兰昭舒,她也不再客气,“兰姑娘也还未出阁吧?虽然我听说太师夫人有意将兰姑娘许给钰王,可不知道为何,这桩婚事始终未定下。同是未出阁的女子,兰姑娘既能在外抛头露面,甚至常年住在有未婚男子的家中,为何我却不能抛头露面在外行走?再说了,抚远将军府的事,我在外抛头露面都不曾听说,没想到兰姑娘却如此清楚。兰姑娘,莫不是你住在杜将军隔壁?”
“你……你敢损我清誉?!”兰昭舒一双杏目赫然大瞪。
“你还真是扁担搂柴,管得宽!”她一变脸,景玓自是同样不给好脸,“张口闭口‘抛头露面’,我抛头露面花你家银子了?我退不退婚又碍你何事了,你是我爹还是我哥?何况本小姐退婚又如何,本小姐高兴!”
看着兰昭舒被她怼得花容失色,她唇角突然勾起一丝坏笑,朝兰昭舒走近了一步,然后倾身低语,“你信不信,只要本小姐开口,你表哥会立马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钰王府?劝你啊,对我客气点,到时我做大、你做小,说不定我还能对你好点。”
“你胡说!我表哥才不会娶你这种与人退过婚的女子!”兰昭舒激动地险些跳脚。
但就算没跳脚,她一脸灰白,娇气的瓜子脸都被气扭曲了。
景玓抱臂,微微扬头,“不信啊?那你去问问你表哥,看他会拒绝我不?”
给她添堵?
看她不给她堵回去!堵到她心梗脾烂肾抽风!
“你……你……”兰昭舒指着她‘你’了半天都‘你’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为别的,因为景玓的家世在那里摆着!
何况她那表哥一向风流,景玓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他们之间不论谁起点心思,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而她表哥的婚事,连她表舅母都做不了主。景玓那边要是皇后帮着在帝王面前说几句,就算她表哥不同意,一道圣旨也会逼得他表哥接受的!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表哥的正妃,但一想到表哥的正妃是面前这个有极大家世的景玓,她也不甘心!
毕竟这样的女人一嫁进钰王府,就算她表哥再不喜欢也不敢冷待!
“兰姑娘,劳烦让让,别挡道!”景玓端正了身形,冷着脸走向她,胳膊直接将她撞开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王府大门而去。
看着她那骄傲的背影,兰昭舒稳住身形后,恨恨地瞪着,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她今日才发现,这景家六小姐竟是这般厉害之人!
这样的女人,她是绝对不允许她接近她表哥的!
不管表哥有多少女人,她都能忍,但她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女人骑在她头上!
夏炎雳回府。
还没坐下来听府里人禀报景玓来过的消息,就见兰昭舒哭哭啼啼到他面前。
“表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哭相,夏炎雳微微蹙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兰昭舒一边‘嘤嘤嘤’一边诉状,“表哥,那景六小姐羞辱舒儿,还污蔑舒儿清誉……”
一听景玓的名字,夏炎雳双眉皱得更紧,“景玓来过钰王府?”
兰昭舒赶紧点头,“是的,她不请自来,还仗着安启侯府嫡女的身份欺负舒儿,舒儿……”
谁知夏炎雳再次打断她,并朝门旁的侍女问道,“景玓何时来的?”
侍女躬身回道,“回王爷,景六小姐辰时来的,听闻您不在府中,不到一刻钟便离去了。”
兰昭舒以为夏炎雳要帮她出气,便接着哭诉,“表哥,那景六小姐太嚣张了,简直目中无人……”
再一次,夏炎雳打断她,“她是侯府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她不目中无人,难不成还指望她讨好人?”
闻言,兰昭舒这才听出些不对味儿来,于是抬起红红的泪眼,委屈又充满狐疑地看着他,“表哥,那景六小姐太过嚣张了,舒儿主动向她示好,可她非但不领情,还出言羞辱舒儿……”
“她羞辱你什么?”夏炎雳正色问道。
“她……她羞辱舒儿抛头露面,还羞辱舒儿不该住在表舅府中……”
“她是吃饱了撑得慌?”
“她……”
“没事跑来钰王府专程羞辱你?”
“……!”听到这,兰昭舒整个人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瞪圆了杏目。
“侯府嫡女,本王见着都要礼让三分,你是何身份往她面前凑?以后没事避她远些!”夏炎雳沉着脸说完,起身绕过她,头也不回离开了厅堂。
倒不是他不心疼自家表妹,但接触景玓久了以后,他对景玓的性情也有些了解。
那女人脾气差归差,但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反倒是主动贴上去的人,一旦招她厌,那就别怪她出口无情。
到了书房,他把府中管事影霄叫到了跟前,询问了景玓来去的细节。
影霄一五一十回禀,包括兰昭舒和景玓的对话。
听完详细经过后,夏炎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一股厌恶之气从眸底溢出。
“以后景玓再来府上,把闲杂人等一律清除出府,别让他们给本王添乱!”他都还没搞定那女人呢,就被兰昭舒给得罪了,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是,王爷,属下记住了。”影霄躬身应道。
他刚要退下,就见兰昭舒哭唧唧地跟来了书房。
瞧着书桌后神色不悦的夏炎雳,兰昭舒哽咽问道,“表哥,你要娶景六小姐吗?为何会是她?”
他们是自小长大的表兄妹,对夏炎雳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如此直白的问话,也谈不上什么冒犯。
但今日,夏炎雳一改平日对她的纵容,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模样,非但没关心怜爱,甚至语气都冷硬了起来。
“本王要娶何人,是你能过问的?安安分分待着,不该管的少管,不管问的少问,不该惹的少惹!”
“可是……为何是她啊……”兰昭舒是真不明白,遂眼泪也掉得更汹涌。
“为何不能是她?“夏炎雳冷声反问。
“表哥,她是与人有过婚约的女子,纵然她家世显赫,但她险些就做了他人之妇,女子闺誉已然受损。何况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与抚远将军少时便相许,你若娶了她,清誉必定受她连累。表哥,她家世是傲人,但她属实配不上你啊!”兰昭舒字字如伐,只差没骂景玓不要脸了。
“说够了吗?”夏炎雳脸色犹如乌云笼罩,往日邪魅的桃花眼此刻迸射出凌厉,“本王再说一次,本王要娶谁,你无权过问!若想将来能在钰王府有一席之地,本王劝你对她尊重些,否则她若要给你难堪,休怪本王坐视不理!”
“表哥……”兰昭舒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眼泪止住,身子却不受控制的颤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看出,表哥对景玓是真的……
他竟真的动了娶景玓的心!
哪怕景玓曾经芳心他许,哪怕景玓与人有过婚约,哪怕景玓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他都不在乎!
更可恨的是,如此多不堪之事附注于身,景玓竟然混不在意,不但她自己不在意,旁人还拿她无可奈何!
一想起景玓那过人的容貌,还有皇后娘娘为其撑腰,她心里就痛恨得无以言表。她承认,这样的女人足以吸引任何男子,可正是如此,她才会忌惮、才会嫉妒、才会害怕,毕竟这样的女人到了她表哥身边,其他人还有出头之日吗?
她本是表舅母看重的儿媳,钰王妃的位置也本该属于她,可她非但做不了表哥的正妃,还要被一个名誉不堪的女人狠狠压一头……
她实在不甘心啊!
然而,今日的夏炎雳就像是看不到她的委屈和难过,还头一次暴戾地指着她,“回太师府待着去,别来碍本王的眼!”
兰昭舒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了,也被他凶恶的样子伤到了,捂着脸哭着跑出了书房——
夏炎雳手肘搁在书桌上,指腹重压着太阳穴。
以前看着那些女人哭,他还觉得挺招人心疼的,可今日看着兰昭舒哭哭啼啼的样子,他莫名心烦,甚至有一股冲动想亲自将人扔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再说景玓离开钰王府后。
上了马车,行了不到二里,突然马车被人拦下。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去路?”充当车夫的罗玮不满地瞪着前方拦路之人。
景玓揭起车帘望出去,只见路中一中年男子,蓬头垢面,身着补丁,面色并不具危险之气,反而怯怯地,一直都不敢直视马车上方。
不过在罗玮质问他后,他随即上前,将一封信快速搁在罗玮身侧,低着头道,“有人让我在此等候,一定要将此信交给景小姐!”
说完,他转身飞快跑进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罗玮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将身侧的信拿起来拆开。
不过只看了一眼,他便回头朝马车里的景玓看去。
景玓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信是杜元然写的。
看完心中内容,景玓冷冷一哼。
罗玮皱着眉道,“六小姐,不是说杜元然对您相思成疾吗?怎么还能邀您去燕湖?”
景玓嗤笑,“外头那些谣言不过是他有意放出去的,一来为了证明对我的真心,二来利用舆论对我施压,好让我不得不回心转意。”
罗玮看着她手里揉成一团的信,“那我们还是别理他了,让他等去吧!这种人,自己用情不专,还想让您原谅他,同是男人,小的都替他感到丢人!”
景玓垂眸,心中突然有了一计。
“罗玮。”
“六小姐有何吩咐?”
“你速去找我大哥,要他借几个人给我用用,我也想来一场苦肉计!”
“……”
钰王府。
夏炎雳刚忙完帝王交代的事,正准备出府,突然听到影风来报,“启禀王爷,景六小姐受重伤了!”
“……!”夏炎雳惊愕地瞪着他。
“就在半个时辰前,景六小姐在回府的路上遭人伏击,听说受了很重的伤,侯府里更是有人在传,说景六小姐恐怕不行了……”
影风话音还未落,一道风便从他脸上掠过,他定了定神,身前已不见自家主子。
一旁的影霄抓住他快速追了去,边跑边惊呼,“这可如何是好啊?景六小姐可不能死啊!”
主仆几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安启侯府。
一进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同以往。门房往常见着他们都是恭维的笑脸,但此刻一个个全绷着脸。
其中一门房还歉意地道,“钰王爷,实在抱歉,今日府中出了大事,我们侯爷怕是没空见您。”
谁知夏炎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绕过他们便直奔景玓的院子。
景玓闺房外的小花园内,此刻快挤满了人。
景良域、景炫、姨娘傅书琴、景知婳和景知琇、以及各人的小厮、丫鬟、婆子。
看到夏炎雳飞奔而来,一众人又惊讶又不解。
景炫最先上前,一边拱手相迎一边问道,“钰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景玓呢?死没有?”
“……”景炫两眼一瞪。前一句话还中听,后一句话任谁听了都想打人。
“不知钰王爷找玓儿有何事?”景良域也上前询问,一向好客的他难得板着脸迎客。
“本王只想知道,景玓现在如何了?”夏炎雳怒问着,并想绕过他们往景玓的闺房去。
“钰王爷!”景炫手臂一抬,挡住他,冷着脸道,“舍妹伤势严重,不宜见客。何况此刻府医正在为舍妹医治,还请您慎行!”
如果可以,夏炎雳真想把他们丢开!
那女人可是关系着他的生死,她若是死了,那谁来帮他化解生死劫难?
影风和影霄跟着跑进了院里,瞧着自家王爷那一副想‘冲关’的样子,二人赶忙上前把人拉到一旁。
“王爷,您别冲动,侯府的人都在这里呢!”
“是啊,王爷,先看看再说。”
夏炎雳一脸横气,可以说看谁都不顺眼。但被两手下提醒后,也不好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只是他安静了,景炫依旧冷着脸,眸光犀利的直视着他,“钰王爷,舍妹的事应该与您无关,不知您这般火烧眉头是为了哪般?”
夏炎雳在影风和影霄再三的暗示下逐渐的恢复了冷静,面对景炫防贼一般的审问,他忽然‘呵呵’笑了笑,“大公子,本王之所以着急,是出于对六小姐关心,仅此而已。毕竟六小姐与本王谈过一桩交易,事关利益,六小姐出事,本王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这话,骗鬼恐怕鬼都不信。
借聚福楼的地盘售卖古董一事,景炫是知道的,而且这还是他的主意。可再交好的伙伴关系,也不至于在听到他妹妹重伤之后是这般剧烈的反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同自家妹妹有多亲密呢!
景炫越想越觉得反常,遂一动不动地把夏炎雳盯着,毫不掩饰地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侯爷!”门房匆忙来报。
“何事?”景良域板着脸问道。
“禀侯爷,听闻六小姐出事,杜将军在外求见!”
闻言,景良域和景炫快速对视了一眼。
景良域随即朝傅书琴和双胞胎女儿看去,“有外客,你们先回房吧。”
虽然傅书琴如今打理着侯府内宅,但作为姨娘,却一直都很低调。就比如对待景玓,她平日里几乎不与景玓见面,除非景良域亲自叮嘱。
倒也不是说她害怕景玓,而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跟景玓打交道,不论态度是好是坏,都免不得被人议论。与其让自己尴尬,还不如少见面。
听到景良域的遣声,她其实求之不得,遂带着一对女儿很快离了去。
随后,景良域让门房将杜元然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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