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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猎户的养家日常(今日不上朝)


一到家,院门内便响起扒门声,小虎乖觉,一到夜里便不出声,似乎也晓得深山危险,夜里不能乱犬吠。
两根粗壮的木头别着院门,外面是进不去的,卫大虎正要开口叫爹,他那屋便亮堂了起来,不消多时,桃花披着衣裳举着油灯开门出来,站在屋檐下问:“是大虎吗?”
“媳妇,是我。”卫大虎紧绷了一日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了笑容。
桃花也松了口气,挨个去敲门:“大嫂,招娣,醒醒,帮着一道开开院门,他们回来了。”
她话音落,几间屋子都传来响动。
外头出了事儿,汉子们又赶夜路下山,留在家里的人都睡不踏实。桃花尤甚,小虎从屋里窜出去时,她便心有所感,没想到真是他们,看样子是个半路遇到了。
吴招娣和方秋燕穿好衣裳开门出来,让她站着别动,她俩去合力把门栓了抬下来。门一开,外头的人进院,屋里睡着的人也醒了,卫老头和林老头都披着衣裳走了出来,还有一早便等在一旁的二舅母。
她是个不咋说话的妇人,在家中也没啥存在感,她本想跟着下山,但被拦下了,只能在家里焦急等待。桃花是被小虎的动静惊醒的,她则是一夜没合眼,听见大虎的声音便立马跑了出来。
眼下,望着被外甥抱在怀里的闺女,她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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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轮到他不痛快了◎
小心翼翼伸手把被子揭开, 二舅母伸手捧住闺女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消瘦的脸庞,心疼得泪水横流。
“咋了啊这是?”她抬头望向大虎和三石, 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外头冷,先进去再说。”卫大虎抱着大丫姐,犹豫着去哪间屋,当初建房子时他便考虑过嫁到吴家的大丫姐,他就这一个表姐, 咋可能真不为她着想。虽然瞧不上吴家,更没考虑过带上吴家人, 但他也防着呢,就怕有个啥意外,特意给爹也建了个新屋,把爷那屋空了出来,就是防着这一日。
眼下多了黄婆子母女,大丫姐这状态也离不得人, 他想了想, 对二舅道:“二舅去和三石挤挤,姐眼下离不得人,得贴身照顾才行。”
陈二舅揪着袖子直抹眼泪,闻言忙不迭点头:“成,成,老婆子照顾大丫,让她们娘俩睡。老二媳妇辛苦你去灶房烧点热水, 给大丫擦洗一下。”
曹秀红点头, 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的大丫, 在心里叹了口气, 径直去了灶房。
“这是黄婶儿和她的闺女刘稻草,是她们母女冒着风险帮着递信儿,眼下又被我们连累有家不能回,是咱陈家的恩人。”卫大虎抱着大丫姐进了屋,还不忘安排黄婆子母女的住宿,“大嫂,你带黄婶儿母女去爷那屋安置,缺了啥大家伙有多余的都凑凑,被褥铺厚实些,她们才进山怕是不习惯,你多上心些帮扶帮扶。”
“好。”方秋燕便笑着叫了声黄婶儿和稻草妹子,态度殷勤地领着她们母女去了堂屋,老屋除了旧了些,床板子都是顶好的木材,不算慢待了客人。
天还未亮,院里已是一片忙碌。
二舅母率先进屋把被子撩开,伸手在床上拍了两下,卫大虎小心翼翼把大丫姐放在床上,反手便把裹着她的被子卷吧卷啊丢到了地上。现在是看见吴家的东西都觉得晦气,多少有些迁怒的意思,丢完心里还不畅快,直接给踢出屋门。
之后的洗漱,他便不插手了,一脸火把被子踹到院子里,看见媳妇站在屋檐下,瞧着想进屋看看情况,又担心这会儿添乱,犹豫着没敢进去。大舅母她们这会儿都在屋里,热水烧得也快,二嫂已经拎了半桶热水进屋,连娘都进屋去帮忙了,里头全是妇人。
大舅爹和林爷爷这会儿都站在院子里,二舅坐在屋檐下,整张脸埋在掌心里,啜泣声不止,肩膀抖得厉害。
“你回屋休息,夜里没睡踏实吧?”他身上也脏,想摸摸媳妇的肚子,忍住了,叫她回屋睡觉去。
“惦记着满仓他们呢,昨儿下午进山都提心吊胆的,你头一回没带着他们,他们走得慢,夜间下山又危险,我实在睡不着。”桃花摇了摇头,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二舅家的表姐,当初她和大虎成亲,她托人捎了东西回来,人却是没回来吃喜酒。平日里和大嫂她们聊天也曾听说过这个表姐,说婆家家境殷实,夫妻感情和睦,村里两个嫁得最好的姑娘,一个是嫁去隔壁镇的李春英,一个便是陈大丫。
李春英就不多说了,婆家糟了难,带着一家老小回娘家求庇护,结果被亲娘老子兄弟赶出村子。
眼下大丫姐也出了事儿。
“那你给我弄点吃的,好几顿没吃了,饿得慌。”卫大虎说。
“成。”桃花说着就往灶房走,“我瞧瞧有没有多的热水,你和三石都洗洗,换身衣裳也舒坦些。”
“好。”卫大虎一屁股坐在二舅旁边,正想和他们说说吴家的事儿,屋里里突然传来几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二舅母的痛哭声,还有大舅母骂骂咧咧咒天诅地的摔打声。
正在埋头抹眼泪的二舅被惊到了,起身便要冲进屋,被开门出来的大舅母一个猛推给推了出去,二舅没个防备踉跄几下险些摔倒在地,被站在一旁的陈大舅眼疾手快抓住。
陈大舅心里有些吃惊,不晓得婆娘这是咋了,咋恁大火气,正要说话,便见婆娘把手头的脏衣裳砸到老二脸上,指着他便骂:“当初相看人家的时候,隔壁村就有一户正适合的,你偏嫌人家是寡母带着俩个儿子,小的那个年幼,大丫进门是长嫂怕是要是受累,我好说歹说,那寡母是个勤快老实的,大儿也不错,瞧着身体健壮又踏实,虽是长得普通了些,但咱泥腿子说亲看啥?看得不就是那个人!可你偏偏不听,就不晓得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咋了,非要听信那媒婆说的吴家,吴家若真那般好,为啥唯独看上了咱大丫?!”
陈二舅被骂的面无血色,屋里大丫也醒了,母女俩抱着一阵痛哭。他不晓得咋了,大嫂突然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但听着娘俩的哭声,他一颗心难受得不成,一抹脸一掌心的泪水。
大舅母看着他低垂着脑袋不吭声的窝囊样,又气又难受,她想到之前看到的画面,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在场人倒吸一口冷气。男女之前那档子事儿,正常来说咋能弄出那种痕迹?女子那地儿有多娇嫩,是个人都知晓,她不敢去想大丫这些年都经历了怎样的非人折磨,往日里那向来温和知礼的吴二郎,私底下竟有这等癖好!
那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骂老二,也是在骂自己这个当伯母的当初咋就没多拦着老二一些,隔壁村那家当初是她瞧上的,老二媳妇又惯常是个不吱声的性子,这婚姻大事竟是全由了老二这不着调的做主!嫁去那家日子虽是要苦些,但那对母子,她托了好些人仔细打听情况,是个好人家,母慈子孝,除了日子贫苦了些,真的算是一门好亲事。
可不听啊,老二不听啊,非就看上了吴家,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为着这事儿,分家后两家头一次闹了回矛盾,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老二不领情。老二怕是也认为她这个嫂子手伸太长,管上了他闺女的婚姻大事。
她只是一个当伯母的,不是当娘的,没资格管啊!
“我咽不下这口气,吴家简直欺人太甚!”大舅母胸口一阵起伏,一肚子火,手都在抖,“我陈家好生生的姑娘被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这事儿咋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免得他们还以为我们陈家人好欺负!老大老二二牛大虎,你们今儿都好生歇歇,咱明日就去小沟村,当初吴家下聘的聘礼老二一样都没留,全叫大丫给带回了吴家。这事儿得好生掰扯开来,聘礼咱没留,嫁妆得拿回来,就是一床被子都不能便宜了他们家!”
说完转头又骂老二:“卵用没有,出了事儿就晓得哭,哭什么哭!把眼泪给我擦了,咱明日就去吴家和离!那该死的吴老二,你们几个当兄弟的都给我站出来,棍子拎上,不把他打个半死,我陈家名字倒过来写!”
她一肚子火没处发,看谁都碍眼,唾沫喷了陈二舅一脸,哼哧哼哧直喘粗气。不能想,只要一想到脱了大丫的衣裳,想给她擦拭一下全身,掰|开腿瞧见的那画面就忍不住眼眶湿润。
咋就遭了这么大的罪啊!
屋子里也在问,二舅母坐在床上,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一张脸全是泪,哽咽着道:“以往你回来,我问你在婆家日子过得好不好,你总说好。问你女婿对你好不好,你也说好。这叫好啊?大丫,娘的大丫,你怎就不愿和娘说实话……”
大丫靠在娘在怀里,攥着她的衣裳呜呜直哭,忍了许多年的委屈这下终是憋不住了:“娘,我不晓得该咋说,他总说是正常的,别的夫妻也是如此。日日说,日日做,家中的妯娌也说汉子们在床榻间有些花样,我就信了他的话,以为是正常的,我不喜欢,我讨厌,是我的问题。他也说是我的错,在榻上反抗男人的婆娘不对,要挨打,说出去比偷汉子还丢人,说我不正常。”
她一双手死死攥着娘的衣裳,哽咽到说不话来:“后头生了大郎,我更不敢说了,说了又能咋整,娃子都有了,难道还能和离吗?三石还没有成亲,有个和离归家的大姐,他还咋说亲啊。”
“对,大郎呢?可是吴家不愿你把大郎带回来?”二舅母这才想起外孙,粗糙的双手抹着闺女脸上淌满的泪。
陈大丫的眼泪却越抹越多:“娘,大郎不要我这个娘了,他叫了别人娘,他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她本就萌生了死志,如今亲眼见到了爹娘,心中已没了遗憾,原本强撑着的那口气,听到大儿瞬间又崩溃,泪湿衣裳。
二舅母见她脸色一片灰白,连忙把她抱怀里,再不问外孙,连连点头:“不要了不要了,大丫不要就不要了,他有爹有爷奶,活得下去。”说着,泪水已然决堤,一个劲儿搓着闺女的手臂,哭道:“但是你得活下去,他没了娘能活,娘没了你可活不下去了!大丫,你从小就懂事孝顺,你得活下去啊,你为了爹娘也得活下去,为了你自己更得活下去!”
大丫趴在娘的怀里,死死揪着她的衣裳,像条离了水的鱼,张嘴大口大口呼吸着。
赵素芬站在一旁看得亦是泪水连连,见此连忙走过去轻抚大丫的后背,对她们母女道:“可不能这样哭,你还怀着身子呢。亲家母,现在闺女回来了,身子虚弱激动不得,让她好生歇息歇息,我去灶房熬煮些粥,叫闺女吃了好生睡一觉。”
“好好,辛苦亲家母。”二舅母忙拍着闺女的后背,待她情绪稳定下来,扶着她躺下。大丫一双眼紧跟着娘,抓着她的衣裳,二舅母一颗心像是被刀子割了般,心痛得在滴血,连声安抚,甚至脱了鞋躺在她身旁陪着她,“娘不走,陪着你睡,你安心就是,日后娘都在你身边。”
屋内的人见此,拎着已经冷却的水出了屋子,留她们母女二人说话。
关了门,赵素芬瞧了眼站在院子里的汉子们,拐道去了灶房。
却不想那头传来一声惊呼:“啥,吴老二死了?”
大舅母瞪大眼看着外甥,卫大虎一脸理直气壮:“他该死,我就杀了。”那语气,就跟杀鸡一样寻常,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大舅母原还想着和离,这人都死了和离啥啊,她还挺好奇外甥咋杀的,问了问细节。卫大虎也是个莽的,和她说了下昨夜都看见了啥,尤其是大丫姐被关在放杂物的屋子,老大一把锁别着,还有吴老二和那个小妾正在干的事儿,说起就上火。
“就这么一刀下去,他就没了。”他挥挥手,比划了一下。
大舅母听完亦是鬼火直冒,还骂他:“一刀杀了岂不是便宜他了?你就该用帕子堵住他的嘴,用麻绳困住他的身子,再一卷铺盖烧了!个畜生,就该这么死!”
卫大虎歪了歪头,哈?当时没想这么多,他杀野猪都是一击毙命,没有折磨猎物的习惯,顺手就挥刀了,没想到该这样做。
心头顿时有些后悔,恨不得重新杀过一次。
他也没想折磨小妾,就是懒得对她挥刀子,他劲儿挺大,那一掷她醒不来。反正没想让那俩人活,就是眼下有点懊悔,早知晓就不给他痛快了。
现在轮到他不痛快了!

桃花刚把切好的面块放入锅中, 娘便进来了。
赵素芬看了眼锅中的沸水,挽起衣袖,蹲在灶台下的木桶里洗了洗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 闺女已经把浇头都炒出来了,半盆肉末摆在桌子上正冒着热气,闻着老香了。
洗完手,她顺手拿过一个盖子把盆盖上,免得待会儿吃的时候凉了。
“这锅煮的啥?”她探头看了眼灶台最里面的小锅, 掀开盖子一瞧,正熬着大米粥, 滚烫的热水中米粒翻滚,咕噜噜正冒着泡。她点了点头,看着闺女用筷子搅开锅中的面块,笑着说,“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正想着给你二舅母家的姐姐熬些米粥喝, 姑娘瘦得不像样, 不晓得在婆家遭了多少罪,后背骨都凸出来了,这还怀着孕呢,真不晓得那家人咋想的……”她摇了摇头。
“大丫姐可还好?”桃花站在灶台前,筷子时不时搅动一下锅中,免得面块粘在一起。她心头怪担心的,又怕自己进屋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碍脚, 正好大虎肚子饿了, 她顺道煮了一锅粥, 眼下也不知大丫姐是个啥情况, 她炒浇头时留了些肉末,还切了少许青菜碎,想着给她熬煮个肉末青菜粥,出锅的时候洒少许盐就成,比白粥要有滋味些。
冬季青菜金贵,大家伙正寻思把院子旁边的林子辟块地出来,圈上围墙,单独用来给二舅母当菜园子。
“姑娘受了不少折磨。”赵素芬看了眼外头,没人,便凑到闺女耳边小声嘀咕,眉宇间全是骇然。桃花的表情亦从震惊变成惊恐,一双眼随着娘的形容越睁越大,最后竟是吓得筷子都掉了一只到锅中。
“怎,怎会如此?”她连忙从竹筒中抽了只筷子出来,把锅中那只夹出来,“世上怎会有这种人?那事儿咋能,咋能那样?”
本是叫人面红耳赤的话题,桃花却升不起丝毫羞怯,一张脸惨白如纸。未出嫁前,只听同村妇人私下小话汉子在床榻上就和变了个人似的,花样繁多。但这个花样只是说姿势,场地,农家汉子哪里懂得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物件?
即便是嫁人后,大虎在那事儿上也多有玩法,就说那板栗树就叫她每回想起来都浑身燥热。这已是她所经历过的最出格的夫妻情趣,至于那什么蜡烛麻绳,那处还留下不可磨灭痕迹,这哪里是花样?这是明明是折磨。
娘说那处“面目全非”,桃花不受控制打了个冷颤。
大虎体格强壮,二虎雄伟了些,她都感觉异常难受。更别说留下伤痕,简直不敢想象……
“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叫外人知晓,大虎也不能说。”赵素芬叮嘱,她说给女儿听无妨,都是女子家,又都是出嫁女,她说这些话时还留心盯着闺女的表情,大丫这事儿叫她后怕,实是女子面皮薄,若是遭了男人的打,打在脸上还能看见个巴掌印,落在那处谁能瞧见?嫁了闺女的妇人就没有不担心的,生怕她和女婿之前也有些不能叫外人知晓的事儿。
还好还好,没在桃花脸上瞧出别扭不自在,想来女婿没有这等癖好。
桃花咋能不晓得娘在想啥,一张脸通红,却不好说房中事,只连连点头会把嘴巴闭得紧紧,毕竟涉及女子家的身子,确实不好叫外男知晓,否则大丫姐日后没法抬起头做人。
锅中面块煮好,桃花拿了三个大碗一个大盆出来,分别舀好浇上浇头,最后再撒上些许葱花,一碗臊子面块便做好了。桃花和娘一道把大碗端去堂屋,她来回走了亮堂,路过院子时都不用叫,卫大虎看见他的盆,顿时不乐意和大舅他们说话了,啥事儿都没有干饭重要的,他揉了揉已经饿到连声儿都不愿吱的肚子去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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