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有些荒唐的意味。
“这事当然不能朕来办,而且朕也没打算真给他们官位。”
最适合做这件事的非柳献莫属了,他也是在路上临时想起这主意的,柳献应该过两日就能到了。
“等交易完,陛下再严查,贼喊做贼?”
到时候以买卖官位的罪把人收监了,那些学子想要求情的心都会歇下,毕竟他们图谋的是官位,普通学子用尽毕生心血都不一定能高中,得知这些他们只会更加义愤填膺。
“殿下果然了解朕的心思。”
颜莳竟听不出他这是不是在夸她,“陛下如此,柳大人该如何?”
“朕当初起事,柳家便将族内金银尽数奉上,柳家本就式微,柳献不想窝在江淮受人打压,他早就带着族人去了京城,江淮这边只剩下旁支。”
柳献领了户部的官历练,等日后肯定也是内阁的一员。
颜莳觉得他这主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不过若是他们真受了诱惑拿钱买官,这样解决倒也不错。
因为柳献没到,所以江淮暂且还算安生,那几个世家倒也沉的住气,虽给颜莳递过花笺想邀她一同出行,但被颜莳拒绝了。
她让听月将花笺送了回去,却在那些人出行之日特意挑了他们要游逛的城郊,并且临时让护卫围住了那块地方,除了她任何人不得靠近。
既然霍如深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她便再添一把火。
每年这个时候,这几家人都会在此处踏青设宴,满是文人做派,可偏偏今年被拦了下来。
谢青已经被拦惯了,她面色不变,仿佛在看一场笑话,这些人先前还耻笑过她不得陛下召见,灰溜溜地回了江淮,现在难堪落到他们身上,他们还笑得出来吗?
他们族中无人为官,前朝后宫都没人能用,面对贵妃娘娘自然只能避让,原本如若两方都不知会撞见倒也罢,可贵妃娘娘是看过花笺知道地方的,她如此故意就是不把江淮的世家放在眼里。
谢青悄悄环顾了周边个个带着恼怒的面容,暗道了声活该。
送去宣淮王府的花笺上写了一首诗,一般人看不出但她却知晓,这些人面君子在暗讽贵妃娘娘并未主位中宫。
换作任何人都忍不了,想起之前跟在南巡队伍后日日都能看见陛下跟贵妃待在一起,谢青担心起来若是陛下看见那花笺会怎样。
她拉了一把谢章的衣袖对着周围人说身子不适,带着谢家人走了。
谢章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像是没听见身后那些闲言碎语,那些未走的想要在旁边另找位置,说他们畏惧了强权,丢了风骨。
谢青走到半途,侧头对谢章道:“兄长准备今年的恩科吧。“
无论如何,他们谢家也要在朝中多些人脉。
谢章拿不准主意,但看谢青坚持只能点头。
另一边,颜莳看着面前绽放的桃花感慨这果然是个好地方,怪不得他们年年都在这里办踏青宴。
听月摘了些许花瓣清洗过后拿来煮茶,花香混着茶香别有一番风味。
“娘娘不怕他们写诗胡诌吗?”
听月不懂颜莳为何要如此,她只担心那些所谓文人会胡诌。
颜莳低头闻了闻手中的热茶,一股清香袭来,“非议皇室,是死罪。”
她话刚落,就听见了脚步声,随后便是霍如深的一句:“殿下说的对。”
手中的热茶被拿走,颜莳抬头看向霍如深像是疑惑他为何会来。
霍如深将那盏热茶一饮而尽,“城内都在说殿下出城赏春,好大的排场。”
“只是如此?”没骂她的?
“当然不止如此,朕还听见几个孩童说殿下给的点心真好吃,他们还想要。”
颜莳收回视线看向听月道:“再让人去发些。”
霍如深叫住了要离开的听月,“朕已经让人包下了城内的点心铺子。”
他没问今日颜莳为何会来这里,也没问其它,只是帮她把剩下的事办妥,又道:“那些年的踏青宴可比殿下的排场更大,为了不让俗人沾污他们所谓的文人风韵,派人守在城门不让百姓进出。”
霍如深也受过邀请,但他从未来过。
两人说话之际,周边忽然多了些女子的笑声,颜莳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多了两只纸鸢,倒是挺有趣的,但她还没看多久,那两只纸鸢就交缠在了一起,双双坠在不远处。
颜莳没在意,两只纸鸢而已,让护卫捡了送过去便是,但不多时护卫又来报,他手上的纸鸢也没送过去,“陛下,那两位姑娘说想亲自来谢恩。”
颜莳正捧着新倒的热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霍如深看着他手中的纸鸢道:“她们不想要就烧了。”
霍如深话罢, 那护卫直接就把两个纸鸢扔到了一旁的泥炉里动作快得颜莳都来不及阻止。
毕竟不是他们的东西,颜莳让听月拿了些银两过去,当是赔付。
听月不是很乐意, 她知道娘娘不在乎这些, 可她看得清楚,那两个纸鸢是被故意丢到这边的,好在陛下没见那两人。
听月拿着银两过去后站在外面的两个姑娘才讪讪地离开。
春风正好, 抛去其它,就这样待在柔风美景里确实不错。
许是那边的踏青宴开始了, 颜莳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声,她还从未听说过这种踏青宴, 原来不止吟诗作对还有曲艺吟唱。
霍如深让人拿来了棋盘,只是颜莳兴致缺缺,落子时带着点随意,他再抬头时发现颜莳好似困倦一般没什么精神,像是犯了春乏。
正好也快到午膳的时候了, 他打算带着颜莳离开,可他刚碰到颜莳放在棋盘一角的手时, 对方就将手收了回去。
霍如深装若无事地道:“该回去用午膳了。”
颜莳坐直了些,一阵柔风将粉嫩的花瓣吹起, 她道:“就在这用膳吧。”
她已经吩咐过了, 待会就有餐食送来。
颜莳话落,听月便把炉子上一直煨着的汤端了上来,那盘没结束的棋局被撤下。
“看来朕今日若不寻来, 连午膳都用不上。”
颜莳没接他的话, 王府里那么多厨子,还能少他一顿饭?
等回到王府, 霍如深趁着颜莳休息时把听月叫了过去。
“门房上说昨日有人送来了张花笺给她,你可看见里面写了什么?”
听月别的不说,记性还是好的,当时颜莳当着她的面打开了花笺,她跟在颜莳身边也认得几个字,便将那首诗复述了下来。
不过听月不懂那首诗是何意思,但看到陛下越来越沉的面色,恐怕不是什么好的。
事后听月把这事告诉了颜莳,“陛下看上去很不高兴,那面色奴婢看了都害怕。”
随后她问道:“娘娘,那首诗是什么意思啊?”
颜莳没说话,随意打发了她,至于那首诗她并未多放在心上,心里不舒服也属人之常情,只是没想到霍如深会来问听月。
因为被颜莳搅了踏青宴,王温两家心中对颜莳有诸多不满,但碍于她的身份只敢背后刻薄几句,这两家都设有书局,家中小辈想着借诗赋以暗讽,但被长辈告诫不可,即便真要做也要等到人不在江淮了再说,天高皇帝远,到时候谁也管不到他们。
伴随着这场并未停歇的风波,柳献总算回到了江淮,他在信中得知了陛下要让他干的事,所以他回来的第一时间没赶着去觐见,而是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好好耍了耍威风。
看着他们忍气吞声的样子,柳献心情大好,话里则隐约透漏出要扶持他们一把的意思。
他说自己带着柳家在京城孤立无援,京城那些名门丝毫不把江淮的世家放在眼里,故意刁难于他,说他们名不副实只有些虚假的名声而已。
众人闻言气愤不止,柳献便知他说这些就够了。
来王府复命时,柳献没见到霍如深,反倒是颜莳接见的他。
无法,他来得不巧,霍如深又被文良带走针灸了,一时半刻走不开。
“娘娘万安,臣斗胆一问,陛下是得了何病?”
颜莳总不能把那所谓的“心病”告诉柳献,她只能说霍如深是一路忧心朝政这才会突然病倒。
柳献听完后心里有了数,他将这些日与诸多世家来往一事告知,并言:“谢家曾暗给臣送了礼,想向臣讨教‘为官之道’。”
面前之人都能自由出入武英殿,而且颜莳还要传话给霍如深,所以柳献并未对她有所隐瞒。
“臣推脱了一两次后才应下,并说户部有一官职空缺,本是为今年恩科及第的进士所设,但陛下是知晓江淮世家本领的,再加上臣的举荐,一定能办成。”
柳献回忆起谢章当时的神色,他的差事应该很快就能了了。
颜莳听罢让他先回去,她会把这些复述给霍如深。
送走了柳献,颜莳便回了他们暂时居住的院内,自从得知霍如深之前的事后她觉得这人的“心病”倒不全是由她引起的。
换个人经历他那遭,早该疯了。
她走到屋外时遇到了在外面对着药方发愁的文良,她出言打断了文良的思绪问道:“这药他还要吃多久?”
眼下都月余了,还不能停?
文良也有些为难,他以前也没医过这种病,看着陛下眼前状态是不错,可谁也说不准如果停了药会如何,他这才对着手里的药方发愁。
“这些都是让人沉心静气的药,臣也拿不准……”
“是药三分毒。”颜莳自小被药灌大的,她自然知道日日离不开那些苦药汤子的感受,“他若不喝这些,最差会怎样?”
颜莳问话间忽然想起那日霍如深的失控,如果只是如此,倒也不是多要紧。
“如果停了药,陛下或许会性情暴躁,难以处事。”
这便是文良最担心的后果了,但他今日扎针时发现陛下略有头疼,怕是因为喝药造成的副作用,也许他真该把药停了看看。
“娘娘日日陪在陛下身边,可否帮臣观察着陛下的状况?若有不对臣再斟酌用药。”
颜莳应下了,倘若霍如深真有不对,率先察觉的人也会是她。
这日文良起了针后把他的药停了,再三嘱咐霍如深不要情绪激动,本来他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文良说他可能会伤到身边人尤其是常伴他身侧的颜莳时他才在意起来。
“那便还将药拿来。”霍如深有些信不过自己,万一他真做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怎么办。
文良拒绝,“娘娘今日提醒臣了,是药三分毒,陛下近日偶有头疼,不能再用药了。”
霍如深听言沉默了片刻让他下去。
等文良离开,颜莳才从院内的躺椅上起身,方才柳献的事她还要转述一番。
她走进屋内,只见霍如深依旧坐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颜莳悄声走到他跟前,只是今日没用药,应该不会这么快发病,而且文太医也说了他最近并无异样。
或许是察觉到颜莳过来,霍如深这才侧头看她。
颜莳坐到了旁边将柳献那边的事转告霍如深,可她却发觉霍如深心思似乎根本没在她的话上。
“陛下听见了吗?”
霍如深轻轻点头,“等柳献把那几家银两诓骗一番,朕就能下手了。”
他居然真听下了,既如此颜莳便把话带到了,今日天光正好,坐在院内更舒服。
可她正要离开时,霍如深拉住了她的手,颜莳等着他说话,不过这人一言不发又松开了。
颜莳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她道:“外面天光好,陛下也出去坐坐吧。”
柳献从王府内离开,走到半道就被王家公子拦下,说要请他去酒楼一叙。
明知他打什么主意,柳献点头应下,谢家给他送东西的事应该是被另外两家知晓了,而这消息自然是他放出去的。
果不其然,王家公子一改往日对他冷眼相待的态度,对着他又是恭维又是夸赞。
“现在谁不知道大人是陛下的心腹重臣,日后必定登阁拜相。”
柳献轻酌了一盏清酒道:“官场污浊,那比得上王兄受世人追捧。”
当初他离开时这些人可不是这副嘴脸。
“追捧算得上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哪能比得上大人位高权重来得爽快。”
三两句话就绕到了官位上,“咱们两家可还有亲,谢家可不比王家跟大人亲近。”
听他提起,柳献这才想起他们两家祖上确实有亲,不过已经是三代往上了。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兄说的对,我可要好生掂量掂量。”
柳献话落,酒楼的雅间就被人推开,是剩下的温家人。
他们本想在外面堵着柳献,能不经科考就得封官位谁不眼红,谢家王家想要他们温家同样想要,说出去还是陛下“请”他们出山,这份殊荣可不低,但听到他们谈论到此处不由急了,直接撞开了房门。
柳献向霍如深禀报时回忆起那场景还有些可笑。
“他们在酒楼里大打出手,丝毫没了往日的气度,想来可笑。”
霍如深道:“做得不错,等回去后朕该好好赏你些东西。”
“臣不敢居功,这主意本就是陛下想出来了。”
柳献说话时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的贵妃娘娘,他到清河休整时见了陈远一面,那人告诉他哪怕会见官员时,陛下都不避讳娘娘,让他见了也不要多嘴。
知晓陛下不是那等糊涂人,柳献也就没多言,而且他觉得娘娘也从来没仗着陛下为容家谋划,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说些遭人厌烦的话。
“臣将那些送来的东西都造册登记了,数额不小,已经足够给他们定罪了。”柳献立在一旁等着霍如深发话。
霍如深没急着给他们定罪,“再让他们着急两日,闹出的乱子越大越好定罪。”
柳献走后,霍如深揣摩起该给他们定什么罪名,抄家落狱还是流放,其实他觉得这些还是轻了。
他看了眼颜莳道:“殿下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
知道霍如深又拿不准主意了,颜莳没直接给他结论,而是说道:“当年高祖皇帝为了拉拢文人才把江淮大半田亩划到这些人身上,他们不老实,收回来便是,陛下想必也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面子远比命重要。”
霍如深懂了她的意思,朱笔落下之时,盘踞江淮百年的世家轰然倒塌。
第79章
因为罪名严重, 哪怕是曾经敬仰这些世家的学子都不曾替他们求情,而且陛下并未为难他们,只收没了涉事的银两和他们名下的田亩, 甚至无人落狱。
经此事后原本络绎不绝的世家门庭变得门可罗雀, 分明是柳献诱惑他们拿银两买官,可到头来竟成了他们逼迫,能落到今日的下场谁也没想到。
被收缴了田亩, 又因此事惹人笑话,他们各家的书局也快开不下去了, 前些日送去的银两不计其数,日后的开支都是问题, 而且如此丢颜面的事对他们而言真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柳献之后一直窝在王府里,他都怕自己走在路上会被人报复,虽然他也知道那几家人没这个胆量。
不过他有意无意提醒霍如深是时候该启程回去了,霍如深对江淮没什么特殊感情,甚至因为以前的事对这里乃至王府有些厌恶。
但颜莳对江淮感情不浅, 霍如深便多留了几日,直到院内的桃花尽数散落, 他们才启程离开江淮。
整理行装时听月看着比出宫时多了一倍的东西犯难,“娘娘, 咱们恐怕要多加一辆车装东西。”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陛下弄来的。
颜莳看着听月收拾出来的单子,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些东西,她让听月拿着这些去找霍如深,他弄来的东西他自己解决。
午后颜莳见着霍如深拿着东西过来, 她原先没在意, 直到霍如深从手里的锦盒中又拿出来一条浅金色的细链。
颜莳顿觉不对,她脚踝上那条还没去掉, 这次她清醒着,霍如深别想把东西再戴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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