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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长明(云华渺渺)


“你这段时日都没好生歇息,瞧这眼底一片发青。”
卫姝瑶稍稍敛了喘息,指腹轻轻刮着着他的眼下:“沈奕,你睡会儿吧,我陪着你。”
谢明翊唇角微微扬起,听话地阖上了眼帘。
两个人相拥而卧,陷落进柔软的被褥之间。
天边的晚霞渐渐浓烈,屋内所有光线都染上了斑斓。
卫姝瑶睁着眼,在一片柔和晚霞中,细细端详谢明翊的睡颜。
他睡得很安稳,呼吸平缓,唯有扣着她手指的手牢牢不松。
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方才会这般毫无防备地熟睡。
他真的太累了。
卫姝瑶轻轻凑过去,贴着他更近点儿,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在他眼睫上落下一吻。
她眼角残留着情动的微红,眉心轻蹙,呢喃着低语:“我也想多陪着你,可这天下需要你的人和事太多了,盯着你盼你出错的人也太多了。”
她不是不知道朝臣之中尚有人不服气,已经有人上谏帝后婚礼一切从简,更有甚者悄悄塞了好几次别的世家贵女入宫。
虽说谢明翊一一解决了,可她还是替他担忧。
“再等等,等稳定朝局,我每日每夜都陪你。”她轻声呢喃,暗自许诺,“唔……你想要怎样都依着你。”
话才落音,忽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不知廉耻的话来,羞得立即捂住了嘴,面颊也开始发烫。
却在这时,耳畔传来谢明翊的轻笑声。
卫姝瑶捂着嘴,支支吾吾地问:“你何时醒啦?”
谢明翊长臂一捞,将卫姝瑶紧揽进怀里,低头吻她的发。
“拥你入怀,已是人生幸事。”他温柔吻着她的唇瓣,声音里噙着笑,“得听婵婵唤我夫君,是我唯一所求。”
卫姝瑶被他舌尖侵袭得失去了一切思绪,只能用唇舌缠绵,响应他的缱绻情话。
再次从绵长的吻中脱离时,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卫姝瑶见时候不早,催着谢明翊回宫。
却见谢明翊忽地从腰侧摸出一把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不是你先前想让长顺送回来的东西?”他问。
卫姝瑶看清了之后,神色一顿,急忙劈手就要去夺。
谢明翊翻身起来,将匕首举高,笑问她道:“急吼吼的要这个,难不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为她打造的匕首,自然知道匕首刀柄有一截空心。
“不是,因为是你送的……所以……”卫姝瑶莫名心虚,咬着唇,去攀他的肩膀。
“哦?”谢明翊却并不把匕首还她,反而愈发笑意浓烈。
“让我看看,婵婵到底放了什么,值得这般紧张?”他故作调侃,高举着双手,让卫姝瑶够不着。
卫姝瑶半跪在榻上,顾不得云鬓散乱,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在他怀里,仰着头,努力去够他的手腕。
娇软满怀,她身上惯有的清甜香气萦绕鼻息,谢明翊身上绷得紧紧的,只觉得体内热气翻涌,先前遏制住的渴望再度升起来,让他眸色渐沉。
他深吸一口气,懊恼自己自作自受,正要把匕首放下来时,却听得卫姝瑶突然开口了。
“好嘛,我告诉你,里面……装的是一封信。”她整个人趴在他怀里,将脑袋搁在他颈窝里,闷闷地开口。
“当时我想去肃州,求慎王出兵天门关救援,他们都说我会一去不回……所以,我写了信。”
谢明翊听清了,神色微顿,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坐起来点儿,一手把匕首放下来,递到她面前。
“给谁的?”他心中莫名发紧。
哪怕知道她给父兄留信是人之常情,还是忍不住生出点酸涩的感觉,但担忧最终大过了这种奇怪的情愫,他又庆幸他的婵婵平安无恙。
卫姝瑶咬了咬唇,看清他眸中的一点失落,忽地觉得自己心里的窘迫烟消云散了。
她弯起眼睛,双臂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嗓音软糯开口。
“是给我的心上人的。”她低低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笑意,“给我此生最不想忘却的……”
“郎君你啊。”
谢明翊心尖颤动,拿着匕首的手攥得越紧,又很快松开来。
他沉着眼眸,低头拆开了刀柄空心的孔洞,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他轻轻展开迭得很小的信纸,指尖慢慢刮平折痕,借着最后一抹霞光,垂眸看字。
谢明翊看了很久。
久到整个屋子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他清亮的漆眸似有微光。
他才低叹了一口气,嗓音沙哑地唤她,“婵婵,我何其有幸。”
她给他留的是一封遗书,开头四个字———
“吾爱沈郎。”
谢一:想哭

卫姝瑶安静依偎在谢明翊的膝上,由着他温柔轻抚她丝缎般的乌发。
“你不要太感动哦,我只是怕万一……”她闭着眼帘,唇边勾着笑,拉着谢明翊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当时决意前往肃州时的忐忑心情。
“婵婵。”谢明翊低声唤她,嗓音含着沉甸甸的情绪。
卫姝瑶昂起头来,望着他。她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蜷曲,随着眨眼撒娇的动作轻颤,愈加惹人怜爱。
“到我怀里来,抱抱。”谢明翊张开双臂,向她敞开怀抱。
虽已是帝王,独余二人相处时,他在她面前从不自称朕。
卫姝瑶抿唇笑笑,扑进他怀里。
两个人相拥在暗淡的夜色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久久未动。
好半晌,谢明翊才松了松手,抚在她背后的手指勾起她一缕青丝,让乌发缠绕在指尖,一下一下地打着圈。
他垂眸,望着怀中神情模糊的娇娇人儿,慢悠悠地说:“婵婵答应我,以后不再行这般铤而走险之事,可好?”
卫姝瑶拿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唇角翘起来,说:“若是寻常事务,我当然答应你。不过若是为这盛世安宁,但凡我能出得上力的,我便想试试。”
廊下的灯笼早已燃起,烛光从外面照进屋里,落在少女昳丽的面容上。
“我以往只在书上读到苍生疾苦,不曾亲眼所见,直至公府出事颠沛流离,我才知道这世间原来有诸多生离死别悲苦凄切……我的心愿其实很小,只想求家人顺遂阖家平安。可与你一路行来,我方知唯有国之安宁才能小家平安。”
“自古以来,将士战沙场,文臣守朝堂,为的是黎民安居乐业,亦是为护佑自己家人。”卫姝瑶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认真道:“你且放心,以后我会先照顾好自己,再践行志向。”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嘟哝道:“你不会笑话我不自量力天真幼稚吧?”
烛火温柔投落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盈盈似水,映照出深处的几分倔强。
良久,谢明翊才抬起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面颊,笑着去吻她的眼角。
“我的婵婵,素来是有志向的。”他声音温柔而醇厚,给予她最坚定的支持。
谢明翊也曾想过,将卫姝瑶永远庇护在他羽翼之下,宠她为无忧无虑的小女子。可他明白,卫姝瑶终究不是甘愿待在花房的娇花,她志在做伴他同行的琼月朝霞。
既然如此,他让她自己迈步,与她携手并肩而行,不阻碍她的方向,亦不会令她跌倒。
他甘愿沉沦,是为她的柔情,也为她的心之所向。
谢明翊临走前,说大婚前约莫是不能再见了。
卫姝瑶倒还好,却见他神色似是颇为失落,少不了又好生安慰了他一番。
“婵婵啊……”最后他只是紧紧搂着她,将所有情愫化作一声轻叹。
谢明翊离去后不久,便听得府外传来马蹄疾驰声。
卫姝瑶急忙奔出去,果然见卫鸣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府前,正翻身下马,去后面的马车里迎着崔师太下来。
他步伐匆忙,领着崔师太就往府里走,沿路的仆从急急避开。
“阿哥!”卫姝瑶上前扶住崔师太,喊住卫鸣,“芫大夫在西厢房,你可别走反了。”
她知道卫鸣回来第一件事定是要先去探望昏迷不醒的芫华。
芫华昏迷多日,贺祈年说她并无性命之虞,只是难以清醒,现下也不急在这一时。
倒是崔师太一路奔波,瞧着神色疲乏。卫姝瑶想了想,好生安抚着崔师太,领着她先去后院安歇。
卫鸣脚步匆匆,临近西院厢房时,脚步又忽然顿住。
他卸去佩剑,理了理衣裳,深吸了几口气,才迈步朝里面继续走。
卫鸣推门进去,见厢房里陈设典雅朴素,是芫华喜欢的样式,心里不免一酸。
他的小妹总是这般贴心。
尽管知道榻上的人听不见声响,卫鸣缓步挪动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的,慢慢绕过了屏风。
他行至榻边,垂眸望着面色苍白的芫华,盯了好半晌才慢慢坐下来。
“阿芫,你好些了吗?”他声音有些沙哑,轻轻地握住芫华的手。
芫华彼时落狱受苦,他没能陪在她身边,更不能及时赶去救她,心中生愧。
“当初在曲州,我该早点告知你。”卫鸣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芫华白净的手背,眸光沉沉,满是痛心。
曲州最后一次见面时,芫华曾说二人日后不必再来往,昔日纠葛一笔勾销。
卫鸣迟疑了半晌,也未能把暗藏心底的情愫说出口。
他在洛镇郊外等到天明,本想最后再望她一眼,孰知最终却是等到了芫华竹林受伤。
与那次心中的刺痛相比,这回他心底还多了满满的遗憾和懊恼。
他早知芫华性子清冷,本该是他主动些,可偏偏他固执又别扭,若他能早日坦白,何至于现在追悔莫及?
“阿芫,醒来好不好,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卫鸣握着芫华的手,思绪恍惚,又回到了宫变当夜。
彼时谢明翊与卫姝瑶先行入宫,卫鸣与罗淮英则带兵闯入诏狱去解救陆淞和芫华等人。
可等把诸位落狱的朝臣都解救出来,他四下仍是寻不见芫华。
卫鸣急红了眼,拎起长剑径直架上了一个锦仪卫,怒道:“她到底人在哪里!”
那锦仪卫察觉脖颈上锋锐的杀气,吓得半晌说不出话,眼睛盯着诏狱尽头的一道石门,神色惶恐。
卫鸣一脚踹开他,朝着石门疾奔过去。
石门犹如千钧重,他使劲全身力气也只将将推开了一丝缝隙,满脸已经憋得通红。
罗淮英已经赶了过来,听见动静,连忙招呼人齐齐上前。
众人合力推开石门,便察觉一道冷飕飕的阴风吹来,冻得打了个喷嚏。
眼前现出一方偌大的水池,中间用木头架子隔开七八个格子,上罩着栅栏,应是诏狱为重犯专门设置的水牢。
通常会将犯人手脚划破,再丢进水牢之中,伤口浸了水,血流愈快,令犯人感受生命随之一点一滴流逝。
卫鸣也知道这等手段,心中愈发焦急,扔了剑径直跳进水里,登时溅起巨大水花。
众人纷纷一惊,听着他的动作望过去。
卫鸣浑身浸透了冰水,在水中急步跋涉,借着黯淡的烛光,一寸一寸循着水池搜寻每个角落。
随着一步步朝前搜寻,心底的惊惧逐渐被放大。
卫鸣只觉得呼吸也越发艰难,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水,冷意刺骨。
她到底在哪儿?她有没有事?
她……还活着吗?
卫鸣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稳住心绪,继续埋头搜寻。
忽听得有人大喊了一声,“那儿,在那儿!”
卫鸣急忙涉水过去,奔至水池西边最角落的一个小小水牢之前。
他行得太急太快,水花四溅,击打在他面上,视野一片模糊。
湿哒哒的乌发遮在眼前,将他眼前的景象割得七零八落。
芫华脖颈以下皆浸入水中,眼帘紧闭,那张清丽的面容惨白如雪,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她散乱的乌发飘浮在水面上,与身边弥漫开的丝丝血迹交织成一片,仿若黢黑深夜盛绽的曼珠沙华,染成一池糜丽的诡异景色。
卫鸣心中猛地窒痛。
他急忙伸手,想将她从水牢中抱出来。
手指将将触及她单薄的身子,便察觉一片凉意,冷得宛若数九寒天最冻人的冰块。
卫鸣屏住呼吸,双手抖得厉害,把芫华小心翼翼搂进怀里。
她湿漉漉的乌发从他臂弯间滑落下去,连带着他一颗心也跟着不停往下坠。
罗淮英赶忙上前,吩咐众人接应,一齐将芫华带出了水面。
卫鸣双手撑着池沿,望着那道毫无生机的瘦削身影,胳膊不自觉地发软,一时竟撑不住身子,挣扎了两下才从水池里上岸。
他踉跄着走到芫华身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俯身查探她的伤势。
芫华身上衣衫褴褛,浑身被鞭笞过的痕迹刺得他眼眸发红。
他耳畔嗡嗡直响,恍惚中耳畔响起了刑讯的鞭打声和尖锐的痛呼声。
眼前仿佛看见芫华被严刑拷打后晕厥过去,又被冷水泼醒,再行第二轮鞭笞……鞭打声和她求生的喘息如万根针刺,扎得他心坎里疼痛难忍。
卫鸣闭了闭眼,似是又回到了年少时,母亲去世的那天,他守在昏迷的小妹榻前……
那种可能失去一切的惊惧再度俘获了他。
他像个孩子一样走在雪地里,浑身冷意刺骨。
无助而茫然。
唇间传来一丝咬破的血腥味,卫鸣回过神来,强压下所有情绪,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一丝极轻极弱的鼻息。
卫鸣吊着的心弦倏地落地,却扯得他五脏六腑更疼痛起来。
卫鸣敛了思绪,低垂眼眸,忍下眼中酸涩,再次握紧芫华的手。
“阿芫,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怎样责罚我都行……”他喃喃低语。
门外响起轻叩声。
卫姝瑶推门进来,看见兄长满眼通红,便知他又守了一夜。
“阿哥,你去睡会儿吧,我来守着。”她上前,轻轻将手搭在卫鸣肩膀上,“崔师太和贺神医都过来了,芫大夫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卫鸣摇了摇头,正想起身,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勉强才稳住了身形。
卫姝瑶连忙扶着他到椅上坐下。
“婵婵,从前是阿哥不好。”卫鸣眼神黯淡,搭在膝上的手指慢慢收拢,攥得甚紧。
“那时令你和……沈奕,被迫分离两地,是阿哥莽撞了。”他嗓音沙哑,说话时手背绷起了青筋。
他沉默了片刻,沉重道:“婵婵,阿哥给你道歉。”
卫姝瑶正在倒茶水,闻言手腕一僵,差点打翻茶碗。
她的阿哥虽然宠她疼她,却几乎不曾在她面前认过错。
卫姝瑶也知道他为何会突生感慨,眼见芫华生死未卜,她心里也难受得很。
毕竟,芫华是唯一一个沈家人了。
她是谢明翊在这世上,最后的嫡亲表姐了。
卫姝瑶敛了思绪,端着茶碗走到卫鸣身前,轻轻唤了他一声。
“阿哥,一切都过去了。”她声音很低很柔,却叫卫鸣更觉闷痛得厉害。
卫姝瑶扯起点笑意,安慰他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芫大夫定会赶得及送我出阁的。”
卫鸣抬头望着他最疼爱的小妹,想起自己曾伤得她痛哭不止,愧疚和自责排山倒海般而来。
他接过卫姝瑶手中茶碗,叹了口气,“婵婵,以后阿哥再也不自以为是,为你自作主张了。”
卫姝瑶弯起眼,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我知道,阿哥是最疼我的。”
窗外晨曦投落进来,落在兄妹二人的面孔上,柔和而安静。
等崔师太过来,看见芫华这般模样,也是心疼不已。
“所幸皆是外伤,只是失血过多,需得用老参汤吊着,才能再用药。”崔师太忍着泪,给芫华诊脉。
卫鸣正要出门去备参汤,却见贺祈年从外面赶来,手里拎着个食盒。
“圣上命在下特意备了老参汤,给沈姑娘用。”贺祈年将瓷盅拿出来,又道:“圣上还说,若是缺什么药,只管问掌印拿。”
卫鸣心中又是一沉,抿紧了唇。
他端着瓷盅,慢慢喂芫华服下参汤,然后守在一旁,看崔师太给芫华重新包扎伤口。
纱帛扯着伤口,每缠一圈,伤口撕裂的地方血就涌出来,芫华纤长的睫毛便禁不住地发抖。
卫鸣握着她的手,只觉得自己也在受刑一般,心尖疼得厉害。
终于,等崔师太重新给芫华上好药,长出了一口气,目光望向卫鸣。
“你……”师太欲言又止。
卫鸣紧握着芫华的手,似是知道师太要问什么,郑重道:“我定不会辜负她。”
崔师太沉默良久,沉声道:“唉,昔年我不愿她踏上复仇血路,便是不想见她有朝一日性命不保,只可惜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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