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洲淡淡地嗯了声,嗓音里含着三分笑:“不喜欢也不会瞒着所有人,骗她和我结婚。”
华映容一挑眼:“难得见你这么喜欢。”
商从洲没心没肺的笑收敛起来,黯声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她。”
车往前飞驰,路灯灯光光影明暗,落入车内。
华映容低叹着,声气很轻:“我也不是什么传统封建的人,门当户对抵不过你的一句喜欢,能被你这样看重的姑娘,必然是个很好的姑娘。她爸妈确实有点儿市侩,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结婚是你俩过日子,又不和她爸妈一块儿过日子。但是商从洲,你瞒着所有人和她结婚,这事是你错了,你得和人父母好好赔个礼道个歉。不能因为对方家条件一般,就随便敷衍糊弄。”
“我知道。”商从洲说,“我明白的,妈。”
“他们这边我差不多搞定了,但你爸那边,你自己搞定。”
“我自己搞不太定,”一想到要面对华映容口中传统封建的商司令,商从洲一个头两个大,“妈,你不管你儿子的死活吗?”
“不管,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华映容无情拒绝。
“我爸把我打伤了,您不心疼?”
“那是书吟该关心的事儿。”
“……华女士,您真行。”
商从洲与华映容对话的时候,后排紧跟着的车内,书家一家人,有几分尴尬的沉默。
书吟坐在副驾,书志国和王春玲坐在后排。
书志国东瞅瞅西看看,清了清嗓子,试图化解这份尴尬:“这车挺贵的吧?”
司机道:“还可以。”
书志国:“得多少钱啊?”
司机说:“三百多万。”
书志国倒吸一口冷气,干笑着:“这车是租的还是买的?”
司机说:“是买的。不过不是小姐的车,是我家老爷的车。”
书志国:“小姐是……?”
司机说:“华映容是我家小姐,我家老爷是小姐的父亲,也就是商总的外公。”
书志国咋舌,压低了声音:“什么家庭?咱家吟吟这都不是钓了个金龟婿,这是金山啊。”
闻言,书吟心里泛起层层褶皱,刚想出声,就被王春玲呵斥声堵住。
——“什么金不金山的?咱家又不图他家的钱。书吟,你要是看上他的钱,妈劝你立马跟他离婚。我送你去读书,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贪慕虚荣的人的。”
书吟哑然:“我没图他的钱。”
不知道是不是书吟的错觉,她好似听见王春玲松了一口气。
“不是图钱就好,妈就怕你被金钱名利迷魂了头脑。”王春玲惆怅满腹,“你大三的时候给别人做助理,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这事儿后,愁的整宿睡不着,以为你在做谁的情妇。我知道你当我的女儿很辛苦,但我害怕你为了过得轻松一点,去走捷径。”
闻言,书吟心咯噔一怔。
“我是给女的当助理的啊。”
“嗯,我后来知道了,才放下心来。”
王春玲说:“商从洲条件是不错,我们家比不上。但是吟吟,我是你妈,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没比任何一个人差。我当初看中小许,是因为在妈这个圈子里,小许是我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男孩子了。所以妈不想让你错过他,即便找借口骗你,也要把你骗回来。”
“嗯。”
“我和你爸给你攒了嫁妆钱,等你俩办婚礼了,那些钱都给你。”
“……不用,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俩这辈子不都是为你努力的?”王春玲笑着,“你就是我俩的盼头。”
书志国附和着:“是啊吟吟,爸妈的钱都是你的。”
王春玲说:“你爸现在也不赌了,家里每年收租金能收几万。那些钱我们都没动,攒着给你当嫁妆。钱挺多的,有几十万,等你嫁过去,婆家也会稍微看得起你一点儿。你也不用靠他们的钱过日子,人活着,争得不就是一口气儿吗?不想被任何人看不起。”
说到这里,王春玲顿了顿,自嘲般地说:“没想到你找了个条件这么好的,他们估计也瞧不上咱家那点儿小钱。”
书吟喉咙哽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总觉得她的父母是爱她的,可大部分时间她都感受不到。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觉得他们不爱她。
每当这么一小部分的时间里,他们表达出一丁点儿对女儿独一无二的宠爱时,书吟就轻易地原谅了大部分时间的不爱。
晚餐定于华映容最爱的悦江府。
仍是清月包厢。
来的路上,华映容已经选好几道招牌菜。正是吃蟹的时节,她特意问过后厨有没有俄罗斯红毛蟹和帝王蟹?后厨道,正好有两只,都是六斤重的霸王蟹。
华映容满意了,和亲家吃饭,必然得吃最贵的。
商从洲在一旁听着,电话挂断前,不忘补充一句:“来份糖醋排骨。”
换来华映容疑惑的侧眸。
商从洲说:“书吟爱吃。”
华映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请问商总,您知道您的妈妈喜欢吃什么菜吗?”
商从洲不咸不淡道:“那是我爸该关心的事。”
算是回应刚才华映容那句——那是书吟该关心的事儿。
华映容气笑:“儿子,你记性可真好。”
商从洲谦虚:“客气了,妈,我这叫虎妈无犬子。”
华映容气的龇牙咧嘴:“你才虎!我是仙女。”
商从洲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声音很轻,近乎自言自语:“书吟才是仙女。”
晚上的吃饭,更是和谐到了极致。
话题进展的速度堪称火箭上天,落座后不到五分钟,话题一下子变为——书吟和商从洲要不要订婚,订婚给多少嫁妆、多少彩礼,他俩什么时候办婚礼。
书吟和商从洲没有任何发言权。
两边家长你一句我一嘴,敲定一切。
华映容:“我们尊重你家的意见,你们想要多少彩礼?”
王春玲:“八十八万吧,数字吉利。我家吟吟的嫁妆也是八十八万。”
华映容心里默默想,自己到时候再给书吟一张卡吧,或者把市中心的别墅送给书吟。
她面露微笑:“可以的。”
华映容:“明年听说是寡妇年,要不后年办婚礼?”
王春玲心想,怎么富家大小姐也这么迷信的?转念一想,寡妇是死老公,她迷信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是她儿子。
于是她点头:“可以的,不过吟吟,你和小洲婚礼之前别怀孕。”
这一点,华映容和王春玲想法一致。
华映容:“你俩可以背着家长领证,但不能再背着我们偷偷怀孕。妈年纪大了,真的经不得吓了。婚礼那天事儿特多,吟吟要是大着肚子操劳这些,累着了怎么办?小洲啊,你得考虑一下吟吟。”
她俩一口一个“小洲”、“吟吟”,叫得不知道多欢实。
书吟和商从洲眼神交流着。
书吟:你妈给我妈灌什么迷魂汤了?
商从洲: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华女士的魅力。
书吟:你妈比你还有魅力。
商从洲故作生气地瞪她一眼。
书吟忍不住笑了。
包厢的座位与座位中间,隔着约莫有两个人的身位。
眼瞅着两位母亲越聊越嗨,书吟静默片刻,掏出手机,给商从洲发消息。
书吟:【你想过办婚礼的事吗?】
发完,她看了眼商从洲,对他敲了敲自己的手机屏幕。
得到示意的商从洲,拿过手机,查看消息。
很快,他回复:【你不想办我们就不办,他们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书吟:【我也没有说不想办,就是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结婚都在我的预期之外了。】
书吟:【比起你的妻子,我好像更沉浸在你女朋友的角色里。】
商从洲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还停留在谈恋爱的阶段,可是长辈们似乎把她代入到婚姻的世界里。
进度太快,她无所适从。
商从洲:【婚礼还早,起码还得等一年。】
商从洲:【一年后,如果你还是沉浸在我女朋友的角色里,也没有关系。】
商从洲:【我不希望婚姻成为束缚你的枷锁,不管你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女朋友。对我而言,你都是我人生的唯一伴侣,我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转变,改变我对你的心意。】
那天两边母亲聊的热火朝天, 然而最后也没得出个准确的订婚、结婚时间。
毕竟两位主人公——书吟和商从洲,没有明确地表态。
不过好在,两个人算是正式地见过家长了。
商从洲的父亲始终没有露面。
华映容淡笑着, 说:“他爸常年在部队待着,一年到头不怎么回家。他估摸着下个月就休假,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再一块儿吃个便饭,如何?”
王春玲问:“亲家在部队里待了很多年吗?”
华映容轻描淡写的口吻:“他是南城军区司令员,前阵子刚晋升上将。”
此话一出,王春玲和书志国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书吟也怔了瞬。
以前学校里传闻商从洲父亲是政要人士,书吟以为是在政府机关里任职。哪里想到,他竟是军区司令员。
饭局结束, 书吟和商从洲的车还停在她父母家小区附近, 二人回家前,还得去取车。
书吟仍是跟父母一趟车。
王春玲眉头紧锁, 没有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惊与喜,有的是惆怅与苦恼:“我以前总想着,你找个条件过得去的, 能安稳过日子的就行, 没想过你会找一个条件这么好的。”
书志国有种天真的愚蠢:“吟吟找了个金龟婿,你还愁上了?”
王春玲斜睨他一眼, 示意他闭嘴。
“证都领了, 还能怎么样?但是吟吟,你不能因为商从洲家有钱,想着有他在,就可以衣食无忧地过日子。”王春玲苦口婆心道, “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才有底气。掌心向上, 伸手要钱的日子,到底是不好过的。你妈我太清楚这一点了。”
闻言,书志国不乐意了:“你什么时候和我要钱,我没给过你?”
王春玲:“你什么时候是痛痛快快给我钱的呢?嫌我花钱多,觉得我把钱都用在自己身上,在你眼里,你一个月给我一千块钱,这一千块钱,能让我们饭桌上顿顿有肉,我们每个月都能买一身新衣服。最好,等到年底,我还能攒五千块钱。”
书志国讷讷,明显底气不足:“……我可没这么说过。”
王春玲:“你是没这么说过,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书吟不想参与父母间的对话。
诸如此类的话语,她听过太多了。
她撇头望向车窗外略去的街景,声音似灌了凉风,清淡缥缈:“妈,你放心,我不会放弃我的工作的。我知道谁都靠不住,我能靠住的,仅有我自己。”
话里的别有深意,未免太直白。
教书志国和王春玲的脸色,都难堪了几分。
王春玲给了书吟的脸一巴掌,书吟在王春玲的心上,也回了一巴掌。
她看似柔弱清冷,实则心里记着一笔账,谁欺负了她,她都得还回去。谁对她好,她也会加倍奉还。
她无法原谅伤痛,亦不会轻视偏爱。
又过两天,是周日。
书吟带商从洲回了趟奶奶家。
奶奶盯着商从洲:“我见过你的,前几天来找我,你说你和我家书吟结婚了。”
书吟挽着奶奶的手,“奶奶,您觉得他帅吗?”
她鲜少有这样灵动的模样,像个小孩儿,也像迟来的春天,生机勃勃。
奶奶说:“帅,站在我们吟吟边上,特别般配。”
出乎意料的,老人家并没问这位孙女婿太多问题,她像是毫不在意商从洲从事什么工作、有没有钱、学历高不高。
她只问书吟:“他对你好不好啊?”
书吟慢动作地点头:“很好的。”
午后的阳光微醺,老人家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晃。
她嗓音沧桑,蔼声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片刻,她从躺椅上下来,佝偻着背,回到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厚实的红包。
商从洲下意识拒绝:“奶奶,不用的。”
“要的——”
“我们这儿的习俗,如果满意孙女婿,就要给他一个大红包。”老人家的话,让人无法拒绝。
商从洲还是收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他把红包给了书吟。
书吟拒绝:“奶奶给你的,不是给我的。”
商从洲说:“我们家的传统,老婆管钱。”
书吟失笑,故意道:“你的工资卡怎么没给我?”
商从洲说:“工资卡都在我那套房子里。”
“要不搬到我那儿住吧?我那儿地方大,衣帽间腾了一半的地方给你放衣服,卫生间里也备着给你买的洗漱用品。冰箱里有新买的排骨,正好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话题于是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绕到了搬家的事上,商从洲放在方向盘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扭头看她一眼,眼角笑意勾人,渗着蛊惑的意味。
空间里静了好一会儿。
呼吸变得万分清晰,紧绷的,闲适的,二者有之。
书吟眼里似盛了两弯月亮,轻巧应道:“好啊。”
她口是心非地补充说明:“正好家里没有排骨了。”
商从洲笑:“嗯,只是因为糖醋排骨。”
书吟:“是。”
回家的路上,车厢内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书吟感受到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滚烫的血液,不知不觉呼吸紧张,与商从洲说话,都心不在焉地。
并非没有同居过,可之前答应住一起时,比起期待,更多的是紧张。
是的,她现在的心情,是期待远多于紧张。
或许是因为明确了对方的心意,或许是因为见过对方的家长,所以当下的同居,并不是同居。而是隐隐有种,新婚夫妻过日子的意味。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怕自己太激动,激动的手抖。
于是想了个话题,说:“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在医院遇到,当时你妈妈住院,我奶奶也在住院。”
商从洲:“原来住院的是你奶奶。”
书吟嗯了声,淡笑着:“我奶奶出院的时候,有人替我们交了医药费。我当时还怀疑过是你,但看你的反应,应该不是你。”
“不是我。”商从洲没往自己身上邀功,他瞥了书吟一眼,“到后来有查出来是谁吗?”
“没有。”书吟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
“……”
商从洲观察着车况的眼清寂冷淡,眉头微微皱起。
他心里似有答案,但不敢确定。
半小时的车程,到家后,书吟进屋收拾衣服。
她拿了两个行李箱,一个装最近买的书,一个装衣服。
简单收拾好后,二人去往商从洲的住处。
放书的行李箱较重,商从洲提着进了书房,把书拿出来,放在书架里。
书吟则推着行李箱去了衣帽间。
商从洲的衣帽间比她的卧室还要大,衣帽间是黑色极简风。
贴墙三面衣柜,一面衣柜挂着商从洲的衣服,清一色的西装。剩余两边衣柜,一边已挂满商从洲为书吟买的家居服,另一面衣柜空着,给书吟放衣服。
书吟挂好衣服。
忙活了一下午,身上沁出汗来。
衣帽间外,商从洲的声音传过来:“你收拾好了吗?”
书吟扬声道:“差不多了。”
商从洲问她:“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做饭。”
书吟想了想,“好。”
洗澡前,她站在挂着睡衣的衣柜前。纠结着,忸怩着,过了好久,似是下定决心般,挪步到悬挂着商从洲衣服的衣柜前。
拿了一件白衬衫。
洗完澡,她穿上白衬衫,看似平静,实则扣纽扣时的手忙脚乱,透露出她此刻的慌乱。
浴室里雾气氤氲,她伸手擦去镜子上的湿气,隔着层层水雾,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热水将她脸醺红,皮肤上淌着湿漉漉的水珠,把白衬衫浸的一片干一片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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