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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攻略(八月薇妮)


只有邹彦,在听见卫玉的话之时,立刻做出了反应。
黄士铎嘿然无语。
这邹彦是他帐内的参将,竟然是西狄的探子,这……
谁知卫玉道:“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
黄士铎愕然:“卫巡按指的是?”
卫玉道:“这邹彦是一个人潜伏在关内,亦或者还有同谋或者、上峰之类,尚未可知。”
黄总镇眉峰震动:“这……”脸色难看,竟不知如何搭话。
邹彦被绑了双臂,听到这里,就盯向卫玉:“你到底是何人?”
卫玉道:“我先前已经说了,你难道没听见?呵,你倒也不用打听我是何人,我只问你,你在关内的同谋是谁?”
邹彦皱皱眉,冷笑了声。
卫玉扬眉道:“那好,我再问你,你方才为何命不顾地要冲宿九曜下手?”
邹彦的眼珠动了动,仍是不答。
卫玉走近半步:“你当然是恨他,恨他……杀了太多你们西狄人?”
邹彦磨牙,眼里掠过一点厉色。
卫玉负手,朗声笑道:“果然如此是么?因为他是西狄的克星,所以你才拼命也要拔掉这颗眼中钉。”
她的声音提高,周围将士们几乎都听见了。
卫玉却又喝道:“你在关内是否还有同谋,同谋何人,看你还是速速招认,免得更受苦楚。”
邹彦咬牙,忽然看见旁边沉默的黄士铎,竟道:“我的同谋,自然就是黄总镇。”
黄总镇惊得双眼圆睁,暴怒道:“住口,你胡说什么!”身边亲信参将等人也纷纷怒斥。
卫玉却道:“你以为用这样肤浅的挑拨离间之计,便能得逞?”
黄士铎虽怒发冲冠,但实则也在看卫玉的反应,听了这句才算松了口气:“还是卫巡按明白,这厮死到临头,还如此用心歹毒,栽赃陷害。”
“黄总镇放心,我自然不会上当,不过,这厮这样说,或许也有几分道理。”
“卫大人!”黄士铎心惊。
众参将亦大声道:“不可胡说!”
邹彦却讶异地望向卫玉。
卫玉抬手向下压了压:“各位稍安勿躁,我自然不会相信邹彦的话,毕竟黄总镇一关之主将,且又忠勇,说他投敌连三岁小儿也不会相信。”
黄士铎绷着心弦,情急催促道:“卫大人,你是何意直说罢了。”
“我是说,黄总镇不是,那别人呢?邹彦是不是故意以黄总镇来掩护真正是细作的那人?”
众人听到这句,顿时悚然。
黄士铎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卫玉扫过周围众人,淡淡道:“比如近来野狼关派兵出城,是否屡遭伏击?就像是宿九曜他们这一队斥候……是不是真有那么巧合?亦或者是西狄人内应外合互相配合,故意害关内将士送死?”
直到听到此时,黄士铎才算彻底恍然。
卫玉找出了城内细作,本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追究罪责,自己身为最高长官,竟不能察觉,已经是大罪。
偏偏邹彦竟要拉他下水。
黄士铎本来以为卫玉要借此为难自己。
可卫玉居然说起了宿九曜。
而宿九曜……
黄士铎心中急转,才算想起卫玉先前跟自己说过的所谓“有无网开一面的法子”。
他依稀猜到了卫玉的意思。
“卫大人你说的是……”黄总镇把心一横,沉声道:“难道那胡翔就是邹彦的同谋?”
胡翔原先见跟自己无关,本正要走,听到这里,汗毛倒竖。
卫玉的唇边勾出一抹极难被发现的笑意:“我不敢便如此说,但一切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而已。比如方才邹彦一心要杀宿九曜,是不是因为宿九曜几乎要了胡翔的性命呢?毕竟如果没有了胡翔这个内应,自然比没了一个细作更加损失惨重。”
这一番话简直是醍醐灌顶,杀人诛心。
本来不信胡翔是西狄细作的将士,听到这里也悚然惊动了。
胡翔又气又疼,颤巍巍道:“一派胡言!”
邹彦瞪大了双眼,想要辩解,却又并未出声,但也不用他开口了,黄士铎心头转念,立刻喝道:“还是卫巡检目光如炬,洞察入微!我也早就怀疑胡翔此人……如今看来,他果然是大有嫌疑。”
本来看在胡翔在州内做官的族叔的份上,黄士铎是要偏向胡翔的。
而且他心里清楚,胡翔不可能是投向西狄。
但现在这情势,这锅不是胡翔背,就得是自己了。
卫玉明明一心要护着宿九曜逃脱罪名,奈何犯上之罪铁板钉钉,绝无别的法子。
但卫玉竟能未卜先知,从军中找出一个潜伏极深的细作邹彦。
由此,如果胡翔再背一个西狄细作的罪名,那么宿九曜就算打死了胡翔,那也非但无罪,反而有功了。
黄士铎飞快想通其中的利害,反正如今胡翔已经被打残,几乎半死……又有巡按御史出面,那也顾不得别的了。
于是命人速速将邹彦拿下,把胡翔亦关押起来,跟随胡翔那般亲信,本是趋利之徒,如今听是这般大罪,哪里还敢吱声。
校场逐渐安静,黄士铎看向卫玉。
这位卫巡按,看着年纪不大,相貌端秀性子温文,没想到如此厉害。
之前纪王殿下没有入主东宫之时,只听闻也是个温柔和善并不显山露水的主儿,如今看到卫巡按的行事为人,外文弱而内狠辣精明,可见纪王也一定是个不可小觑大有可为的,起先种种所谓的“不起眼”,也不过是藏锋而已。
军医将宿九曜的血衣小心翼翼地褪下。
飞廉流着泪,帮着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猫爷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小九爷的手。
安县丞站在旁边,看的触目惊心,他本来是因为看不得外头的打打杀杀血肉横飞,所以赶紧跟着跑到里间,没想到仍是不免,一时脸都白了,站在角落不住地擦额头冷汗。
一会儿苏合香酒热好了,军医好不容易捏开小九爷的嘴,让他喝了半葫芦。
这苏合香酒是用苏合香丸泡制出来的,能够调五脏,去寒邪,温服最为有效。
正自忙着照料,武万里从外入内,上前查看宿九曜的情形。
先看到飞廉泪眼汪汪的,又看到小九爷身上各处伤痕,武都头也拧紧了眉头。
见小九爷没醒,便先跟安澄告知了外头的种种。
得知胡翔跟西狄人勾结,飞廉咒骂道:“早知道那厮不是个好东西,我说九哥哥不会无缘无故打他半死的。”
安澄叹息道:“此番真真凶险,若不是卫巡按及时跟我们一同前来,又哪里会查出军中的西狄细作呢?只怕还会冤杀了小九。就是有点想不通,卫巡按明明是新来长怀,怎么对这里的事情竟比我们都还清楚呢。”
军医见此处无外人:“那位巡按大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想不到这样厉害,早在小九打胡参将的时候,军中就有人说打的好……这胡翔仗着家里有人在上头,素日胡作非为,之前因为他胡乱调动催使,也不知害死多少将士们性命,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安澄道:“那黄总镇……”
军医小声说道:“总镇也没有法子,谁叫他家里有势力呢。我听他们说,这次小九爷他们一行,遇到的是西狄的前锋精锐,他们十几个人,对方却是几百人,小九爷能撑着回来已经不错了,之前出城的时候秦侯长曾经跟胡翔说过,那路线不妥,需要另换一条才好,可胡翔硬是不听,还说秦侯长贪生怕死抗命不遵,叫人生生地打了十军棍,简直是故意让他们送死去……自己的同僚手足白白地给害死,以小九爷的脾气,哪里能忍?”
安澄正要再说,武万里却瞧见门口人影晃动,忙悄悄拦住了安县丞。
此时门外的人缓步走了进来,正是卫玉。

卫玉瞄过榻上的小九爷:“他怎么样?”
安澄道:“医官方才给查看过,说是气血耗损过甚,有些凶险。”
军医官忧心忡忡:“其实若是常人如此遭遇,早就性命不保了。”
武万里说道:“小九练的是纯阳宫道宗心法,功体强健自跟寻常人不同,他一定会熬过去。”
飞廉也想说点什么,看看双目紧闭的宿九曜,又看看趴在他身边的猫爷,只扁了扁嘴,把眼眶的泪忍了回去。
卫玉正欲细看宿九曜,冷不防小九爷伤痕累累的手在榻上一抓,口中呼道:“侯长!”
几个人都愣住,军医官忙道:“这一定是在叫斥候营的秦侯长了。”
他向着卫玉解释:“秦侯长为人甚好,向来照顾营中的弟兄们,小九爷是军中年纪最小,也多得他照拂,就如同对待自己亲兄弟一般。先前秦侯长因得罪了胡翔,带兵出城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棍伤,真是好人不长命……想必小九爷心里惦记着,才在昏迷之中也念念不忘。”
卫玉细看宿九曜的脸,没法儿把面前这张虽秀美却稚气未脱的脸跟记忆中的那位“饕餮将军”联系在一起。
只是在刚才性命攸关的一瞬,被他突然揽住腰的时候,那股力道跟感觉,是猝不及防的熟悉,让卫玉心悸。
方才在应对黄总镇等人的时候,不管如何总是游刃有余。
但在面对这昏迷不醒的少年的时候,却总有种类似“情何以堪”之感,总是让她没办法沉下心来仔细相对。
只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卫玉就转过身,吩咐军医官道:“就劳烦照看了。”
军医忙称不敢。
卫玉正欲出外,安县丞道:“不知卫巡检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留在野狼关?”
“哦,此地的事情已然了了,我想尽快离开。”
安澄道:“我也正有此意,毕竟武都头跟我都不在衙门,怕有不妥。”
武万里见他们这般说,看看外头夜色,道:“天气不好,又逐渐夜深,走夜路实在凶险,就算要回城,也要到明日才好。”
安澄略一思忖,对卫玉道:“卫巡检意下如何?”
卫玉点头:“可以。”
临出门前卫玉回头,榻上的小九爷静静躺着。
掩去眼底的一点黯然,卫玉转身。
安县丞陪卫玉来到廊下,正要就军中细作的事再说几句,却听卫玉道:“据我所知,安县丞家在江南一带,本是有机会回去的,为何不走呢?”
安澄没想到她果真“无所不知”,一笑道:“我也不敢瞒卫巡检,家里确实是有一点钱,屡次想叫我回去,不过……长怀这里一直不曾有新县令来到,我若也走了,只怕连主事的人都没有。就算武都头能耐,也是分身乏术的,倒不如我留下来做点事。”
先前因为王屠户的案子,又经历过安县丞审案。卫玉对此人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安县丞责任心是有的,但为人有些太过于“老实”,没有那么多心眼,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做一个好官,但却不能成为一个明吏。
虽然王屠户的案子,有她在内搅浑水,而案子的发展也如她所料所愿,可假如另有大奸大恶的歹人也如此设计他呢?岂不是会造成冤假错案。
可是安县丞并不是那种贪官污吏,论此世间,如他一般为官的已经算是难得了,倒不好先行苛责,何况……
卫玉凝视着安澄,一时未曾开口。
她的目光柔和而清冷,像是天上的月色,安县丞被她看的心头忐忑,忍不住问道:“卫巡检为何这般看我?是我……说的不对?亦或者哪里做错了?”
卫玉道:“哦,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安澄道:“不知何事?可跟小人有关?”
卫玉摇摇头,往栏杆前走了一步,望着外头地上未干的雨水,说道:“县丞不必着急,我只是想到,眼下西狄同我朝水火不相容,更把探子安插进了军中,焉知县衙干净?何况野狼关外,便是西狄的地盘,若有朝一日大战一触即发,长怀县也自首当其冲,县丞就不怕……那一日到来,就不曾为自己想一条退路?”
安澄讶异地望着她,半晌道:“卫巡检这是提醒,告诫,还是……”
卫玉道:“只是我跟你之间的一点私下谈话,只愿县丞直言相告。”
安县丞眨了眨眼,然后说道:“我只是个小小县丞,未入朝廷品级的小吏而已,其实犯不着跟卫巡检说些豪言壮语,只是……您所提的话我其实也想过,但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既然被派在长怀县,成为这里的’二老爷’,我就该像是个合格的当家人一样,为长怀的百姓挑起大梁,假如有朝一日西狄人真的……那我也只能一尽大启小吏的职责,尽我最后的忠义,如此而已。当逃兵,是万万不能的。”
他说话的时候极认真,认真的甚至透出一点点迂腐。
卫玉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安澄,直到听他说完最后一句。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安澄以为她不信,青年的脸上露出一点苦笑,却仍认真地说道:“这话我从未对人说过,只是早就写了一封书信,若到那无可奈何的境地,只叫人把信带回江南,也算是对家里的一点交代了。卫巡检当然也可以不信,我也不会……”
“不,”卫玉打断了他,道:“我当然相信。”
安澄愕然:“卫巡检?”
他虽然不够精明,但也不傻,他这番话,在当今的世道,有点格格不入。
甚至大多数人听说后,都会觉着他是在假惺惺地喊口号,慷慨激昂搏个出名而已。
卫玉对上他疑惑的眼神,道:“我真的信。”
她温和的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感伤,但安澄并未听出来,而只觉着卫巡检是真心的。
料想卫巡检连军中有西狄细作都知道,若说这样洞察幽微的能人,知道自己天日可鉴的心意,应该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一刻,安县丞只觉着心头眼前敞亮非常,他本来对于卫玉始终抱有一种畏惧警惕感,可此时看她的眼神,却俨然多了一种亲切,就仿佛看到了一个举世难得的“知己”。
黄士铎派人来请卫玉过去说话,卫玉别了安澄,跟往前厅。
过圆月门的时候,她回头看向安澄,见安县丞的双眼亮闪闪地,显得十分快活。
卫玉当然知道安澄不是说谎,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安县丞的确是用自己的性命,实现了他许下的诺言。
黄总镇书房。
卫玉还没进门,就听到黄士铎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地连个人都看不住?”
有人道:“我们自然是严防死守,不敢有违总镇之命,奈何那人竟自咬了舌……要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是呢总镇,他十分凶残,把舌头生生咬断下来,哪里想得到?”
卫玉脚步一顿,里头是黄士铎怒道:“如今该怎么对卫巡检交代!”
原来就在这一个时辰里,原本被关押在牢房中受审的邹彦竟然咬舌自尽。
黄士铎把人喝退,请卫玉落座,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她跟前。
卫玉端详茶色,只听黄总镇道:“这是槐苗茶,有清热解毒之效,我习惯饮此茶,卫巡检少不得也入乡随俗吧。”
卫玉道谢,又问他为何唤自己前来,黄士铎便将方才部属来报邹彦自戕之事告知,又请罪。
卫玉尝了口槐苗茶,入口清爽微甘:“既然如此,那胡翔该如何料理?”
黄总镇面露思忖之色,道:“这胡翔伤势过重,只怕也撑不了几天,既然他跟邹彦有勾结,那宿九自然便无罪了。”
卫玉将茶杯放下:“总镇难道还有维护胡翔之意?毕竟豫州胡家,也不是轻易好得罪的。”
黄士铎探究地注视着她:“卫巡检,你是京内派来的,亦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有些话不必我说,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留得一线,日后好相见。”
卫玉垂眸:“我只问黄总镇,此番若非武都头他们来到,总镇可愿意放宿九曜一线?”
黄士铎语塞,沉默片刻后道:“卫巡检只想保宿九,我留他性命还不成么?”
卫玉冷笑。
黄士铎长叹,端详卫玉脸色,忽然道:“老夫有一样东西,想请卫巡检过目。”
卫玉侧目,却见黄总镇从袖中掏出一物,窸窸窣窣,竟是一张纸。
将那张纸摊开放在桌上,黄士铎望着卫玉道:“这个是专人从京内飞马传送各地的,据说是纪王府走失了一个极要紧的幕僚,正满天下寻找。”
卫玉眉峰微蹙。黄士铎道:“当然,这上面并没有写明那幕僚的名字,但所形容的样貌,却好似跟卫巡检你大同小异。不知巡检意下如何?”
卫玉面不改色:“总镇是想以此要挟我么?可惜天下样貌相似的多了。”
“何谈要挟一句,”黄士铎苦笑:“我无非是想让卫巡检网开一面。我放宿九,您就别再继续追究胡翔……但明面上我一定会给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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