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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家的小娘子(陈六羡)


梁映章的注意力很快被街上新奇好玩的物事吸引了过去。
“那个花灯好高啊,快有两层楼那么高的!”
“那儿有变戏法的!”
“这边卖的是什么,闻着好香,有花椒,辣椒粉,蜜糖……”
她忘乎所以,忘了自己还在马背上,身子往外倾出去,差点翻下去,幸好宋清辞的手一直虚搭在她腰间,及时收拢,将她按回到自己身前。
薄薄的脊背撞在温热的胸膛口,引得宋清辞发出低沉的闷哼。
克制的气声钻入耳朵,又轻又痒,梁映章不争气地紧闭眼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溺毙在男人的雪松淡香里。
“对、对不起……”
怀中人的反应没有逃过宋清辞的眼睛,周围的灯火晃在他的侧脸,恰好照出了他眼底暗暗藏下的些许凌乱。
接下来,梁映章老老实实地不再动。
沉默了半路的宋清辞,忽然问道:“陆景襄脖子上的牙印是你咬的?”

“男女授受不亲,”宋清辞沉声道,“对任何男人,都不准再这么做。”
梁映章红着脸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逃命来着。以前我差点被一条野狗咬,我就反过来把狗给咬了。”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宋清辞的笑点,他忽然放声轻笑起来。
后背感受到从男人胸腔传来的轻微震动,清朗的笑声近得仿佛是贴在她的耳边。梁映章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身子前倾,往后回望。
金蓝的夜色里,侍郎一笑,比身后的火树银花还璀璨。
梁映章觉得他这副开怀轻笑的样子,比刚出炉热腾腾的饼还招人,谁看了都得迷糊,“兄长为了我差点打了小郡王,他不会来找你麻烦吧?”
宋清辞缓缓道:“他倒是敢?”
“小郡王好像挺怕你的?”梁映章回想起琼花楼里小郡王见到宋清辞时露怯的模样,混不吝的纨绔,竟也有忌惮的人。
宋清辞没有再回答,而是加快了马步。
灯火朗朗,夜色喧嚣,他们离开的背影,落在了不远处韩舒的眼里。
韩舒神色复杂地目光追随着远去的二人一马,他身边的同伴女子问道:“中郎将,那位不是相府的宋侍郎吗?与他同乘的那位女子莫不是傅尚书家的小娘子?”
“不是她。”韩舒很肯定道。
女子抱着双臂,有些看好戏的样子:“这就稀奇了,宋侍郎身着官服,与女子同骑一匹马过市,毫不避讳,看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绝非一般关系,莫非是宋侍郎待娶之人?”
韩舒转向说八卦的女子:“谢琉璃,你左一句宋侍郎,右一句宋侍郎,对他如此关注,莫不是也想当侍郎夫人?”
叫谢琉璃的女子立即脸红道:“胡说什么。我要巡街去了。”
韩舒仰头大笑。
碧水院里,陈嫣听到梁映章回府后,立马赶去了朗水院。
室内,宋清辞手里拿着几本书册,正要离开。陈嫣拉住他赶紧问道:“清辞,映章怎么样?有没有事?”
听到声音,换完衣裳的梁映章从里面走出来,“夫人,我很好的。让您担心了。”
陈嫣走上前去,对梁映章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一番,亲眼见到无碍,心中大石真正落了下来:“这个景襄,太不知轻重,让你受了这份委屈,我已经告诉王妃,让她好好管教。”
梁映章眼睛发红,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陈嫣,“夫人,你终于肯见映章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勾起了这几日的事情,陈嫣心中动容,乌云消散,“那些点心都是你亲手做的?”
“嗯!夫人喜欢吗?”
“挺别出心裁的。就是整日吃花,我都要成花痴了。”
梁映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眼神往边上瞟出去,瞧见了宋清辞勾起的嘴角。
这时,宋毓敏也进了院子,看到其乐融融的一幕,欣慰笑道:“你母亲担心了一晚上,这下可以放心了。夫人,跟我一同去用膳吧。”
陈嫣问:“你们两个用过晚膳了吗?”
宋清辞看看梁映章,“她早已吃不下。我户部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这么晚了还要回户部?”陈嫣抱怨道:“哪个当官的像你这样整日不着家,把自己泡在公务里?就该早日娶个妻子在府里,看你还敢不敢冷落。”
耳边又响起了老生常谈的话题,宋清辞不愿再多说下去,直接离开了。
“夫君,你看看你儿子,每次一谈到娶妻,他就逃遁。”
“好了夫人,你也别操心了。再心急也没用,清辞是缘分未到。”
“这么好的良配,还要什么缘分?我看他就是有恃无恐,再拖下去,那边过年就要十八,定会抓进时间另觅婚配,这份缘分就错过了。”
“清辞不同意,你硬逼他娶也没用。你也别多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多事?好,我以后都不管你们父子俩了!”
“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翰林夫妻俩吵吵闹闹地离开了朗水院,感情好得让人称羡不已,府里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息,梁映章回屋安心睡大觉了。
转眼到了月底,明日就要去白鹿书院上学,梁映章紧张地连饭都吃不下。
绿绮看她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的样子,掩嘴笑道:“小姐放心,白鹿书院不是豺狼猛兽之地,那里是全京城最好的书院。学子都得经过各州各府的层层筛选才有资格入学,就连各士族的世家子弟都得应试合格才能进去。”
梁映章脚步一顿,坐在绣墩上,“绿绮姐姐,你这样一说,我更加觉得这个后门走得很不光彩……”
绿绮继续劝导:“小姐去白鹿书院只是借读生,不是参加应试科举当女官的科考生。他们知道您是借读生的身份,也不会说什么的。书院里有许多士族出身的借读生,并不稀奇的。”
“京城还有女子当官啊?”
梁映章闻所未闻,在她老家青镇,女子连入学堂都很困难,京城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朝中不仅有女文官,女供奉,还有女将军,女司马,甚至是女捕快。”绿绮道,“百年前大魏曾设有叫策天司的机构,出过一位女长使,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梁映章问:“长使比宰相还厉害吗?”
绿绮道:“差不多。不过现在已经没了。大魏自古以来就有女子当官的先例,所以并不稀奇。这个惯例是从百年前的昭明长公主执政时期开的先河。”
梁映章听绿绮讲了那些女中大人物,稍感心安,不就是读书嘛,没什么好怕的!
到了傍晚,宋相回府,叫人来朗水院传话。
梁映章猜想宋相是为了叮嘱明日上学的事才特意把自己叫过去。
到了院里,梁映章看见三个穿绯红官服的人正在宋相的书房里议事。于是她等在门边,百无聊赖地看庭子里的花花草草。
“宋相,侍郎这次调查工部修缮风和殿的账目,着实是引起不少的议论。侍郎建树立功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毕竟太过于年轻,恐怕会操之过急。”其中一位官员十分隐晦地说道。
另一位官员站出来反驳道:“户部管钱,既然工部的账目上有问题,必然要将里面的国库蛀虫揪出来。我支持侍郎的做法,彻查到底!”
第三位官员看两人争执,面色最是镇定,站出来说道:“贪官污吏自然是要查,只是涉及到的是陛下的宫殿,换言之,把账查到陛下头上,恐怕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话柄,接机上奏,对我们也不利啊。”
这时,太师椅上背靠着的宋相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口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三位官员面露失望,都猜不准宋相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继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边走还在侧头议论着刚才的话题。
见里面结束,梁映章探出头去,连忙避到一侧。
“映章进来。”里面传来宋相的叫话。
“宋翁翁。”
梁映章谨慎小心地走进书房,抬头见宋相一脸倦容地开口问道:“明日要去书院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书院的院服,读书的用具,宋伯都替我备好了。”
宋相缓缓点了点头,正伸手去够桌案一角的茶盏,还有一两指的距离。梁映章眼明手快,过去把茶盏推近,“宋翁翁,请喝茶。”
奉茶的礼仪姿态,比刚进相府时娴熟多了。
宋相满意地笑了笑:“第一日上学,我让请辞亲自送你去书院。在书院里你只管安心读书,想交几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别人听到你是相府的表小姐,便不会再多问你过去的身世。你跟他们是一样的,明白吗?”
老人家一番细致叮嘱,听得梁映章内心触动不已。
她原本还惴惴不安,怕到了书院里与那些高门出身的世家子弟一比,相形见绌,登不上台面。宋相把她叫来叮嘱这些话,打消她心中不少的疑虑和忐忑。
“宋翁翁,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不辜负您对我的好。”梁映章被激发了斗志。
宋相摇头兴叹道:“你翁翁梁辉把你托孤给我,让我有机会报几十年前的恩情。我要是不对你好,下去以后怎么面对我的救命恩人。”
“宋翁翁一定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那不就成老妖精了吗?”
梁映章忍俊不禁,想不到宋相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翌日,管家在相府外刚送走宋清辞和梁映章去书院的马车。
外头还停了一辆。
因为是八月初的第一日,进入桂月,翰林夫妇俩也有出行计划——去拂尘寺赏桂。
拂尘寺里的桂花是虹陵城最早开放的一拨。作为文人雅客的宋毓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携夫人,约三五友人,去山里共赏雅景。
由于去一趟拂尘寺要半日光景,一天之内赶回来怕来不及,所以夫妻二人准备在寺里住上一日再回相府。
陈嫣忽然想到:“夫君,你刚才是不是忘了把那套笔砚拿给映章了?”
宋毓敏抚掌道:“果真忘了!”
陈嫣朝不争气的丈夫怼了一眼:“你还好意思想当映章的干爹,女儿的事儿怎么一点也不上心。你难道忘了去书院读书第一日的文房四宝一定要由长辈送出?”
管家笑道:“两位放心,侍郎已经准备了一套送给小姐。”
陈嫣欣慰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清辞越发有当兄长的模样了。”忽而又愁眉道:“他要是对自己的婚事也这么上心就好喽。”
宋毓敏打断她,否则这一路上又得听她抱怨儿子的婚事:“赶紧上来吧,再不出发,正午前很难赶到寺里。”
哒哒的马蹄逐渐远去,原本还很热闹的相府门前,一下子变得冷清。
不远处,有个小乞丐在四处张望。
管家发现了他。
行驶平坦的马车里,宋清辞正在看书,坐姿笔直,目不斜视,鸦青色素面绸绸的便服衬正他雪白不见光的肤色,有种画卷里群山微带雪的留白。
他旁边那颗越支越低的脑袋在戳到他肩膀时,被他拿书抵住了。

第15章 入学
梁映章拨开书册,正对上宋清辞那一双澄清如雪的眸子,此时露出了些许的戏谑,说道:“你若是在课堂上打瞌睡,定会被教侍请去正念堂抄书。”
“抄书我不怕。”
以前她替许伯抄过不少医书和药方子。
“还会在书院里张贴告示,被告知相府。”
“……”梁映章顿时焉了,书院这招也太毒了吧,丢脸丢的还是全府上下的脸,“兄长还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吗?”
梁映章做好准备,侧耳聆听他的“不准”,却等来了他一句:“读书乃是小事,不必如此惶恐不安。你只需按照书院的规章行事即可。”
梁映章抹额,对十八岁就中进士的人来说,的确是小事。
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宋清辞继续低首看书,不一会儿旁边传来了刻意放轻的窃喜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移过去,发现梁映章正贴在帘子边,掀开一小条缝看得津津有味。
路过的街边,是一些寻常的商铺和做买卖的小货摊。
此时是清晨,集市上卖的最多的是各色早点和瓜果点心,不同的食物香气混合在一起,在蒸笼冒出的白汽里,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热闹。
梁映章的眼里有光,是比相府里开心了许多。
宋清辞忽然开口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做买卖。”
梁映章回头,看他还在看书,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略有些失望地继续去看窗外。
宋清辞的目光落在同一列字上,沉声道:“士农工商,你不是不懂,若是让人知道宰相府的小姐在外从商,会被看作是有辱门风。”
梁映章胸口一堵,老实坐回原处:“等我离开相府后,再做我想做的事总可以了吧?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是从相府出来的,免得辱没相府的门风。”
宋清辞哪怕不去瞧她的脸色,从这番话的语气就能听出对方在赌气。
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郑重地抬起眸子,对梁映章叮嘱道:“别人若是说了让你不悦的话,你要学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不能当即发出,尤其是在比你年长地位尊贵的人面前,更不可以像在我面前这般耍小脾气,听懂了吗?”
胸闷更甚,梁映章极力忍着,露出懂事的微笑:“我记住了。以后哪怕是你兄长面前,我也不会再把我的高兴和不高兴显露出来。”
“你,”宋清辞握书卷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缓缓道:“听懂了便好。”
到达书院后,马车停下来。
冯魏掀开帘子,伸出去扶梁映章下来,她却避开了,独自跳了下去,而后朝宋清辞拜了一拜,一言不发地背起书囊朝书院里面走去。
“侍郎,您是不是又对小姐说什么不准的规矩了?”冯魏咋舌道,“小姐上车前跟下车后完全判若两人,之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一下来就被打击成这样了?”
宋清辞弹弹袖口的一丝褶皱:“她生我气了。”
那你还不快去哄!
冯魏差点把心里话吼出来,佯装摸摸鼻子,憋住了,以宋清辞的性子他几时哄过人,没把人气吐血就算不错了,这些天六部那帮老家伙没被他给气坏。
冯魏陪着宋清辞来到了书院的另一道门,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宋清辞一人进去,进入了一个秋色还早的清雅院子。
庭院的廊下,韩舒抱剑在胸前,正在等他,“怎么这么久才来,里面快下完一半的棋了,正等着你接手了。”
宋清辞不紧不慢,步上台阶,“送家妹上学,晚了些。”
韩舒往后靠在柱子上,揶揄道:“听说相府来了一位表小姐,竟能令日理万机的宋侍郎亲自送来上学,看来这位表小姐在相府中颇受宠爱。”
宋清辞余光淡淡:“家妹只参加过一次穆王府的女眷游园会。不知中郎将是从哪家的女眷口中听说的?”
这不动声色的狐狸眼神一勾,话里有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韩舒对傅家小娘子的那点心思早就被宋清辞看清。此时韩舒被戳中气管子,咳嗽不止,连忙转移视线,“不知韩子瑜今日上学迟到了没有?”
宋清辞看他这副极力掩饰的样子,正中下怀,笑眯眯地走入内室。
室外,韩舒看着一院清净绿色,慢慢舒气,郁闷极了,反正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忘记永远不要从文人嘴上占到丝毫便宜。
竹屋幽静,竹香淡淡,还伴随着一阵如江南雨后的清新茶香。
白鹿书院的院首苏秉淮正在和薄纱后的人对弈。
棋正下到一半,轮到对面的人出子,对方正在思索,抬起的袖子上隐约露出的暗纹,在日光穿透薄纱之时,闪现点点的金光。
苏秉淮起身来,给宋清辞让座:“你来了,我要去给学生们敲钟了。”
宋清辞给对方行了个礼,苏秉淮不太在乎这些礼节,宽袖大挥,步履从容地便朝外头走了出去。
宋清辞无声落座。
对面的人下定决心要走哪一步了,将棋子放下去之后,颇为自得,激动抚掌,抬头时这才发觉对面座换了人。
见到宋清辞后,他比下对了棋还要开心,伸出手臂去,按住宋清辞正要起身的肩膀:“宋卿,你这次做的很好。户部彻查风和殿的账目一案,在朝中引起了热议,谁也不愿这时候与他们为伍,是击溃中心的最好时机。到时候再由我将账目亲自呈给陛下,给他们迎头痛击!”
宋清辞微敛下目光,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太子,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你有担忧?风和殿的账难道还不够对工部那群瑞王的党羽打中他们的七寸?”太子激动地站起来,话锋一转,“抑或是,宋相对此事有不同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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