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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家的小娘子(陈六羡)



第19章 闹事
追来的沈鸢气喘吁吁,没想到看到了梁映章落水的一幕,她急红了眼,在岸上大喊救人,却没有人愿意下水去救。
“快来人!快救救她!”
“快来人啊!求求你们!”
而桥上,始作俑者正洋洋得意地看着水里的梁映章,“这就是惹我的下场。”
沈鸢性子柔弱,因出身不好,常常受到孟歆她们的霸凌,只会默默忍受不敢反抗。在书院的这半年里,梁映章是唯一肯为她出头的人,而她竟然怕梁映章会连累自己而对她避而不见。
无数的愧疚和自责涌上心头,沈鸢终于鼓起了勇气,跑上桥去,正面迎对给自己造成恐惧的人:“孟歆,你知不知道梁映章是谁家的小姐?”
孟歆翻了个眼皮,不以为然道:“哦,我倒是想听听,她是不是跟你一样也是出身贱商,否则你们两个人怎么会这么臭气相投呢?”
旁边立即传来哄笑声。
“梁映章是当今宰相的孙女!”
孟歆犹如五雷轰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不可能吧。”
这时,湖中传来一道巨大的“扑通”声。
有人喊道:“是韩子瑜。他跳下去救人了!”
书院里最不可能会多管闲事的人竟然跳湖救人,顿时引起了岸上人的大片惊呼。
孟歆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质问沈鸢:“沈鸢,你告诉我,你刚才说梁映章是宰相孙女那句话,是拿来吓唬我的对不对!”
沈鸢眼神坚毅:“这种事情岂会骗人?”
白鹿书院副院首的院子里,孟岙山正在写字,一名书院管事冒冒失失闯进去:“副院首,不好了!书院里有学生坠湖了!”
孟岙山被打搅了雅兴,不悦道:“学生坠湖把人救上来不就行了。”
管事见他还在不紧不慢地泼墨写字,焦急万分:“坠湖的学生叫梁映章,说是、是宋相的孙女。而且她坠湖跟小姐有关。”
孟岙山大笔一挥:“胡说,宋相哪来的孙女。他只有一个孙子,就是户部侍郎宋清辞。而且相府的子弟入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书院学生落水,消息应该也要禀告给院首,但是管事们怎么找不到苏秉淮的身影,估摸着他又躲在哪个角落看书去了。
清静的钟楼里,苏秉淮翻阅着百年前本朝诗人宋御晚年的《虹陵笔录》。
里面写了他与其余的眉山四君子归园田居后,仍然七十入仕,掌管四大书院,在虹陵度过的最后几个晚年。
事情已过去百年,往事皆成云烟,勾勒在寥寥几笔里,让后世之人猜测无数。
梁映章在湖里寻找被扔下去的东西,只捞回来几支毛笔,那本小本子早已沉入湖底。她还想抱着希望再找一找,却不料被韩子瑜强行拖上了岸。
韩子瑜浑身湿透,水滴从头发上滴下来,那双总是昏昏沉沉的眼眸子睁开了,变得清醒而易怒,直射向桥上的孟歆:“是她推你下去的?”
孟歆被他厉害的目光击中,吓得肩膀抖动。
梁映章回头瞪了一眼孟歆。
孟歆被她滴落着水滴的那一双冷冰冰的眼珠子盯着,心肝颤抖,脸色很不好看道:“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时,沈鸢已经跑了过来,抱打不平道:“是她们欺负梁映章,把她的东西扔进湖里先!”
韩子瑜对这些无聊的纷争不感兴趣,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见后面人没跟上来,竟然还要往湖里走去,就不回去。
“该死!”
他想也不想,把人追回来,一把拉住梁映章,训斥道:“梁映章,别任性了,快回来!我送你回相府。”
可是,梁映章甩开了他的手,毅然决然地再次淌进了湖水里:“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若是找不回来,我是不会回去的。”
“什么东西?”
“一个牛皮小本子。”
韩子瑜压不住她的这股倔劲,狠狠抹去脸上的水珠子,朝后头大喊:“赵言思,谢淳风,你们去找人来,把这湖水给我抽干。”
两人以为听错了:“抽干?”
众人见韩子瑜不仅救了梁映章,还搞出要把湖水抽干为她找东西的大动静。这些举动已经证明了,梁映章是相府的小姐无误!
无数诧异、恍然,以及猜忌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孟歆身上,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副院首又怎么样,招惹了相府,就算是院首出面也没用了。”
“哎哎哎,你们别忘了咱们苏院首是宋相的学生。那关系可不是副院首能比得上的。谁会被逐出书院,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孟歆也怪可怜的,这下要倒大霉了。”
“可怜?她仗着副院首孙女的身份欺负别的同学时何曾可怜过别人?如今得罪了梁映章,我看这就叫报应!”
“没想到新来的那个梁映章竟是相府的小姐,这么低调,幸好我没得罪她。”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她上回向我问路,我故意指了错误的方向给她!她不会借此打压我吧!”
“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名女学生拉住沈鸢的袖子,焦虑不已:“沈鸢,你和梁映章关系不错吧,上次她还替你出头来着。你能不能替我在她面前说说好话?”
沈鸢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也瞧不起她的女学生,厌恶之情浮上细眉,挥开被她攥住的袖子,摇着头,卷起袖子,也淌入了水里。
梁映章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帮她找东西,她看看沈鸢的细胳膊细腿,并没有跟她说话,继续在水里着急摸索。
沈鸢愧疚的目光时不时地悄悄看向她。
孟歆被周围幸灾乐祸的声音包围着,逐渐认清了状况,腿软在当场,脸色发白,死死撑着桥的栏杆,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相府,相府,竟然是相府!
栏杆木头被孟歆的指甲抓出了几道清晰的痕迹。
韩子瑜的衣摆插在腰间,靴子扔在岸上,两条裤管高高卷起,再加上浑身湿透,头发贴着头皮,早没了潇洒自如的世家公子模样。
再次摸上来一把水草,韩子瑜气愤地甩出去,咬咬牙,朝岸上围观的人高声命令道:“你们每一个人,都给我下来!谁敢逃,我要他好看。”
只这一句的震慑,开始逐渐有不少人下水了。
其实早在韩子瑜这句话之前,也有零星的几个人主动下水帮忙找东西了。
这次人更多了,脱了的靴子帽子在岸边丢成堆,穿着蓝色院服的学子们在湖里密密麻麻地扎堆儿。
兴许是人一多,不少人都逐渐放开了戒备,原本不认识人之间都开始说起话来,甚至还有人在湖面上嬉戏打闹,互相泼水,引发了不少嬉笑声。
身边突然多出来好多人,梁映章愣住了,眼眶渐渐发热,被对面泼过来的水给浇醒了。
“韩子瑜!”
韩子瑜露着一口大白牙,从未笑得如此自在:“还哭不哭了?”
“谁哭了!”
梁映章报复回去,开始朝对面泼水,韩子瑜躲开,身后的沈鸢没了遮挡,被梁映章泼过去的大水花迎面扑倒,一下子跌坐进了水里。
“啊,对不起!”梁映章赶紧道歉。
“没关系,我没事。”
沈鸢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旁边伸出来一只手臂将她从水中拉了起来。
等她看清时,韩子瑜已经向梁映章跑去,溅起的水花在视野里不断闪烁着炫彩的光芒。
询问而来的几个学监赶到现场,看到湖里跟下饺子似的都是人,学生们还玩起了泼水活动。几个在岸上大喊喝止的学监被叫了不少水,气得胡子都直了。
还有一个不小心滑倒,一屁股滑下了拱形的桥面。
引得所有学生哄然大笑。
“反了!反了!全反了!”
“所有人去戒严堂集合!一个都不准偷跑!”
“我去通知院首。你看好他们!”
钟楼里,换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苏秉淮被吵醒,学监跑了好久才找来这里,扶着楼梯气喘吁吁:“院首,总算找到您了!湖边出事了!所有学生都在湖里!”
“何故啊?”
学监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到最后全说了出来:“我向几个学生打听到的情况是副院首的孙女将一个女学生的东西扔进了湖里,女学生跳湖去找。后来韩将军府上的小郎君也下水了,还把所有在场的学生都叫到湖里一起找东西。”
“现在他们根本不在找东西,完全是在水里嬉戏玩耍,还朝书院里的师傅学监们泼水!简直不成体统!韩小郎君带头,我们都镇不住他们。”
“院首,这可如何是好?”
学监急得眉毛都要烧着,正等着院首去处理大局,却听到了他摸着短须连连称赞:“挺好,挺好。”
“这哪里好了?学生们不服管教,书院里乱成这样,还是头一回!”
这名学监傻眼,也不知道院首在想什么,都乱成一锅粥了,院首竟然还笑得出来。
听到了从湖那边传来的哄闹声和嬉笑声,苏秉淮眺望不远处,微微一笑道:“钱学监,你何时看到咱们书院里的学生不论出身门阶,不拉帮结派,不事不关己,不明哲保身,如此团结一致过?”
学监被问住了:“难不成学生们不顾礼仪不服管教对抗师傅们,还是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
苏秉淮抚掌大笑,步下钟楼。

戒严堂的地上全都是水渍。
所有入水的学生都被学监师傅们赶到了这里,等待着院首出面,对他们做出惩罚。一些家境低微的低着头开始懊悔,害怕被惩戒留下不好的记录;一些官宦子弟则毫不在乎,还聚在一块讨论刚才的趣事,扔着水草。
学监喊了好几声“肃静”都没用,不停地摇头叹气。
梁映章担心的样子落入韩子瑜的眼里,他探过身子去,拍拍她的后脑勺,出声道:“你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一个。”
“什么意思?”
韩子瑜双手抱臂道:“苏院首是宋相的弟子,肯定会关照你的。至于其他人,大不了被罚抄书,记个过。这么多人,我看他们也罚不过来。”
梁映章看看周围的人,再看看他,“那你呢?”
韩子瑜捕捉到她眼里对自己的担心,仿佛眼睛被烫到,迅速移开视线,清清嗓子,“有罚一起领呗。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有罚一起领!”
“有罚一起领!”
周围的学生开始被煽动,学监们的嗓子都快喊哑了,“肃静!肃静!院首来了!”
“院首来了”这四个字,顿时让闹哄哄的戒严堂鸦雀无声。
毕竟是书院的院首,地位非同一般,还是让学生们有些忌惮。不知是谁一紧张,将一根水草甩出去,好巧不巧,正落在刚进来的苏秉淮头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唯独韩子瑜没憋住笑。
站在旁边的梁映章感慨他胆子是真大,悄咪咪的目光朝院首看去。只见苏秉淮揭下头顶的水草,不怒也不恼,走到了大堂的正中央。
梁映章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我死定了。”
韩子瑜问:“怎么了?”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向钟楼大叔吐槽书院,偏偏就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高高在上的院首怎么可能穿成那样,没饭吃,一天到晚在钟楼里撞钟!
世道险恶,她算是体会到了。
苏秉淮的目光扫过面前瑟瑟发抖的梁映章,表现得很平静,接着,在所有学生之间扫了一圈,开口道:“刚才你们谁喊了有罚一起领?喊了的人,把手举起来。”
众学生神情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举手。
直到最前面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是韩子瑜,他挺直身板,昂起高傲的头颅,直直地面向苏秉淮:“院首,是我威胁他们入水的。”
苏秉淮神色难以捉摸,望向其他人,语气淡淡:“还有人吗?”
赵言思和谢淳风两个死党当仍不让,在韩子瑜后面,站了出来。
这时,梁映章也走了出来,把手举高,发丝上还在不断地滴水,“他们是为了帮我捞东西。院首,我应该承担大过。”
苏秉淮瞧见了她另一只手里的牛皮小本子,很明显可以看出里面已经被水泡烂了。
寂静无声的戒严堂里,不断有水珠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苏秉淮在一个个浑身湿透的学生中间走动,严厉的目光盯着每一张年轻狼狈的面孔,“其他人吗?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扰乱秩序,冲撞师长,无视管教,聚众闹事,衣冠不整,敢做还不敢为?”
训斥的话音如钝拙的铡刀一道道落下。
有人紧接着喊出声:“院首,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受罚!”
“我也愿意!”
“我也是!我拿水泼了学监!”
“我嘲笑师长,我也有错!”
“我借机逃课,我认罚!”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学监师傅们对这一幕场景大为震撼,手中的戒尺掉落到地上。
而苏秉淮,才在此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个怯懦的男学生颤巍巍地举高手臂,脸色涨红:“……我在水里推了刘雪阳一把,因为他上次让我帮他做功课。”
旁边一个高大的男学生叫起来:“原来刚才是你推的我,害我全身都湿透了!我让你做功课,给钱的。”
“那是你逼我的,我不愿意。”
“闭嘴,别说了。被院首听到,又多一条大过。”
人群发出大笑,两人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苏秉淮抬起手,打住散播开去的嬉闹,正色道:“今日,我不会罚你们任何人。所有刚才举起手站出来的人,你们看看周围人的脸,无论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人,他们和你一样,在书院里读书,皆是为了家国社稷。”
“家国二字,家为先,不论大小,不论高低。士族大夫,贩夫走卒,成黎民社稷。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今日你们入同一河流,日后齐心协力,为同一家国。”
院首的一番训话完毕,堂里比之前更静。
面对着几十双充满迷茫与震撼的眼睛,苏秉淮轻轻地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午书院停学,你们都回各家去吧。”
直到苏秉淮的身影离开了戒严堂,才有人开口问。
“你们听懂苏院首的话了吗?”
“似懂非懂。”
“管他呢,至少不用受罚了!”
“不用上课,回家去咯!”
周围又传开了一阵阵的欢呼声,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戒严堂。
“韩子瑜,你又闯什么祸了?”
书院大门口的石狮子旁,斜靠着两个人,听到前头风风火火冲来一人,还在牌坊下呢,就传来了中郎将中气十足的怒吼,直冲着这里而来。
韩子瑜下意识地往梁映章身后的石狮子一躲。
一根闪着寒光的银头长枪挥过来,端端从梁映章的头顶飞过去,顿在半空中,被韩子瑜伸臂接了个正着,没扎中石狮子的铜铃般大眼。
韩舒眯起眼睛瞧,是个有些面生的俊俏小姑娘。
“哥,这是相府的小娘子,打坏了你可赔不起。”
韩舒朝韩子瑜瞪去一个狠眼,爽利收枪,打量起眼前的人儿来,“你就是宋清辞的妹妹?我是你兄长的好友,你可以像韩子瑜一样称呼我。”
韩子瑜在一旁翻白眼:“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还没找你算账!”
韩舒一个巴掌拍过去,正中韩子瑜的后脑勺,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学监说你怂恿同学跳河。韩子瑜,你可真行,书不好好念,净给我惹事生非!”
”大哥,你放手!”
梁映章尴尬不失礼貌地地笑笑,蹲低身子,从兄弟俩中间默默躲开。
韩子瑜疼得哇哇大叫,瞄到正在逃离家暴现场的梁映章:“梁映章,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快跟我哥解释清楚!”
韩舒往梁映章那边看去,发现她身上也有湿漉漉的痕迹,走过的地上还在滴水,“韩子瑜,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这也是你干的?”
眼看韩舒又要拔枪,梁映章不得不冲过去,挡在他面前,紧张地解释道:“韩子瑜是帮我来的。他没有欺负我。”
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韩舒的脸色由铁青变得红润,大力拍韩子瑜的肩膀,大声夸赞道:“干得不错,都会英雄救美了。”
“……”韩子瑜耳朵红了。
韩舒笑眯眯地看向梁映章:“你在等相府的谁来接?”
梁映章摇摇头,应该是管家。
日下三竿,书院里就剩下她一个学生了。
苏秉淮走出来,看到她还在门口广场上的狮子石墩那儿坐着,惊讶道:“怎么,相府没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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