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扶着她,两人靠墙坐着。
“皇姐,你猜猜外面在干什么。”
嘉柔不搭话,装傻嘀嘀咕咕,没有理他。
李希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用布擦拭开了的刃,“琅儿为了救你打进皇宫,正在外面血战,我等会就会下令,要他的命。”
李希的话轻描淡写地飘来,女子听到整个人霎时楞了,“不,不要,别伤害琅儿,我不逃,李希你别伤害他!”
“啊,听到儿子要死,皇姐连傻都不装了吗。”
嘉柔摸索爬起跪在地上朝他的方向磕头,她不能失去琅儿,他是修淮和她的延续,是这世上修淮留下的最后痕迹。
李希拦住她,强制把她搂进怀里,他的话语极尽恶意,眼里却泛着柔光,将刀放在女子恰好能摸到的地方,“皇姐,你知道我恨极了陆修淮,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儿子,就像……”
“就像当初,我设计让陆修淮死的那样。”
嘉柔被他双手锢紧,纯白的眼珠瞪圆,张着口想叫却叫不出声,她一直存着侥幸,告诉自己是崔家派人杀的,不是她曾亲自照顾的弟弟。
她早就当李希是仇人,可当真听到,她居然还会觉得痛苦。
“李希,你怎么能,他,他也当你弟弟的啊。”
始终很平静的李希,突然厉声喊道:“可他抢走了你!明明是我先遇见你!”
嘉柔被他吓得一跳,手不经意触摸到一柄刀,李希似乎没发现,她下意识地收握在手里。
李希很快平静如常,他缓缓松开她,语气恢复调侃,“皇姐,你拿着刀作什么,难道要刺死我么?你不会的,皇姐根本下不了手。”
嘉柔脑子里一根弦绷得很紧,不断被男人刺激,她的确没杀过人,也不敢,但她的恨意和这么多年的残酷磋磨,让她有无数次盼望亲手杀了他,对,现在正是机会。
他身边有侍卫和高手,她若真刺下去,他也会轻而易举躲开她这个没用的瞎子。
她不可能成功杀掉他,这么一想,反而不怕了。
李希牵起她的手,引到了心口,“皇姐,刺这里,试试看。”
女子的手在发抖,往前探了几寸退后,来来回回,抱着根本不可能的心情,一咬牙狠心推刺了下去,出乎意料,李希没有躲,她实实在在地刺到了。
李希立刻回握住她,在她清醒过来前,电光火石间狠狠将刀柄下压,从表面一下刺破他的心脏,极致撕裂的痛感将他碎成两半,他痛到喊不出声,差点咬断舌头。
心口源源不断的血流出,嘉柔的手上触摸到一阵黏腻,她该害怕的,可她早已变得麻木,除了琅儿能刺激到她。
“李希?”
李希头歪在她的肩,唇角扬起最真实的笑意,沙哑喘息道:“皇姐,你刺偏了,刺到我的手臂,让我靠一会儿吧。”
陆迟在乾清宫没找到李希,赶来灵粹宫,正好见到母亲坐在地上,手上沾了血,李希斜靠角落,心上插着一把刀。
“母亲。”
陆迟上前一把拥住她,嘉柔听到儿子的呼唤,浑浊的眼白里骤然闪烁出光芒,“琅儿,你没事吗?”
她摸地细致小心,确认是儿子的脸后缓过气来,牵起一丝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男人微微哽咽,“隔了这许多年,儿臣来接您出去。”
“乖。”
嘉柔紧紧捏着陆迟的手臂起身,语气里几不可闻地紧张,“李希他,他不和我说话,他是不是走了,他说要杀你。”
男人的尸体就被推倒在身边,她往前摸一摸就能知道他的生死,她没有,也可能是不想。
“嗯,他走了。”陆迟看了尸体一眼,温声安抚,“放心,他杀不了我。母亲,我们回家。”
“……好。”
嘉柔被搀扶走出,跨过殿门时回过头多‘望’了眼,踏出灵粹宫的那步,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战栗,仰头望着天空,掺杂多年苦楚的眼泪无声地流出。
皇帝和崔太后已死,以压倒性的局势战胜只用了一天一夜,收拾残局前,陆迟扶着长公主走出宫城,路上遇到的兵士们纷纷让出通道。
嘉柔扶了扶鬓发,“对了琅儿,那位县主呢?她在京城吗?”
“在,她在京郊宅子里等我。”陆迟想到马上能见到苏轻眉,心里难耐语气激动,“我先送您回国公府。”
嘉柔摸了摸儿子的脸,浅笑着说:“母亲在这里又不会跑,她一定很担心你,快去和她报个平安。”
贺涿走来,朝他笑道:“嗯,世子去吧,有我在这。”
陆迟这才点了点头,本来要坐马车,想了想索性解开缰绳辔头,直接骑上去往京郊狂奔。
苏轻眉一晚没睡,长庚陪着她一起等,屋檐两边各点了只牛皮灯笼彻夜亮着,她坐在小凳上,由子时坐到天亮,再从天亮坐到黄昏。
赤红的夕阳镶在半空,绯云晚霞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一圈圈地笼罩着大地,南边的地平线传来挞挞马蹄声。
苏轻眉脸上蓦地露出欣喜,走到官道上探出头,男人骑马快速驰骋靠近,身上依旧是沾了血的白甲,呼吸急促地从马上跳下来。
“我回来了。”他说。
苏轻眉有点想哭,腿软停在原地,有种不敢确认他是真是假的恍惚感,先检查了下他左手的红绸,“陆迟,你要是再晚点来,我就逃走不等你了。”
“你逃你的。”陆迟轻柔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的头上,“我追回来就是,反正追惯了。”
苏轻眉感受熟悉的温热,确信不是做梦,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用尽全力手环住他的腰,“陆迟,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再也不分开,我保证。”
“我一定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不胡乱和你闹脾气。”
“嗯。”
过了半柱香,马车上。
“你干嘛抱我一点都不紧啊。”
男人小心翼翼,“你有身孕,我怕你不舒服。”
“陆迟,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娃娃最重要,我的心情你就不用再理会了!”
“……没有没有,是我的错。”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习惯结尾有点留白,会有番外的哈。
想先写前世番外,排雷一下是全员BE,亲情爱情都是BE。
很感谢大家的跟读和陪伴,追我的文真的很辛苦,我也非常非常抱歉,只能用小小红包来略微补偿大家的等待。
接下来72h内的本章评论,都会发红包,第一到第五各发1000点晋江币,第六到十五发500晋江币,其余的100点晋江币。经常评论我眼熟的ID,会额外多发个红包,谢谢你们的鼓励。
谢谢大家啦!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评论,我能写都尽量写。
对不起我还想推个预收,下本想写个短篇甜文《美人恩》
梁王世子裴玄恪身份尊贵,容貌俊美,可惜年少时落入冰水救治不及,冻伤后身体孱弱,常年将养病榻。
梁王有意替儿子退掉指腹之婚,直言侯府嫡女美名在外,他们不愿耽误。
高官贵子们也动起了心思,等着抢先下聘书,送聘礼,将京城第一美人娶回家。
然而此时,绫罗帐下,美人正娇滴滴地央求祖母,“好祖母,不要同意退婚嘛,我只想嫁给裴哥哥。”
苏珺瑶有个只有她知道的小秘密,当年冬天裴玄恪路过冰河,是为了救她而落水。
她这些年愧疚地难以入眠,又不敢与人言。
苏珺瑶叹了口气,这心疾大概也只能靠以身相许报恩来治了吧。
她哪里晓得,嫁了过去之后,心病是好了,却依旧还是,夜夜难眠...
【小剧场】
裴玄恪对他的未婚妻没多少印象,偏她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执意要嫁进来,
虽说笨手笨脚,也算贴心,晚上还必须枕他入眠,他终于被纠缠成瘾,某日她却忽然跑来书房,委屈地说认错了救命恩人。
只见她眼尾微红,“裴玄恪,我们能不能和离?”
男人反扣书册抬眸,盯了她一会儿,起身将房门锁紧,接着走到女子面前,长指勾开领扣。
苏珺瑶下意识往后退缩,他不疾不徐地追。
她背靠桌案,身量不及他的肩,颤颤小声道:“你想干什么呀?和离的事能慢慢商量,侯府的嫁妆分你一点也可以的。”
“没和过怎么离。”裴玄恪的嗓音清冷低磁,“先坐实它。”
双C,高冷禁欲X可爱娇俏
他缓缓地说:“眉儿, 就这样吧,我已,爱你到尽兴。”
苏轻眉哑然, 刹那间, 潮水般的苦楚铺满她的心口。
已至尽兴,另一个意思,是到此为止。
陆迟说完松开她,容色上的笑意弥散, 他翻身上马束勒缰绳, 银白骏马抬起前蹄,鸣嘶后毫不留恋地飞驰离开。
白马到了山道拐尾,马背上挺直的男人忽然闷哼一声, 嘴边漫溢出血腥味,眼前一黑,周遭的护卫一拥而上……
陆迟醒来, 回笼的意识终于将他从痛苦的梦境剥离出。
他做了个怪异冗长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对一名女子始终爱而不得的老套故事,他分明是看客,却感同身受,以至于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不过是梦而已, 他如何会对女子倾心到那般地步。
陆迟以手掌抚额,揉了揉眼尾,低眸看到了怀中衣不蔽体的娇美女子。
他蓦地想起了昨晚, 赶回徽州途径此庙中休息, 这位姑娘不小心喝错了他被下了催情散的水,于是后来……
好在他忍住没做到最后一步, 免得招惹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陆迟想松开她,动了动手臂碰到她的腰,女子的残余药力未过,阖着美眸迷迷糊糊嘟哝:“冷,我冷。”
她的嗓音似虚似幻,清灵如林间露珠滴落在溪泉,不止,抬起的是那张陌生又熟悉百媚千娇的脸,竟与梦里的女子重合。
梦是假的,可她人是真的。
心头猛地袭来梦里那一股万念俱灰的情绪,陆迟只能停下动作,“你叫什么。”
女子埋在他温暖的肩窝,清晨的凉意使她不自觉往他身上贴,几乎是被动回答:“我叫……苏,苏轻眉。”
男人眉头微拢,居然连名字都一样。难道他的梦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将来会发生的么。
陆迟虽感诧异,然他性子内敛,表面维持波澜不惊,说到底梦是真的又如何,那个梦里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心悦她,假设是真的,既然提前知晓结局,他绝不会浪费一丝情愫。
但他‘本会’喜欢她,那么她就该是他的,倘若嫁出去被旁人染指……男人没察觉他的眼底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戾气和占有欲。
“聂五。”
暗卫从窗外探出,“主子,有何吩咐。”
陆迟抻开宽袖将女子贴身裹得一丝不苟,“让樊嬷嬷乔装农妇过来,假意看到后传出消息。”
“额。”聂五担心自己听错做错,确认了一遍,“主子,不直接将这位姑娘送回山下吗?您最讨厌有女人靠近的,以往都——。”
陆迟掀起黑眸,冷声道:“我说得不够清楚?”
“是,属下告退!”
苏轻眉浑身被桎梏得酸乏,牵一牵小指仿佛提起千斤重。
她口渴地说不出话,耳边混杂风声和喉咙里沙沙的摩擦声,终于有力气撑开眼皮,四周是荒凉庙宇,断壁残垣。
屋檐瓦顶年久失修,残片挂着丝络蛛网,秋风从破洞吹进,案上的烛台香炉摇摇欲坠。
她记得这里,昨日忽然下雨,她跑进躲避。
接下来的事她断了片,后知后觉地闻到男子才有的松柏冷香,接着留意到身上盖了件青衫,本来的衣裙破碎凌乱,腰上熨烫的掌心告诉她此时此刻正被谁紧紧抱着。
不对,她,她窝在陌生男人怀中?!
苏轻眉于霎时清醒,仰起头看清他的长相,金相玉映,竟然是昨晚和她共同避雨的书生。
女子尽量镇定地去理清头绪,她早先上山看望外祖母,路上婢女绿柳无故消失,苏秋雪临行前还塞给了她水囊,她喝完水之后就感到浑身发热……
一定是了,是继妹害她。
苏轻眉不晓得该说她幸还不是幸,挨着她的书生显然误喝了她的水,他们二人即使没到那步,她的清白也有损,恐再难嫁人。
要么她和沈大哥说完退了婚,然后就索性搬上山陪外祖母。
苏轻眉偷偷瞥了眼仍旧昏睡的书生,她吃了亏自然气他,是明知他没错也忍不住的气。其实他人不坏,换作定力差点儿的,她现下真就什么都不剩了。
她没意愿叫书生负责,总归他同样是受害的一方。
苏轻眉想推开他,奈何他样貌文质彬彬,相反臂力很强,她连推了几次都推不开。
陆迟一直醒着,心道她果然想要逃走,她的行为仿佛不断印证梦境,他没来由的烦躁,故意不让她走脱,直到无法装睡下去。
“姑娘醒了?”
苏轻眉耳边响起喑哑低磁的男声,脸颊染透了红晕,甚至不敢看他,“公子,昨晚的事还请您见谅,是我的继妹使计,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男人的语调慵懒,“我们”二字的吞音带上了暧.昧。
“能不能……当没发生过。”
“嗯?姑娘,我不是随意的人,我可以负责。”
苏轻眉一着急,对上他的视线,“不,不用的。”
陆迟不期然与她对视,胸腔泛起的疼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只怪那个梦太真实,就像他身临其境地度过了那一整年,他忽然对她生出些恨意。
如果梦是真的,为什么在他对她付出那么多真心后,她始终不肯爱上他,为什么最后他要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苏轻眉被他过于复杂的目光拉扯住,两人皆怔神了小会儿,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窗外黑黝黝的老妇,老妇粗俗大叫:“哎呀,破庙里有,有人苟合!”
女子听得一惊,侧过头看到了妇人逃走的模糊身影,想来也是继妹安排,看来她的‘丑事’马上就要在扬州城传开了。
陆迟趁这个空隙收敛住了情绪,沉声道:“别怕,我陪你回去,向你家提亲。”
“啊?”
苏轻眉错愕抬头,她想拒绝,书生恰好放开她起身。
男人长指扣襟,玉色裸.露的胸膛在她面前晃过,她尚未出阁,低下头红着脸道:“不用,不用你——”
“你的衣裙碎了,换我的。”
她昨晚的裙子由她自己扯碎,他看着,没有拦她。
苏轻眉心里五味杂陈,她不喜欢书生,可他看着是好人,在不知她身份的情况下,也不是贪图她的嫁妆。
“我姓陆,陆迟。”
书生神色温柔,将新衣递给她就转过身,苏轻眉当下更是感动,她没留意男人对面有个废弃的菱形铜镜,能隐约看到她的身影。
陆迟看着镜中人,有种失而复得的感受,哪怕明明这才是他和她的初见。
无论梦是真是假,他都决定把她困在身边,反正他绝对不可能对她动心,就当在江南养了个玩宠,闲暇时再过来逗趣……
苏轻眉一路上每每想催书生离开,书生总能做出体贴的举动打断她,就这样两人边聊边走到了苏宅,苏文安站在大门后的主厅,看到女儿脸色一黑。
他长相儒雅,说出的话是相反的刻薄:“女儿家弄成这副鬼样,还有脸回来!”
苏轻眉经历一上午的惊魂未定,委屈辩驳道:“父亲,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即将嫁人还要到处游逛,昨晚竟是连家都不回,你去哪了!”
苏秋雪幸灾乐祸地躲在门柱一旁看好戏。
“苏掌柜。”
男人从她身后从容走出,他的身量很高,需要苏文安略扬额端详,此人打扮斯文,衣饰普通,偏偏顶着一张连江南都难得一见的出众容颜。
来的路上,苏轻眉已告知过他身世,听到这个称呼不奇怪,但她本以为他会称呼一句“伯父”。
陆迟当然看不起苏文安,浅笑随意道:“苏姑娘在山里淋了雨,我和她共处一室教人撞见误会,因此特来提亲。”
苏文安一下子愣住,苏秋雪也同样,她和母亲雇了恶徒想毁苏轻眉的清白,恶徒货不对版,变作了温润如玉的书生,很不合她意!
不等二女儿反对,苏文安先跳脚起来,他生怕女儿嫁给沈钧将嫁妆带走,如今嫁个穷的,对他岂不是更不利。
这个书生眼巴巴赶来,怕不就是看上了苏家的万贯家财。
这种情形,苏轻眉若是肯嫁,他找不到立场阻止,权衡之下,苏文安道:“陆公子,我女儿有婚约在身,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我女儿的品性,沈家不信哪怕做姑子以表清白,她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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