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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柔柔一醉酒,总这样哄我。”裴季泽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嗓音沙哑,“我明明知晓,醉酒的话信不得,可我偏偏要心甘情愿上你的当,甚至偶尔想要将你灌醉,听你哄哄我。”
“谢柔嘉,有时,我心里其实有些恨你,恨你说话不算话,恨你,待他那样好……”
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多年,总不敢说出口,免得她觉得他小气。
“从今往后,我只待小泽一个人好,”醉酒后如同小猫一样乖巧的女子轻轻蹭着他的掌心,“我给小泽生宝宝,好不好?”
又在哄他!
可他,偏偏喜欢听……
明明在替她擦眼泪,可不知怎的就吻上她微凉的脸庞,等到有所察觉时,他已经吻上她柔软的唇。
他知晓自己是在趁人之危。
如同多年前她吃醉酒,乖顺地趴在他怀里,主动去吻他。
他明明知晓她吃醉酒才会如此,可还是忍不住回应她。
今日也是如此,明明已经很确定她心中爱的不是自己,可还是忍不住要沉沦。
怀里的小猫跨坐在他怀里,柔若无骨的手钻进他衣襟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不许她动。
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发疯似的狠狠吻她的唇。
想要狠狠欺负她,想要她永远只叫他的名字。
怀中的小猫吃痛,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已经忍了近两年的男人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直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打断屋子里的旖旎。
是文鸢找来。
长生也来了。
瞬间清醒的裴季泽松开她的唇,将她褪到肩膀的衣裳拉回去,听着渐近的脚步声与说话声,替她整理好衣物后,扶着她躺下,不舍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替她盖好被子后迅速出了屋子。
片刻的功夫,躲在暗处的裴季泽果然瞧见掌柜的带着文鸢与黛黛入后院。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长生。
掌柜的指着屋子,声音有些哆嗦,“应,应该就在这儿。”
文鸢与黛黛忙入了屋子。
长生扫了一眼院子,眸光在裴季泽藏身的地方停留一瞬,很快收了回来。
约过了半刻钟的功夫,文鸢与黛黛搀扶着谢柔嘉自屋里出来,向前堂走去。
裴季泽听到马蹄声响起,方才去了前堂。
魂儿都快要吓没了的掌柜一见他出来,忙上前道:“方才有几个官爷找来,公子没见着吗?”
裴季泽不置可否,“若是她明日过来问,你就说,并不曾见过我。”
掌柜正要问为什么,他已经解了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闯入雨夜里。
待到回到毡帐时,已经是后半夜。
一直等着他的锦书见他浑身湿哒哒,担忧不已,“公子这是怎么了?”
裴季泽摇摇头。
锦书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猜想定然是与公主有关。
他想了想,道:“公子打听的事儿,已经有消息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呈上前去。
裴季泽接过来,却并没有打开。
他想起方才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女子,最终还是拆了信。
只扫了一眼,他将信搁到一旁的桌子上,询问:“明日可是要迁徙?”
每一年这个季节,住在这一块放牧哈萨克人都会往北迁徙三十里,寻找更加丰美的草原放牧。
锦书颔首,“昨日,孙大娘确实这么说。她还说,大家希望公子也去。”
孙大娘正是常给他们洗衣裳的老妪。
裴季泽沉默片刻,道:“迁。”
谢柔嘉醒来时快要晌午。
一直守在屋里的文鸢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宿醉醒来的谢柔嘉,望着略显得陌生的屋子,呆愣了好一会儿,问:“这是哪儿?”
文鸢知晓她酒后不太记事,忙道:“这是都护府,咱们昨日刚到的朔方城。”
顿了顿,道:“下回公主千万莫要独自一人出去吃酒了,昨晚,那个掌柜的说有人把公主带走,差点把奴婢吓死!”
朔方,都护府,小酒馆……
谢柔嘉终于想起来了。
她一把捉住文鸢的手,激动,“我昨夜瞧见小泽了!”
这一年里,有好几回公主宿醉醒来都说自己瞧见驸马。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文鸢以为她昨夜又做梦,微微红了眼眶,安慰,“公主,您不能总这样。”
谢柔嘉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下去。
她缓缓松开文鸢的手,有些呆滞地望向窗外。
好一会儿,她呢喃,“可我好像真瞧见他了,他脸上戴着一块银色的面具。他不肯承认,非说我认错人。我怎么能认错呢?”说着说着,她把脸埋进掌心里,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
“文鸢,他心里定然恨极了我,所以才不肯同我相认。”
“公主,不过,那不过是梦而已!”
“我不信!”她从掌心里抬起脸,“备马,我要出门去!”
雨已经停了。
今日又是个艳阳天。
谢柔嘉盥洗后再次去了小酒馆。
尽管昨夜酒馆内暗沉沉,可小酒馆里的掌柜仍旧一眼就认出她来。
昨晚只觉得她是个生得极漂亮的少年,今日仔细一瞧,分明是个极其美貌的女子。
原来不是那种关系……
掌柜的一时看呆了眼,只听眼前明艳夺目的女子冷冷问道:“昨天夜里那个在你这吃酒的男人,你可记得?”
掌柜一时将裴季泽的嘱托忘了个干净,迟疑,“您是说戴着面具的年轻公子吗?”
果然不是做梦!
“就是他!”谢柔嘉难掩激动,”你可认识他?知晓他现下何处?”
“他是这儿的常客,”掌柜想了想,“好像就在城外那片哈萨克游牧民族与汉人混居的地方做先生。”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跟前。
谢柔嘉出了小酒馆便直奔城外。
一路上,她都在想,若真是他,她要同他说什么话。
可等到她赶到时,却只瞧见一望无际的草原。
微风拂过,起伏的绿草犹如一片绿海。
马背上的女子举目四望,方圆十里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草地上残留着人在此驻扎过毡帐的痕迹。
人不在。
就连确认的机会都没有。
谢柔嘉茫然地望着这一切,一颗心好似被人攥在手心里,疼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她静默片刻,掉转马头,向着军营的方向策马而去。
帐内,正在摆弄沙盘的长生一抬眼就瞧见闯入帐内,神色有些急迫的的女子,正欲问发生何事,却听她急问:“他还活着,是吗?”
长生愣了一下,笑,“殿下是在说谁?卫昭还是他?”
话音刚落,谢柔嘉手中的马鞭已经抵在他脖颈,冷冷道:“你把他藏到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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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长生收起嬉笑之态, 一脸凝重,“殿下觉得,微臣能藏得住他那么一个大活人吗?把他藏起来的, 从来都是殿下。”
谢柔嘉闻言, 缓缓垂下手臂。
他果然还活着。
怪不得哥哥要劝她来朔方。
也许哥哥早已得知他在朔方。
他没死, 却躲着不肯见她。
他是在怨恨她当初那样欺负他。
半晌,泪眼婆娑的女子哽咽,“他好吗?”
“殿下觉得他会好吗?”长生叹气,“当初, 差点没了半条命,全靠着殿下撑过一口气儿。殿下若是心里真有他,就放下身段哄哄他, 他那个人, 一向好哄。”
谢柔嘉收回鞭子,“那他现在在哪儿?”
“这个我真不知,”长生笑,“不过他心里惦记着殿下, 哪天忍不住总要现身, 若是真派人去找, 再把人吓走可就麻烦了。”
眼前的人一向诡计多端, 谢柔嘉并不相信他的话。
不过他说的对, 若她派人去找, 说不定他真就躲起来不见人。
她沉默片刻, 道:“劳烦长生将军帮我做一件事。”
已近四月,马上便是清明。
本是多雨的时节, 草原上这几日却天气晴朗, 碧空如洗。
毡帐前。
沐浴在阳光里的俊美男人正在给两只比他手大不了多少的橘黄色小野猫喂食。
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惬意而宁静。
小猫吃饱了食,轻轻蹭着他曳地的衣摆,喵喵叫个不停。
男人在它柔软的肚皮轻轻挠了两下,它舒服地仰躺在绿色的草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另外一只略大些的小猫见状走过来,用小脑袋瓜子轻轻蹭着他洁白修长的指骨,争宠似的喵喵叫个不停。
眼神越发柔和的男人也伸出手在它肚皮上轻轻挠了两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顺势贴着他的手背在草地上卧下。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自远方传来。
是锦书回来了。
他今日入城去买些米粮。
近了,东西还未来得及卸下,人已经冲到他跟前,一脸焦急,“公子,我方才进城时听人说,公主打算选驸马。”
裴季泽闻言,手指顿住。
锦书又道:“我原本想要去都护府替公子确认虚实,又怕被公主瞧见,行到门口没敢进去。”
裴季泽并未说什么,起身回了毡帐,再出来时,脸上已经戴好面具。
锦书见他像是要出门去,忙去把不远处正低头吃草的骏马牵到他跟前。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看向极目之处若隐若现的城郭,“家里不是没米了吗?我出去买些米回来。”
“我今日已经——”
不等锦书说完,马背上的男人已经策马离去。
锦书望着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嘟哝,“买米了啊……”
哎,公子“去世”两年,太子殿下一向又疼爱自己的这个胞妹,她再谯也正常。
可不在长安选,偏偏跑到朔方这种地方来选驸马,这不是诚心要公子的命吗?
裴季泽入城时已近黄昏,苍凉的暮色笼罩着这座边塞小城。
果然如锦书所言,平日里并不算热闹的小城到处都在传安乐公主即将在城内选驸马一事。
裴季泽听着那些刺耳的议论声,有些失神地行走在大街上。
暮色沉沉浮浮,无边寂寥油然而生。
这时迎面走来一敲敲打打的送亲队伍,裴季泽牵马避让到路边。
看热闹的人挤来挤去,一不小心,有人突然朝他撞过来。
他下意识扶了一把,那人却扑到他怀里去。
低头一看,对方也刚刚抬起眼睛。
四目相对,裴季泽整个人怔在原地。
远去的迎亲队伍还在敲敲打打,热热闹闹的声响冲散了这份孤寂。
怀里的红衣美貌女子已经站直,微微上扬的凤眸眼波流转,摄人心魂。
她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回过神来的裴季泽忙松开圈在她腰上的手,嗓子发涩,“无事就好。”
对方邀请他,“相遇即是缘分,不如我请公子一同去吃杯酒?”
明知不该同她去,可还是忍不住应了声“好”。
旁边不远处便是上回吃酒的酒馆,今日天气好,小酒馆里十分热闹。
谢柔嘉今日做了未嫁女打扮,满头青丝束在脑后,眼尾特地勾了绯红的胭脂。
容貌倾城的女子一入酒馆,顿时吸引住所有客人的眸光。
原本嘈杂的酒馆鸦雀无声,方才粗鄙的客人也瞬间文雅起来,像是生怕唐突佳人。
只是佳人已经有主,她身边的男人冷冷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他脸上虽戴着面具瞧不清长相,可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众人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吃酒。
谢柔嘉假装不知,与他走到角落临窗的空位,正要坐下,身旁的男人从袖中取出帕子铺在坐垫上。
从前二人出来,他亦是如此细心体贴。
这么多年,依旧没变。
眼眶灼热的谢柔嘉将泪意憋了回去,主动开口,“公子怎么称呼?”
“萍水相逢,”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不提也罢。”
“说得也是,”谢柔嘉抿了一口热水,“不过,公子生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是吗?”正在斟酒的裴季泽手指一顿,“他,对娘子来说很重要吗?”
谢柔嘉没有回答,轻轻转动着酒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银色的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风流多情的含情眸与一截洁白如玉的下巴。
尽管如此,已经叫人对着面具下的那张脸想入非非。
半晌,她收回视线,“是我的前夫,已经亡故。”
裴季泽听到“前夫”二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原来,在她心里,他早已是前夫。
不过说得也对,他既签了和离书给她,不是前夫还能是什么。
裴季泽一连吃了几杯酒,见昔日总爱吃酒的女子杯子里的酒一点儿未动,“怎么?”
她斜他一眼,“亡夫,不喜欢我同旁的男人吃酒。”
裴季泽的手一顿,杯子里的酒溢出一些,洒在虎口上。
谢柔嘉忙拿出帕子替他擦手。
柔软的指腹轻轻拂过手背,裴季泽下意识地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里。
他借着酒意询问,“你这样听他的话吗?”
她没回答,亦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这么任由他握着,空出的那只手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连吃了三杯,裴季泽见她还要吃,忙制止,“娘子方才不是说,你的亡夫不喜欢你同别的男人吃酒?”
面色有些酡红的女子斜他一眼,眼波流转,“谁说我要听他的。我偏不想听他的。”
裴季泽脱口而出,“为何?”
“萍水相逢,”她望着他,“我为何要回答公子的问题?”
他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她的手。
她盯着他瞧了片刻,突然朝他脸上的面具伸出手,指尖还未碰到面具,就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瞧不清面色的男人嗓音沙哑,“某相貌丑陋,娘子还是莫要看得好。”
说完,注意到她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紫檀木手串,红得发紫的珠子愈发显得她手腕细伶伶,仿佛一折就断。
正是他的那一串。
当时手串丢了一颗,他怎么都没找到,后来也没补回去。如今手串上的珠子却一颗也不少。
他一时有些失神。
她不是恨极他,如今竟戴在自己手上。
“公子在瞧什么?”谢柔嘉拨弄着手串,“公子可是觉得眼熟?”
“并未。”裴季泽忙收回视线,“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她亦跟着起身,“我也要回去。”
两人一同出了小酒馆。
刚出门口,一阵冷风袭来,吹散了二人身上的暖意。
一向体弱的谢柔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裴季泽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她身前。
感觉好些的谢柔嘉抬眸望向身侧逆风而站的男人。
他亦低下头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谁也不愿意主动道别,静静地站在小酒馆旁边的一棵梨树旁赏月。
今夜月光如水,银色的月光照亮了孤寂的街道。
从前裴季泽总觉得朔方很冷,可此刻站在风口,他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暖和。
如果可以,他想这样一直陪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只可惜,这不过是繁花一梦,总要醒来。
又一阵风袭来,梨花似雪一般落了谢柔嘉满头。
裴季泽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替她拂去发髻的花瓣,却最终只是堪堪停在半空。
假装没瞧见的谢柔嘉望着飞花乱影的美景,开口打破这份静谧,“公子,是做什么的?”
“教书先生。”他转向枝头折了一朵洁白的梨花,试探,“这么晚怎一个人出来吃酒?”
“我在等一个人。”
“是吗?可等到了?”
谢柔嘉望着他不作声,眼圈却微微红了。
“别难过,”心里微微有些发涩的男人开口安慰,“也许姑娘心里想的人,很快就能等到。”
“真能等到吗?”她紧盯着他的眼睛,泪盈于睫,“若是等不到怎么办?若是他还生我的气怎么办?”
“会等到的。”
瞧见她落泪,他的手最终落在她肩上,替她拂去肩头花瓣,将那朵洁白的梨花簪在她鬓间,“他绝不会生你的气。”
“你又不是他,”她有些咄咄逼人,“你怎知他不会?也许他已经见到我,但却不肯原谅我,而假装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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