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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裴季泽这才意识到她说的人是自己。
他怔怔望着面前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说醉话。
半晌,他轻叹一声, “我不过猜测。夜深了,外头冷,回去吧。”
并未多言的女子应了声“好”,向他道别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左边的方向而去。
仍旧停留在原地裴季泽目送着那抹过分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
月光在她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十分孤寂。
直到对方消失在道路尽头,裴季泽才收回视线,朝着与对方截然相反的方向缓缓而去。
走不到百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在寂静的夜里尤显得刺耳。
裴季泽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声音来源急促奔去。
马儿在一条巷口停下,裴季泽一入巷,就瞧见倚墙而立的女子。
一抹银亮的月光倾洒在她身上,云鬓间的那朵梨花映着泪眼,撩人心弦。
而在她的不远处,并排站着几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顿时起了杀机的裴季泽疾步上前,捉着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的女子上下查看,声音里透着慌张,“可有受伤?”
她没回答,看向那几个醉汉,“都回去吧。”
裴季泽这才察觉自己上当。
“不过萍水相逢,”眼睛亮晶晶的女子望着他,“公子为何这样担忧我?”
他沉默良久,解释,“便是旁人,也要救。”
“是吗?”面前的女子向他逼近一步,眼波流转,“原来公子这么博爱。”
裴季泽不自觉地后退。
可她步步紧逼。
直到背后抵上一堵冰凉的墙,退无可退的男人只好道:“这是何意?”
“虽是萍水相逢,可我却对公子一见倾心。不知先生家中可有妻室?”
“我姓谢,闺名柔嘉,我那死鬼前夫总喜欢唤我一声柔柔。”
她一口一个“死鬼前夫”,裴季泽抿唇不言。
“我好冷。”
她再次逼近一步,伸出双臂紧紧圈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跳得如同战鼓一般的心跳,“公子,抱抱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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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夜深人静, 逼仄窄小的巷子内偶尔传来一声犬吠声。
裴季泽垂睫望着怀里像是已经醉酒的女子,明知该推开她,可却终舍不得。
银白的月光洒在像是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 裴季泽见怀里的女子似乎已睡熟, 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唤了一声。
好一会儿,睡意朦胧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他瞧了片刻,垫起脚尖吻他。
柔软的唇轻触着他冷硬似玉的下颌, 几乎无力招架的男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他微微喘息,“别,别这样。”
“公子不想?”
眼睛里像是盛满月光的女子抬起长睫望着他, “还是说公子瞧不上我?”
“殿下金枝玉叶, 是我配不上公主。”
裴季泽对上她的眼睛,爱恋地伸出手轻抚着她雪白的面颊,“殿下会后悔的。”
“公子不是我,”她轻轻蹭着他温热的掌心, “又怎知我会后悔?”
他轻叹一声, “夜已深, 我送殿下回家。”
她阖上眼睛, “困, 不想走路。”
他迟疑一瞬, 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马背上。
不知是醉酒, 还是困极,骑术精湛的女子坐都坐不稳, 整个向下滑。
他见状, 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将她拥入怀中,朝着都护府的方向奔去。
行至半路,天上竟飘起雨来。
裴季泽生怕怀里的女子被淋着了,伸手轻轻一提,将她调转方向,叫她趴在自己怀里,用身子替她挡雨。
有些不习惯的女子嘟哝了一句“小泽”。
裴季泽听得这句称呼,一时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做梦,还是醉酒,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些。
雨下得越来越急,好在朔方城小,不出一刻钟的功夫,马儿在都护府门口停下。
裴季泽叫醒马背上的女子。
她耍无赖一般,把脸埋进他怀里,“走不动。”
裴季泽瞥了一眼门口的护卫,抱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入了她所居的院子。
原本打算将她交给文鸢就走,谁知入了院子才发现偌大的院子里竟然空无一人。
他只好抱着人入了卧房。
待安顿好她后,他正要走,被她一把捉住衣袖。
这会儿已经清醒些的女子听着外头越来越响的雨声,“外头下那么大的雨,公子要去哪儿?”
裴季泽沉默片刻,道:“殿下先休息,我去待一会儿,待雨停了,自会离开。”
她缓缓松开手。
他替她掖好被角好出门去。
屋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裴季泽站在廊庑下盯着眼前似乎越来越密集的雨幕,满脑子都是屋子里的女子。
正愣神,里头的女子突然“啊呀”一声。
立刻慌了神的男人疾步入了屋子,见她竟坐在地板上,有些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裴季泽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怎么了?”
“我有些口渴,想要吃水,腿有些疼,一时没站稳,”面色平静的女子看向窗外,“老毛病而已,别担心。”
听得“老毛病”三个字,裴季泽立时想到当初就是因为他,她年纪小小却落得每逢雨雪天气便疼痛难忍的毛病,一时之间整颗心都揪在一块。
他将她抱回到床上,倒了杯水喂给她。
待她吃了水,他在床边坐下,将她的两条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替她揉捏着膝盖。
谢柔嘉目不转睛地望着正认真替自己揉腿的男人,缓缓道:“从前,我那死鬼前夫也总这样帮我揉腿,后来他不在了。有好几回夜里腿疼,我梦见他帮我揉腿。可醒来时,总瞧不见人。”
裴季泽忍不住抬起眼睫,对上一双沁着水珠的眼睛,心里一窒,柔声安抚,“睡吧,我会一直守在这儿。”
她听话地应了一声“好”,乖乖闭上眼睛。
也许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这一夜谢柔嘉无梦到天亮。
睁开眼睛时,便对上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他正趴在她床边睡觉。
恰好醒来的男人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便是:“腿还疼吗?”
谢柔嘉摇摇头。
他送了一口气,向她告辞。
她望着他,“公子明日还来瞧我吗?”
裴季泽对上那对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没说出口,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应了一声“好”。
这一回,她没有再留他,吩咐人将他送出去。
他人一出院子,文鸢一脸激动,“方才那个是驸马吗?”
“连你都认出来,”谢柔嘉弯腰把还在不舍的儿茶抱起来,“他却怎么都不肯承认。”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在就好。
裴季泽是个说话算话之人,翌日晌午,他果然出现在都护府。
一入内,就瞧见一身着红裙的女子正坐在水榭抚琴。
抚的正是从前他教她的那支《凤求凰》。
琴音缠绵悱恻,勾人心肠。
裴季泽听得入了神。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她突然乱了琴音。
裴季泽不由地上前,在她身后踞坐下,捉着她细白柔软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直到一曲终了,裴季泽这才惊觉自己几乎将她整个拥入怀中,想要起身,她柔软雪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背上,“先生抚琴的模样像极我那死鬼前夫。”
“他那时,总想要教会我,可怎么教都教不会。其实,他不知我根本就不喜欢抚琴,”涂了丹蔻的鲜红指尖轻轻拨弄着他洁白的手背,“我不过是借机想要同他待在一块。我喜欢他教我抚琴的模样,每回他向现在教我抚琴,我心里总想——”
说到这儿她停住,回过头来望着他,眼睫轻轻颤动,“我府上缺一琴师,不如公子留再我府上给我抚琴可好?”
他没作声。
半晌,狠心拒绝,“我已习惯一个人。”
“是吗?”她收回手,轻叹,“那真是太遗憾了。”
因为谢柔嘉腿疾发作,一连好几日,裴季泽都出现在都护府。
这日,天气有些热。
两人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婢女端着一碗用冰块镇好的樱桃过来。
晶莹剔透的冰凉配着鲜艳欲滴的樱桃,叫人胃口大开。
谢柔嘉用银勺拨弄着冒着樱桃,想要将里头的核给挑出来。
平日里这些都是黛黛或是文鸢做的,她弄了几次都不得其法。
一只洁白似玉的大手突然伸到跟前来,从她手里拿过琉璃碗,动作娴熟地用银勺破开红艳艳的樱桃。
谢柔嘉微微倾身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有所察觉的男人喉结滚了一滚,缓缓开口,“可是有不妥?”
“每回瞧见公子,”她伸出手拨弄着他洁白似玉的下颌,眼神无辜又天真,“我就不自觉地想起我那死鬼前夫。”
洁白修长的指骨一顿,裴季泽抬起眼睛看她一眼,恰好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眼眸。
“我那死鬼前夫临走前也盼着我同旁人成婚生子,安稳一生。”她用涂了丹蔻的指尖拨弄着他凸起的喉结,“甚至,连成婚的对象,都替我寻好了。”
裴季泽沉默良久,缓缓问道:“那殿下,怎不听他的?”
她并未回答,张嘴含了樱桃入口。
贝齿轻轻一咬,饱满多汁的樱桃瞬间被碾烂,冰凉酸甜的汁液溢满口腔。
他的眸光落在她被樱桃汁液微微染红的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忙偏过脸去。
她瞥了一眼他手里冒着丝丝凉气的冰碗,撒娇似地望着他,“我要吃冰。”
他想也不想拒绝,“不行。”
话音刚落,她的手落在他手上,捉着他微凉的手送了一块冰块入口。
明媚的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她微眯着眼睫,神情惬意地像一只猫。
可很快地,牙齿受不了凉,微微湿了眼睫的女子捂着自己的左脸颊,口齿不清地叫了句“疼”。
他立刻将碗搁到一旁去,宽厚的手掌托起她雪白小巧的下巴,微微蹙眉,语气中透着心疼,“说了不要吃冰,总这么不听话——”说到这儿,住了口,薄唇紧抿着。
谢柔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口中的冰块故意咬得咯吱作响。
他见状,立刻把手递到她嘴边,“吐出来。”
她偏不吐,赌气似的望着他。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轻轻用力,被迫张开嘴巴的女子看着他将自己冰凉的手指探入她口中,用指腹轻轻地磨着她发痛的那颗大牙。
口腔中的樱桃似乎也被捣碎,糜烂不堪,鲜艳的樱桃汁液顺着她嘴角溢出来。
谢柔嘉想起某一年夏日,也是这样的午后,她拉着他偷偷跑出去玩,因为贪凉,吃了许多的冰块,最里侧的那颗大牙齿疼得像是有人在吃她得牙齿。
他用指腹不断地去磨那颗牙齿,神情也如同现在,如临大敌一般。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夏天。
她被他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的全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正愣神,他已经抽回手指,轻声问:“还疼吗?”
她微微凑近些,“吹吹。”
他迟疑着低下头,正要替她吹一吹,她趁他不注意,又塞了一块冰到嘴里,捧着他的脸堵住他的唇。
一股子凉意顺着舌尖滑入他口中。
他愣了一下,反客为主,将她口中的冰块卷入自己口中。
冰块在二人口中融化,说不清他究竟是在吃冰,还是在吃她的舌。
等到两人清醒时,他已经将谢柔嘉压在榻上,眼眸里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
面颊潮红的女子伸出手抚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指尖才触碰到冰凉的面具,霎时清醒过来的男人一把捂住她的手,松开她细伶伶的雪白手腕,哑声道:“抱歉,冒犯了。”
谢柔嘉闻言,缓缓阖上眼睫。
他松开她的手腕,有些失神地望着她的脸。
半晌,榻上的女子轻启朱唇,“我突然想起有一回,我跟我那死鬼前夫吵架。我很生他的气,同旁人说他身上的疤痕叫人瞧着作呕。”
他闻言,转过脸去,喉结不断地滚动。
“其实,我说的不过是气话。”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洇红的眼角溢出,没入到乌黑的鬓发里。
她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哽咽,“他在我眼里,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男子,我当时就是气不过,气不过他那样待我。”
同样红了眼眶的男人伸出指骨抹去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珠,哑声道:“也许,他并未怪你。”
“是吗?”她蓦地睁开眼睛望向他,“公子不是他,又怎知他的想法?”
裴季泽并未作答,俯身下想要吻她。
就在这时文鸢突然入内,回过神来的裴季泽猛地直起腰,哑声道:“方才的事很抱歉。时辰不早,我该走了。”言罢起身要走,被谢柔嘉叫住。
他没有回头,“我明日再来瞧殿下。”
“公子不愿同我好,我自是不会勉强公子。”背后的女子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我的腿也已经好了,以后公子莫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回家的太晚了,更新晚了。
如果不出意外,还有两章估计正文完结。
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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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面具的裴季泽脸上更是捂出薄薄一层汗来。
他最终忍不住回头,却撞进一对清澈如水的凤眸里。
眼神倔强的女子就那么望着他, 嫣红饱满的唇紧抿着, 仿佛恨他到极点。
裴季泽下意识向前一步, 却在即将靠近时停下。
明明不过半尺的距离,他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也不知站了多久,暮色渐沉,院子里的光一寸寸暗淡下去。
这时一阵凉风拂过, 院子里的花草扶疏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赶走了院子里的燥热与蝉鸣。
一只雪白的猫儿不知从哪儿跑来,几个箭步窜到裴季泽跟前, 激动得围着他“喵喵”叫个不停。
正是儿茶。
裴季泽垂眸望着正撕扯着自己衣摆的小猫, 沉默良久,看也不敢看榻上的女子一眼,哑着嗓子说了句“殿下多保重”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到那抹高大的人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谢柔嘉才收回视线, 伸手把有些茫然的儿茶抱进怀里, 轻声安抚, “你放心, 这一回, 他不会不要你。”
那日过后, 裴季泽未再出现在都护府。
他的日子再次恢复平静, 平日里教导附近牧民的小孩读书写字,偶尔闲下来时去附近走一走。
只是, 他变得比从前更加沉默。
锦书时常看着自家主子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看星星。
前些日子, 自家公子天天往都护府跑, 虽未与公主相认,可到底是高兴的。
可自打那日回来后,反倒是丢了魂儿一般。
其实明明公主对公子还有情,只要公子不说,公主永远不知卫公子还活着,为何非要跟自己较这个劲。
哎,他实在不懂公子究竟在想什么。
这天夜里,裴季泽又坐在一处土坡上看星星,长生提着酒来找他。
几杯酒下肚,长生忍不住道:“先前你觉得她不是为你而来,不肯见她。如今你既已知晓她心里有你,为何不同她相认?”
裴季泽闻言抿了一口酒,望着极北之处的一颗星星不作声。
“裴季泽,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
长生见不得他二人这样相互折磨,”我若是你,现在就回都护府。”
“他还活着,”裴季泽收回视线,声音说不出的落寞,“就在朔方。”
他是谁?
长生正要询问,突然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卫昭。
卫昭竟还活着!
心中激动难以抑制的男人转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你几时发现卫昭还活着的?”
“我见过他。”
那是裴季泽来朔方的第一年,某一次出城时无意中在人群中瞧见一个同卫昭的背影极像的男人。
当时他正忙着与突厥交战,并未过多留意。
后来战事结束后,他留在朔方没有回去,再次遇见那个男人,只是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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