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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文鸢也劝她莫要再吃,免得把身子给吃坏了。
这日晌午用完午饭,她有些胸闷,想要去甲板上消消食,却撞见芸娘同其几房的嫂嫂同样在甲板上消食。
因是背对着,几人并未发现她。
隐隐约约地,听见几人提到她,忍不住听了一耳朵。
只听芸娘道:“公主可真是个好福气的,就连安胎药都是三郎亲自煎的。”
“谁说不是呢,哎,咱们的夫君,莫说煎安胎药,莫要在孕期纳妾,算是好的了。”
“……”
后面的话谢柔嘉没怎么听。
她匆匆回了舱房,沉思片刻,问:“他明知我根本不会吃他煎的药,为何还要如此做?”
那些安胎药被她偷偷倒入到江水里,全部喂了鱼虾。
文鸢也不懂。
她迟疑,“难道说,驸马已经接受公主肚子里的孩子?”
谢柔嘉抿唇不言。
这时黛黛端着药进来。
谢柔嘉一瞧见那碗汤药就头疼。
她道:“倒掉!”
黛黛并不知晓那桃夭根本不是并不是安胎药,以为她是同裴季泽置气,忙上去劝。
谢柔嘉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消失几日的裴季泽。
黛黛像是来了救星,“驸马,公主不肯用药,您劝着点儿。”
裴季泽上前,从她手里端过那碗安胎药,用勺子勺了一勺后递到她嘴边,道:“殿下的身子要紧。”
谢柔嘉不张嘴。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如玉般温良的美貌郎君,心里想却是别的东西。
一个男人,为了权势,竟连这口气都忍得,当真叫人叹服。
指不定哪日摇身一便就成了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反过头来好好地折磨她,一雪今日之耻。
越想越觉得如此,面色苍白的少女望着窗外苍茫的江面,好似看到自己被丢进去喂鱼虾的场景,又忍不住想要吐。
他忙搁下手中的药碗,轻轻地替她轻抚着背,待她止了吐,将一粒酸梅搁到她嘴里,
连吃了三粒酸梅的谢柔嘉又就着他的手吃了几口水,这才觉得好些,神情蔫蔫,“究竟几时才能靠岸?”
裴季泽道:“还有一两日便到姑苏码头,到时微臣会先将公主与姨母送回家里,短暂停留几日再走。”
“何意?”她楞了一下,“驸马要去哪儿?”
裴季泽道:“我会先去鄂州视察水患。”
谢柔嘉道:“驸马的意思是叫我一人去你家?”
他道:“原本微臣是想要带着殿下一同看更多精品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前往鄂州,只不过现在殿下身子不大方便。殿下放心,待微臣一忙完,即刻回家。”
“我不去!”谢柔嘉想也不想去拒绝,“驸马大老远将我从长安带来,就为将我丢在你家里?既如此,又为何非要将我带来,我在长安岂不是更好。”
他沉默片刻,问:“殿下,是想要同我一起前往鄂州吗?”
谢柔嘉不作声。
她觉得裴季泽这是在给她挖坑。
若是她说想,弄得好像自己舍不得他,若是不想,她就得去他老家。
两个选择她都不喜欢。
她问:“长安那边可有来信,我太子哥哥现下如何?”
出发时他曾同她保证过,太子哥哥不会被”闭门思过”太久,算一算日子,他们已经出长安办半个月。
他道:“昨日我已经飞鸽传书,恐怕很快就会有消息。”
她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阿念。
自从知晓谢柔嘉有孕后,她每日都会过来关心她肚子里“侄子”的近况。
不仅如此,还十分大方地拿出自己的私己钱,说要给未来的侄子买糖吃。
每每如此,一贯爱捉弄人的谢柔嘉心底竟生出几分心虚来。
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今日怀里抱着一只半尺长的布娃娃,见到裴季泽也在,向他问安后,径直走到谢柔嘉跟前踞坐下,肉乎乎的小手抚摸着谢柔嘉平坦的小腹,小大人似的关心,“今日我侄儿可有乖乖听话?”
言罢,又将怀里的那只宝贝娃娃递在谢柔嘉手里,说是送给她未来“侄儿”的礼物。
谢柔嘉拿着那只十分可爱的布娃娃,心想她到时要是知晓她根本就没什么侄儿,也不知会不会哭闹起来。
三个人说了会儿话,阿念一脸期待地看向裴季泽,“不如三哥哥给我侄儿讲故事听吧,他成日里躲在公主嫂嫂的肚子里,一定很无聊。”
谢柔嘉怎么都觉得是她自己想听。
原本以为裴季泽会找借口离去,谁知他竟道了一声“好”。
阿念忙躺到谢柔嘉身边,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三哥哥也躺下来。”
不等谢柔嘉提出反对意见,裴季泽已经在她身旁躺下。
三人同盖着一条衾被,裴季泽顺其自然地将伸出胳膊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揽在怀里,亲密得仿佛是一家三口。
还是那只猫与狐狸的故事。
也不知裴季泽是不是故意的,每一回都只讲到一半,从来都没有结局。
这一回也是,又是新的故事开端。
说的是猫与狐狸大战蛇妖的故事。
才说没几句,裴季泽突然停下来,像是走了神。
阿念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扬起脸问:“三哥哥怎不说了?”
他又回过过神来接着讲。
许是阿念晌午没有午睡,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小小的脑袋搭在谢柔嘉肩膀上,长长的眼睫垂在下眼睑处,呼出的气息带着孩子特有的奶香气,暖烘烘的。
谢柔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面颊。
其实她私心觉得,自己若是真有个孩子就好了。
如此一来,就能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
也不知一年以后,她离开江南,将来会碰到怎样的人。
她想,自己未来的夫君不需要很聪明,亦不需要很博学,家世一般也无妨。
反正再好的家世,也比不上她的身份。
他只需要相貌生得好些,性子足够温和有耐心,如此便可弥补她的不足。
两人更不需要多恩爱,只要能够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便可。
婚后生一个这样柔软可爱的小孩,不拘着男女。
温文尔雅的美貌郎君会这样好的天气里,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抱着孩子,讲故事与她们听。
不是现在的这种相互防备的假夫妻,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正想得认真,一股子带着薄荷气息的淡淡药香萦绕在鼻尖。
清冽中带着苦涩。
又是裴季泽。
不知何时靠近的俊美男人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洁白的指骨顺着她的鼻尖滑到她的唇上,生了薄茧的指腹按压着她的唇,喉结微微滚动。
许是她没有拒绝,他宽厚温暖的手移到她后颈处,缓缓地顷身上前,微微偏过脸,用自己高挺的鼻梁轻轻蹭弄着她的鼻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唇上。
谢柔嘉望着他微微颤动的长睫,突然想起,十五岁以前,她对心目中的夫君,没有具体的要求。
因为他有一个十分具体的名字。
就在裴季泽的唇快要落在她唇上时,她偏过脸去,轻抚着小腹,柔声道:“驸马学识渊博,不如为我与小泽的宝宝起个名字吧。”
那只抚着她后颈的温暖大手,顿时僵住。
连呼吸,似乎都停了。

文鸢见他一张脸难堪到极点,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直到瞧见自家公主正懒洋洋地倚靠在床上看书,这才放下心来。
她道:“驸马方才是怎么了?”
谢柔嘉随口道:“我不过是叫他帮我肚子里的孩子取个名字而已,谁知他竟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文鸢哭笑不得。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 恐怕谁也受不了。
她道:“方才奴婢听说这两日就要靠岸。”
提及此事, 谢柔嘉有些犯愁, 将方才裴季泽要去鄂州的话说与她听。
文鸢迟疑,“那公主有何打算?”
谢柔嘉沉默片刻,道:“且先看看。”
如今的处境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如裴季泽所言,两日后船就入了姑苏境内, 如无意外,船傍晚就要在码头停靠。
连坐了半月的船,终于可以上岸, 整个船上的人都十分高兴, 唯有谢柔嘉心里高兴不起来。
她正思虑自己如何是好,裴季泽进来。
他像是已经将取名字的事情忘记,神色淡然,“今日天气好, 不如微臣陪公主去甲板上转转。”
谢柔嘉实在闷得慌, 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今日天气极好, 船上的人都出来放风。
正陪着阿念在甲板上放纸鸢的裴夫人也瞧见他们, 连忙迎上前来, 正要说话, 眸光落在谢柔嘉的脖颈上, 顿时愣住。
只见眼前肌肤胜雪的女子修长的后颈处有好几处红色的痕迹,尤其是耳后, 十分明显。
谢柔嘉被阿念手中的纸鸢吸引住, 并未注意到她的眸光。
三人寒暄过后, 裴夫人将裴季泽叫到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叮嘱,“公主如今有孕,尤其是前三个月,须得节制些。”
裴季泽愣了一下,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与阿念放纸鸢的谢柔嘉,颔首应下。
这时不远处的阿念朝他挥手,“三哥哥快过来,纸鸢要飞走了!”
裴季泽大步朝她二人走去。近了,将正手忙脚乱扯线的谢柔嘉拥入怀中,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扯着那条似乎快要被挣断的线。
原本快要被疾风卷走的蜻蜓纸鸢又稳稳飞在天上。
谢柔嘉忍不住回头,只对上一截冷硬洁白的下颌。
他突然低下头来,一对含情眸里映进她的脸。
谢柔嘉立刻收回视线,故意拿话刺他,“以后待我生下孩子,驸马也能这样陪他玩吗?”
本不过随便问问,谁知他却道了一声“好”。
谢柔嘉见他好似真接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回长安的计划终是落空,甚感无趣,丢了手中的线轴回了舱房。
才刚躺一会儿,舱门开了。
裴季泽进来。
他在她身侧躺下,“怎不玩了?”
谢柔嘉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神情懒散,“突然觉得放纸鸢很无聊。”
他又重新握上去,“微臣昨夜想了一宿,还是想要将殿下带在身边,不知殿下可愿与微臣前往?”
谢柔嘉这回忘了把手收回来,“鄂州水患很严重?”
这几日他一直在瞧那本治水要略。
提及此事,他眉宇间颇为凝重,“靠近黄河的几处州县受灾极为严重,田地方屋皆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有部分地区已经发生易子而——”说到这儿,像是怕吓到她,说起旁的,“马上入冬,需要尽快解决此事。”
他不过寥寥数语,谢柔嘉却能想象到此事的严重性。
此事事关数万百姓的生机,她既是受万民供养的嫡公主,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决定暂时放下个人恩怨,问道:“若是我去,驸马是否更加好行事些?”
裴季泽郑重颔首。
谢柔嘉沉默片刻,“我同你去。”
顿了顿,又问:“可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临行前,他曾答应自己要查出江御史寄到江南老家的那封信究竟是何意图。
裴季泽微微阖上眼眸,声音极轻,“江家密谋的自然是储君之位。目前只查到江贵妃的侄子岳阳侯如今也到鄂州。”顿了顿,又道:“微臣与他有仇,这回,不知他是否会从中作梗。”
“有仇?”谢柔嘉好奇,“与他有何仇?”
他缓缓道:“杀父之仇。”
谢柔嘉心里咯噔一下,“驸马杀了江兆林?”
她明明记得江兆林当年是去秦淮河的花船上赴太子哥哥的宴会,吃醉酒跌落秦淮河淹死。后来江贵妃因为此事闹了许久,父亲给江兆林的嫡子封了一个侯爷的虚衔,才平息她心中的怨气。
“倒也不是微臣亲自动的手。
眉目若雪的男人复又睁开眼睛,一对漆黑的含情眼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当年江兆林时任江南道御史,不仅贪赃枉法,还意图行刺东宫。只是江兆林贪污时打的是圣人与贵妃的旗号,若是明着动江兆林,务必会将圣人与江贵妃牵扯进来,那么这事儿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于是微臣提议,把江兆林骗到宴会上,秘密处决。”
原本背地里真相竟是如此。
说来说去,他是为太子哥哥,为天下百姓。
她沉吟片刻,问:“江家才会故意陷害裴叔叔,目的就是想要裴氏一族给江兆林陪葬?”
他沉默片刻,道:“也不全是。”
谢柔嘉追问:“还有别的缘由在里头?”
他并未作答,突然一把将她拉至自己胸前,喉结微微滚动,“殿下问这么多,是在担心微臣吗?”
“驸马实在想得太多,”被禁锢住的少女挣脱不得,染了丹蔻的指尖拨弄着他高挺的鼻梁,“我不过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罢了。至于驸马在里头充当什么角色,我并不大感兴趣。我如今只关心我与魏郎的宝宝是否能平安出世。”
她本想着裴季泽听了这话会如同前几次一样拂袖离去,谁知这次他竟连手都没有松,反而越收越紧。
两人离得太近,几乎呼吸相闻,骨肉相贴。
谢柔嘉察觉到他的变化,与他对视片刻,笑,“傍晚就可上岸,驸马且再忍忍。我说话算数,一定会为驸马好好地谋色一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听说,秦淮河的伎子色艺双全,想来必能讨得驸马欢心。”
就是不知他若是出去狎伎,他那表妹知晓会不会恼了他。
话音刚落,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嗓音低哑,“微臣只想要殿下一个。”
这话,说得真是情真意切,若不是知晓他的为人,谢柔嘉差点就信了。
“可惜本宫如今身子不适,临幸不了驸马。魏郎不在,本宫也时常感到寂寞。” 她伸出雪白柔荑遮住他凌厉的下颌,“这样瞧着,驸马倒有几分像魏郎。”
她如今连小泽也懒得叫,一口一个“魏郎”,好似那个少年如今真成了他心尖上的人。
言罢,尤嫌不够,主动去亲他的唇。
他偏过脸去,喉结微微滚动。
她强行掰过他的脸,硬是在他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就像是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十分得意地翘起嘴角,正想要从他怀里起身,他突然翻身将她裹挟在身下,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不同于她蜻蜓点水式的捉弄,他撬开她的唇舌,含住她的舌用力吮吻。
慌了神的少女暗恼自己玩得有些大,伸手去推他。
可得了趣味的男人哪里肯就她,捉着她的两只手背拉至头顶。
榻上的少女不由地蜷起身子,急道:“裴季泽,你放肆!”
他充耳不闻,低下头再次堵住她的唇。
直到她喘过气来,他才舍得松开。
唇色嫣红的男人眸光沉沉,嗓音喑哑,“殿下下回还会不会认错人?”
眼里沁出泪光的少女咬唇不作声。
他再次低下头。
微微颤粟的少女呜咽,“不会认错!”
他这才作罢,洁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吃肿的唇,喉结微微滚动,嗓音喑哑,“若是殿下下回再认错,那么微臣会自作多情认为,殿下是在向微臣求欢。”
谢柔嘉没想到他竟这样不要脸,气得想要咬他一口。
谁知他突然捧住她的脸,温柔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抵着她的额头,温生祈求,“裴季泽所求不多,只想要这一年,柔柔别气我了,好吗?”
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的少女不答。
他亦不介意,轻抚着她因为羞恼而绯红的面颊,哑声道:“晚些时候就要下船,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殿下先休息会儿。”顿了顿,又道:“微臣无论心里有多不喜欢殿下腹中的孩子,可也绝不会因为他去伤害殿下的身子。”言罢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转身出了舱房。
直到舱门关上,谢柔嘉将自己蜷缩进被窝里。
小腹似乎有些胀痛。
也不知是不是那推迟癸水的药起了作用,这两日腰腹越发胀痛。
都怪裴季泽那个狗东西!
迟早有一日,她非叫他跪着讨饶!
甲板上。
此刻已近傍晚,朝霞漫天。
甲板上的仆从们已开始有条不紊准备下船事宜。
儿茶懒洋洋地蹲在主人的脚边,饶有兴趣地眯着眼眸凝视着这一切。
负手而立的俊美男人眺望着远方,只见那座被称为六朝金粉古都的城渐渐地映入眼帘里。
这时裴少旻走上前,问道:“公主嫂嫂自查出有孕,阿兄便这样郁郁寡欢,可是嫂嫂腹中胎儿有问题?”
回过神来的裴季泽道了一声“并无”,道:“这一回确定要同我去鄂州?”
他笑着点头,“若是回去,必定要被祖父唠叨,不如以阿兄幕僚的身份去鄂州,看看可有什么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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