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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十方海)


他问:“姐姐要去江南?”
谢柔嘉颔首,许诺,“不过你放心,我离开前必定会将你安顿好。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做的,我若是能做到,必定替你办了!”
面前的少年没有作声。
良久,他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同姐姐说不好?”
谢柔嘉颔首,“好”。
谁知翌日一早,文鸢匆匆来找她,将一封信递给她,说是魏呈离开公主府。
谢柔嘉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瞧了好一会儿,道:“他可带了钱走?”
文鸢道:“公主赏他的那些东西,他全带走了。”
谢柔嘉放下心来,“那就好。”
前两日她带他买的那些金银玉器,足够普通人过一辈子,也不枉他服侍她一场。只是没有预料到他竟走得这样突然。
不过她眼下一堆事儿,实在顾不上深究。
离开江南的前一日,谢柔嘉特地去宫里拜别皇后。
皇后已经知晓裴季泽要去江南任江南道御史一事。
谢柔嘉原本以为她会气愤裴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季泽背叛太子哥哥,谁知她出乎意料地平静,反而与太子哥哥的想法一致,劝她离开长安。
谢柔嘉怕她担心自己,怎么说怎么好。
临行前,皇后抚摸着她的脸颊叹息,“你这个人糊涂起来比谁都糊涂,可精明时却又总用不对地方。此去江南,你好好想清楚些,待下回回来,你若是再闹着与他和离,阿娘不拦着你。”
谢柔嘉以为她终于看透裴季泽的为人,并未多想,从宫里出来后便去了卫昭府上。
卫昭见她来很是高兴,只字未提东宫被勒令闭门思过之事。
谢柔嘉原本还担心他会问起魏呈,谁知他一句都不曾提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谢柔嘉想要同他说去江南一事,却不知晓如何开口。
也许裴季泽说得对,她总是爱承诺人,可到头来,却未能负责到底。
旁人倒也罢了,可卫昭不同。
卫昭在她心里是极重要之人。她愿意骗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却不愿意骗卫昭。
反倒是后来卫昭主动问:“这一回,你不同我去朔方了?”
谢柔嘉把脸埋进臂弯里没有作声。
不过过了多久,她自臂弯里抬起一张绯红的面颊,道:“阿昭,你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去找你,好吗?”
卫昭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道了一声“好”。
“明年你生辰,我便去江南瞧你,到时接你一同去朔方。”
“好。”谢柔嘉把脸埋进掌心,“阿昭,明日你别来送我。”
这日她在卫昭府中待到傍晚才离开。
并未回府,直接去了裴家。
马车在敬亭轩门口停下时已是暮色四合。
敬亭轩的院子亮如白昼。
裴季泽像是知晓她今日一定回来,在院中摆了两人的茶。
待她坐下后,他将一份玫瑰花糍搁到她面前,道:“还热着。”
谢柔嘉并未吃,而是开门见山,“还是那句话,一年。若是驸马一年都无法在江南站稳脚,那么本宫就算待再长的时间也枉然。”
面前的男人并未答,手指轻轻摩挲着腕骨处的紫檀木手串,像是在衡量她所说的话。
过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他缓缓道:“一年也可。但是殿下要同我做一年的夫妻。”
谢柔嘉闻言愣住。
她思量片刻,问:“驸马的意思是想要同我圆房?”
他没有言语,而是抿了一口茶。
谢柔嘉盯着他瞧了片刻,道了一声“好”,起身入了内室,开始解衣裳。
由于手抖得厉害,解了好半天,也没将衣裳解下来,
忍了多日的少女有些无力地垂着两条细白的胳膊,站在那儿哭。
其实她明白哥哥的意思。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哥哥不想叫她留在长安见到骨肉至亲相残,所以才叫嫂嫂劝她走。
只是她这一走,将来回来时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父亲与哥哥又会走到怎样的地步。
正抽泣,突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嗓音微微有些低哑,“待咱们自长安回来,一切都会好。”
他又想趁机骗她!
满脸是泪的少女推开他伸手解衣裳。里衣刚褪至雪白香肩,又被他穿好。
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哑声道:“殿下不在家,我总也睡不着。我只是想要同殿下在一个屋里躺着,什么也不用做。”
泪水不断涌出眼眶的少女哽咽,“我给驸马机会了,是驸马不要!”
他“嗯”了一声,“是我不要。”
谢柔嘉推开他,将自己的衣裳穿回去,道:“把信拿来我瞧瞧。”
裴季泽取了信递给她。
信里只有几个字:【贵妃有变早做准备】
谢柔嘉盯着这几个字不解其意,正要问裴季泽,却见他手里正拿着药膏,在替她涂抹手腕上的淤痕。
也不知那药是什么成分,涂在手腕上清清凉凉的倒是极其舒服。
她眸光落在他雪白的指尖上,顿时不自在起来,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捉住。
“别动。”他微微蹙眉,“很快就好。”
有求于人的谢柔嘉没有同他争,问:“信里何意?”
低眉敛眸的男人道:“还在查。兴许殿下同微臣去江南的路上,微臣就能查到。”
谢柔嘉知晓如今心急也无用,将信还给他,抽回自己的手,正欲说话,眉目若雪的男人喉结微微滚动,“那里,可要?”
谢柔嘉正要问问何意,随即明白过来说什么,臊得面颊绯红。
她咬牙,“裴季泽,本宫体谅你到了这把年纪也不容易,等到了江南,替你纳两个妾室好好服侍你!”
一向淡然自若的男人冷冷道:“微臣今年也不过二十又三!”
她冷笑,“小泽今年才十七,比起他来,驸马自然就显得老了!”
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他难看的面色,径直躺到被窝里
屋子里很快熄灯,不多时的功夫一具温热结实的身子钻进被窝里,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别哭了,”他伸手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颊,“我晓得是我不好,以后都不欺负柔柔。”
怀里哭得悄无声息的少女不作声,任他如何哄都无用。
谢柔嘉离开长安这一日,天气阴沉,秋风萧瑟。
快要行至官道,她又忍不住往回瞧。
上一回她离开长安时,时值冬日。
那一日天气格外的冷,天上飘起雪花。待她一路纵马奔到城门口时,远远地便瞧见一袭红狐大氅的卫昭等着他。
那一回,她虽忐忑不安这样私逃出宫,可那时她总觉得待下回回来,阿娘哥哥骂他两句,没什么大不了。
这一回,她心底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她怕自己再回来长安时,长安再也不是记忆里的长安。
而骂她的人,也再不复当年模样。
眼看着偌大的长安城渐渐地化作一团虚影,她正要放下窗户,突然瞧见一抹鸦青色的身影策马而来。
渐渐地,马背上英姿飒飒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是阿昭!
阿昭来送她。
她将手伸出车窗外用力地朝他挥了挥。
马背上的人并未靠近,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直到经过十里亭时,他终于停下来。
直到那抹孤寂的身影再也瞧不见,她搁下窗子,一转头,撞进一对漆黑幽深的含情眼里。
眉目若雪的男人并未多说什么,将一杯牛乳递到她手里,道:“咱们先乘坐马车,然后转道搭船下江南。”
极没有心情的谢柔嘉随他安排,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许是知晓她心情不好,他也未多说什么。
考虑到谢柔嘉身子不大好,再加上裴夫人与阿念在内等一众女眷都在,马车行得并不快,大约十日的功夫,终于来到漕运码头。
坐了一路车的谢柔嘉才下马车,一股子码头上特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大,人还未站稳,当即吐了一地。
裴季泽瞧着一张小脸煞白的少女心疼不已,待她吐完,赶紧将她抱入到早已备下的船只。
可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身子不好的缘故,行船五六日,舱房都没出过半步的谢柔嘉吐了五六日,短短几日的功夫,下巴尖都瘦出来了,成日蔫蔫地躺在床上,连跟裴季泽斗气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日,裴季泽端着炖好的燕窝粥正要送去给谢柔嘉,裴夫人叫住他。
裴夫人迟疑,“公主吐成这样,可是有了?”
裴季泽闻言,手里的燕窝一时没拿稳,“啪”一声砸到地板上。
上好的血燕洒了一地。
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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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一脸担忧地望着面前像是失了魂一样的男人, “可有烫到?”
面色如霜的男人回过神来,摇头,“并无。”
“那就好。”
裴夫人放下心来, 眼底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回公主既愿意同你前往江南赴任, 说明心底有你,眼下若是真怀上,亦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这女子有孕本就辛苦,更何况公主又是金枝玉叶, 娇生惯养不说,症状叫常人还要严重些,你一定要多哄着些, 莫要再惹她不高兴。还有, 孕期女子情绪不稳,若是公主说了叫你不高兴的话,且得忍一忍,千万莫要同她计较。”
“若是能够一举得男, 就是咱们这一房的长房嫡孙。”
今日难得是个艳阳天, 又是晌午刚过, 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三层高的船上, 甲板上都泛着一层金色的光。
裴夫人一边惬意地晒着日头, 一边同既是继子又是外甥的男人憧憬着儿媳怀孕的喜悦, 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愈发惨白的颜色。
正说到怀孕的一些禁忌时, 突然被打断。
他哑声道:“燕窝洒了,我再去盛一盏来。”言罢转身离去。
裴夫人见一向端方自持的男人匆匆离去, 问春云, “他这是怎么了?”
春云笑, “三公子一向喜欢孩子,定是高兴傻了。”
“说得也是,”裴夫人眺望着远处暖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笑,“三郎待孩子温柔又有耐心,便是阿念那样令人头疼的孩子到了他跟前,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日后谁做了他的孩儿,不晓得多幸福。这夫妻之间有了孩子,关系会更加亲密些。”
春云掩嘴笑,“夫人说得公主倒像是真怀上了。”
“十有八九,”裴夫人笃定,“我当年怀阿念也是如此。”
原先瞧着他夫妻二人成日里闹别扭,还十分担心,没想到这事儿上倒是没冷着。
夫妻之间,只要这种事儿没冷,必定断不了。
舱房内。
谢柔嘉神情倦怠得窝在温暖的衾被里。
已经好几日不曾出过房门的少女懒得梳妆,乌泱泱的发丝披散在脸颊两侧,只露出一截莹白若玉的下巴尖,那对漂亮张扬的凤眸里此刻沁着水光,比着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明艳,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弱。
踞坐在一旁的黛黛心疼得望着她,“公主,要不奴婢给您剥个橘子?”
她摇头,神情蔫蔫,“你说,我是不是同裴季泽八字不合,一出长安,没人镇着他,他就克我?”
她因为早产的缘故,身子就比旁人差些,时常爱生病,可也没像这回似的,就跟要了命似的。
“成婚时公主不是同驸马合过八字,”黛黛认真分析,“钦天监的人还说公主与驸马乃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
“天作之合?”面色苍白的少女轻“呵”一声,“钦天监的司监从前一直想要收他为关门弟子,指不定故意偏袒于他!”
“这,不能吧……”黛黛为难,“奴婢瞧着司监仙风道骨,不像是个会撒谎的。”
“怎么不能,”她吸了吸鼻子,“自从同他成婚,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算了,我再忍忍,待一年后,看我——”
话音未落,舱门外闪过一抹高大的人影,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她止了话头,把脸埋进衾被里。
俄顷,舱门被拉开,一袭玄衣,身子高大挺拔的男人端着一盏燕窝进来。
黛黛忙将床头的位置让出来。
他走上前去,在床边踞坐下,道:“殿下方才晌午没用几口,起来吃些燕窝暖一暖胃。”
“不想吃,”衾被里的少女声音发闷,“反正吃了也要吐。”
他将手里的燕窝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将她连同衾被整个地抱在怀里,将衾被扯下来,露出一张粉白的小脸。
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问:“还是难受?”
小脸雪白的少女偏过脸去,长长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一副不像同他说话的模样。
已经习以为常的男人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端过燕窝,用调羹勺了一勺后喂到她嘴边。
谁知怀中的少女一把推开他的胳膊,伏在床上干呕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干呕不止的少女,直到她朝他伸出手,才回过神来,忙将她扶起来,服侍她吃了一些茶水,面色才有所缓和。
较弱无力的少女又重新躺回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见他仍坐着不走,吸了吸鼻子,“可还有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哑声问:“殿下这个月的月信,似乎还没有来。”
谢柔嘉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
她从来不记这些,亦不记得这个月究竟有没有来。
仔细一想,好像真没有来。
裴季泽一向细心,总会记得她的这些日子。
只是他问这个做什么。
她忍不住看向黛黛。
黛黛掰着手指算了算,道:“殿下一向都很准时,这个月却迟了快半个月。眼下船上没有医师,倒也不方便替公主瞧一瞧,也不知当紧不当紧。”
话音刚落,本就面色如霜的男人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这回他沉默良久,方哑着嗓子道:“兴许只是水土不服。过两日靠岸补给,微臣会遣人去岸上请个医师来替殿下瞧一瞧。微臣还有事,殿下先休息会儿,待晚些时候,微臣再过来瞧殿下。”言罢,替她掖好被角,起身离去。
待舱门关上,黛黛低声问:“奴婢怎瞧着驸马伤心了?”
打公主决定同驸马去赴任,驸马虽未说,可任谁都瞧得出驸马打心眼里高兴。待公主更是体贴入微,事事亲力亲为,倒显得她们这些贴身服侍的婢女十分无用。
方才瞧着倒像是极伤心。
谢柔嘉瞥了一眼痰盂,若有所思。
她这会儿没了睡意,道:“替我梳妆,我想要去甲板走走。”
这会儿天气好,甲板上围了许多的水手,裴少旻则在一旁指挥着他们撒网。
十六七岁少年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笑容,一对含情眼微微弯着,眼波流转,摄人心魂。
不多时的功夫,围着的人群散开,网了不少的鱼上来。
这时裴少旻也瞧见她了,疾步走到她跟前,向她敛衽见了一礼,笑,“公主嫂嫂身子可大好些?”
谢柔嘉微笑,“好多了。”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嫂嫂安好,阿兄自然也就安好。”
谢柔嘉听他这话说得奇怪,扫了一眼甲板,倒是没有瞧见裴季泽。
这些日子在船上,她几乎只要一睁开眼睛就瞧见他人,这会儿没见着反倒奇怪。
裴少旻道:“哥哥在书房里。”
谢柔嘉立刻道:“我并未寻他。”
他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谢柔嘉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又回去舱房午睡。
睡醒后已是傍晚。
外头霞光满天,景色极佳。
她站在窗口赏了一会儿晚霞,外头传来敲门声。
是裴季泽。
他上前极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问:“可好些了?”
谢柔嘉“嗯”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问:“可有事?”
他道:“来问问殿下今日是仍在舱房内用饭,还是出去同大家用。”
谢柔嘉原本并不想出去,可为验证自己的猜想,颔首,“还是与阿家他们一同用饭。”
他“嗯”一声,替她穿好衣裳,又给她披了一件夹袄,才许她出门。
这几日谢柔嘉都是在舱房内用饭,裴夫人一见她来,忙迎上前,柔声问:“身子可好些?”
谢柔嘉斜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裴季泽,低眉“嗯”了一声,一脸的羞涩。
裴夫人瞧着她羞怯怯的模样,心中愈发笃定:公主定是有了!
她心里头愈发高兴,忙招呼谢柔嘉落座,又特地吩咐,“公主身子不适,将芸娘的膳食多备一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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