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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岁(水上银灯)


她还在身边依旧好好的,年轻且貌美着,韶华正在,酣然沉眠,楼外箫声幽远,绵绵细雨。
如今的朝廷,已经没有了西厂,更没了西厂提督,只有远在江陵陪妻还乡的卫衣。
西厂是燕朝开国帝王左暮省所设立,唯权柄重,煊赫一时,也曾令百官战战,却只存在了短短的十四年。
只有两任提督,前者在任时短,奠定了西厂的基底,後者倒是以狠辣着称,其名令人闻之丧胆,名为卫衣。
我有多少情意绵绵,说不出,道不尽,但我知,我心中有你。
有白头之约,岂能不赴,纵有地狱无边,而今,且安稳度日。
繁缕正坐在池边的亭子里,青石桌上摆着针线篓子,眉眼清晰,发间簪一朵胭脂海棠,乌发半挽,指尖被丝线缠绕,明晰婉然,柳眉秀长。
“繁缕。”
“过来坐吧。”繁缕抬起头,笑靥如花,卫衣在她旁边的栏杆坐下,看见池子里的金鱼悠闲自得,随手拿了鱼食碗来。
繁缕捏着绣棚的手指曲起,指骨关节处微微发白,低头淡笑着说:“相公,我和你说一件事吧。”
“怎麽?”卫衣正拈了鱼食,扬手洒向池子里,一簇簇的红鲤鱼扑了过来,宛若火焰在碧水中盛开,几簇荷花亭亭玉立,如诗如画。
“昨夜我梦见,”她笑容不变,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他,轻声道:“你死了。”

第64章 番外 ·萧均宁
许晏只记得初见那少女花腰平软, 妩媚天成, 她似是随风逐雾而来, 仿若雾里看花, 水中看月, 穿着白麻对襟夏衫, 绿罗长裙, 乌黑长发柔顺及腰。
“你叫什麽名字?”
“许晏。”十五岁的许晏看着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噢,许晏, 我叫李长歌,是这里的谷主。”李长歌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许晏只顾得看着脚底下的石头。
“来, 跟我走吧, 不然就会走丢了。”
许晏在後面看得心惊胆战,偏偏李长歌走得轻巧极了, 犹如一只灵巧活泼的兔子, 像是在水上翩翩起舞一样。
她走到那头, 看着小心翼翼的许晏, 笑着对他道:“不要怕, 这石头很稳的。”
许宴踟躇不前, 李长歌回过头来,退回了一步,说:“许晏, 我拉着你就不用怕了。”
“不, 不用了。”许宴连忙摇摇头拒绝了,他不习惯和别人这样相处,尤其是这样美丽的少女。
李长歌已经伸出手,回头笑吟吟地,一叠声唤他:“来吧,来吧,跟我来。”
许晏伸出去,又略有自卑的收回了手,面前那是怎样好看的一双手啊,白皙柔软,干干净净的。
不像他的手,满是冬日里冻疮留下的伤疤,粗糙,丑陋,不堪的。
李长歌可不管这些,径直拉过他往前走,边走边说:“你要跟紧了我,不然可是会在药谷里走丢的。”
许宴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一路进了山谷,这里可真是美,满山谷的小花,五彩斑斓,偶尔有兔子从其中蹿过。
路上碰见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年轻男子,十八九岁的样子,高高大大的,身後背着一只竹筐,要往山上去。
“黄师兄,去采药啊。”
李长歌迎上前,一把拉过他来介绍道:“这是新来的许晏,日後就在咱们山谷里住下了。”
“许晏,这位是黄师兄。”
“日後还要多多叨扰了。”
“噢,没事没事,我们这里常常会有病人来。”
黄师兄说完,被李长歌瞪了一眼,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两人不知说了什麽,李长歌咯咯的笑个不停,清脆的像黄鹂鸟,抿着嘴笑时,右颊会旋出小小的梨涡。
许晏想,这个女孩子,怎麽这麽爱笑呢,其实有什麽好笑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却总忍不住去看少女明媚的笑容,一双弯成月牙的大眼睛,右颊之上旋出小巧的梨涡,好看,真好看。
山谷里的人对李长歌隐隐透露出些敬重,许晏看不太明白,这个李长歌看着顶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不知世事的年纪,怎麽会得到这麽多人的敬重呢。
在这里住了一点时间後才知道,李长歌的爹爹是前任谷主,死於一次采药的过程中。
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可李长歌再见到自己的爹爹时,已经是一具不会说不会笑,僵硬冰冷的屍体了。
所以,李长歌就成了下一任的药谷谷主,继承了她父亲一手绝妙的医术,唯一一个师兄就是父亲收养的孤儿,他们之前见过的黄师兄。
谷里的婶娘说:“我们长歌这麽好看,又心灵手巧,日後是要做娘娘的命。”
寨子里的小妹也说:“长歌姐姐的手巧人美,会绣好看的花,会唱好听的歌,跳好看的舞,还会给人看病。”
李长歌对许晏极好,亲手织布纺线给他缝制衣袍,穿着舒适好看,许宴记事以来,还没得到过这样的温暖。
真是,真是说不出的喜欢,许宴突然觉得,生病也不是那麽难过的事情了。
许宴听她说:“我不喜欢做大夫,大夫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而且,见到的都是很悲伤和无奈的病人。”
“你若不喜欢,以後就不要做了。”
“怎麽可能呢,要维持生计的。”李长歌略带无奈的说,药谷里的人都是靠采药打猎为生。
“那长歌你喜欢什麽呢?”
李长歌捧着腮,沉吟了一下,说:“我呀,我喜欢绫罗绸缎,喜欢锦衣玉食。”
许宴想了想,等他回了那个家,这些他都可以给李长歌。
李长歌常常与外面的村民打交道,性子淳朴,许宴每天都跟在她後面,帮她做一些体力上的活计,挑水,采药,劈柴,烧火。
对於许宴的熟练,他们有些吃惊,许宴之所以能被千里迢迢的送进药谷来,也是因为送他来的家人很有些家世的,许宴应该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如何做起粗活来这般熟练。
但药谷中的人从不会多嘴问这些,许宴便觉得很自在,他过得比从前要自在快活,这里的人都很和善朴实。
夜里,李长歌和许宴坐在竹楼顶上乘凉,李长歌指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说:“这是牛郎星和织女星,旁边的是他们的儿女,我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许宴就看向李长歌,对她深情款款地道:“长歌,幸好你不是仙女,不然我这个凡夫俗子一定遇不上你。”
李长歌当时就轻轻打了他的手背一下,转身站了起来,就要爬着梯子下去:“说什麽呢你,我要下去了。”
许宴急忙叫住她,说:“哎,长歌,明天我陪你去采药吧。”
“嗯。”
他激动不已,说出了蕴藏在心中很久的话:“长歌,我喜欢你。”
“嗯。”
“啊,长歌,你听清我说什麽了吗?”许宴瞬间就懵了,他听见了什麽。
“我听清楚了。”李长歌丢下这一句,急忙就下去了。
回去後,许宴折腾的半夜睡不着,黄师兄被他吵得恨不得一棍子把他打晕算了。
最後,乐极生悲,他从床上栽下去了。
许宴跟着她出谷去给人看病,并不是所有人都经得起折腾,进入药谷的,李长歌在外面的一家医馆坐诊,专治疑难杂症。
听说从长安来了位生了重疾的病人,来药谷来求医,李长歌带着许宴一起去,是一位看起来长相清俊的贵公子。
李长歌感觉到对方手指冰凉,随口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左,名为沐白。”那身子不大好的公子病歪歪的说。
许晏想,这名字起得很奇怪,不过这人看起来十分像长安城来的,千里迢迢来这里求医问药的不在少数。
李长歌诊治了一番後,看着他怜悯的说:“公子之病,我也无法根除,公子想必也知道的,这是天生的心疾。”
“是,根治是不可能的,我只想多活几年。”沐白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了,语气平平,没有什麽期待。
“但看公子家世不错,保养得宜也不是不能长久。”
李长歌给他施针完毕後,左公子一身微汗,对李长歌抬手施礼道:“多谢姑娘。”
李长歌收拾起要用的东西,微微一笑道:“左公子客气。”
“李大夫笑起来很好看。”左公子赞美说。
“多谢公子美言。”李长歌并不羞涩,反而朗然一笑,她和其他女子很不同,听到有人夸她好看就更高兴了,更爱笑了。
许宴站在旁边看着,却神游天外了,他想着左沐白的名字,沐白,去水,而木白合,则为柏。
左为大燕皇姓,而当今柏贤王的名字,也是单名一个柏字。
许晏瞬间瞳孔骤缩,这名字是?
李长歌不知道,他却懂得这名字背後的含义和身份,他为了回到那个家里,一直在默默地努力着,而且,这个姓氏他想不知道都难。
变故突生,因为许宴要医治的缘故,这日,李长歌独自下山去,整整一天,到了夜幕降临时,才一身疲倦的回来。
回来後,众人就听说了,那左公子竟然来提亲了,要娶李长歌。
许宴没有听完,黄师兄才为他拔下最後一根针,他就跳起来蹿下地,穿上衣服,赤着脚跑到李长歌的房间,推开门就见李长歌正坐在妆台前,背对着他。
许宴慢慢的走近了她,看着她镜子里模糊的容颜,问道:“长歌,你这是在做什麽?”
李长歌回头嫣然一笑,说:“许宴,你看不懂吗,我要嫁人了。”
他没想到,李长歌这麽快就要嫁人了,还是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他站在门口,手指紧紧的扣住门扇,嗓音哑涩道:“你能不能,不要嫁给他?”
李长歌眨了眨眼,又有些好笑似得,翘了翘唇角道:“不嫁给左公子,难道嫁给你吗,许宴,你不如他。”
“就因为他的身份吗,还是说,是荣华富贵?”许宴哑了嗓子,他们明明说好了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都是。”李长歌没有任何的辩解,坦然地点了头。
“可我,我也能给你,我也是……长歌,咱们说好了的,你怎麽能答应嫁给别人。”许宴脱口而出就要说出来他的身世,最後还是压了回去。
李长歌听他说出这句,眸光蓦然冷漠下来,她压抑住几乎想要痛哭的情绪,淡淡的说:“有些是你无法给的。”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能给你。”
“总之是不可能,许宴,喝完这些药,你的身体就好全了,快离开药谷罢,我要去祭拜一下父亲。”李长歌说完,站起来就推门离开了。
许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长歌在唤他的名字时,重重的咬了一下他名字的音,究竟为什麽,她会不高兴。
许宴追了上去:“等等,长歌,长歌。”
李长歌头也不回,她去了爹爹的坟前祭拜。明日,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嫁到长安城去,那个人人都想去的地方。
翌日,山谷里的人都来送她,黄师兄在马车前,和她告别,笑着说:“当年婶娘们说你这麽漂亮,是要做娘娘的命,不想今日竟然一语成真。”
李长歌面纱下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哭过的,对黄师兄盈盈一拜,依依不舍道:“师兄,药谷就拜托你了,师妹在这里,就此别过。”
“长歌,保重。”
药谷,许晏,就此别过,相逢无期。
许宴没有一同来送她,因为,今日过後他也将离开。
“少爷,老爷已经等很久了。”
他闭目仰头靠在车壁上,眼下一片淡淡的暗青,神色疲倦,淡淡说:“走吧。”
两辆马车,一前一後从药谷离开,一向东,一向西。
渭城萧氏,许宴到了这里的时候,管家在门口相迎。
“恭喜公子身体大好,公子,老爷在等你了。”
许宴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撇开一切的杂绪和自卑,随着管家目不斜视的进入了萧老爷的书房。
许宴不是嫡子,他本是萧老爷一段露水姻缘生下的孩子,外室子都算不上,出生後不久,就被他娘亲送给了一个没有子嗣的人家抚养。
不过,许宴的运气不大好,他到了那户人家不到两年,那户人家就有新的孩子诞生,而且是个儿子,许宴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孩子,自然不是那麽得宠了,後来又生了重病。
在他十四岁的时候,萧老爷唯一的儿子落马而死,偶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子嗣,顿时大喜过望。
但萧老爷命人来接他回家的时候,发现他生了重疾,不会马上死,但会一天天的吞噬他的生命,所以被直接送到了药谷医治。
萧老爷看见他很高兴,对他说:“日後,你就是萧府二房的三公子,萧均宁。”
许宴自此恢复本姓,名为萧均宁。
治好病後,萧均宁回到本家,他第一次见到堂兄,很有礼节的世族公子,但是萧均宁不喜欢他,这是个虚伪的人。
萧鸣看见他的第一眼,先是一怔,随後展开了看似热情的笑容,说:“均宁,我单字一个鸣,字凤歧,是你的堂兄。”
萧均宁低声回道:“见过堂兄。”
他看不起他,这个萧鸣,看不起他。
他开始跟着先生学习,一刻不得松闲,他几乎忘记了曾经在药谷的时光,那一段记忆仿佛被封存起来。
唯有午夜梦回时,偶尔会再见到那张少女清丽的面孔。
多年後,萧凤岐为摄政王府客卿,成了座上宾,就是摄政王府的宋淩见了他,都是温文有礼的,可见此人圆滑世故。
萧二老爷将他叫了过去,对他说:“凤歧今拜入摄政王府为先生,均宁,你可不能落於人後,否则你什麽都不会有。”
什麽都不会有,萧均宁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心扉,他从小就没有很多,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也被夺走了。
他的成长极为痛苦,萧老爷对他寄予厚望,而他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自己那个早死的嫡子,对萧均宁只剩下了严厉的要求。
萧均宁很痛苦,因为他知道,他无法喜欢别的女子了,他想尽了办法,都发现自己无法去喜欢另一个女子。
每一次见到别的女子,他总是不自觉的去寻找他曾经熟悉的那一点,鼻子,眼睛,嘴巴,稍微有一点熟悉之意,就令他好感倍增,欢喜不已。
及冠之後,离开萧家,周旋於各色人物之中,在人情冷暖中学会世故,褪去了年少的青涩。
萧均宁一步一步地向上爬,他入官途,为佞臣,斗宦官,终於得了陛下的赏识,他觉得自己丝毫不落於萧鸣之後。
摄政王又算什麽,要借就借皇帝的手,翻云覆雨,萧均宁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的聪明。
萧老爷很高兴,甚至将他娘的坟迁进了萧家的祖坟,这是对萧均宁的一种肯定。
李长歌一舞动京都,号为云裳夫人,姿容无双,尤其值得称道盛传的是,这位云裳夫人不盈一握的楚腰纤细,天上人间难得一见。
柏贤王金屋藏娇,对那云裳夫人百般嗬护,宠爱有加。甚至有传言说,为了那云裳夫人,柏贤王连正妃都没有娶。
诸多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萧均宁却一一都让人打听回来,一并写在了纸上,自己分析真假,获取关於李长歌的每一丝消息。
听到他们恩爱两不疑的传言,萧均宁只觉彻夜难眠,辗转反侧,越发按捺不住想要见到她的迫切心情。
他要听她亲口告诉他,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她只不过是为了在那王府之中,委屈求生罢了。
对,她那麽单纯的性情,怎麽会是那样曲意逢迎的媚俗女子,她定然是迫不得已的。
“均宁,今晚柏贤王府有夜宴,定要前来。”
柏贤王邀他入府赴宴,萧均宁求之不得,自然是一口应下:“这是自然,均宁定然到场。”
夜凉如水,萧均宁期盼了许久一刻,终於到来了。
“萧大人请进,王爷已经在里面了。”
“好。”萧均宁的手指握了握,他踱步走了进去。
等了片刻没有人,下人来传话,柏贤王正在接待客人,请萧均宁在园中稍事等候,萧均宁便趁此时机,在柏贤王府探寻起来。
朱兰绣幕,画堂深深,未见人先闻声,娇声软语,轻轻地合着曲调吟唱,萧均宁紧抿了唇,这样的长歌,不是他记忆中的。
女子的声音娇喝一声:“谁在哪里,出来。”
“不过几载未见,便不记得我了吗,长歌。”萧均宁从葡萄架後缓缓走了出来,一直到她的面前。
“许晏?”李长歌看到他,下意识惊呼一声,旋即蹙眉道:“你怎麽在这里?”
王府後院,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他又为何会在这里。
许宴?萧均宁抿了抿唇,突生愤懑之情,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厌恶曾经的名字,那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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