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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恶女(实颖)


萧邗笑了笑,虽汗珠不停滴落,然神色镇定,“大王,这些东西,若由臣送进宫,能不能到得了御前、圣人会不会看,谁都说不准。至于诏卫,恕臣直言,臣信不过。”
“诏卫代圣人行事,你信不过?”
“圣人就是圣人,诏卫就是诏卫,萧家只知效忠圣人,萧家的忠心也只能由圣人评判。”
李契挥袖起身,绕着他们走了一圈,说:“我为何要帮你们?”
李寿宁戳了戳他胳膊,“四哥,举手之劳而已……”
“你别说话。”李契低斥。
李寿宁哼了一声,“你不帮我帮,把这些送到三清殿,看阿耶会不会听我的。”
李契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心思!”
他一直不满胞妹偏心异母长兄。
看了眼萧家兄妹,少年郎自觉失言,便清了清嗓子,摆回亲王派头,“圣人闭关,我也不敢叨扰,二位回吧。”
闻言,萧童忽而笑道:“还有十日,便是皇后生辰,每年此日,家父都会在京城、幽州两府开道场,设粥摊,供养僧众百姓,为皇后祈福。若皇后还在,我们也不会求到大王这。”
十六年前,李契和李寿宁以及魏王李澹三人的生母赵濯灵,以朝官之身进宫,受封贵妃。不久,弘业帝废永王之母、元后杨氏。四年后,赵濯灵仙逝,被追封为后。
李契虽然只与生母结缘四载,感情却极深。听到萧童此番话,他眉心一陷,“休拿皇后说事,她岂是你们邀宠争权的由头?”
“邀宠?”萧童冷笑,不顾萧邗阻拦道:“远在我等出世之前,崇宣朝时,皇后还是七品官,家父已是统领淮南军务的扬州都督府长史,彼时,他们便结下忘年之谊,互助提携,何来邀宠之说?”
萧邗急忙道:“大王,舍妹口无遮拦,请大王莫与她计较。”
萧童看着李契冷脸,丝毫不怵,“我还没说完呢!十几年前,众臣弹劾家父有反心,多亏皇后力保,家父才重得圣人信任,受命率兵打退叛军。十几年过去,家父的忠心,圣人和大王必看得清楚。”
出乎意料地,李契并未动怒,“县主不必慷慨陈词,萧都督之事,圣人自有明断。”说完就示意侍从送客。
萧童急道:“大王不就是怕卷入储位风波吗?”
话音一落,大殿静得出奇。
李契从小就被当成储君培养,深受弘业帝信赖,对于储位,他势在必得。如今,异母兄李慎被怀疑暗中结党争储,他何必插手此事,徒惹一身骚?
被说中心事,他缓缓转过头,这才用正眼端详萧童,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一点都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
萧童也迎上他的目光,“大王难道就不怕身边藏着把刀,一时无事,说不定哪一日冒出来伤人?”
她夺过大哥拎着的食盒,放到地上,直视李契,字字铿锵道:“宇文庆在辽东经营多年,牵制家父,却始终被压一头。缘何忽然有如神助,把我萧家拉入诏狱?大王能肯定其背后无人?如他奸计得逞,我萧家覆灭,范阳、河东十五万大军,落入谁手?届时,试问朝中还有谁能压他宇文氏一头?可这匹老马的缰绳,是握在圣人和大王的手中吗?”
她说得掷地有声,连萧邗都颇有些吃惊。
李契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萧童的话曾在他心里徘徊过,他不是没有猜测,但也仅仅是猜测。
“大王若看了这个食盒里的帐册,还会这么想吗?”
“何意?”
萧邗解释道:“大王,其实食盒里不全是我萧家的帐目,里面有一卷宇文庆历年送礼入京的礼单帐册。近三载,每年都有一批贵重之物没有名目、没有去向。”
李契瞬间领会其意,稚气未脱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一丝与年纪相称的恍然。
地方大官给京中要臣、皇室成员乃至皇帝献礼是常例,都有礼单记录,萧家和宇文家争斗十几年,能弄到这种私密帐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上面居然有大项未入帐,显然是故意而为之,以掩人耳目。如果接收者不是皇帝和雍王,那就意味着宇文家傍着一棵谁也不知道的大树,如果连诏卫都不知情,说明是极为隐秘的结党。
“大王,现在让诏卫彻查,还来得及。”萧邗趁势添把火。
衡山公主也说:“四哥,你就应了吧。”
李契双眼微抬,“那你们萧家呢?又是谁的马?”
萧邗拱手躬身,“萧家誓为圣人驱使。”
兄妹二人出禅龙寺,萧童没上马车,反而解马而行。
萧邗问她去哪儿,她嘴角一弯。
“该收网了。大哥,你去趟大理寺……”
马蹄哒哒远去,看着她潇洒的身影,想到刚刚在寺里发生的事,萧邗不禁自问,这个任性的妹妹是什么时候突然长大的?
萧童可没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她驰马回到前夜探访的辋川别业,下马敲门。
半晌无人应。
她扭扭手腕脚脖子,沿着那晚的路线飞上屋檐,不过这次可就没那么小心了,砖瓦踩得吱哇响,还掉了几片,不一会儿,就有人发现了她。
快到后院时,一精壮汉子飞身上来,拦住去路。
“你是谁?”对方言简意赅。
萧童观其身法,出口却道:“你祖宗。”
对方脸肉一抽,双眼微眯,出招来袭。
此人使的拳法,狠辣刚猛,出拳时,全身之力汇于拳头之上,生生把萧童打退一步。但几招下来,似乎毫无章法,萧童笑道:“原来是个杂家。”说着躲过一拳。
她知道自己拿不下对方,吹了个口哨,闪身一跃,扔下一句话:“不和你玩了!”
汉子抬腿就追,却听到身后动静逼近,一转头,几只鹰迎面扑来,惨叫声破喉而出……
院中看守们早已听闻动静,仰脖举刀等着萧童,见其严阵以待,萧童大笑着降落,随手一撒,众人捂着眼睛跳脚尖叫。
她踹开房门,在一双双惊恐不定的眼睛里寻找那双棕眸。
“县主……”一高挑女子站了起来。

“县主!”女子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把住萧童双臂不放。
“真的是你?我前夜写的布条你看到了吗?”
绿瑶拨开凌乱的头发,一脸疑惑地摇摇头。
“罢了,反正我来了。你们都走吧。”萧童朝房中人招手,她们就这么看着她,瑟缩着不动弹。
有胆大的伸出头看了眼,院子里的守卫双目流血,地上还躺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一张脸不知被什么啄咬的,几乎辨不出五官,连眼珠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女子被吓得失声而叫,看萧童的眼神满是恐惧。
“我不会这么对你们的。”她没好气道。
“县主。”绿瑶抓起她的手往外走。
“你去哪儿?”
“找丝娘。”
“丝娘?”
绿瑶拉着萧童穿过小院,用不流利的汉话说:“她是奴在永王府时的朋友。”
“我想起来了,她被放良了。”
“对。”
“她怎么了?”
绿瑶闭了嘴,脚步却更急切,径入隔壁小院,模糊的哭叫声渐渐清晰可怖。
萧童心头一紧,甩开绿瑶的手,推开虚掩的房门,见到了她这辈子最恶心的一幕。
比乱坟场的断骨碎肉更恶心。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停下动作,骂道:“谁他娘的坏老子好事?”
看到来人的瞬间,他两眼直了,不可自制地淫笑,胯间物什重新立了起来。
“小美人,你是哪来的?”
萧童忍住呕吐,冷道:“这么丁点东西,不要也罢。”
男人顿时恼怒,涨红了脸,刚要出口,萧童一个旋腿,将其踹倒在地,银针封其经脉,令其动弹不得,不住呻吟。
萧童拍拍衣袖,看了眼缩在床角的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单薄羸弱,稚气未脱,双眼迷迷瞪瞪,似乎神志不清,任绿瑶给她披上外衫。
想到这些女子从被拐到发卖,从始至终就像个物件一样,各个环节的任何人、任何男人都能对她们随意取用随意践踏,萧童怒从心起,再想起自己也曾被宇文谅掳走,若非姓萧,恐怕结果不比这些女子强上多少。思及此,她神色愈发凶恶,一脚踩住地上男人,使劲碾了碾,袖中连发十数针泄愤,其中几针扎进眼窝,伴随着呼叫声,两绺血从男人眼角里流了出来。
不顾对方求饶,她拔出腰间刀子。
“我的片刀术终于能在活人身上试试了,先卸哪里呢?”萧童邪笑道。
“县主!县主!”
跑动和呼声让她抬起头,很快,房门涌进乌泱泱的人。
苏朗定下脚步,先被眼前景象一惊,而后揖礼,“县主。”
“苏少卿,怎么是你来?”萧童掂着刀子睨视来人,“你一个大理少卿,不处理要务,整日带人查案,真够亲力亲为的。”
她朝身后招招手,示意绿瑶和丝娘离开。
苏朗并未阻拦,“下官收到萧少卿消息,便率人赶来。奴婢失踪案牵涉甚广,下官不敢不亲力亲为。”
差人得了他的指示,要抬走地上躺着的嫌犯,萧童却踩着不放。
“县主这是何意?”
“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
苏朗好言道:“县主,若人人可诛之,还要律法做甚?县主对这些凶嫌的所作所为,下官姑且认为是查案和自保的手段,但若出了人命,下官就不好交代了。”
萧童眼睫稍动,慢慢抬起了脚。
苏朗暗暗舒了口气,“县主怎么知道这里藏着等待转运的失踪女子?”
萧童收起刀子,走了过去,“这座宅子是宇文谅的表弟窦中唯一年前所购,整修了大半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猜测是以整修掩人耳目,行不法之事。”
“县主何以如此猜测?”苏朗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二人边说边出房门。
“关乎宇文家的事,我这么猜,有什么不对吗?”
苏朗笑了笑,一脸了然。萧家和宇文家是宿敌,近日更是斗得你死我活,对彼此的一举一动都盯得紧,他当然清楚。
“之后,我夜探此宅,果然发现失踪女子,只是当时另有要事,碍于情势,没有及时告知官府,今日才通知你们。”
“看来,县主的事已分明?”
萧童瞥他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萧家气数难尽啊,近来朝堂之争,胜负已分。苏朗心中暗叹。
萧家三人一早便守在诏卫前,饶是牛车里有冰,也热得很,萧童手中的扇子就没停。
及至午时,黑色大门吱呀打开,高氏急忙撩帘下车,却又顿在车下不动,遥遥看着丈夫。孩子们越过她,快步向前,萧童直接跑了起来。
萧恕面色发白,仍穿着那天的衣服,灰扑扑,皱巴巴,上面还隐约透着深色的血迹。萧童何时见过父亲这般落魄,纵使战场负伤而归,也是威风凛凛的。她鼻头一酸,眼睛泛红,其父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父亲。”萧邗恭敬行礼。
萧恕拍了拍儿子的肩,什么都没说。
见三人走来,高氏背过身去,似在拭泪。
一只大掌搭到她背上,“夫人,回家吧。”
她仍垂着头,轻点了下,手扶上丈夫的胳膊。
马车缓缓开动,萧童揭开小帘透气,一群诏卫军士擦肩而过,宇文庆和宇文谅父子被簇拥其间。
她冷笑一声,放下帘子。
回府后,萧恕沐浴更衣,修面束发,整理停当才到院厅用饭,坐在榻上的儿女立时起身。萧童跑到他面前,亦步亦趋扶着他,萧恕笑道:“我离开几日,阿鸢怎变得如此乖巧?”
高氏在另一边扶着丈夫,“她也该懂事了。”
“我以后都听阿耶和阿娘的话。”
萧恕欣慰地看着女儿,“阿鸢长大了。”
田江从夜幕里走进屋子,跪下叩首,“父亲,母亲。”
“起来吧。”
“是。”他坐到自己的位置。
“江儿,这次多亏你配合阿鸢和大郎使了一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给宇文庆假账,方使萧家脱困。”
田江俯首,“都是儿该做的。”
萧童看向哥哥,眼中难掩惊讶。
高氏道:“我们在外面虽然劳心,郎君却是实实在在受苦了。”
萧恕却笑,“三十年来,几度起伏,刀山火海不知滚过多少。”
他手肘搁在膝头,扫视儿女,“我们萧氏出自兰陵,前朝式微,一代代积下军功,一点点挣出威望。身为萧家人,就得在大风大浪里讨食,唯有齐心合力,才能劈风破浪。”
众人应“是”,萧恕正欲擎盏,仆人却来报宫中有旨。
一家人面面相觑,起身相迎。
中门大开,宦官步入正堂,看着跪了一地的萧家人,清了清嗓子。
“朕闻古之哲王,成功立极,莫不旁求贤佐,用康帝道。司徒兼御史大夫兼幽州大都督范阳河东节度使上柱国恕,业盛勋贤,衷怀忠亮,蕴权谋而制敌,励诚节以匡时,可营州都督兼平卢节度使。或被诬构,欲论夺之,有司无得为理。”
萧童伏在地上,听得心惊,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有问题。
宇文庆的营州都督兼平卢节度使之位被父亲取而代之,且诏书明令禁止有司诬告父亲。
四周一片安静,萧家人像被定住一样。
宦官微笑道:“萧公,接旨吧。”
萧恕举起双臂,“臣恭谢圣恩。”
宦官扶起他,“圣人说,节帅休养几日再进宫谢恩不迟。”
“臣谢陛下体谅。”萧恕神色从容,遥拜皇宫方向。
与此同时,李慎走出了宫城。
阴暗的地牢深处,一只精美的食盒格外扎眼。
幽微烛火将刑架上的十字身影投在墙上,占满了整面墙壁,激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囚室里。
庄衡把玩着手指,直到囚犯慢慢平息,才抬眸道:“想起来了吗?”
宇文庆耷拉着头,嘴角挂着痰血,嗤笑一声,虚弱道:“老朽早已是强弩之末,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病在身,不然也不会急着给你儿子铺路,投靠新主,”庄衡走到他面前,拨起他的下巴,“说,你受谁之命,诬告萧恕和永王?”
“诬告?呵呵,将军凭什么说老夫诬告姓萧的?”
庄衡指着食盒,“我这里有两份幽州的军资帐目,一份是你献给圣人的,一份是萧家交给圣人的。你的真假参半,多有矛盾。而萧家的清晰完整,前后互证,滴水不漏。你说,圣人会信谁?我该信谁?”
宇文庆眼球转了转,喉咙里发出含混浓重的呼吸声:“田江小儿……阴我……”
“现在可以招了吧,礼单到底是送给谁的?”庄衡放下手。
见宇文庆不吭声,他抬高声调:“来人!”
一军士进门。
“把宇文谅带来!”
“是。”
庄衡始终盯着宇文庆,却没在他脸上捕获到任何情绪的波动。直到其子被架到眼前,绑到刑架上,他眼皮都没动一下。庄衡抬了下手,军士拿起浸了盐水的长鞭,狠狠抽了下去。宇文谅受过刑的身子又被打得皮开肉绽,他紧咬牙关,连挨十几鞭,才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见其父不为所动,庄衡夺过军士手中鞭,使了十成力,甩过宇文谅胸前。
宇文谅的牙都快咬碎了,他抬头瞥庄衡,“将军省省力气吧,你就算杀了我,他都不会抬眼看一下。”
庄衡面如僵尸,没有表情,“那你还何必替他隐瞒?不如痛快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宇文谅狂笑,“无妄之灾,从何招起?我知道的都说了,弹劾萧恕与旁人无关,帐册来路你也都知道了,都是奸贼田江给的假账!至于什么礼单,我一概不知!”
“好一个无妄之灾,你宇文家的礼单是假的不成?”庄衡幽幽道:“我已调阅历年漕运旧档,每年箱笼数与礼单所载无误。”
“总数一致,但多出的是府中自用之物,并非礼单上所载宝物。”
宇文谅言之凿凿,庄衡心知他们不会轻易招供。当今天子最好猜忌,此罪一认,宇文氏三族夷平,灰飞烟灭。
他踱至墙边,拎起炉子上的铜壶,“把他解了。”
“是。”
宇文谅被放下来,军士擒住他的胳膊,逼他跪在地上。庄衡拎壶走过去,军士立即拽着宇文谅的发迫其仰面。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庄衡语气温和。
“难不成是五味汁?”宇文谅嘴角仍挂着讽笑。
庄衡摇摇头,“是热醋。”
他把壶嘴怼到宇文谅鼻孔前,倾斜壶身,眼见着缕缕黑醋灌了进去。虽然他控制着量,但宇文谅仍呛得剧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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