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纯圆皇后)

“什么？”那边正在拆郝璟带回来礼盒的郝裕龙忽地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郝璟，“你真跟杨医生处对象了？那我上次问你们，你们怎么都不承认？”
“我跟谁处对像跟你有关系吗？”郝璟心里有气正好无处发泄，正好郝裕龙撞到自己枪口上，她看他在那若无其事地拆礼盒的样子就觉得胸口窒闷，站起身走过去，伸手要把礼盒抢过来。
“给我。”
“你还没说为啥瞒着我呢。”郝裕龙死死抱住盒子不撒手。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郝璟伸手要抢那盒子。
“怎么，怕我拆啊，这里面什么好东西啊？”
“我的东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赶紧给我。”
“你可真有意思，你的就是我的，你都多大了，得知道孝敬我了知道吗？”
两个人撕扯之间，盒子被拽开了，几个摆件陆续滚到了地上，郝裕龙嫌弃地看着地上的摆件，啐了一口，“我以为还有啥好东西呢，破玩意儿。”他的话还没说完，低头就看见怀里的盒子里还躺着一个黑色的包包，他再不识货也知道这玩意儿是奢侈品，忍不住拿出来搁在眼前仔细观察，“行啊你，不给我花钱，给自己买这名牌包？”
郝璟看着他手里的包，也愣了一下，想到刚刚周奕海在办公室说的那些话，一时间觉得脑子很乱，她一把将包抢回怀里，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干什么去啊？”郝裕玲忍不住问她。
“去找杨非，你给人家脸都划伤了，我去看看还不成吗？”郝璟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在去医院的路上，郝璟的脑子一度很乱，低头看着手里的黑色包包，只觉得烫手，她看向出租车窗外，思考了一会儿后拿出手机，措辞了很久才发出去一条微信：
【周总，礼盒里的东西好像放错了，先跟您说一声，明天上班我放到办公室，您记得取。】
发过去几分钟，周奕海没有回复，眼看到了医院门口，郝璟将手机放到兜里下了车。
走到杨非的办公室门口，她伸手敲了敲门，杨非从面前的一堆病例中抬起头，和她目光相撞。
“不是说不来了吗？”杨非的眼睛亮了亮，有些惊喜。
“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说话间郝璟已经走到了杨非面前，她低下头，垂眼认真地观察着杨非的脸，右脸颊皮肤上分明的三道划痕，因为还带着血丝，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她的手指将将要覆在那伤口上，却又在即将碰上时顿住了动作，就这样皱着眉头盯着他。
“不是的，”她的眼神关切，以至于他被盯得有些心虚，只能将视线放向别处转移话题，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了她手里的包上，“包很好看，新买的？”
“少转移话题，快说清楚怎么回事儿。”郝璟依旧不依不饶。
“不是什么大事儿，”杨非仰着头，就真的乖乖任她摆弄，“你别往心里去，不碍事儿。”
“还说不碍事儿，”郝璟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胸膛，“万一破了相，我就不要你了。”
“那我就去整容，把自己整帅一点。”杨非拉住她的手，小声说了句，“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会去保护你姑姑，所以就这么做了。”
她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走，杨非从背后拉住她，“干嘛去？”
“你脸上还没搽药呢吧？我去管护士借碘伏。”郝璟低头看了一眼他下意识抓紧自己手，一时间失笑，“我没那么无情，你都受伤了还跟你置气。”
杨非的表情放松了一些，这才放开她的手，“出门直走右拐是护士站。”
“知道啦。”
杨非看着郝璟轻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回到座位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留出放药的地方，就听见桌上郝璟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他本想把手机放到另一边，可拿起来的时候却不经意看到屏幕上亮起的微信消息，是周奕海发来的。
【包就是送给你的，今天在公司不是说好了吗，别跟我客气。】
杨非微微敛起表情，将手机放回原位。
“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这么短的路我都差点没找回来，”郝璟捧着一堆药推开办公室的门，“来吧，我帮你上药。”
“嗯。”杨非伸手拉来一个高脚凳放在自己对面，郝璟走过去坐下来，低头认真地对着那几个药瓶挑挑拣拣。
“你怎么了？伤口很疼吗？怎么还没上药，脸色就这么差？”郝璟注意到他微微绷紧的嘴角，忍不住凑近了些，手下上药的动作也放轻了许多，脸上满是担忧。
“没有，”杨非看着她蹙起的眉头，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又顿了顿，抬起手臂勾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你给我上药，就一点都不疼。”
“那是我技术好。”郝璟忍不住笑了，从他怀里逃出来挺直脊背继续给他上药，“别闹，正经点儿。”
“你这几天，工作怎么样？在公司一切还顺利吗？”杨非一边伸手轻刮了下郝璟的鼻尖，，一边问道。
郝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瞟了一眼放在手旁的那只黑色包包，“一般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最近这个新项目活特别多吗？每天光这一个项目就够我忙的了。”
“还吃得消吗？”
“倒是也没太大问题，其实我以前在上海的工作强度比现在要大多了，所以其实还好，”郝璟眼巴巴地看着杨非，“你不会是觉得我陪你的时间太少，有小脾气了吧？”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小心眼？”杨非看着她，微微眯了眼睛。
“怎么会？”郝璟放下棉签，伸手像树袋熊一样晃悠着杨非的手臂撒娇，“我男朋友是天底下最最最大方的男人。”
“就知道贫嘴。”杨非说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凑近了一些看她，“其实我也没那么大方，也会吃醋的。”
郝璟因杨非有些严肃的语气怔愣了一下，不由得点了点他的鼻尖，“你放心，我没那么抢手，你不用担心吃醋这个问题，不过我要是真砸你手里了，你可别后悔。”
“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郝璟这样低头望着他，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嘴角。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郝璟抵住杨非的胸膛，伸手拿过手机，看见居然是母亲徐青的电话。
“怎么了？” “我妈。”
杨非看郝璟将电话接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直到挂了电话还有些失神。
“阿姨怎么了？”
“她要结婚了，准备简单摆几桌酒，邀请我过去。”对于徐青要再婚的事情，郝璟一直以为自己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然而真到了眼前，她却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你一定帮我保密，别让我姑和我爸知道，要不然他又该作妖了。”
“好。”
她低头摆弄着手机，打开微信时看着界面弹出的周奕海的回复，下意识皱紧眉头，杨非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低头也瞥到了那条微信，他收回目光，不动声色道，“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儿，”郝璟关掉手机，对他笑了笑，“我继续帮你上药。”
杨非仰头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上班郝璟去得很早，工位上空无一人，于是她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烫手的包放进了周奕海的办公室，昨天她没有再回他的微信，如果他是聪明人，看到包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一整天，郝璟都有些心神不宁，下午的时候周奕海来了公司，连续叫了几波人开会，然而这些人里都不包括郝璟。
“我靠，真是服了，”Amy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小声跟郝璟抱怨，“周总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跟吃了枪药似的，给我们一顿喷。”
郝璟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回头往周奕海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却不巧地正好碰上他的视线。
“你来一下。”周奕海指了指郝璟，示意她过去办公室，旁边的 Amy 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默默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周总。”
“嗯，把门关上吧。”周奕海眼皮都没抬一下。
郝璟迟疑了一下，默默将门关上，然而周奕海始终在低头看手机，不说找她什么事，也没说让她先出去，郝璟就这样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等了将近十分钟。
“周总，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要是现在您比较忙的话，我一会儿再过来。”郝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这就不耐烦了？”周奕海抬起头，眼神有些玩味，“那我昨天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一直不回啊？”
郝璟想到昨天那条充满暗示性的微信，一时间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可想到自己的工作，她还是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不好意思周总，昨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可能落下了您的微信。”
“不舒服啊？”周奕海起身，离开椅子绕到郝璟身边，在离她只有十公分的位置处停了下来，语气关切，“没什么事儿吧？用不用放你个假，去检查检查？”
“不用，已经好多了，”郝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对了，那个包包我给您拿回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绝对不能收，您记得拿回去。”
“我都说多少遍了，工作上也要张弛有度，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周奕海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感谢周总的好意，但我这个人确实比较轴，不习惯接受这么隆重的礼物。”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周奕海幽幽地看着郝璟好一会儿，大概是终于累了，于是扶额笑了笑，“行吧，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就算了，下回送你路边摊的给你解压，总行了吧？”
郝璟默默抓紧了手中的电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你先出去吧，哦对了，下周问童子品牌方的人可能会来咱们这边，到时候可能要一起出去吃饭，你随时做好准备。”
“好的没问题，那我先出去了。”
“嗯。”
郝璟走出办公室，Amy 滑着椅子凑过来，“居然没跟你发火？”
“没，”郝璟心里仍在揣摩周奕海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见 Amy 这样说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办公室一直没传来他的骂人声啊，”Amy 说完，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俩怎么回事？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什么啊，怎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很特殊吗？好多同事都这么觉得了，我还听见有人讨论过。”Amy 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不过也可能是大家太敏感了，你说没事儿就算了吧。”
一直到回家，郝璟依然在想着 Amy 的话，以至于郝裕玲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郝璟！”郝裕玲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想什么呢你？”
“疼！”郝璟捂住后脑勺吃痛道，“你干什么？”
“我跟你说，你呢，约杨医生后天来家里吃顿饭，人家帮了我，我啥也不表示，多不讲究啊。”
“就是的，好不容易处个对象，不得给我们看看啊。”一旁的郝裕龙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帮腔，橘黄色的小猫跑到他脚下，被他不耐烦地用脚踢开。
“你干什么！”郝璟起身推搡了他一下，弯腰将小猫抱在怀里，转身就要进屋。
“诶，你记得约杨医生啊。”
约来看这一家子笑话吗。
郝璟伸手轻轻摸了摸点点的头，心里一阵窒闷。
“听见没有啊？”
“再说吧。”
被念得不耐烦，郝璟忍不住朝门口敷衍了一句。

到了和郝裕玲约好回家吃饭的那天，郝裕玲见回来的只有郝璟一个人，忍不住往她身后张望，“人呢？”
“谁？”
“杨医生啊。”
“他要加班，没时间。”郝璟低头将鞋子塞进鞋柜，转身走进洗手间洗手。
“这孩子，那你不早说，我换一天请人家不就得了。”郝裕玲看着桌上摆的一大桌菜，可惜道，“白瞎这一桌子菜了。”
“那有啥的，咱自己吃呗。”郝裕龙已经大剌剌地坐在饭桌旁，伸手抓了块红肠放进嘴里，被郝裕玲一巴掌拍开。
“就知道吃，敢情这菜不是你做的。”
郝裕玲话音刚落，就看见系着围裙的鲁志斌拉开厨房的门，端着热腾腾的红烧鱼放在桌上，“霍，好烫。”
鲁志斌伸手摸了摸耳垂，笑着跟郝裕玲说，“不碍事儿，小龙说得对，咱们自己吃呗。”
“就你好说话。”郝裕玲白了鲁志斌一眼，可那眼神里分明含羞带怯，跟原来完全不同，郝璟默默看着，心下已经了然，嘴角不由得上扬。
“你笑啥？”郝裕玲瞥见郝璟的表情，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笑鲁叔终于熬出头，守得云开见月明。”看来那天郝裕玲和孙敏在医院爆发的那场风波也算不上坏事，至少让郝裕玲看清了谁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少在那儿贫。”郝裕玲嘴上虽然在嗔怪郝璟，脸上的笑容却挡不住。
“别呀姐，这回臭丫头说得对，你和斌子多不容易啊，”一旁的郝裕龙插话，“我提议，咱们今天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喝一杯，喜庆喜庆。”
“就为了满足你那点儿酒瘾，至于这么拐弯抹角么？”郝璟冷笑了一声。
“你会不会说话，这么开心的气氛你非得扫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郝裕龙拧起眉头瞪她，“真不知道平时上班你同事怎么忍你的。”
“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惹人嫌？”
“是，你不惹人嫌，那怎么灰溜溜从上海被人家辞了？我就看你这份工作能撑多久，撑不过去别回家拿我们当出气筒。”
郝裕玲眼见这对父女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要吵起来，拿起筷子在桌面上当当敲了几下，“都少说两句吧行不行？”
郝璟看了一眼郝裕玲，又看见一脸为难的鲁志斌，低头深吸一口气，淡淡道，“算了，吃饭。”
“姐，我能喝一小杯啤酒吗？好不容易今天的菜这么丰盛，斌子又来了，你说是吧？”郝裕龙说话间，已经默默给自己倒了杯啤酒。
“就一杯啊，别耍无赖。”郝裕玲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郝璟一看见郝裕龙喝酒就难受，因此扒拉了几口菜就回了屋，本想早早洗漱睡觉，却不想忽然收到了周奕海的微信。
【现在有空吗？】
郝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她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决定装作看不见，等明天早上再回复，就说自己昨晚早早睡了。
可紧接着周奕海又发来了一条微信：【我在花园路这边跟问童子的品牌经理吃饭，你最好来一下，有些需求和想法我们两个都听一下比较好。】
郝璟愣了一下，周奕海之前确实说过这周客户那边的人可能会来延城，既然是和客户吃饭，如果她不去，可能会遗漏一些重要信息，也不太礼貌，于是她沉思了一会儿，打了几个字：【好的，您把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郝璟简单化了个淡妆，临出门的时候，看见郝裕龙那张因喝酒而渐渐泛红上头的脸，桌上是歪歪斜斜的几个酒瓶子，可不是他先前所说的“只喝一杯”，她开始庆幸自己没有邀请杨非，至少不用让他看见这种难堪的场面。
“这么晚了你还出门啊小璟？”意识尚清醒的鲁志斌抬头问她。
“哦鲁叔，我公司有个应酬，需要出去一趟，你慢慢吃。”
“什么破公司，破应酬，我看她能干多长时间......”郝裕龙趴在桌面上嘟嘟囔囔。
“都喝成这样了还知道挤兑我呢？”郝璟冷冷道，“你放心，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撑住了，不让你看我笑话。”
郝璟说完，转身重重将门摔上。
郝璟赶到周奕海发来的饭店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半，那是一家私房菜馆，客人不多，一进门就感受到一种静谧的气氛，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她走进一处包间，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却发现包间里只有周奕海一个人。
“周总。”她的脚步停留在门口，迟迟没有关门。
“来了，过来坐。”周奕海笑着朝她伸了伸手。
“不是说有客户吗？”她扯了扯嘴角，一手抓着包带，没有上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周奕海瞄了一眼郝璟拘谨的姿态，笑意未达眼底，就这么看她在门口站着。
过了几秒，就在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时候，郝璟身后的门从外面被推开，她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见一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见她站在门口，忍不住朝周奕海扬了下眉，“奕海，这位美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