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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凛冬热吻(尤洇)


古典木构瓷地板,线条散光配悬灯, 无主光设计令中央摆放的几棵短松尤为吸睛,锃亮光洁的落地窗极重细节的描绘出人形,背倚沙发昏昏欲睡的江欲铭被一道暴烈愤怒的音调吼醒,微点下颚,眼神惺忪,抬手捏了捏眉心。
“……到底是他妈的谁抄袭谁啊?!”
屠杳再也坐不住。
一把将仍在运行微信app的平板甩给隔壁的江欲铭, 怒气冲冲的蹿起身来, 一手叉腰, 一手狠狠攥紧放置在耳边的手机,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快速呼出。
“不是,编,你不觉得这整件事情就很诡异吗?”
宽松舒适的克莱因蓝卫衣被手掌收拢在细窄的腰间, 纯白运动裤被松紧带束缚于纹理鲜明的瘦小脚踝处,大堂旋转门被人推动, 带进一阵含着雨潮的冷风。
她衣裤随之鼓了一鼓, 又瘪了回去。
“这个叫什么的, 倾斜的角度?……哦, 倾斜的天平……不是!我不管她到底是倾斜什么, 我只知道, 她在那个平台最开始发文的时间比我晚了半个月,却赶在我上上次更新之前将我还没修改的存稿全部的、一字不改的上传了上去,要说这都是她自己写的,打死我都不信。”
这本《于凛冬热吻》相对于前几本来说,写的尤其艰难。
先不说前半部分需要直面的那些血色过往,就单说后半部分,关于心理健康,关于抑郁症,关于爱情,关于友情,无论将哪块单独拎出来,都是极其难写的,都是极其难写好的。
写的风轻云淡,没感觉,写的着重详细,又太压抑。不仅需要查阅大量的心理学资料,还要经常咨询心理医生有关于抑郁症的方方面面,力求准确详实。这几个月以来,她要么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要么是写出来觉得不行,又得推翻重写,常常对着电脑一坐就是一整晚,可以说,这本是她倾诸了几乎全部心血才面世的作品。
她决不允许这本书出现任何问题。
“你的存稿还给其他人看过吗?”对面的主编全然没有她这般被冤枉的焦急感,语音语调仍然是平缓的,不急不慢的询问。
“没有,没人看过,”
经过这几年在爱丁堡不断的长长、修整,她的长发始终维持在腰部往上一寸的位置,冷茶色,层次分明,尾巴打小卷,顺滑到哪怕凌乱也不显毛躁,随着她不断走动的急躁时而向后飘,时而向前敲,“每次都是改好就直接交给您了,连小小洛我都没提前给她看过,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主编显而易见的沉默了下去。
电话那头半晌无言。
大堂金碧荧煌的水晶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更刺眼了,被耳垂挂着的金属耳环吸收,渐渐的,若隐若现于一次次弧度不同的交替摆动间,像极了星光,有对热恋的小情侣你拥我揽的走出电梯,朝角落处的外卖自提柜直奔而去。
斜后方有一段距离的另一个休息区中,三位男士站起身来交互握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寒暄着“合作愉快,有空一起吃饭。”
映在落地窗上的杭煦的自来卷发被陈子羡亲昵的揉了揉。
叶延坷从裤兜里捞出烟盒,递给陈天青一支。
姜亦也伸手问他索。
江欲铭物尽其用的持着平板翻看微博词条,屠杳回勾之前叉腰的手,抚在胸前由上到下顺了几下,试图将堵在喉口的郁气都顺回去。
越看身后那几个人越冒火。
“编,要不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殷红似石榴花的丰唇一张一合,令偷藏其后的皓齿隐隐若现,灰黑色的阴影自细长微翘的鼻尖下方扫过,遮盖住如荆棘丛中燃暗火的幽眸,赌气意味明显,“我自己看着处理——”
“——这是什么话。”
于短短几秒的寂静之后,对面重又启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是出版社的事情,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屠杳听完瞳孔肉眼可见的亮了几分。
心情好起来不少。
“但是,现在网上已经彻底炸开锅了,网友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你抄袭,情绪很极端,如果我们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贸贸然发声明只会适得其反。”
“不如这样吧,正好这段时间你在跟组,事情也多,就先暂停一段时间的更新,先避避风头,然后我这边趁这段时间加紧联系对方平台的那个作者,咱们尽量在私下里快点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可以吧?”
屠杳才亮起的目光又晦暗了下去。
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寡淡的回复,好,都听您的。
便挂断了那通电话。
江欲铭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整的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指腹仍在滑动平板界面,眼皮不撩的问:
“说了什么?”
“呵,能说什么,就滚刀肉呗,”
屠杳握着手机走回沙发,腿弯一弯让自己狠狠的摔了进去,将棒球帽整个都压在脸上,在一点光都不见的黑暗中谑笑道,“我以为她是真的向着我,真的担心我,没想到到头来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让我停更一段时间避风头而不是准备证据正面刚,这不就是典型的既不想失去我这个摇钱树又不想得罪长期合作的平台,为了利益两头通吃呗。”
“而且这还不是最有节目效果的。最有节目效果的是:她明知道是我被抄袭,我被泼脏水,我被骂这么惨,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然后,只字不提让那人给我道歉的事儿,反而是跟我讲:尽量在私下里解决,别闹大了。”
“逗不逗?反正我是被逗笑了,真的。”
“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嘛。”陈子羡弓趴在她上方勾着她的帽子玩,操着一口早已看清人情冷暖的凉薄调调道,“只有真正碰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看清谁是真心对你好,谁是能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儿的。”
“没有人,”
屠杳阖上眼睛苦笑着重复,嗓音痛苦,“没有人会坚定的选择我的。”
勾动她帽檐的那只手停了几秒钟。
随后,又继续动作。
她没在意。
自顾自的低落着。
“从小到大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跟这破烂肮脏的世界抗衡着,从来没有人会坚定地帮助我。”
就像施骋说他爱她,可他却背着她出轨徐宁意,而且一出就是六年;就像编辑说她欣赏她,可是在利益面前,她却选择了委屈她;就像屠琴接她时明明说过会对她好,可后来不仅没有对她好,就连愿意接她回来都是带着其他目的的;就像……
“那我呢?”
密不透光的沉黯上方倏的传来一句因收敛笑意而显得格外清冷磁沉的调子。
那调子,上扬,没有起伏,却满载情绪。
“屠杳,我不是人吗?”
这道音色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之前都只在梦里出现,而今,不打一句招呼就出现在这里,令她先是无法相信的窒了一瞬,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扫落盖在惨败而无血色的脸颊上的帽子,想要去看清头顶上方说话的那人。
突如其来的亮光却令她的双眼不合时宜的眯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
趁瞳孔重新适应明亮光线的短短几秒钟时间,屠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侧斜肩膀向后看去。
她是狼狈的。
头发凌乱,面色枯惨,一缕发丝黏在镜面唇釉上,帽子落地,卫衣褶皱,心情糟糕到像是马上就要世界毁灭,而她,就是点炸弹的那个罪人。
在回身的胥时,肉·体与灵魂一同被身后的黑暗吞噬。
她不再是明亮的。
他是矜贵的。
面庞硬朗,眉锋眼凉,黑色高领打底衫外套着挺括有型的大衣,身量修长,气场强势,周身弥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旷野清洌香,像清雨,又像檀风。
眼底蕴着波澜不惊的沉色,肩颈披着夺目耀眼的光彩。
他从不是暗淡的。
靳砚北射向她的目光有些许幽深。
里面黑漆漆的,像一潭平静无波的黑沼,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下面波涛汹涌。
他就身高腿长的直立于她身后,一偏不偏的俯视着她,左手臂微微回折,裸露出骨骼劲瘦的手腕与折射清光的腕表,节骨修长而纤细的手触上那条用来修饰高领打底衫的银色项链,手背处青绿色的青筋条条交错盘踞,格外突起。
那条项链。
银制,不规则,一段竹节一段别针的连接着粗而结实的锁扣环,在最中间,用带钻的银环吊了一颗下摆很长、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而洁白的牙齿。
而那颗牙齿。
正是她当年独自去拔了的、却被他偷偷藏起来用红绳穿好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颗。
一时之间。
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了。
只能呆呆的、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堪称冒犯。
而他,也不催她。
就那么稳重而自持的站着,不退不避的供她看。
当清冷幽深的眼对上委屈低落的眸,他之前说过的那两句话好似平地惊雷般重新炸响在她的耳畔,顺着空气钻入耳蜗,在那密不透风的迷宫中回响,回响,越来越响,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盖过她曾对自己的否定,揪着她的全部神智质问道:“那我呢?我不是人吗?”
与此同时。
暧昧,也似乎顺着他这两句不满的话语融入空气中,抽丝剥茧地发酵,弥漫,扩散,最后,自四面八方而来地紧紧围裹住了她。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
阖了阖眼帘,吸了吸鼻子,压下鼻头那股酸劲儿,不想让脆弱奔涌而出。
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时。
她看到了——
立灯华光溢彩,前台小姐换班,陈天青玩世不恭的倚搭着陈子羡的肩膀,插科打诨的打趣道,“杳姐,你这话可就说的太伤哥们儿们的心了啊,撤回重说。”
而他怀中那个才刚成年却已然帅的像个夜场最受欢迎的小奶狗的陈子羡,也同样在注视着她笑。他嗓音听起来无比随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他说,“煽情的不多说,就一句:她怕,咱可不怕,谁敢欺负我们杳姐,哥几个撸起袖子就干。”
她听到了——
钢琴曲轻缓悠长,行李箱摩擦地面,杭煦和姜亦同时将手机屏幕转向她,让她看清楚他们曾在十几分钟之前就发送出的、点赞评论正成倍增加的博文:
【姜亦v:静等证据,她不会抄袭。】
【杭煦v:作为演员,我相信我的编剧,作为朋友,我相信她的人品,在还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时候,希望大家都能理智看待,友善发言。】
而同一界面里,还有鞠喻捷阴阳怪气的发声:
【鞠喻捷v:21世纪,科技造福世界,不仅AI技术发达,就连从别人脑袋里偷文章这种技术都能轻而易举的实现,实在是太厉害了,你说对吗,科学家天平小姐。】
她感受到了——
江欲铭弯腰从地上将她掉落的棒球帽捡起来,用手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尘,倾身展臂,将那顶帽子扣回了她的脑袋上。
缩回手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肩膀。
靳砚北裹挟温热的手掌放至于她的颅顶,轻柔而缓慢的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且不失力量的安抚道,“别怕,我在,我们都在。”
顷刻间。
她的坏情绪再绷不住。
一颗豆大的透明泪珠自眼角滑下,隐匿于阴影,坠落于唇角,无声无息的为脸颊带来凉意,为唇瓣染上腥咸。
但她的唇角,却是疯狂上扬着的。
她雾眼朦胧却笑的开怀,她心里发暖却鼻头微酸,她身体舒展却拳头紧握,她腰背佝弯却底气充足,她虽然没有被一些外人坚定的选择,但却被另一帮最好的朋友们无条件的支持,她是屠杳,是被最好的爱情与最棒的友情所包裹着的屠杳。
被出轨怎么了?想办法抓到施骋的小辫子然后潇洒分手就是了,哪儿还找不到个专一男人?被污蔑抄袭怎么了?她知道她没抄,她最在乎的朋友们也都知道她没抄这就够了,为什么要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情畏手畏脚呢?
她不能害怕,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她不会逃避,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她用指背豪爽的擦去脸颊上的那颗泪滴,高昂下巴骄傲的看向他们,面带笑容的狠戾道:
“既然她们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

暴雨愈下愈大。
黑蒙蒙的一方天幕被细密而频繁的雨滴接连冲刷, 裹夹寒凉的雾气坠落于不平坦的地面,迅速聚集起一汪汪不规则的透明水滩,向眼眸散播冷雾, 令鼻腔充斥腥潮。
雨滴敲打在绸质伞面, 气象预报实时更新。
今晚是不常见的雨夹雪。
网友彻夜狂欢。
手踩被施暴者的脆弱神经,以未明真假便胡乱下定义的偏执伪善为借口,拿着足以替代利刃将不可磨灭的伤口一刀刀刻在心脏的键盘, 代表上帝,自认正义的口诛笔伐着。
微博热搜前几名不再更迭,短视频传播紧跟其后。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
车流飞驰溅起水花,流浪猫在雨中玩耍,吃瓜群众忙着发表意见,主编责编忙着各处联系, 那帮贱男人们忙着吃香喝辣, 骆霄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 给屠杳打来无数通电话,并且不停在微信中发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儿,怎么样。
这个最应该忙、最应该心情不好的人。
反倒才是最悠闲的人。
“二万,”屠杳坐在老位置上, 拣起盘中一块巧克力曲奇抵在唇边,咬下一口, 顺便用曲起的手指关节将面前码的十分工整的牌面顶出一张, 悠哉悠哉的问, “你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靳砚北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捏着一张牌。
手臂微搭, 手腕放松, 颀长的中指灵活的将那张牌的牌底向后勾, 令牌上下颠倒个个儿抵在桌上,然后,两指下移,继续重复这个看起来慢条斯理却令人感觉游刃有余的动作。
见屠杳出完牌,便停下动作,将手中一直转的那张牌倒扣在一边。
展臂又于牌堆尽头处摸了一张。
就只是用大拇指倒摸了那么一下。
便毫不犹豫的在回手途中将那张牌正面朝上撂在那堆废牌中,“五万。”
复又开始转先前那张牌。
“没有,过几天还得回去。”
“很棘手?”
“棘手?”他唇角微勾,眼睑的泪痣格外漫不经心,“不让我提前毕业算吗?”
“算,怎么不算,这可是个人生大事儿啊,”五根手指头戴两钻一翡翠的陈天青不合时宜的接话,口中灰着的雪茄随嘴唇张合上下抖动着,他十分不走心的从价格高昂的牌面里扔出一张八万来,一点跟正经不沾边的将话题转为,“得,咱仨正好凑齐个二五八万,拽塌天咯。”
靳砚北手中的牌停止转动,侧面向下。
屠杳笑的风情万种。
一把将面前的牌全部推倒,当仁不让道,“点炮胡!七小对儿!”
陈天青目瞪口呆。
抖着手夹下口中那支雪茄,不可置信的前俯身体要检查她的牌。
靳砚北悠然自适地将右手一直转着的那张牌叠放至她放倒的牌面上,宛若一副局外人看热闹的模样贴心的替她凑齐了完整的七小对。
那张牌。
俨然是张八万。
“你听八万?”陈天青脖子上挂的翡翠佛牌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吸收光芒,他双眼瞪的浑圆,不敢相信的念叨着,“大哥,陈子羡都要七九万了,你竟然还敢听八万?!就不怕死胡?”
“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屠杳喜心开颜的接过他痛心疾首的自右手无名指摘下来抵筹码的那颗鸽子蛋黄钻戒,搁在一旁,继续跟他们一起手动洗牌,“和你在新葡京是一个道理。”
她臂下的灵蛇手链熠熠生辉,靳砚北腕间的皇家橡树低调内敛,陈子羡难得摘掉与杭煦的情侣表,手间空荡荡,马家昂贵却看不出标识的棕黑色木制麻将牌在几个人手下好似只是普通到不值一提的普通麻将。
沾满了世俗的烟火气。
陈天青一屁股坐回去,着重道:“我戒了。”
“这次真戒了,真的,以后再也不赌了。”
“我信了,”屠杳转头瞥了眼身后,毫不走心的敷衍他,“我们都信了,是吧?靳铮铮,陈羡羡?”
靳砚北只笑不答。
陈子羡四两拨千斤的开玩笑,“没事儿,他再去多赌两次,说不定叶哥连西尔贝都看不上了,直接喜提国内第一辆芬尼尔。”
既然他们这帮人能住在同一个别墅群内,且从小一起玩到大,就证明身份家世自然不会相差太大。
江家靠娱乐,靳家靠医药,叶家靠赌场,骆家靠游戏,鞠家靠物流,秦家靠白酒,陈天青继承珠宝奢牌,小1医生有高额的家族信托,陈子羡是江南市长的独子,无论单拎哪一个出来,都是拥有泼天富贵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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