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走下床榻,刚刚站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将门口之人的身影照的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颀长的轮廓。
那人缓步走进了屋。
看清此人的五官后,秦归晚当场如被雷击。
第155章 大妃
许久未见九王子,秦归晚几乎不敢相认。
宇文延不再魁梧丰肌,比去年清癯了不少。
穿着盘龙常服,气势格外挺拔凌厉。
深邃的五官在消瘦后愈加棱角分明,浓黑眉宇间写满了帝王的不怒自威,身上还溢满傲睨万物的傲气。
她表情凝滞地望着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于东羌后宫中,脊背阵阵发凉。
宇文延踱步走到她面前,视线如毒蛇,缓缓游过她全身,最终落在那张芙蓉春水的粉颊上。
“赫连其格,寡人没想到,你有如此大的本事。”
“从沈家逃出来不说,还治好了旧疾,勾搭上了定国公世子。”
说着,伸手就要摩挲对方白润莹玉的香腮。
秦归晚猛一激灵,连连后退。
“别碰我,别过来!”
宇文延的手落了空,顿时阴下脸,上前强行攥住了她的纤细皓腕。
秦归晚拼命捶打,奈何四肢软绵,这点力道落在宇文延身上,如挠痒一般可笑。
他的大手好像铁石似的坚硬无情,越攥越紧,几乎稍微用力就能将掌心的皓腕彻底捏碎。
“赫连其格,你母亲自戕后,寡人后悔当初放走了你。”
“寡人还在纠结要不要让人去大楚带你回来,大楚就提醒寡人有人要谋反。”
秦归晚挣扎不动,只得把身子往后仰了又仰。
宇文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惊恐挣扎的动作,俯下身,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
“寡人派人细查才知道,原来这线索是你帮忙发现的。”
“寡人越想越觉得当初不该放你走,所以就派人接你回来了。”
宇文延故意停顿下来,森然邪妄地笑了。
浓黑的深邃眼眸里尽是玩味嘲弄之意。
“你当初跪在寡人面前,对着天神发誓,只要寡人放了沈晏之,你愿将性命血肉全部奉于寡人,为奴为婢,终其一生,无怨无悔。”
“现在,寡人不管你是赫连其格,还是苏秦儿亦或者秦归晚。”
“寡人要你兑现誓言!”
离得太近,秦归晚能闻到宇文延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和灼热温湿的呼吸。
甚至还能在对方深邃的眼睛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属于东羌的噩梦和恐惧瞬间占据了她的心。
“不要!”
宇文延冷笑着松开秦归晚的手腕,连击三掌。
很快有宫女抬着香汤、端着木盘鱼贯而入。
上面摆放的是胭脂水粉和宫妃锦服。
“好生梳洗一番,今晚你来侍寝。”
“从现在起,你就是寡人的大妃赫连氏。”
秦归晚瞪大眼睛,骇惧地后退。
“大汗,您是九五之尊,民妇是嫁过人的妇人,又是残破之躯,配不上您的宠爱,更没资格当大妃。”
宇文延性格乖张,阴晴不定,她不敢出口不逊,只得哀求服软。
“还请大汗高抬贵手,放了民妇。”
宇文延双手负后,狂声大笑。
“赫连其格,寡人不是大楚男人,从不在乎什么清白之身。”
“寡人给你什么身份,你就感恩戴德接着。”
他收起笑,戏谑地盯着秦归晚,如审视可怜的猎物。
那个曾经满身倔强和坚定,一再拒绝他的女人,此时满眼惊悚。
“你母亲的骨殖还在寡人手里,若不想看着寡人将你母亲的骨殖拿去喂鱼,收拾好以后,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当寡人的女人!”
扔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
秦归晚瘫跪在地上,眼神空洞。
宫女趁机上前为她洗漱打扮。
她一动不动,犹如悬丝傀儡,任由众人收拾。
装扮好,宫女们接连退下,门被人再次从外面锁上。
秦归晚呆怔坐在窗前,终于看清了这个华丽的樊笼。
殿内丹楹刻桷,空旷生辉。
殿外绣栏凝彩,玉阶彤庭,长廊两边花大盈尺,紫藤盘满圆柱。
宫女们双手交叠,微躬腰身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好似被定住一般。
守着她,等着樊笼主人的再次到来。
廊角旁边的一棵银杏树青翠盎然,枝叶扶疏,在烈日下散发着蓬勃生机。
光影缓移,赤日越来越强,刺的人睁不开眼,蒸腾的热气叫嚣着要烤干万物。
小小的扇形树叶终究是没抵住滔天炽烈,渐渐有些发蔫,直到红日衔山,满枝绿叶彻底蔫头耷脑。
墨穹一点点蚕食完落日最后的余晖,夜色浮出,大地开始陷入黑寂。
秦归晚的鼻子倏然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眸中滚落了出来。
命运捉弄她,让她生在东羌,受尽屈辱。
历尽千辛万苦回大楚,终于弄清了身世,逃到箕城重获自由。
从治好心疾到现在,一共才过上一个多月的清净日子,便被再次抓到东羌,关进后宫。
大楚不会为了任何人和东羌翻脸,从后宫要人,打破两国和平。
大楚子民亦无法进入东羌皇宫。
在这深宫高墙中,没人能救得了她。
宫人们陆陆续续点亮了宫灯,星星点点的烛火散布在黑夜中,若明若暗,好似驻足的萤火虫。
她阖眸斩断泪珠,伸手摩挲起手腕上系的指环。
大楚还有人爱她、寻她、等她、担心她。
她不能委身宇文延。
要活着找机会逃出这里,再次回到大楚。
宫灯摇曳,万籁无声,庭阶寂寂。
屋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门。
宇文延今日心情大爽,晚上用膳时饮了两杯葡萄酒,身上还萦绕着未散的酒气。
他带着贴身宫奴缓步进来,见她淡然地坐在窗边,未哭未闹,惊诧了一瞬,戏谑挑唇。
“赫连其格,你还算聪慧,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挥手屏退宫人,他缓步走到秦归晚身边,上下打量她。
似是很满意她今晚的宫妃装扮,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冁然。
她淡然迎着他的审视,不畏不惧不躲。
见对方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宇文延出声讥笑。
“怎么?终于发现,寡人胜过沈晏之千百倍?”
秦归晚淡淡道:“大汗神采英拔,非沈晏之可比。”
宇文延喜欢她这乖巧的态度,俯身想要攫取她的红唇。
刚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低眼才看到,莹白如玉的素腕上有大滴大滴的血珠不断涌下,在金砖上聚成小小的一片。
殷红、醒目、刺眼。
愤然抬眼,他看到秦归晚对着他嘲讽一笑,而后面色惨白地往后倒了下去。
“赫连其格!”
他暴怒。
第156章 求我
“晚晚,好好照顾自己。”
顾濯缨清澄炙热的眼眸里藏着丝丝笑意和温柔。
“等我安排好京都之事,就来这里陪你。”
“有青枝、从蓝和义父陪着我,你不必担心。尽管回京去忙你的事。”
秦归晚眼波流转,笑露贝齿,窝在对方怀中,发现对方心跳如急促鼓点。
她想听得更清楚,贴耳上去,一缕碎发耷拉到额前,眉梢有些痒,她在对方心口轻蹭了一下。
心跳声从鼓点变成了澎湃汹涌的巨浪,不断翻腾。
郎君的身子僵了又僵,有无端的燥热之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
“晚晚,待我回来,我想再送你一件礼物。”
她仰头看到他的耳尖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染红,惊呆一瞬后,眼波流转,轻笑出声。
“嗯。”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闻州吧。”
她催促,他依依不舍放开手,翻身上马,打马走了几步,又忽然勒马掉头回来,跳下来,狠狠拥抱住她。
“晚晚,你哪都不许去,一定要在箕城等我。”
她笑着答应。
郎君重新跳上马,正要与她挥手道别,倏然消失在天地间。
她惊恐着急大喊:“顾惜羽,顾惜羽!”
忽然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覆上了她的脖子,那双大手力道惊人,不断收紧。
她憋得面色涨红,喘息艰难,拼命去扒脖子上的手。
大手蓦地松开,秦归晚大口喘息几下,嗓子因干疼难受剧烈咳嗽起来,张开眼,正对上了宇文延咬牙切齿,满是寒戾的脸。
“呵,原来你还不想死。”
他缓缓将手再次覆上被掐到发红的细嫩脖颈。
“赫连其格,你先是当着寡人的面,以死威胁寡人躲避侍寝,又在梦中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女子的脖子好似上好的绸缎,细腻冰滑,他盯着那块被掐红的地方,用指腹大力摩挲。
红痕被摩挲得阵阵发白。
这种惨白和原本的莹白完全不同,看起来分裂又诡异。
宇文延心中升起一股狂怒的躁意,五指收紧,面无表情地掐着秦归晚的脖子,一把将她拖下了床榻。
“你又惹恼了寡人。”
秦归晚被掐的面色青紫,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哑的闷咳声。
她不停去扯开宇文延的双手,奈何那双手长上去一般,纹丝不动。
暴怒的帝王在暗夜中拖着娇弱的女子一路走向了御花园。
所行之处,两边宫奴跪了一地,皆俯身低头,噤若寒蝉。
秦归晚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小,眼见着即将失去力气,宇文延终于将她拖到了鱼池边。
他狠狠将她扔在地上。
秦归晚脖子已经被掐成了黑紫色,嗓子肿的厉害,里面还带着股腥甜,每喘息一次,喉咙便如吞刀似的疼。
她摔到青石板上,双膝钻心的疼,眼冒金星。
因痛不可忍,无力起身,只得狼狈地趴在地上。
有宫人捧上一个白色骨灰瓮,宇文延接过,蹲到她面前,露出一个阴狠可怖的笑意。
“既然你如此不听话,寡人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母亲的骨殖,如何喂得鱼。”
他站起身,掀开骨灰瓮盖子,走到鱼池边,伸手从里面抓出一把白灰。
单手握拳,高放在鱼池水面,缓缓张开了五指。
白灰从指缝间飘落,须臾之间化成了白烟,随风消散在水面上空。
宫人手里的灯笼把鱼池四周照的青白刺眼。
秦归晚伏在地上,眼尾猩红地看着他,死死咬唇不语。
她宁愿母亲真的留下了什么。
至少让她有个念想。
她的母亲为了让她彻底自由,宁愿自戕也不拖累她,又怎会留下骨殖让九王子继续拿捏她?
当宇文延说她母亲骨殖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在撒谎。
宇文延连扬三把,扭头见她并未痛不欲生,因疼痛而泪眼汪汪的双眸中反而溢满了清亮和倔强。
他怒火冲天。
“赫连其格,就算没有你母亲的骨殖,寡人也能让你自愿侍寝。”
他拽着她的胳膊回了大殿,这次直接把她扔到了大殿床榻上,让宫人按住了她的手脚。
宇文延接过宫人递上来的一颗丹药,转身就要塞到秦归晚口中。
秦归晚咬紧牙关不张口。
宇文延发狠地扣住了她的下颌,力气之大,让她的整个下半张脸全失去了知觉。
他把药丸塞进秦归晚口中,逼着她吞咽下去,这才眼神示意宫人放开手。
宫人无声退到了门外。
屋内只剩宇文延和秦归晚二人。
秦归晚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的香甜,她跳下床榻,弯着腰拼命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到最后,呕到满眼泪花,浑身无力,软绵绵地瘫倒了下去。
宇文延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看着她,津津有味地欣赏她的狼狈不堪。
体内有诡异的感觉涌上来,一阵接一阵,呼吸越来越热。
秦归晚掐紧自己的掌心,控制住自己不去撕扯身上的衣裳。
她望向宇文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大汗乃九五之尊,给女子吃春/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霸占一个女子,不怕遭人耻笑吗?”
宇文延薄唇微启,冷笑道:“寡人爱训犬、熬鹰、降服烈马,且从未失手过。”
“登基前,你因沈晏之一再拒绝寡人,为了他数次出生入死。”
“现在,寡人给你大妃的身份,你却在梦里念叨着顾惜羽,不惜以死威胁,也不让寡人靠近你半步。”
“不听话的驯兽,寡人从不手软。”
女子的水眸因药力而染上点点水润,晶晶亮亮。
眼神恍惚迷离,似飘非飘。
体内的燥热让樱唇本能微张,不断急促喘息,玉颊上大团大团的红色好似染了胭脂。
烛火下,妩媚勾人。
“寡人倒要看看,你今晚能坚持多久。”
他目光侵略地扫过她起伏的心口和微乱的发髻。
眼神渐深,喉咙轻滚。
“寡人要在这里等着你自己宽衣解带、投怀送抱,哭着过来求寡人。”
第157章 宫婢
秦归晚很快明白了宇文延这句话的意思。
体内有阵阵热/浪涌上,又似有万千蚂蚁在爬,燥热和痒让她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涔涔汗水很快打湿裙衫,玉腻的肌肤泛着诡异的绯红。
她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打颤,口中不停溢出似啼似哭的声音。
宇文延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等着她彻底失控。
诡异感越来越霸道,脑袋里的那根弦猝不及防断开。
秦归晚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开始不受控地撕扯自己衣裳。
刚碰到衣襟,顾濯缨的声音陡然在脑海中响起。
“晚晚,好好照顾自己。”
“晚晚,待我回来,我想再送你一件礼物。”
“晚晚,你哪都不许去,一定要在箕城等我。”
混沌的意识清醒了片刻,秦归晚眼含热泪,用尽所有力气咬破了自己的虎口。
满嘴鲜血。
手上巨大的疼痛让她暂时忘记了其他。
她趁机又对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狠狠咬了下去。
葱根似的白净柔荑瞬间鲜血淋漓。
十指连心。
疼痛让她泪眼迷茫,止不住颤起了身子。
不过半刻钟,压制的热意反扑上来再次盖过一切。
双手又不由自主地想去扯腰带。
她忍泪再次咬上右手的虎口。
樱红水润的丹唇因沾了血,艳红妖冶。
口中很快溢满血腥味。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得咬着虎口不松,贝齿狠狠嵌入了皮肉。
右手变得血肉模糊。
“够了!”
宇文延暴怒起身,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传太医!”
有宫女冲进来,手忙脚乱地给秦归晚擦嘴角的血,将她抬到了床榻上。
太医提着药箱赶来,为其包扎双手,喂药丸,又让宫女用冰水给她敷额头。
宇文延冷眼旁观,面沉如水。
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秦归晚身上的药效总算全部解开了。
她如被水里捞出来的鱼,浑身水淋淋的,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心口起起伏伏,微弱喘息。
太医小心翼翼躬身汇报,人已无事,这几日需要休息静养。
说话间,有宫人来报,休屠王有紧急事务求见。
宇文延面无表情。
“赫连其格,你一天惹恼了寡人两次。”
他冷笑着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秦归晚瞪眼看着床顶,目中空荡。
惹恼宇文延的下场很严重,她一直都知道。
第一次,她坚持为沈晏之试药。
结果是只得到半颗解药,从此落下一身旧疾。
第二次,她为了求宇文延放了沈晏之,自愿为奴为婢。
于是她被迫跟着沈晏之去了大楚,彻底失去了母亲。
今日,她自杀躲避侍寝,在梦中呼喊顾惜羽的名字,又宁愿自残也不屈服,接连两次激怒了宇文延。
宇文延绝不会轻饶她。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尾滑落。
不管什么惩罚,她都不能侍寝。
宇文延暴虐不仁,做事狠绝。
一旦成为宇文延的女人,对方会立马让她怀上身子,不会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她不能向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低头。
秦归晚被软禁在宫殿内。
那夜,宇文延匆匆离开后,好似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来看过她。
太医会每天来给她咬伤的手和割腕的地方换药。
她的双手裹着厚厚的纱布,一时半会使不上劲,吃喝洗漱全靠宫女伺候。
殿内的宫女就像锯嘴的葫芦,除了闷声伺候她,基本一言不发。
大殿的院门被人从外面锁上,她只能在院内行走几步。
高墙把苍穹割成小小一块,她每日趁着早晨或者晚上凉爽时,坐在廊芜下痴痴望天。
除了缓缓移动的白云和偶尔飞过的鸟雀,并看不到其他新鲜之物。
晚上睡觉前,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深陷在一场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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