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改变他们之间别扭的现状,不说从根本上改变,至少看上去要舒服自然。
她主动发出友好往来的协议,但靳司让不打算签,“好好相处?以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不管是哪层身份,我们都回不去了。”
当然他也没想过要和她回到一开始。
他面色阴沉,连带着攥住她手腕的劲都很大,夏冉吃痛,两个人在原地僵持了很久,不断有行人路过朝他们看去。
突然插进来赵茗的声音,“你俩干什么呢?”
赵茗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人来,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匆匆地赶来求证。
靳司让松开手,似笑非笑的,“在跟我妹学习怎么好好相处。”
第24章
那天晚上的夜宵, 夏冉食不知味,赵茗后知后觉似的,拍了下自己脑袋, “差点忘了, 你这刚出院, 吃不了太油腻的,我记得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粥店,待会去打包一份。”
夏冉是真的没什么胃口,摇头说不用, 最后给何至幸打包了些烤串。
后来那两天,夏冉只见过靳司让一回, 在书店门口, 他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目不斜视地将车开走了。
夏冉顿了两秒, 上前开锁。
近一周没来过书店, 以为店里还是一片狼籍,去了才知道早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被林束收拾过, 书摆放得整整齐齐, 吧台那砸碎的玻璃瓶也买了新的。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也猛,刺得眼睛疼,夏冉决定换批遮光布, 换成一面遮光,另一面有插画的那种。
图案可以定制, 但她选择困难症犯了, 纠结了整整两天都没决定好。
她调出图片给林束看,“帮我选几张。”
林束问:“干嘛用的?”
“做帘子用的。”
林束还是有点懵。
夏冉笑话他, “背景挂布没见过?”
林束诚实地摇头,自我调侃道:“年纪大了,赶不上现在的潮流了。”夏冉故作不满,“别老拿自己年纪说事。”
林束不太能理解,“我说我呢,你搁这生什么气?”
夏冉笑眯眯地提醒,“我跟你同岁。”
林束反应夸张,“那你这脸够显小的,完全看不出到这年纪了。”
夏冉皮笑肉不笑,让他闭嘴。
两个人合作整理完新书书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午饭用泡面潦草应付,夏冉一个人在休息室吃的,下楼扔垃圾看见林束正和一男人在店门口争执。
看上去三十几岁,穿着打扮往好听说是颇具艺术气息,往刺耳说叫另类。
头发很长,垂到肩胛骨,背着灰黑色防水画袋。
林束语气无奈:“都说了我不买画,你上别处去吧,一直杵在店门口我们也没法做生意。”
男人脚就跟嵌进地里了似的,一动不动,“我收费很便宜的,一张素描只收二十块钱,要不你先看看我的画再决定买不买吧。”
气质是掩不住的颓废,语气和节奏却没那么萎靡不振。
林束还没说什么,他已经从包里取出几张素描纸,平摊开,双手托举在半空。
夏冉凑过去看了眼,愣了两秒。
黑白素描画,背景是住院部大楼,穿着黑裙的女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幕里,身形纤瘦窈窕。
夏冉:“这张画的是我?”
男人也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看着确实还挺像哈哈哈哈。”
听着他的尬笑,夏冉抬了抬眉。
男人声线磕巴,明显心虚了,“那天凑巧去医院,看到这画面,一时心痒就画下了。”
夏冉正要说什么,他先一步将画塞回去,“既然不买,那我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慌张逃离的背影,看得夏冉有些莫名其妙,她偏头问林束:“他跑什么?”
林束给出正确答案:“没征求过你意见,就拿你的脸卖钱,怕你告他吧。”
“……”
说话的时候,林束飞快扫了她一眼,她脸上的伤淡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瘆人,“我听说过几天有专家要来桐楼开几天心理咨询,好像还是免费,你要不报个名去看看,别患上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夏冉下意识捂了捂脖子,“没这么严重。”
“那也去看看,就当排解心理压力。”
见她还是无动于衷,林束又说:“我跟至幸也提起过这事,她有去的打算,小姑娘腼腆,正好你俩可以组个伴中和一下。”
他这句话听着怪别扭,还没等到夏冉琢磨出他究竟是在夸她外向还是在讽她没脸没皮,就听见他转移了话题:“晚上出去聚个餐吧,把至幸也叫上。”
“她要上晚自习。”
“就请一晚假,不至于不放人,对了,还得把靳法医也叫上。”
夏冉还想着那晚的不欢而散,这会对他的自作主张是哭笑不得,“把他叫上做什么?”
“你出事后,医院跑得最勤快的人不就是他?现在你出院了,怎么着也得请人家吃顿饭答谢吧。”
林束使出杀手锏,“你不是最不想欠他人情?正好找个机会还了。”
夏冉被说动了,“让我再想想。”
林束笑眯眯的,没再多劝,仿佛已经在心里认定她会照他说的做。
最后夏冉也确实给靳司让发了条消息,她这人看着有主意,实际上很依赖别人,放在古代,就是被美色吹吹枕边风,就能烽火戏诸侯的昏君。
大半天没收到靳司让的回复,夏冉将这视作拒绝,六点一到,她在门店门口挂了张“休息中”的木牌,锁上玻璃门,正要给林束他们发消息,屏幕左上角弹出一个数字。
她退出对话框,是靳司让发来的,问她在哪。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书店。】
十一:【吃饭的地方在哪?】
他这是改变主意了?
夏冉狐疑地发去一串地址,靳司让又问:【你现在在书店?】
夏冉:【对,准备走了。】
十一:【我马上到,一起过去。】
许久,夏冉才敲下“好”,收起手机,在书店门前的排椅上坐了会,五分钟后等来一辆黑色奔驰,驾驶室车窗降下,露出半截冷硬的下颌弧线。
靳司让摁了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夏冉试着打开后座车门,没打开,她低下身子看了眼前排的男人,他像是在走神,也像在装睁眼瞎,修长有力的手指不疾不徐地敲击着方向盘。
她只好松开手,绕到副驾驶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微微绷起的神色似乎缓和些。
正值下班高峰期,主路堵得水泄不通,长达十分钟车头只前进了两百米,下高架后车流量骤减,车速才提上。
路有些偏,喧嚣不再,两排路灯零零散散地亮着,开到商业区,又变了一副景象,烟火气旺盛些。
一路上,两个人都闭口不谈那晚关于如何好好学习相处的话题。
林束父母两年前给他买了辆车,来的路上路过一中,顺便捎上了何至幸。
两个人取完号后没多久就入座,夏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好餐。
说来也巧,赵茗和小陈今晚就在这家火锅店吃饭。
出于礼貌,夏冉邀请道:“一起吧。”
赵茗自来熟,不推脱,无视靳司让意味不明的眼神,应得爽快。
四人桌变成能容纳进七八人的大桌,夏冉扫码,又加了几道菜。
不相识的人凑在一起,自我介绍不可避免,赵茗率先给他们打了个样,然后问:“还不知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林束,双木林,束缚的束。”
何至幸的嗓音慢了几秒,学着林束的格式说道:“何必的何,至上的至,幸福的幸。”
小陈没心没肺地点评了句:“听着不太像女生的名字,挺中性化。”
何至幸一顿,干巴巴地扯起一个笑,“我妈怀我的时候,以为肚子里的是男孩,才给我取了这名。”
赵茗察觉到异常,手掌拍向小陈后脑,“多涮些脑花,给自己补补。”
这顿饭吃得不算尴尬,但也伤肠胃,从头至尾靳司让都没说过话,反观林束和赵茗的嘴巴没停下来过,两个人持续性的插科打诨,才没让场子冷下来。
饭后,林束提议:“要不组个局去楼上酒吧坐坐?”
夏冉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何至幸,提醒了句:“至幸还没成年。”
“瞧我这记性。”林束拿出手机,点开大众点评里的娱乐项目,“四楼开了家玩剧本杀的店,我们这一共六个人,有些六人本还挺有意思,要不就玩这个?”
夏冉原本的打算是吃完饭后各回各家,见林束兴致勃勃,也不好跳出来给他泼冷水,只在心里祈祷靳司让能遵从内心,毫不留情地拒绝林束的提议,哪成想,他是第一个点头的。
他这一点头,夏冉头就开始疼。
在场唯一一个满脸表现出抗拒是赵茗,大手一挥,“你们去吧,平时破案就够我头疼了,我可不想休息时间脑袋还一个劲地烧着,再烧估计得脑萎缩了。”
小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睡前记得来杯枸杞茶。”
赵茗痛快地赏了他一个暴栗。
只剩下五个人,选择一下子变少,林束看了眼这家店里的五人本,有两个他玩过,剩下的题材看简介没什么意思。
临时又改变主意:“密室逃脱怎么样?五个人也能组,晚上就该玩点刺激的。”
靳司让今晚第一次开了金口,“她胆子小。”
看着夏冉说的。
夏冉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不受控地瞪了他一眼,“人都是会长大的。”
靳司让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林束笑了笑,凑到夏冉耳边,音量压得很低,“你要装就装得像点,还没开始呢,腿先别抖。”
他就和花花蝴蝶似的,调侃完她又飞到靳司让那边,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夏冉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把握住机会啊。”
靳司让偏头看向林束,会变脸似的,眼眸无比澄澈,显得无辜又无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束笑了笑,没说话。
靳司让脑袋转了回去,歪打正着撞上夏冉探究的目光,眉尾好整以暇地抬起些,像在问:盯着我看做什么?
夏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林束选的主题需要排队,预计半小时,何至幸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复习功课,林束和小陈坐在一起侃侃而谈,靳司让不知道去哪了,只有夏冉一个人坐在门口等,手里捧着一杯奶茶。
远远看见三个人朝她走来,一路有说有笑的。
她听不见她们具体都在聊什么,落在眼底的五官也模模糊糊的,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最中间的人。
眼见这几人离得越来越近,她还是没有要打招呼的打算,可这时候躲开未免有些奇怪,还容易产生一种她怕她们的嫌疑,索性大大方方地保持着同一姿势,目光投落的角度都毫厘不差。
五秒后,笔直地撞向许白微。
两个人在半空对视上,不死不休般的没有挪开,似乎都在寻找对方眼底情绪崩盘的证据。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摸不着头脑,长卷发的女人问了句:“怎么了?”
许白微摇摇头说没什么,她的嘴角弧度很浅,但能看出还是笑着的,轻柔和缓地带出两个字:“夏冉。”
这声过后,其余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愣,估计是真惊讶到了,有那么几秒,表情管理失效,讷讷地重复:“夏冉?”
夏冉分出点注意力往她们身上瞧去,这才认出把许白微当成鲜花簇拥的这两人是谁。
她和她们交集不深,同班两年,也没说上过几句话,只知道她俩和许白微关系看上去很好,高中那会就跟许白微的左右护法一样,如影随形。
许白微无视了这声,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夏冉身上,“好久不见。”
夏冉眼神先收了回来,咬了咬吸管,“是挺久没见了。”
周围仿佛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略显低沉的空气小范围地流窜着,许白微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视线在对面逡巡几秒后,总结道:“你看上去变了不少。”
说的是她的穿衣打扮,以前她都是怎么明艳张扬怎么来,和闫野来往频繁的那段时间,她甚至学起不良少女,给自己烫了个大波浪,还买了不同颜色的脏辫,妆也化得浓艳,细长的眼线往外一勾,分外招人眼球。
现在就像干枯的玫瑰,五官还是漂亮,就是失去了光泽,神情寡淡,没有故事感,让人毫无想要去了解的欲望。
夏冉意兴阑珊地将奶茶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扯扯唇角说:“你看上去一点没变,尤其是这看人的眼神。”
几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熟稔, 在她话音落下后,更显疏离。
靳司让出现得不合时宜,他清淡的嗓音就像冰水, 浇熄了四人间腾腾燃烧的暗火, “你还坐在这干什么?”
那三人背对着他, 他看不见她们的脸,只注意到夏冉意味不明的目光。
许白微最先回过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你怎么也在这?和夏冉一起来的?”
其余两人再次一愣, 跟着扭头,表情瞬间变了样, 惊诧不已, 直白到就像在说:他们怎么又搞在了一起?
靳司让用一个字回答两个问题:“嗯。”
夏冉不打算跟她们耗下去,拿起奶茶就走, 靳司让也没有要和她们寒暄的意思, 后脚跟上,夏冉脚步一顿, “你这就进来了?”
“我就不能进来?”
“我不是这意思。”她目光越过他的肩, 停在门□□流的三个人身上,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念头。
没多久,预感成真。
和晚餐一样,莫名其妙又多出几个人。
经过一番介绍, 夏冉才知道被她淡忘的这两个人一个叫阮念,另一个叫赵思淼, 名字凑在一起倒也算搭。
阮念伸出手指, “你们这场最多能加几个人,三个行吗?”
许白微今天穿了条裙子, 脚上踩着一双五公分的细高跟,不适合玩这游戏,“我就算了。”
阮念问:“你要回去了?”
许白微没这打算,“我在外面等你们。”
“那得等挺长时间的,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啊,要不还是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约。”
许白微保持妥帖的微笑,“没关系。”
见她如此坚持,阮念没再说什么。
林束看了眼人数限制,“加两个人可以的。”
阮念:“那我去和老板说声。”
她拿上手机,付了两人份的钱。
还需要等差不多十分钟,几个人开始闲聊,夏冉不去搭理她们,只有何至幸跟林束他们同自己交谈时,她才会热络地回上几句,差别待遇极其明显。
这时,赵思淼来了句:“对了夏冉,你妈不是失踪了吗?这么多年了,遗体找回来了吗?”
靳司让眼皮一抬,看了眼夏冉,片刻听见她用极淡的声音说:“没有。”
夏冉的第二句话是对着许白微说的:“你什么时候回的桐楼?”
许白微:“一个多月前。”
“毕业后,你就一直没回来过?”
许白微点头。
夏冉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你们三个还能联系上,也算奇迹,当初她俩可是瞒着你和我说了不少你的小秘密,我听了差点吓一跳,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气氛说不上有多怪异,个个笑里藏刀,林束这种置身事外的人第一时间也察觉到了,他凑到何至幸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左臂勾着小陈,三个人换到另一桌,把战场留给那几个老同学。
许白微面色不改,笑着说:“这事后来我听她俩说起过,就是一些小事而已,称不上秘密,是吧阮念?”
阮念一脸笑,点头附和道:“我们都清楚白微是什么样的人,她能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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