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首辅的早逝白月光(安南以南)


他惊恐地看向那无边无际的夜。
薄雾之中,一人伏在马背上朝他冲了过来,他身后数道黑影紧紧相随。
疾风起,如同阴兵过境。
王大虎只来得及看到为首那人发冠上折射出的一道光亮,一行人便已擦着他而过,只留下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片刻之后,另一道更加缓和的马蹄声传来。
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夜色之中,马车前方立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年,他生着一双如同鹰隼的眼,朝王大虎看来的时候,让他不禁双腿发软。
然而对方却开口道:“上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棠梨身下的马受到刺激,已经彻底偏了方向,一股脑往林子里钻去。
秋月已经吓晕了过去,棠梨几乎是以整个人的重量压住秋月,又牢牢抓住马的鬃毛,防止两人掉下去。
好在马渐渐放缓了速度,最后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
棠梨眼冒金星,匍匐在马背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试着直起身子来。
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身上更是不知道被断枝倒刺刮了多少个伤口,此时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身上酸痛得连下马都做不到,只动了一下,便冒出满头大汗来。
棠梨沉默不语,是自己太过自负了,以为只要在天黑之前过了那段路便会安全,哪知道那些山匪居然铤而走险,徘徊在官道附近。
她伸出满是擦伤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马儿,试图让它的调动方向。
然而这马似乎是受惊过度,此时依靠着大树口吐白沫,不肯走动一分。
棠梨咬着牙下了马,她将马固定在大树之下,又把秋月扶了下来。
大虎落在那些人手中,时间越久便越凶险,她必须尽早去报官。
棠梨循着被折断的树木,忍着脚上剧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去。
裴时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树木葳蕤,天上月色从枝叶中洒下,尽数落在那娇小的姑娘身上。
她发鬓散乱,衣裳也破得不成形状,脸上更是有一道道细小的血痕,却坚定地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着。
裴时清内心深处忽然再次被轻轻拨了一下。
他明白她是要去做什么。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么?换谁都要去救?
哪怕……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棠梨注意到身后有人的时候,如同被围猎的幼兽回过头来,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瞪得圆圆,藏着警惕之色。
然而那双眼很快瞪得更圆。
来人不是山匪,却更加令她讶异。
山峦起伏,清浅月色中,裴时清勒马而立,静静看着她。
片刻之后,他开了口:“许久不见,棠姑娘。”

棠梨抓着断枝,恍惚地看向裴时清,神情明显没有卸下戒备。
裴时清终于淡淡一笑:“棠姑娘,是我。”
棠梨这才缓过神来,她疑惑道:“裴先生……为何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哑声道:“先生可否随我去救人!我的家仆方才为了救我们,留下来与那些山匪周旋……”
裴时清安抚她:“不必着急,我已命人救他。”
棠梨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根紧绷的弦一松,她整个人再也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隐在暗处的暗卫正要动作,便见裴时清抬起手来,众人按住身形。
裴时清下了马,将地上衣衫褴褛的棠梨抱了起来。
臂弯上的重量让裴时清眉梢轻动。
她竟……这么轻。
少女的身躯柔若无骨,窝在怀中像一只小猫。
暗卫纷纷低下了头。
上京谁人不知裴大人喜洁,也不近女色,从未见他这么抱过一个女子。
裴时清刚抱着棠梨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一股极小的风。
他瞳孔一缩,抱着棠梨生生往后倒退一步,一支箭矢旋转着而过,牢牢钉在他身后的树上。
然而紧接着又一支箭矢直直朝着他们袭来!
裴时清扬手一遮,箭矢擦着他的臂膀而过,刹时间血流如注。
方才还护在裴时清身后的暗卫忽然互相厮杀起来。
裴时清眼底浮现出一丝冷笑,皇后果然买通了皇帝派来的护卫。
有暗卫拼尽全力守在裴时清面前,嘶吼道:“大人快走!”
裴时清立在原地,神色丝毫未变。
眼见那暗卫就要被长剑贯穿身体,一根箭矢忽然破空而来,与长剑撞在一起,碎为齑粉。
长剑偏了方向,那暗卫抓住机会,反杀了暗算他的人。
静止不动的密林忽然闪出许多人影。
他们表情冷肃,手起刀落,很快将叛变的暗卫解决。
暗夜染上一层血色,裴时清衣袍不动,静静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才是他准备的后手。
直至最后一个人被逼至角落,裴时清扬手道:“留活口。”
影卫退居一旁,裴时清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证据早已送往上京,此时恐怕已经到陛下手中了。”
那人知道此行算是彻底败落,咬牙切齿道:“你私练暗卫,贼子野心!”
裴时清淡淡一笑:“是吗?”
他伸手,轻描淡写拧断对方的脖子:“可惜你主子不会再知道了。”
影卫见裴时清的左臂已经被鲜血染湿,纷纷跪在地上:“属下无能。”
裴时清淡淡道:“无碍,你们速将我被人埋伏受伤之事传回上京。”
为首那人行礼:“是,公子。”
这边徐江松已经带着娘亲连夜赶往扶梨县。
他们的家当将马车塞得满满,徐母实在是不理解:“江松,为何要这么仓促赶去扶梨县?”
徐江松靠着车厢,沉默不语。
是他做事草率了。
孙大人常常会考校孙旭的学问,每旬需交上一篇文章。
徐江松说是孙旭的伴读,其实更像书童,他需默默陪伴在孙旭一侧,替他研墨铺纸,吹捧其才学。
孙旭虽有几分本事,却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写出来的文章甚至可以称一声平庸。
殊不知徐江松也在暗中偷偷练习那些文章,似乎是憋着一口气,他从谋篇布局,再到辞藻文笔,处处压过孙旭一头。
只可惜文章不能见世,徐江松默默一人观赏,久而久之,便集成一本册子。
徐江松心知肚明,这些文章是万万不能被孙旭看见的。
此人自视甚高,嫉妒心又极强,幼时曾经因为伴读背东西比他快,被夫子随口称赞了一句,竟然生生将那人打成痴儿。
直到今晚收拾行囊,徐江松才发现,那本书册……不见了。
他仔细回想一番,约莫是落在孙府了。
徐江松乃心思敏感之人,回想起这几日孙旭态度的微妙变化,立刻冷汗湿了后背。
那些书册,必定是被孙旭看见了!
他知道自己在藏拙!
好在老天给他留了一线生机,孙旭恰好跟着孙夫人回外家省亲去了。
他向孙家辞去差事,想必孙旭还不知道。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走得就没那么轻易了!
徐江松只觉大难临头,想也不想,立刻带着娘亲连夜逃出了卢县。
马蹄声声,回荡在漆黑长夜。
徐江松握住娘亲的手:“无事,只是想早些到见青书院罢了。”
徐母见他不想说,倒也不再询问。
马车又行过一段路,徐江松面色忽然一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停车!往回赶!”徐江松急急掀开车帘,呵斥道。
那车夫也意识到不对劲,及时勒马。
然而就在马车调转方向的那一刻,有人从薄雾中策马而出:“公子莫慌,山匪已被清除,此路可通。”
王大虎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他坐在马车上,感叹自己命真好。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大虎掀开马车帘子,看清来人后惊讶道:“徐公子?”
徐江松也有些讶异,见他身上缠着布条,关心道:“大虎怎么受伤了?”
王大虎笑起来:“无碍,遇到一群山匪。”
徐江松环视一圈,不见棠梨,于是开口问:“棠姑娘呢?”
息邪主动开口解释:“棠姑娘无碍,已经先一步去扶梨县了。”
这人着一身劲装,乍一看朴素,仔细一看却能发现是上乘的料子。
他气息内敛,如同一把收敛了锋芒的利刃,徐江松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这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等人物?
况且这段路山匪难缠,官府向来头疼不已,这群人如此轻松便将人给解决了……
徐江松面上恭敬了些:“谢过公子搭救。”
息邪倒是疑惑了:“你与棠姑娘认识?”
徐江松:“棠姑娘是鄙人的主顾。”
息邪分明看到他们白天还不认识,怎么就成了棠姑娘的主顾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说:“这段路已经安全,公子可随意通行。”
徐江松:“多谢公子,我也正好要去扶梨县,不如结伴同行?”
息邪愈发狐疑,这大晚上的赶着去主顾家?
这人怎么看怎么奇怪,回头他还是要同公子说一声。
徐江松看出他的疑惑,只是微微一笑。
见青书院,棠家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青骊眼眶发红,反反复复说着:“不行,我要去找棠儿……”
棠溪白在堂屋里走来走去,表情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见青书院几个学子听说棠梨现在还没回来,自告奋勇说要去找她,被棠溪白拦下。
屋子里乱糟糟一团。
“棠儿说她会回来吃晚饭的,这都已经亥时了!”青骊带了哭腔。
棠溪白也知道自家女儿向来守时,只是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眼看着又过去一刻钟,棠梨还是没有回来,棠溪白冷沉着脸,低声道:“子满再去找几个人,顾清,阿回……你们几个先随我出城。”
学生们不敢耽搁,扭头便去喊人。
棠溪白取下多年未碰过的剑,率先出了门。
几个学生有的抄起棍子,有的打灯,忙随着他出去。
然而一行人刚走到城门的位置,忽然见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出现在视野中。
棠溪白眼眸一亮,但看清楚那辆马车并不是棠家的马车之后,又沉下脸来。
马儿踏蹄缓缓走来,待到近了,一人打起车帘:“可是棠山长?”
那声音清冽如冷泉,不由叫在场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棠梨的后背忽然被冷汗湿透◎
棠溪白抬头看去,那人身着一件月华白的直裰,头戴玉冠,气质出尘。
棠溪白一眼就肯定此人身份甚高,于是正色道:“鄙人见青书院山长棠溪白,敢问公子有何贵干?”
那人笑了笑,如同松枝上化开的积雪,皑皑灼眼。
“鄙人路过扶梨县,恰遇山匪劫道,顺手救下了棠姑娘。”
棠溪白浑身一僵:“山匪?”
裴时清道:“山长不必担心,山匪已经被我的护卫解决。”
他微微侧脸,看向马车内:“棠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惊昏迷。”
棠溪白目光敏锐,察觉到他左臂的位置隐隐有血渗出来。
于是立刻开口问:“公子可是受伤了?”
裴时清道:“山长不必挂怀,小伤而已。”
然而他话音刚落,身形却晃了晃。
旁边的护卫连忙来扶:“公子!”
他神情焦急,对棠溪白说:“我们公子换过衣裳,恐怕是失血过多!棠山长可否替我们找个大夫?”
棠溪白立刻吩咐人:“快去把陈大夫请到见青书院!”
见青书院闹腾到后半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棠梨正是这个时候悠悠转醒的。
青骊一直守在她身旁,眼睛都熬红了,见棠梨终于醒了过来,险些哭出声:“棠儿!你终于醒了!”
棠梨迷茫了片刻,才一把抱住青骊,后怕道:“姑姑,秋月大虎他们呢?”
青骊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大虎受了点伤,在偏房养着呢。”
棠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停顿片刻,忽然又问:“救我的那个公子呢?”
青骊说起这个,才拍了拍胸口后怕道:“所幸你们遇到了那位公子!山匪凶悍,连那公子都受了伤……”
棠梨神情一凝:“他受伤了?”
“伤在左臂,现在约莫已经歇下了,听说是失血过多……”
棠梨猛地掀开被子,“姑姑,他在哪,我要去看看他。”
“在东厢房,他没有生命危险,估计已经歇下了,棠儿你明日再去……”
棠梨却已经披上衣裳出了门。
她分明记得自己昏迷前,裴时清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受伤了?
她心里惴惴不安。
裴时清身边应当有武功高强的暗卫,上一次实在是事出意外,这一次区区山匪怎么会伤得了他?
厢房,息邪守在外间,正阖目养神,忽然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他睁开眼,透过窗棂看见一道娇小的身影逐渐靠近。
是棠姑娘。
她似乎看到这边灯已经熄了,张望了一会儿,就要转身回去。
身后忽然传来窸窣声,息邪回头惊讶道:“公子怎么起来了?”
裴时清披着一件月华色披风,长发松松束起,“可是棠姑娘来了?”
息邪犹豫了下,说:“刚刚来看了一眼。”
裴时清点头,推门而出。
棠梨刚走了两步,听到身后门响,回过头去。
那人披了一件披风,站在溶溶月色下,或许是因为受了伤,脸色有些苍白。
他冲她一笑,嗓音清冷:“棠姑娘。”
棠梨不知不觉中放低了声音:“裴先生怎么起来了?”
裴时清道:“本也不大睡得着,听到棠姑娘来了,便起来看看。”
“是我打扰你歇息了。”
裴时清笑起来:“何谈打扰,棠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倒是先生……”她的目光落到裴时清身上,“听说先生受了伤?”
裴时清受伤的左臂已经止了血,此时被宽袍大袖一遮,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点小伤而已,不必挂怀。”
棠梨看他脸色不好,便知道他只是在宽慰自己而已。
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问:“先生怎么会受了伤?”
裴时清轻描淡写道:“为流矢所伤。”
棠梨瞬间意识到对方不愿多谈。
自己这问题算是有些越界了,未来的首辅,自然有他的秘密。
裴时清敏锐察觉到她瞬间收敛的情绪,像是原本想要朝着主人探爪的猫,又小心翼翼缩回去。
他垂眸片刻,忽然开口:“裴某此次实则受命前来查案,路遇埋伏,故此受伤。”
棠梨一懵,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忽然朝她正式行了一礼:“翰林院侍读学士裴时清,见过棠姑娘。”
棠梨脑子里嗡地一声,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他。
上一世,她是在自己和陆辰远的婚礼上,才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的。
彼时满堂华彩,他被众人簇拥着,一袭白衣胜雪,冷淡着眉眼冲她遥遥举杯:“祝探花郎夫妻琴瑟百年。”
她知他在京为官,却不知他是什么身份。
人多眼杂,她只能冲他微微一笑。
他饮尽一杯酒,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去。
众人议论纷纷间,陆辰远忽然低头问她:“棠棠何时认识的太子太师大人?”
她才知道,原来这位裴大人,只用一年,就从翰林侍读成了被陛下钦点的太子太师。
前一世自他们认识起,裴时清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如今为什么这么早……他便向自己坦白了身份?
朗月高悬,夜半的风似乎也是温柔的,拂动月光,也拂动少女鬓角的碎发。
那双微挑的眼此刻瞪得圆圆,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裴时清眼眸里掺杂了些笑意,又说:“此前事出有因,故而瞒下了自己的身份,望棠姑娘多见谅。”
棠梨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的反应竟误打误撞让他以为自己是被他的身份唬到了。
还好没有露出破绽!
她心跳如擂,垂下眼错开他的视线,又抬起头来说:“裴先生……原来就是两年前那位名动天下的三元及第状元郎?”
“裴某不才,原来棠姑娘也有所耳闻。”
该做什么?对,该好好吹捧他!
于是棠梨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裴先生可是开朝以来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诶了一声,忽然有些羞恼道:“是我愚钝了,裴先生此前还提醒过棋圣陶知禾陶大人是您的师父……”
“状元郎拜在陶大人门下的事儿,我之前也是听闻过的,怪我没有认出您……”
裴时清却道:“我们师门壮大,你也只是听闻,没把这些事情联想起来,实属正常。”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