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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早逝白月光(安南以南)


哪知风声走漏得太快,他们还没追上人,便被绝风等人包围,平白在此地磋磨了许多时间。
若是再不追上那姑娘,恐怕出了事也鞭长莫及了。
伊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此时躺在雪地上,面色灰白,形容狼狈。
他见阿苍还不走,开口道:“你无需担心我,快些去找她吧,晚了恐怕真要出事。”
阿苍终于动了。
却是将他身上的披风扯下来,盖在他身上:“我会回来找你。”
伊尔闭着眼不看他。
那少年似乎又停在原地看了他一会,终于如同疾风掠过,向着茫茫荒野而去。
身上披风还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身下却一片冰凉。
有灰白的雪花扑簌簌从天空落下,落到伊尔眼角的时候,被一片温热的水渍融化。
地面忽地振动起来。
伊尔睁开鹰隼般的眼,握住手中宽剑。
来人策马疾驰,如流星飒沓,叫这寂静荒野都生动起来。
伊尔用手半枕着头,眯眼看向来人。
为首那人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溅起雪泥无数。
他立在伊尔面前,一双清寒的眸竟比荒原的雪还凉上几分。
伊尔轻叹:“你还是来了。”
“看来他的障眼法没能迷住你的眼。”
裴时清问他:“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伊尔道:“你不该来的。”
裴时清语调冷了几分:“回答我。”
伊尔忽地有些好奇,那姑娘究竟为何能一再让他们乱了章法,陷入圈套。
他眯眼道:“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
裴时清淡淡望着他。
“你从一开始,便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对么。”
裴时清沉默片刻,问他:“你的问题就是这个?”
伊尔笑道:“是。”
裴时清回答他:“知道。”
伊尔愣了片刻,从胸膛里发出闷笑,笑道最后,他像是第一天认识他般,摇头打量他:“原来名动天下的裴大人,竟是一个痴情种。为一女子,多年绸缪,付之东流。”
徐怀忠将棠梨掳至此处,看似是要将她作为裴时清的掣肘,让他听命于自己。
然而直至方才伊尔才想通,棠梨不是筹码,而是……诱饵。
这是一场徐怀忠布了已久的局。
徐怀忠此人,疑心病重,裴时清又远在上京,鞭长莫及。
这一次逼裴时清前来,乃是请君入瓮。
从那一日他不小心撞见鬼面在模仿棠梨时,他便生了怀疑。
鬼面此人,尤擅模仿,能将人模仿得九成之像。
可是徐怀忠已经命人将棠梨掳来,又为何要让鬼面模仿她呢?
直到这一路追着棠梨的踪迹,伊尔愈发察觉到不对劲。
徐怀忠又何必那么大阵仗,甚至准备了四辆马车,故布疑阵?
仔细想来……徐怀忠所行之事,倒像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朝廷局势如此动荡,随时可能瞬息万变。
裴时清一日不在上京,风险便多一分。
难道徐怀忠是在调虎离山?
直到伊尔看见他策马而来……他忽然意识到,徐怀忠是在以棠梨为饵,诱他离开上京,孤身直入草原。
大庆如何,与他无关。
徐怀忠与裴时清如何,也与他无关。
只是那姑娘,是弟弟如此在意之人。
她不能有事。
伊尔叹了口气,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裴时清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他:“四辆马车上,最不可能是棠梨的,是哪一辆?”
伊尔眉头一皱,旋即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面色微变。
他的心腹分明确认过,那辆马车上应该是一个身形臃肿的妇人。
裴时清语气微厉:“告诉我。”
伊尔的手指,落在与阿苍离开的方向截然相反的地方。
裴时清扭头吩咐了一句什么,朝他行了一礼,如同离弦之箭,踏入荒野之中。
有人过来将他扶起:“公子让我救你,请随我离开。”
伊尔被人扶起那一瞬,朝着离去那人喊道:“早些回去!或许还不至于覆水难收!”
然而那身白衣却如同一片雪花,融入茫茫风雪之中。

草原的风, 如利刃割脸。
被残雪覆盖岩石之下,一双如同野狼般的眼静静盯着下方星罗棋布的帐篷。
部族里的人正烹羊宰牛,欢声笑语不断。
一个身形高壮的男子身穿艳色长袍, 腰扎彩带,佩着弓箭,正举着酒杯敬酒。
下方的交谈声陆陆续续传来。
“……汉人新娘,身体娇弱……”
“要多加怜惜……”
阿苍抓着岩石的手猛然收紧, 岩石化为齑粉,从他指缝中落下。
他胸膛起伏片刻, 摘下了脸上的鎏金面具, 用衣袖爱惜地擦拭了一遍,将面具拢入怀中。
片刻之后,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影轻轻滑入了帐篷之间。
锣鼓喧天, 拼酒笑闹声不绝于耳。
大帐之内, 棠梨半垂着头, 任由其其格将她的头发梳成一绺一绺的小辫。
其其格在她发间辫入彩绳, 又耐心地在发梢坠上璎珞宝石等物,不停感慨:“你头发真好!又黑又亮!”
棠梨笑了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其其格手脚麻利为她带上额饰:“快了快了!呼和巴日在外面与人比拼射箭呢!等这轮结束, 就该是你们的结亲仪式啦!”
琪琪格嫌棠梨脸上胭脂颜色不够重,又为她捻上一层胭脂, 直到棠梨整个脸颊都透出桃花般的娇粉, 才满意地点点头。
棠梨将其其格刚刚为她讨回的簪子插到头发里,乌日娜便掀开帘子进来了。
她亦是笑容满面, 走过来往棠梨手中塞了一把什么。
棠梨抬起手来看, 却发现是一把花生, 还有几个红枣。
乌日娜对着其其格说了几句话, 又含笑看向棠梨。
其其格也笑起来:“乌日娜说, 听说你们汉人成婚都要在床上铺花生红枣等物,所以乌日娜给你找了些。”
棠梨握着花生的手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来,笑着对乌日娜说:“乌日娜,谢谢。”
乌日娜似乎听懂了,又说了几句话。
其其格带着揶揄笑起来:“乌日娜叫你不要担心,呼和巴日虽然勇猛,但是会心疼女人,你好好配合他就行。”
棠梨佯装娇羞低下头,笼在袖中的指尖却深深陷进掌心之中。
其其格道:“我和苏日娜出去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你在这里休息下,马上就要开始结亲仪式啦。”
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帘子出了帐篷,棠梨等待片刻,从头发上拔下簪子,又从袖中摸出一物,飞快在簪子上涂抹了一遍。
她手心微微出了汗,又很快变凉。
铜镜中倒映出的那双眼,亦是掺着凉意。
不要怕。
她对自己说。
下一刻,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篝火的光映着雪色,将铜镜中那双寒凉的眼倏然照亮。
阿苍伸手掀开帐篷,如同一片雪花,滑入大帐之中。
屋子里尽是喜庆之色,铜镜前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跪坐在羊毛毯上,听闻声音,她缓缓回过头来。
阿苍的瞳孔猛然一缩。
少女泪光盈盈看着他,那张脸……分明不是棠梨!
棠梨迅速垂下眼睫,掩住眼底冰凉的杀意。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面若桃花,含羞带怯的脸。
呼和巴日不由心旌摇荡,连步伐都放轻了不少:“……你现在饿不饿?”
棠梨抬眸看他,却一言不发。
呼和巴日挠了挠头,将手中大碗放下:“刚煮好的羊肉,为你撕碎了,先吃些吧。”
棠梨道了谢,也不与他客气,接过来便开始吃。
少女动作优雅,白皙如玉的手执着木箸,将小块小块的羊肉送入檀口之中。
红唇轻动,长睫半敛,耳垂上那枚小小的红珊瑚耳坠也随之摇动。
呼和巴日的目光渐渐深了,他情不自禁俯身,
棠梨忽然抬起一双清泠泠的眼:“结亲仪式还没举行,您就这么等不及么。”
呼和巴日俊脸一红,往后退开:“你先歇着,一会仪式开始,我来接你。”
他有些仓促地起身,掀开帐篷帘子大步跨了出去。
棠梨面无表情夹起羊肉送入口中。
味同嚼蜡,却依然细细嚼碎,咽了下去。
她得吃饱,才有力气逃。
又过了一会,帐篷外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号角被吹得呜呜作响。
呼和巴日一把掀开帘子,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对棠梨伸出手:“来吧,我的新娘。”
棠梨缓缓朝他递出自己的手。
呼和巴日大笑着一把牵住她,将人拽了起来。
帐篷外一片笑语欢声,姑娘小伙们围着篝火跳舞,肆意扭动着身躯。
长长的红毯从这边铺到另一个更为华丽的帐篷外,上面撒着干枯的淡紫色小花。
众人见汉人新娘出来了,围过来开始起哄。
“呼和巴日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汉人家的姑娘就是娇滴滴的!看那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我们的第一勇士?”
话音刚落,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
呼和巴日见棠梨一言不发盯着地上的淡紫色小花看,以为她不开心了,握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道:“他们没有恶意,我们比汉人民风更开放而已。”
棠梨笑了下,问他:“地毯上这花是什么?”
呼和巴日看向那些紫色的干枯小花,露出笑意:“哦,这是草原上常有的一种花,我们叫它同心草,就是你们汉人那个永结同心的意思。”
“所以我们会在新人结亲时将这种花洒在地上,图个好寓意。”
他察觉到棠梨的眼神飘忽了一瞬,然而她很快回过神来:“这样吗?”
呼和巴日握紧她的手:“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不像那些汉人三妻四妾,只要你给我生下儿子,我这辈子都只会有你一个人。”
棠梨扯了下嘴角,淡淡说:“走吧。”
呼和巴日牵着她,一路沿着红毯走到帐篷前。人们在两侧振臂欢呼,年长的妇人从篮子中抓出一把一把的同心草,往他们头上撒。
有人打起了帐篷的帘子。
呼和巴日蹲下身子,笑着对棠梨说:“上来,我背你进去。”
见棠梨不动,他回头看她:“这是我们的习俗,快上来吧。”
棠梨终于动了。
她的袖子垂落到他肩膀旁,似乎要拥住他的脖颈。
呼和巴日嗅到她袖间的香气,脸上渐渐露出些笑来。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簪子重重划破他的脖颈!
呼和巴日痛得大呼一声,正欲反手将棠梨挥开,不料那看似娇弱的少女手上竟然有几分力气,居然扼住他的脖颈,牢牢以簪子抵住他的喉咙!
忽逢巨变,现场瞬间乱了起来。
有大汉怒不可遏嚷嚷:“呼和巴日!扭断她的脖子!”
其其格和乌日娜站在人群中,苍白了脸。
棠梨手心尽是冷汗,却稳稳抓着簪子,簪子锋利的尾端鲜血淋漓。
有人见呼和巴日被一个弱女子制住,出言嘲讽:“呼和巴日!你是我们的第一勇士!不要怜惜她!用你的手掌拍烂她的脑袋!”
棠梨高声说:“我对他用了毒!他现在四肢麻痹,浑身僵硬,若是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内就会暴毙而亡!”
众人哗然。
然而见呼和巴日嘴唇颤抖,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对棠梨的话已经信了几分。
“卑鄙无耻的女人!你对呼和巴日做了什么!”
“给他解药!否则我杀了你!”那大汉挽起弓箭,手臂上的肌肉尽数鼓了起来。
棠梨冷笑道:“你敢放箭,我立刻杀了他!”
棠梨手中那根簪子又往呼和巴日的皮肤中陷进几分。
呼和巴日的脖颈鲜血直流,他被迫仰头看着棠梨,深邃的眼睛中流露出悲伤。
棠梨涂抹在簪子的毒汁不算多,但足以让他此时喉咙发紧,四肢麻痹。
呼和巴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棠梨垂下眼睫:“对不起。”
呼和巴日眼眸中的悲伤更深了。
棠梨高声道:“让我走!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你们解药!”
“想走?!不可能!”
“放开呼和巴日!!”
一片喧哗中,一个两鬓染了白霜的高大男人重重一呵:“让她走!”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看向他们的族长。
呼和巴日也凝望着他,嘴唇开合,脸上是浓浓的哀求。
族长面无表情道:“我们放你走,你给他解药。”
他大手一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棠梨却抓着呼和巴日,往反方向走去。
其其格和乌日娜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其其格满面泪痕,颤抖着说:“怎么办,她一定会被杀了的。”
呼和巴日中了毒,身体僵硬不堪,棠梨带着他,花了好一番力气才走到河边。
河边积着残雪,河水汩汩流动。
呼和巴日看出她的意图,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喉头发出含混的声音。
棠梨听明白了,他在说,你会被冻死的。
棠梨苦笑一声。
茫茫草原,她又不会骑马,光凭这两条腿,又如何能跑过他们呢?
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河边不远处,已经有人挽弓搭箭,似乎只要棠梨一放开呼和巴日,便会将她一箭射死。
棠梨低头看了一眼河道,对呼和巴日说:“抱歉了。”
她拽着他,义无反顾跳入了河中!
站在河边的其其格险些晕了过去。
“呼和巴日!!”一个虬髯大汉怒喊出声,疯了般射出手中箭矢!
箭矢射入河水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众人连忙围到河边,浪花拍岸,河中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虬髯大汗暴怒之下又举起手中弓箭,疯了似的往水中射箭!
当他再度举起弓箭之时,一根黑色箭羽破空而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质,一箭贯穿了他的脑袋。
“阿日斯!!”
虬髯大汉栽倒在地之际,他们的部落里传来尖叫怒骂声。
族长闻声看去。
兵荒马乱间,白驹扬蹄,一个白衣男子挽弓搭箭,眼神如万道冰棱。
他心神惧颤间,一支冰寒如雪的箭矢飞旋而来!

◎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爹爹!我也想下河玩!”扎着双丫髻的女童奶声奶气摇着棠溪白的手。
“你是女孩子家, 哪能跟那些野小子一样在河里打滚?”姑姑一脸不赞同。
棠梨抿紧了嘴,一张小脸上满是倔强:“可是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在河里游水!”
年轻时候的棠溪白相貌儒雅,摇着手中折扇笑眯眯看着她:“棠棠想学游水?”
“想!”棠梨的声音又脆又亮。
棠溪白一把抱起她, 哈哈大笑:“走!爹爹带你去学游水……”
“屏住气,让身体上浮起来……”
“不要怕……”
不要怕。
四肢百骸像是被万千根细密的针狠狠扎过,酥麻一片,胸膛里也不知何时呛了水, 火辣辣地疼。
棠梨的身子被水流冲撞到一块水底暗石之上,又被水流卷着往前走。
她缓缓沉下气, 努力挥舞着僵硬不堪的手臂, 朝着水面游去。
河水冰冷刺骨,往日几息之间便能游到河面的距离,如今却如同天堑。
棠梨的双唇已经被咬烂, 后脑一片一片的刺痛感炸开, 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依然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往上游。
还差一点点距离, 只要一点点……
棠梨脑中传来尖锐的嗡鸣, 喉头也渐渐溢出腥甜。
终于,她的指尖抓到了岸边的岩石!
然而那岩石上生着湿滑的青苔!她的指尖倏然滑落。
水浪拍打而来, 棠梨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块岩石越来越远。
……她还能再试。
眼前一片模糊,水中忽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朝她游来。
棠梨彻底失去意识之际, 心想, 原来她临死之前,最想见到的人……是裴先生啊。
棠梨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
梦里, 她死在了那条冰凉的河中。
河水冻结成冰, 将她凝固在其中。
她看到许多熟悉的人从她面前经过。
爹爹和姑姑哭嚎着, 老态龙钟。
秋月揉着眼睛问:“小姐, 小姐你在哪?”
阿苍站在一片荒寒处, 形只影单,鎏金面具失了光泽。
最后梦中忽然落了一场雨。
雨中她身着大红嫁衣,被包裹在坚冰之中。
裴时清站在她面前,缓缓俯身,指尖触上冰层。
分明是寒凉如雪的手指,却如同烈火灼灼,霎时间让她身上的坚冰四分五裂。
血液开始汩汩流动,胸膛开始跳动,四肢开始回暖。
棠梨嗅到熟悉的冷香。
有冰凉的唇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棠儿,该醒了。”
心弦被人猛然拨动,余音震颤间,棠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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