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相信,她是真的带着帮助他的心出现在他面前的。
多遗憾啊。斯内普想。可是他已经给不出期待了。
他闭了闭眼睛,“你希望我作出尝试,但是,弗洛加特女士,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没有试错的成本呢?”
卡罗尔一怔,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萧瑟和倦怠,让她感觉她自以为的诚挚对他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迫害。
“抱歉。”卡罗尔推了下眼镜,妥协道,“你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
斯内普抬眼望向她,脸上露出了思忖的表情。
过了会,他开口道:“你刚刚说,希望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能力,那么,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项考验。今天我什么也不会说,侦探女士,你可以尽情施展你杰出的能力去查探清楚,我真正犯下的罪和施加在我身上的罪都有哪些。到时,你可以带着你的答案来换取我的答案——如果你真的对它感兴趣的话。”
这已经是斯内普对她释放的一个积极讯号了。
卡罗尔心下一松,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完成这个任务。”
对话到此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卡罗尔准备离开,在迈开脚步前,她想起什么,回身说:“对了,斯内普先生,我还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斯内普偏了下头。
卡罗尔微微含笑:“在我们还不曾会面的时候,我就曾听说过你,你也是同样如此吗?”
这个问题卡罗尔本以为斯内普不会回答,但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竟然点了下头。
“是的。”他说,“对我来说你不算陌生。”
惊讶过后,卡罗尔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其实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看着镜片后弯起的眉眼,斯内普没什么情绪地说:“你愿意这么想是你的自由。”
卡罗尔开门时哈利正在和布巴吉看守交谈,大概是后者不怎么搭话,看到她出来哈利立刻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
他赶紧走过来,等她关上门后急匆匆地小声问:“弗洛加特女士,怎么样?谈话还顺利吗?斯内普修士说了什么没有?”
卡罗尔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说:“这件案子另有隐情。”
哈利惊喜道:“他说的吗?”
卡罗尔:“不是,是我的猜测。”
哈利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但我能笃定,我的猜测就是事实。”
哈利又雀跃起来:“为什么?您有证据了吗?”
卡罗尔看哈利的表情就跟开关控制的玩具狗一样,心里颇感有趣,有些想要逗逗他,又觉得在斯内普的梦里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不能随意戏耍小朋友。她来的时候记下了路,越过哈利快步走着,不管心里怎么想,语气和表情都还是不变的沉稳。
“我现在正要去找。”说着又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不知道这个时间还能不能去霍格沃茨大教堂。”
哈利立刻说:“放心,我有车。不过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雨也不知道停了没有,不用先把您送回家吗?”
听说哈利·波特扫帚飞得很溜,那在梦里会开车听起来也很合理。
卡罗尔冲他笑了下,语气很是柔和:“没事,如果说有什么是我最习惯的,那就是加班。”
哈利:“……您真敬业。”
两人迎着纳威哀怨的目光走出三道铁栅门,卡罗尔跟着哈利又爬过了一段向上延伸的楼梯来到外边,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身处的竟然是一个地牢,而出口竟然在一个湖泊的旁边。
难道这个关押了斯内普的监狱,原型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寝室?说起来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原本也确实是作为霍格沃茨城堡的地牢使用的。
雨还在下,卡罗尔撑起臂弯里挂着的伞,沉重的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急促声音。哈利冒雨冲了出去,过了会开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卡罗尔面前。
卡罗尔收伞坐上后排,听见驾驶位上的哈利矜持地说:“不用在意雨水打湿了座椅,虽然这辆捷豹是我教父送我的生日礼物,不过已经开了两年,也用不着太爱惜了。”
卡罗尔:“……安静开车,波特先生。”
她觉得现实里的哈利应该不是个这么爱出风头的性格。
——可以看出来斯内普是真的看他很不顺眼了。
车子在雨中飞驰,车窗外一片黑沉,卡罗尔望了一会,隐约看到了几处熟悉的建筑物,比如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还有紧挨在一起的伦敦塔。
虽然斯内普的梦境真实得超乎寻常,但由各种现实碎片杂糅而成的世界总在细微处给人不和谐的异样感,让卡罗尔每每不自觉放松的时候又悚然一惊。
车速渐渐放慢,卡罗尔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前方一片朦胧璀璨的光影,等车停稳,她举伞走下来,隔着雨幕注视着面前庞大如山峦的巨型建筑。
世界上很难再找出一个像霍格沃茨一样让人目眩神迷的城堡。比它历史悠久的同时也比它破败,比它宏伟奢华的则比它粗俗,比它庄严肃穆的更比它乏味。它就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钻石,漫长的时间没有磨灭它的光辉,反而使它越发的神圣和辉煌。
卡罗尔听到哈利由衷地感慨道:“每次来到这里,总觉得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它让我感到温暖和依恋。”话音稍顿,他又说,“可能这就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福音吧。”
卡罗尔往旁边瞥了一眼,伞下滴落成串的雨帘模糊了哈利脸上的表情。
“我不这么认为。”她淡淡地说,“上帝如果真有福音,就不该让人觉得温暖是种恩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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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朝着城堡走去。
那扇巨大的橡木门敞开着,门上本来只有一些城堡的装饰线条,现在却凿出了一个壁龛,里面安放着一座巨大的耶稣雕像,雕像摊开双手,仿佛在拥抱着每一个向他靠近的人。
黑夜和雨水蒙住了雕像的脸,卡罗尔仰头看了一会,收伞迈进门厅,四周墙壁上的熊熊火把瞬间把她从凄冷的雨夜拉入了熟悉而亲切的暖光之中。
记忆被触动,她模糊地回想起了二十五年前她第一次进入霍格沃茨的那天,似乎也是从冷得发抖的夜色中扑进了暖洋洋的火光里。仅仅是一个豪华气派的门厅,就足够把一个在乡村长大的小姑娘震慑得半天回不来神了。
卡罗尔还记得,那天为他们引路的是看门人费尔奇——说实话,当下了列车后看到对他们大喊大叫的费尔奇,她对霍格沃茨的期待一下子就跌了一半。
当时为他们开门的是格兰芬多的院长麦格。那位把脸绷得比头上的发髻还要紧的女巫不苟言笑,看起来虽然不像童话里说的那样邪恶,会把小孩抓走割肉放血熬魔药,但也属实不是个会让小孩感到放松和亲近的人。
卡罗尔看到她就想到小学的校长,每天早上站在校门口抓没有把校服穿整齐的和迟到的学生。幸运的是她从来没被揪出来过,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守规矩,而是一旦迟到了,她就直接翻墙。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麦格看起来比她的小学校长难糊弄多了。
“晚上好。”
陷入回忆的卡罗尔被这道熟悉的声音惊了一个激灵,她转头,看到了从右边的门里走出来的麦格。
她穿着修女服,白色披肩领,黑色袍子,黑白的头巾裹得和她的表情一样紧,眉毛则皱得和她脸上的皱纹一样深刻,看起来既悲伤又憔悴。
麦格的目光从哈利划到了卡罗尔,带了点狐疑,口气僵硬地说:“已经到了要关门的时间了,波特先生,不管你是来再一次问讯还是想要祈祷,都等明天吧。”
哈利挤出尴尬的笑容,局促道:“呃,今晚想要来这里的不是我,是这位——”
“卡罗尔·弗洛加特,一名侦探。”卡罗尔无比自然地做着自我介绍,心想这个职业听起来可比治疗师酷多了,而且似乎也比治疗师更适合她。
“侦探?”麦格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愤怒,“法院给杀人凶手安排了一个辩护律师来体现公平公正就算了,现在又要替那个邪恶的魔鬼请侦探?难道他们还嫌真相不够赤·裸,又或者那个被恶魔吃掉了心肝的混蛋竟然还敢在监狱里为自己喊冤?”
怒气勃发的老太太还是很吓人的,哈利不敢说话,卡罗尔镇定自若道:“都不是,我是来搜集证据给犯人定罪的。”
哈利惊诧地瞟了卡罗尔一眼,麦格一滞,有点不信地说:“那你为什么和这位辩护律师一块来?”
卡罗尔一字不顿地说:“辩护律师是波特先生的工作,并不是他的本心。在听说我要过来后,他很热情地说要开车送我,我对这位富有道德感和正义感的先生十分感激。”
麦格表情缓缓松弛下来,仍带几分不满地说:“噢,你们早该这么做了。”
嗯,虽然难糊弄,但也不是不能糊弄。
对应付自家院长这事很有心得的卡罗尔心里笑了笑,表面还是一副认真干练的严肃表情:“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这件案子已经拖了太久了,我想快点推进,能麻烦你配合一下我的调查工作吗?”
卡罗尔记得学生时代的麦格教授最喜欢勤勉上进有主见的学生,斯内普在梦里显然也是这么塑造自己曾经的教授和现在的同事的。
“当然可以。”麦格干脆地说,“只要能把那个恶棍绳之于法,让我怎么配合都没问题。”
看来在邓布利多死后,麦格是真的深恨斯内普。
卡罗尔心里轻叹了一声。
不过那时候,还有谁是不恨他的呢?
卡罗尔道了声谢:“请先带我去事发当晚发现邓布利多大主教的地方看一看。”
提起那晚,麦格的脸上就浮现出沉痛,她说:“可以是可以,不过那儿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你现在去也看不到什么。”
“没关系,我习惯用自己的眼睛确认真相,而不是只凭道听途说来搜集信息。”
“好吧,请跟我来。”
麦格转身,领着卡罗尔和哈利回到了她刚刚走出来的那扇门。
这里面本应该是霍格沃茨的大礼堂,学生们每年开学在那里分院,放暑假前在那里颁发学院杯,每天享用看起来像是凭空出现的美食,偶尔还会举办活动、召开会议、充作考场和宴会厅,它就像每个人家里的起居室,虽然在日复一日中把它看得稀松平常,但等到离家以后,它总能在回忆里占据最多的片段。
然而当卡罗尔跨过那道门后,她的视野中出现的是一间庄严恢弘的大殿堂。
十数根高大的大理石石柱仿佛擎天之柱一样顶起了宏伟的拱形穹顶,拱顶上没有施魔法,映不出外面此时的天气,但用繁丽的色彩画了连绵不断的整幅壁画,看起来十分壮观。
右侧的整面墙都是彩绘玻璃窗,上面的图案艳丽而精美,左侧的墙上则是栩栩如生的塑像和浮雕。大殿堂里左右两边分布着无数座椅,正对着大门的另一端则是一座宽大的祭台,祭台上燃着高高的烛台。
祭台后是一整面墙的彩色浮雕,哪怕是卡罗尔这个不信教的人也能看出来,正中间雕的是耶稣受难,两边是圣母怜子和哀悼基督。
麦格从中间的过道把卡罗尔引到了祭台前,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说:“那个可怕的晚上,邓布利多大主教就倒在了这张祭台前,鲜血从他的心脏里流出来淌了一地,几乎把祭台都要浸没了。”
她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泣,“上帝啊,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当着主的面就实施罪恶的行径!谋杀的还是德高望重,人人敬爱的大主教……上帝是不会饶恕他的,绝不会!”
卡罗尔的目光在捆绑着耶稣的巨大十字架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慢慢下移到燃着哀悼烛火的祭台,最后是祭台前的地面。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但隐约似乎还能嗅到残留的血腥味。
卡罗尔的心情有些沉重。
“请节哀。”她对啜泣不止的麦格说,接着转向哈利,“波特先生,你那里有现场的照片吗?”
“哦,有的。”哈利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她,“所有和案件有关的照片都在这里。”
卡罗尔接过来,照片的第一张就是背靠祭台倚坐在血泊之中的邓布利多。他穿着紫色的主教服,胸前垂着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色十字架,齐腰的银白色长发和胡须像裹尸布一样覆在他的身上。
他歪头闭着眼睛,神态异常平静,祭台上的烛火在他身后营造出一圈神圣的光晕,乍一看,他不像是死了,倒像是陷入了沉睡。
卡罗尔无言地往下翻,下一张照片里的是一串血脚印,行凶的人脚底沾了血,脚印由深至浅,从祭台向门口延伸。
下一张是凶器,那是一把黑柄的匕首,刀口锋利,上面还有没有擦掉的血迹。
下一张是一件黑色的修士袍,它平铺在地上,胸前和袖口都有星星点点的深色血痕。
再下一张是一双黑色的鞋子。
最后一张,则是斯内普。
照片里的他坐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手里戴着镣铐,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看起来比第一张照片里的邓布利多还要像一具尸体。
卡罗尔把照片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见麦格情绪缓和下来了一些,开口道:“请问一下,你知道那天晚上邓布利多大主教为什么会这么晚还待在这里吗?”
擦干净脸上的眼泪,麦格深吸了口气,努力平稳地说:“我不知道,大主教一般只有正式场合才会来大殿堂做弥撒,平时如果要祷告,一般都是在小礼拜堂。平常大殿堂在晚上八点后就会关闭,为了保证祭台上的烛火长亮,巡夜的修士会每天晚上十二点来更换一次蜡烛。”
卡罗尔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大主教是在八点过后来到大殿堂的。在此之前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吗?”
“白天时大主教去觐见了国王陛下,下午回来的。晚上七点,我去大主教的房间给他送了晚餐,八点去收餐具时大主教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据你观察,那一天大主教的心情怎么样?”
“老实说,很少有人能看出大主教的心情变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很平静,他也从不向别人吐露自己的心思,我猜他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烦恼带给别人。”
“烦恼?”卡罗尔抓住了这个词,“在你看来,大主教难道应该有什么烦恼吗?”
麦格眼神闪避了起来,“哦,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
卡罗尔严肃道:“麦格修女,你说过你会全完全配合我的。”
麦格有些抗拒:“我觉得这跟案子没什么关系。”
卡罗尔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判断有没有关系是我的工作,还是说你的那些顾虑比给大主教一个公道更重要?”
“当然不是!”麦格叫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她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几年来国王陛下和大主教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每次他们见面都要爆发争吵。”
“为什么?”
“大概是……国王陛下不愿意看到我主的信徒在法律上拥有太多的特权。国王陛下认为,除了上帝,不应该有任何一个人和他一样凌驾于法律之上。”
卡罗尔愣了一下,这个设定和现实看似没有关联,但好像又映射着什么。
她沉吟道:“那教皇呢,他对此什么态度?”
“教皇大人希望大主教能在国王陛下面前抗争到底,不能让虔诚的信徒们失去神的恩泽。”
“大主教对此的主张是什么?”
麦格理所当然道:“大主教当然是听从教皇大人的旨意。”
卡罗尔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斯内普修士呢?他那一天都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麦格的表情流露出厌恶:“早上他和其他修士一起用餐,祷告,然后打扫教堂,擦拭器具,学习经文,为前来教堂祈祷的人提供一些帮助——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一样,有很多人都看到他了。直到晚上九点,他结束了晚间祷告,和其他修士分开独自回了房间。每个修士都会有巡夜的任务,但那天排班的不是他,他理应待在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早上。”
“斯内普修士和大主教的关系怎么样?”
“再没有人比大主教对他更好的了!”麦格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当初他不过是个背负着污名的流浪汉,人人嫌弃,是大主教力排众议收留了他!大主教给了他容身之所,教导他,感化他,帮他洗去灵魂上的罪孽,让他成为我主的仆人沐浴在信仰的光辉中,他竟然——竟然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谋害了自己的恩人,简直就是一条暖不了心肠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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