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跪着,可脊背却挺得很直。他与顾蒲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就把她当做自己人来对待。
既然是自家人,如何能面对这么一件小事就轻言背弃!他要是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他如何能护家、护国护天下太平!
“好!”蒋老太爷笑着抚掌,十分欣慰:“这桩婚事本来就是这个理,我们蒋家果真不会教出背信弃义之人!仁哥儿,你父亲所言没错,你的所作所为的确影响了你的弟妹们。但是,难为你想的这样明白!也难为你的妹妹们都想的这样明白!”
“照我看来,此事不过是一个由头。”蒋老夫人也笑着颔首:“还是让大郎和二郎再去查查,是不是圣上有意警示我们蒋家。”
“他沉『迷』丹『药』,身边又有一个阴城大长公主找来的仙风道长。若真说我们何事违逆了圣上的意思,也就只有这一件了。”蒋忠地沉声道,脸上有隐隐厌恶的神『色』。
蒋钱氏坐在他的身旁,微微低头,眸子一暗,脸『色』有些苍白。
“如此荒唐之事,难道还不能劝谏不成!”蒋老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可最看不惯这样的后生,哪怕是皇上也不行。
“自然是要劝谏的。”蒋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又对还跪在地上的蒋善仁说:“仁哥儿先起身吧,这事儿你还得帮着你爹和你二叔。”蒋忠亲便去把他扶了起来。
“我觉得此事怕还有隐情。”嘉兰思索了一会儿:“这次诗文会,我觉着那个李二姑娘李嫦茹来的实在有些古怪。”
她见众人都看向她,便细细解释道:“众人都知道这次诗文会是为皇子选妃,这李二姑娘口不能言,哪怕太后再不待见哪一位皇子,也不可能将李二姑娘赐他为妃。而我们平日里从来没见过她,她这一次却偏偏来了 ”
“像是舞阳专程来请她看热闹的一样。”嘉竹『插』嘴道,她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妥了。嘉兰点了点头:“而且舞阳郡主和她这个姐姐倒是关系极好。”
“难不成,我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李二姑娘?”嘉梅的思绪也转的很快,如果舞阳郡主真是请李嫦茹来看热闹,那也只能是看蒋府的热闹了。
“不知道。”嘉兰诚实地摇了摇头,眼巴巴地看着蒋嘉梅:“可能还要靠大姐姐好好想了,我跟嘉竹怕是闯了祸也不知道的。”嘉竹也在一旁跟着点头。
蒋嘉梅被她这种“一切都靠你了我就只等着听消息了”的表情给气笑了,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戳完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一溜儿的长辈面前,差点忍不住想扶额。这个二妹妹啊,古灵精怪起来,比嘉竹还要厉害。
蒋老夫人却很欣慰,嘉兰的话透着清楚的信任,不仅是信任嘉梅的品『性』,更是信任她的能力。
而蒋府的嫡女,薛府的世子夫人,要的就是这样的能力。这一刻,出身薛府的蒋老夫人,第一次嫉妒起自己的娘家来。
“那薛家的两位姑娘可还好?”蒋老夫人对姻亲还是比较关注的,嘉兰正准备细细讲这件事,闻言便也顺势接下了话题:“席间,娰雪妹妹说,娰霜姐姐有意为妃。”蒋老夫人身子都往前倾了。连蒋赵氏也忍不住出声道:“薛府是怎么想的?”
嘉梅要嫁进薛府,蒋赵氏自然对薛府也是颇为关注的。像蒋府要做直臣,跟着皇帝,不愿被皇子拉入麾下,而之前的薛府也一直和蒋府站在同一阵线上,怎么这一回突然就要送女儿去选妃了!
不过,因为蒋老夫人出自薛府,蒋赵氏便也不好多说。
嘉兰倒是知道她们在忧心些什么,便将薛姒雪跟她们说的话细细道来。
“你的意思是,薛大姑娘是自己设计跑出来的?”蒋老夫人沉『吟』道,嘉兰之前没有细想,便点了点头。但她点完头之后,一见蒋老夫人沉『吟』的神『色』,便立刻反应过来。
“不,不对。虽然这事可能有薛大姐姐的设计,但她能去成诗文会,必然有薛府的推波助澜。”至于薛姒雪跟她们说这件事,究竟是故意想借蒋府之力来阻薛娰霜的路还是纯粹只是无心之语,嘉兰就不得而知了。
“薛府如果另有他意,必然会先跟您二老通气。”嘉梅道,她又多想了一重。
宜安长公主对宫内的事要格外敏感些,嘉梅这么一说,她立刻就惊讶道:“总不会是想入宫为妃吧!?”嫁给皇帝和嫁给皇子,可是天壤之别的。
嘉竹先前都没太听懂,直到她娘脱口而出这一句,她才急切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不会吧?她干嘛要嫁给圣上啊,圣上这么老,都能做她爹爹了!”
众人一时缄默无声,看着嘉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嘉梅反应快,立刻就对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行礼:“余下的事,便都是两府之间、乃至宫廷之事了。我与妹妹们却是不便再听,我便先带妹妹们回院子里去了。”
说罢,也不顾嘉竹眼神里的抗议,非常果决地带着她们姐妹回了自己的故香院。
第57章 解疑惑嘉梅利口
嘉竹虽然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是嘉梅不悦的神『色』她还是很敏感的,马上就在亭子里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嘉兰见她这样,先前心里密布的阴云倒是散了不少。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事, 嘉竹的心里好像总能保留一片净土,充满着希望和活力。
“你呀你,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嘉梅恨铁不成钢。
嘉兰此时正看嘉竹满心欢喜呢, 便劝解道:“她也就是在我们面前这样。”嘉梅立刻又瞪嘉兰:“我也惯得你!先前那些什么贞、义不当一回事的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
嘉竹悄悄笑着朝嘉兰撇撇嘴,嘉兰也笑着给嘉梅倒了杯茶:“都是我们错了,大姐姐消消气, 再不, 打我们几下?”
“瞧瞧!一个个都是打量我舍不得打呢!”嘉梅气笑了,忍不住跟一旁的贴身侍婢春禾抱怨道。
春禾掩嘴而笑:“咱们满府上下,谁不知道您最疼二姑娘和三姑娘呢, 便是二夫人和三夫人, 怕也只得瞒着您才说几句姑娘们的重话呢。”
“春禾姐姐说的极好!”嘉竹立马就乐了,马上就赏了春禾糕点。春禾哪敢收。这幸好是在蒋府,若是放到别的人家, 还指不定以为嘉竹在故意下嘉梅的面子呢。
嘉梅倒是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嘉兰则笑着夹了糕点放在了嘉梅的碟子里:“大姐姐, 别生三妹妹的气。她呀, 在外头精着呢。”
嘉竹一看, 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本末倒置了, 连忙站起来去给嘉梅捏捏肩:“是呢是呢,二姐姐说得对!”一点儿都没意识到嘉兰“利用”自己转移了嘉梅的注意力。
嘉梅自然是知道嘉兰这点儿“小把戏”的,她无奈地一摇头:“你们只以为能家里头和外头两个样,可保不齐说话时便带出来些许。你看平素,我们虽然和舞阳郡主不对付,但也一直是你来我往,稍稍压过她一头的局势。可是这一次,舞阳突然发难,而且又是如此严重,焉知不是我们超过了一个度呢?”
舞阳郡主虽然向来跟蒋府的这三个姐妹不对付,但是嘉梅和嘉兰都会刻意吃几分亏,让舞阳郡主几分,把这样的冲突控制在小女儿口角上,以免她真的恼羞成怒。
嘉竹虽然跳脱,但是她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又听姐姐们的话,对意气之争也拿得起放得下,倒是跟舞阳郡主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嘉兰这时才凝重了起来,她知道嘉梅说的没错,便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姐姐教训的是,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嘉竹却还有些疑『惑』:“如果家里头跟外头都是一个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本来不就该家里人比外头的人更亲近么?”她就是这样,只有对家中的人才毫无保留。
嘉梅微叹一口气:“自然是不一样的。就像我对你们说的这番话,我怎么可能再对其他人说呢?这就是家里人和外人的区别了。但是,就如同我们儿时习礼仪,你道为何就算在闺房里也要一丝不苟,绝不可松懈半分?因为这是要刻在骨子里的习『性』。难不成你以为大家闺秀都是临到场才仪态万方的吗?”
嘉竹这时才有所了悟地点了点头:“祸从口出,我明白的。”嘉兰见她有些微的失落,便笑道:“你呀,只要在回回出门前,都心底默念几声,外面可不是家里,不得说那些惹祸的话,就成了!就当你念那武功秘籍,多好。”
她这么一说,嘉梅和嘉竹都不由得笑了。
“说到武功秘籍,我这一次倒是真的因祸得福了。”嘉竹兴奋道,她还有件事儿没来得及跟姐姐们分享呢。嘉兰也很捧场:“哦?是什么事呀,快说来听听。”
嘉竹便有些小得意道:“舞阳给我下的那个劳什子『药』,让我冲破了瓶颈。郑师傅说我原本至少要一年半载的呢!这一回,我说不定很快就能 就像二姐姐你之前说的 水袖也能当利器了!”
嘉兰之前从宜安长公主那儿已经听到了消息,但是亲耳听到嘉竹说又是另一种高兴:“那可真好呀!”
嘉梅也不知道嘉竹武艺越来越高强对嘉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但是她此刻也是真正由衷地为她感到喜悦:“可见是祸兮福之所伏!”
“回头我也去查查李嫦茹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次诗文会里,将这次的祸都消了。”嘉梅又道,她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嘉竹:“你也别贪功冒进,一定要小心些。”
嘉竹忙不迭地点头,笑得粲然若花。
在蒋赵氏的心里,她女儿和两个侄女是断不会平白无故惹出祸端来的。
尤其是李嫦茹口不能言,按照蒋氏三姐妹的『性』子,也断不会在和舞阳郡主的口角中诋毁或贬低她半句。
如果并非蒋氏三姐妹的过失,那就怕是其他的事反而叫她们受累了。而能牵扯到女孩家的,最重要不过婚事而已。
蒋赵氏便带着嘉梅从蒋善仁和蒋善义的婚事着手『摸』查了一番,果然叫蒋赵氏瞧出了一些端倪来。
“先前顾大姑娘出事之后,倒是有几家人拐弯抹角地来问过我,仁哥儿的婚事作何打算。”蒋赵氏指着这几家人送来的礼单给嘉梅看。
嘉梅细细地看过这几家人的礼单,视线在其中一份停留稍久,她拿起来再打量了一番道:“咱们与这王阁老家平素不过泛泛,他们这礼单里的剑穗似乎也太亲近了些。”
就像身上佩的香囊、玉坠子,像常佩之剑的剑穗,也一般都出自亲近的人之手。
“是啊,还是九龙缚丝水苍玉的剑穗。”蒋赵氏叹了口气,也有些微的自责:“我那几日这心里头压了块石头,竟也没细想那么多。他们家别的礼也不出挑,又没有歪缠,我竟是没往心里去。”
嘉梅精于刺绣,家中男子多佩剑,对剑穗也颇为熟悉。那种九龙缚丝水苍玉的剑穗可不是一般的耗神,如果只是随意买的便罢了,若是女儿家自己织的
嘉梅想到此,神『色』一凛,不过还是先安慰蒋赵氏:“娘,怎么能怪您呢?事出突然,您难道还是神仙,能面面俱到不成?要怪就怪那伙子贼人!”
“只是,这王家有什么姑娘家?我倒是未曾听说过。”嘉梅细想了一边王家,还真没想出来有个熟悉的姑娘。
蒋赵氏又叹了口气:“王家和我平辈的一代,就得了一个嫡女。你们这一代,一个嫡女也没有。所以,把唯一一个外孙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蒋赵氏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嘉梅已是明白了过来,讶然道:“李二姑娘的外祖莫不就是王阁老?”
蒋赵氏点了点头。
嘉梅先是一愣,毕竟李二姑娘向来都是无声无息的。嘉兰和嘉竹也就在诗文会上见了她一面,嘉梅还没见过呢。不过,李二姑娘口不能言,这也着实让她不得不无声无息
嘉梅顿时勃然大怒。
“他们王家当我们蒋家是什么!?”嘉梅咬牙切齿道:“他们哪来的胆子,竟还想着把李嫦茹塞给大哥哥!”她此时已经厌上了王家和李家。嘉兰和嘉竹所描绘的诗文会的古怪场景,此时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缘由。
顾蒲月被绑匪绑架,虽然没有失贞,但蒋府可能会碍于脸面退婚。蒋府退婚后,如果顾蒲月真的没有失贞,那蒋善仁就可能被认为背信弃义。而顾蒲月失贞与否,大夫把脉便知。
这个时候,如果求一道圣旨赐婚蒋善仁和李嫦茹,外头人不知道李嫦茹底细的,只会为李嫦茹道一句可惜。
知道李嫦茹双目失明的,兴许会为蒋善仁道一声可惜,但是有背信弃义之名在外的蒋善仁,也不过堪堪配得上情真意切的王阁老的孙女、晋国公嫡女李嫦茹。
“一个阁老,一个晋国公,怎么不能把蒋家压得死死的?”蒋赵氏神『色』里也闪过一丝厌恶,但她不如嘉梅外『露』:“如果仁哥儿真的退婚,兴许到时候能娶到李嫦茹都是烧香拜佛的好事。”
嘉梅听她娘亲这番话,似乎已经渐渐地消了对善仁要娶顾蒲月的芥蒂,不由心里慨叹一声。
“但是这事,怕是李二姑娘对大哥哥心有所属才导致的。不然,满朝文武也不止大哥哥一个佼佼者,王家和晋国公犯不着非要来啃蒋家这块硬骨头。”嘉梅因为早早地接受了蒋善仁的婚事,此时倒是能比蒋赵氏更快地跳出这个局面来思虑。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说什么心有所属!”蒋赵氏皱着眉头道。
她一看嘉梅已经不由自主地低了头,虽然薛府和蒋府关系亲厚,却还是忍不住提点嘉梅:“即便是你,也切莫抱着这样愚蠢的想法。这世上,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有几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又有几人?左不过都是生活的磋磨,你抱的希望太大,失望便也大。”
嘉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蒋赵氏叹了口气,她受蒋善仁这事的影响,倒有些偏激了。
她想到女儿跟薛怀石青梅竹马,当下又怕伤了女儿的心,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到底总是有些例外的。”
嘉梅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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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赴奇邀嘉兰赏画
嘉梅知道的消息, 自然也告诉了嘉兰。只是,嘉兰坐在蕙心楼里,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这几日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当日诗文会的场景,总觉得娘亲像是还有什么事并没有告诉她们。
蒋钱氏离开的突然, 这倒是可以用喝了利『尿』腹泻的水来解释。只是她离开的时辰也有些太长了,而皇帝和她一起出现的又太巧了。
嘉兰心中疑『惑』,却并不想同家里人兜圈子, 准备直接去找蒋钱氏。
她才刚要出门,门外便响起了绿衣的声音:“姑娘,阴城大长公主有请,请您跟夫人一块儿去她公主府上呢。”
嘉兰愣了一下, 问绿衣:“可说了何事?”她知道大姐姐待嫁不可出门, 嘉竹之前被太后罚了禁足,只请自己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阴城大长公主居然还敢请蒋家人, 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绿衣道:“来的人只把姑娘的画夸了一通, 旁的便不肯说了。”
嘉兰闻言,心里便有数了。总不能专程去夸她的画的,不过是借着她当初画了普济寺的山水给她这个名头, 就是不知其真意为何。
蒋钱氏早已准备妥当,见嘉兰来的比预想的要快, 朝她颔首笑道:“你原本是预备来找娘亲的吧?”嘉兰亲昵地朝她笑道:“是呢, 娘亲料事如神呢。”
蒋钱氏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脸『色』要好多了, 靠在马车引枕上, 也有闲情逸致来打趣嘉兰:“知道你心里头藏着一肚子的疑『惑』,等回来娘再同你说。现在让我们去瞅瞅,这阴城大长公主肚子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阴城大长公主见到蒋钱氏和嘉兰,先笑着夸了嘉兰的画:“我呀,原是预备着前儿叫人装裱了来的,谁知宣行却不依了。蒋二姑娘的画这样好,他自个儿瞧得跟宝贝似得,亲自小心装裱了来,今儿才刚送到我手上。”
她说完,去看嘉兰的神『色』,嘉兰微微含笑,八风不动。阴城大长公主在心里又多赞了一分,也多叹了一分。
“我一瞧,可真是好看。山水之间,庙宇错落有致。尤其是那些打水讲经的和尚,哦,对,还有个背着竹筐的少年郎 倒是和添花所言之景别无二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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