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目光闪闪发亮,她们有人已是兴奋得面『色』薄红。这么好一出戏啊!有多少能说道的!简直数都数不清!
“女孩子体弱些,是自然的,倒不是什么不足之症,娇养些罢了。”阴城大长公主笑道,她的笑容在此时显得格外的温柔:“舞阳和蒋二姑娘都是身体康健的。”
宜室长公主先舒了口气,她还真是差点没接上话来。
嘉竹见好就收,但话锋一转又道:“但我还是要劝一劝表姐。”
“嘉竹。”吴太后不满道。
嘉兰微微拉了拉嘉竹的衣服,嘉竹便叹了口气,跪在了吴太后面前,话锋一转:“也罢,也罢。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臣女不小心碰碎了这太薄太精贵的若琛瓯,也请 ”嘉竹看了舞阳郡主一眼,高声道:“也请太后娘娘责罚表姐 不敬定北十二娘子军!”
众人再一次,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定北的十二娘子军,还是今上曾祖父时候的事了,百余年了。那时候昭楚国还没那么兵强马壮,被北狄的鞑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鞑子所到之处,皆是屠城的惨剧。
后来,鞑子再攻定北一城时,十二个军户的孤女组成了一支娘子军,带着全城仅剩的孤寡老幼抵死守城。浴血奋战三天三夜,终于等来了戚续芒的援军。
戚续芒就在此城立十二娘子祠,树十二娘子碑,又奏请楚太宗将此城赐名为巾帼城。此后,香火不断,被世人祭拜至今。
烽火之中,怎么可能免得了碰撞?故而自定北十二娘子军之后,舞阳郡主话中那个将军夫人的故事,就不为人所谈了。
吴太后闭了闭眼。
“你们二人,皆禁足一月,抄经百篇。”
随着这句话一定,众人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舞阳和茂宁何故跪在此地?”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了皇上的声音。一时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声道皇上万岁。
“不过是些小女儿的口角罢了。”吴太后『露』出了倦『色』,她瞥了眼跟在皇帝身后,面『色』显然有些惨白的蒋钱氏,疲怠之『色』愈发的明显:“你们都坐回去吧。”
皇后看了蒋钱氏一眼,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她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
蒋钱氏急切地看了嘉兰一眼,嘉兰也有些诧异娘亲的脸『色』如此的糟糕。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碰了碰蒋钱氏的手。蒋钱氏稍稍松了口气,神『色』慢慢地凝重起来。
这诗文会眼看也没法进行了,吴太后借口身子不爽利,皇后便散了这诗文会。皇上说了几句场面话,深看了蒋钱氏一眼,便也走了。
众人虽然瞧上去一个个都安稳得很,但皆刻意不与蒋家走得近,且都悄没声地拿眼去撇她们三人。
可她们都走得太正了,太正了。
那笔直挺立的腰杆,丝毫无错的步伐,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都在打那些打探的人的脸。
直到她们都坐上轿子了,众人的视线才稍稍挪开了些。
这众人,自也包括画舫上的人。
他们无不为先前的言辞交锋所惊愕,就连一直温吞无声的周泓澄,也忍不住跟着变了几次脸。更不用提郑宣行,他揪着的心直到她们离开视线之后才稍稍松缓。
郑宣行不知自己内心到底在揪着什么事,可他就是浑身都不太舒服,看向一旁那个满脸无奈的李遂赫,也有些狠戾。
可他又能如何呢?
“啧,真是可惜了。”许晋文倒是他们中间,最坦然的人。他毫不避讳自己贪婪的目光落在嘉竹身上,可惜地摇了摇头。
多烈的女人啊,瞧瞧那还没长开的身段,啧,真是可惜了。
大皇子已与三皇子、四皇子就刚刚的事说开了,倒是二皇子密切地关注着这一船人的表情。看到许晋文,他不由微微一笑。
多好的棋子啊。
瞧瞧,不就跟舞阳一样么?
很高兴还有一直在看的小伙伴,谢谢你们啦!
我写文也不算很寂寞的事了,毕竟还是知道有人在看哒~
第55章 镇安堂蒋府会谈
嘉兰先陪蒋钱氏回自己的院子, 再送嘉竹回劲节园,让人去请蒋府相熟的大夫。
等坐到嘉竹的劲节园,嘉兰才舒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冷汗让里衣粘在了背上,觉出丝丝寒意来。
“出汗了吧, 秋渲,去给三姑娘换身衣裳。”嘉兰先想到了嘉竹,嘉竹点了点头:“二姐姐先回蕙心楼换身衣服再来吧, 我这里也没有你能穿的。”
她也担心嘉兰,这皇宫里一惊一乍的,难免寒风侵体。
嘉兰摇了摇头:“一会儿大姐姐和三婶都该来了。”她让人去请大夫,是要蒋赵氏点头的。
蒋赵氏知道了, 那嘉梅必然会来看嘉竹, 蒋赵氏则很有可能去看蒋钱氏了。嘉兰也打发人跟宜安长公主说了声,以宜安长公主的『性』子,估计即刻就起身往劲节园来了。
嘉竹也知道她能安排妥当, 便依言进内室换衣裳。
嘉竹才刚进去, 宜安长公主便疾步走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宜安长公主见嘉兰还好好地坐着,心下略安。
嘉兰挥退了左右,对宜安长公主低声道:“三婶婶, 我怀疑有人给嘉竹下『药』了。”
她便简略地把点翠亭的事告诉了宜安长公主,又道:“我怕她汗湿了衣裳, 让她先换衣裳了。”
宜安长公主听到嘉竹摔碎若琛瓯时, 已是脸『色』巨变, 再听此后种种, 更是咬牙切齿:“我竟是不知有太后和皇后坐镇,还会出这样的事!”
嘉兰并未多说自己为嘉竹解了围,但是宜安长公主却已从她只言片语里将当时凶险的场景猜的八九不离十,她神『色』凝重地对嘉兰道:“嘉兰,多亏有你在。你也先去换身衣裳吧,莫要生病了。”
有宜安长公主在,嘉兰便也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个逞强的人,当即便向宜安长公主告辞,回蕙心楼。
嘉兰走后,嘉竹换好衣裳出来,一看到宜安长公主便湿了眼眶。知女莫若母,宜安长公主一见她的模样,心下大恸,将她抱在了怀里。
“乖乖,娘的心肝,别哭,别哭 ”
嘉兰坐在蕙心楼里,换了衣裳,又喝了一口热羹,才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又回暖了。
她热羹喝了一碗接一碗,伺候的使女无人敢说话。还是夏嬷嬷实在看不过,才低声劝道:“姑娘,莫喝太多了,仔细积食。”
嘉兰稍稍一愣,这才放下了碗勺,苦笑了一声。
“大夫现在到哪儿了?”她担心蒋钱氏和嘉竹的状况。
“姑娘,大姑娘带着大夫来了。”夏满打帘子从外头进来,低声道。她们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瞧见嘉兰这样凝重的神『色』,都不由得提着一口气。
大夫望闻问切之后,也开了跟蒋钱氏一样的方子,都是驱寒凝神。
嘉梅送走了大夫,回来看着嘉兰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心里一揪。
“二婶婶和嘉竹都没事。二婶婶就是受了惊,嘉竹确实被人下了『药』,不过是能叫人燥热难耐,激人『性』子的『药』,没什么大事。反倒是助她打通了什么经脉 这些我是不大懂的,回头让她来同你说吧。她也让你别担心。”
嘉梅知道嘉兰肯定最关心嘉竹的情况,三言两语就将轻重都说明白。
嘉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将头靠在了嘉梅肩上。
“大姐姐,他们为何要这么对我们,对我们蒋家啊 ”嘉兰的声音很轻,像浮萍漂浮在水上,无所着落。
这次诗文会,舞阳郡主显然是有备而来。而她虽然向来我行我素,但是无人授意也绝不敢在这么大的场面闹事。
这世上能指使舞阳郡主在这样场面上闹事的人也不多了,除了皇上,也就是吴太后、皇后、阴城大长公主三人。
若是猜的再大胆一些,连皇后和阴城大长公主都能被排除在外。除了皇帝和吴太后,无人能指使得动舞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过了好半响,嘉梅才轻轻地在嘉兰的耳边叹了口气。她的声音明明是那样的轻,却仿佛炸雷一般在嘉兰耳边轰隆作响。
嘉兰坐直了身子。
她静静地看着嘉梅的眼睛,嘉梅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哀戚和隐痛。
嘉梅太清楚蒋家时时命悬一线的命运了。
早年,朝廷在定北无将可用,全靠蒋家一力支撑。而今,吴家崛起,已有取而代之之势。
若是讲究制衡之道,皇帝应抬蒋抗吴才是,但是皇帝却抬了陆昭做北衙禁军的统领。
这陆昭是武举出身,全靠今上皇恩浩『荡』,对皇帝忠心耿耿。
虽然没有蒋善仁和吴越舟声名鹊起,但他也非平庸之辈。
陆昭深得皇上信任,聚集在陆昭身边的,那一批武举出身的平民,也不断得到重用,逐渐被派入定北。
“大姐姐,你是这样想的吗?”嘉兰一字一句地问道,又将那句话在唇齿间过了一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的声音有些冷,说到那个“死”字,音不由一重,竟有种浓浓的嘲讽意味。
“嘉兰,我作何想有用吗?”嘉梅此时也并不再追究她的“大不敬”。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嘉兰,蒋氏一族并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且不说祖父不是族长,族长远在定北。且族长为着我们这一支的安危,只能在兵权上步步退让。”
“你道仗都那么好打,我们的父兄生下来就在蒋家军颇有威望么?那都是一次一次拿命搏来的!”嘉梅的声音也愈发低沉了。
“是啊,一次一次拿命搏。可是他们还嫌不够啊 ”嘉兰苦笑道,她如何能不知呢?
“名义上体恤蒋家,所以每次都要轮换着爹爹和叔伯去打仗。但是,爹爹打仗带的都不是先前的军队!这样怎么能将士一心,怎么能同心戮敌啊!”
“二哥哥才多大啊,他身上的伤就已有十余,阴雨天骨头都会痛了。”嘉梅抬首闭了闭眼,不让眼泪落下:“如果不是他们浴血奋战,怎么可能在蒋家军树立如此之高的威望!如果不是他们拼死没让将军的更迭影响战局,他们早就因为将士难以相互适应而 ”
嘉梅吞了后半句不吉利的话。
嘉兰静了半响,才缓缓道:“那阿姐,我们可还有化解的法子吗?”
嘉梅一时没说话。
嘉梅的沉默让嘉兰的心如坠冰窟,且还在不断地不断地往下坠落。
“大姑娘,二姑娘,老太太唤你们去镇安堂呢。”门外头夏嬷嬷的禀报打破了一室寂静,嘉梅也似乎略略松了口气,笑着挽了嘉兰的手:“所幸我们上头还有长辈呢。”
她这话稍稍安慰了自己,也稍稍安慰了嘉兰。嘉兰便暂且按耐下心中的不安,随她一同去镇安堂。
镇安堂内,不仅有女眷,蒋府的男眷也都来了。只是蒋孙氏身子重,蒋善礼年纪小,便没让他们知道这些事。
等人到齐了,侍女们将门一带,镇安堂的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
“嘉兰,你再把当时的情形说一遍。”蒋老夫人和蔼道,她的声音倒是很软和,但是眼中却十分肃然。嘉兰便又说了一遍,和她告诉宜安长公主的也差不离。
“娘,诗文会多亏了嘉兰。”宜安长公主已经从嘉竹和秋渲那儿听到了更为完整的版本,她便又为嘉兰补充了不少细节,八九不离十地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只是二人都有意地模糊了此事是因顾蒲月和蒋善仁的婚事而起。
“本就该这样!”蒋老太爷听到嘉兰和舞阳郡主对峙的那儿,气得一拍扶手:“嘉兰做得好!”
“她们都做得很好。”蒋老夫人点了点头:“但是 嘉兰,嘉竹,你还记得你们的签文吗?”蒋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让嘉兰和嘉竹都愣了一下。她们二人便将自己的签文说了一遍。
“祖母,这有什么不妥吗?”嘉梅也有些急切,蒋老夫人叹了口气。蒋赵氏便道:“我着人去打听过了,皇后娘娘这次请了二十位姑娘,可是 ”蒋赵氏看了嘉兰和嘉竹一眼,眼中有显然的怜惜:“嘉兰和嘉竹的签文都是独一份。”
嘉竹极为惊讶,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呢?这到最后,不是一瞧就能瞧出来的吗?”她说完便立刻顿住了,半响才又道:“她们就没想过要让这诗文会轮到我和二姐姐。”
嘉兰此时也思索到了更深一层:“这次诗文会上的签文都是花卉,但嘉竹的签文 文竹 ,却是开花即死。”她抬首看向长辈们:“我的签文 铃兰 ,又是什么意思呢?”
“铃兰花,剧毒。与此花同生,则两败俱伤。”听到父亲的声音,嘉兰扭头去看。蒋忠地的声音低沉,手攥成拳抵在扶手上,仿佛压抑着即将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如此下作!”宜安长公主咬牙切齿道,她的愤怒何曾比蒋忠地少半点!
“吴家临川镇大捷尚且巡礼,我们蒋家却从来未曾如此招摇过。皇上虽然忌惮我们,但也不敢如此羞辱。”蒋善仁虽然也极为恼怒,但此刻他仍旧沉稳道:“这其中必有小人作祟,我们怕是栽在了莫名之事上。”
“若说这莫名之事 虽然有『药』物激发,但也定有其他事为引。”蒋忠天忽地道,他心中已有猜测,看向嘉竹的眼里有层层阴霾:“嘉竹,你是被何事所激怒?”
嘉竹迟疑了。
蒋善仁心里一咯噔,神情复杂地看着父亲和母亲。蒋钱氏咬了咬嘴唇,显然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 她不敬十二娘子军!”嘉竹把应付吴太后的话说了出来,神情有些委屈。
“多谢你,嘉竹。”蒋忠天却叹了口气,对蒋老太爷和蒋老夫人说道:“此事,怕是因善仁的婚事而起。”
“爹!”蒋善仁语气微微急促。蒋赵氏神『色』黯然地低头不语,她知道儿子果决,也一直为他骄傲,可这样的果决有时也着实会伤了她的心。
嘉梅也暗暗叹了口气,但她悄悄地握住了蒋赵氏的手,对她『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你闭嘴。”蒋忠天呵斥道,他的眉头皱的死死的。之前蒋善仁的婚事,他一直都没有『插』手,以至于蒋善仁拿了偃月宝刀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次,嘉兰和嘉竹受辱却真真切切地是因此事而起,他对二弟和三弟两家更是怀了愧疚之心。
“大郎。”蒋老太爷声音严厉:“仁哥儿做错了什么?他重情重义,难道还要被你这个做爹的骂吗?”
“爹,他是重情重义,可他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带累家中的兄弟姐妹吗!”蒋忠天痛心疾首道。
蒋忠天素日并不多跟儿子说这些,他的这番话,如同重锤打在蒋善仁头上。
蒋善仁“扑通”跪在了蒋忠天面前,蒋赵氏已经不忍地扭过了头去。
她含着泪,可她又如何能不怨蒋善仁呢!
捉虫:蒋赵氏才是蒋善仁、蒋善义和蒋嘉梅的母亲。
蒋钱氏是蒋嘉兰和蒋善礼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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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倒是嘉兰和嘉竹忍不住齐声唤道。
嘉竹噔噔地就跑到蒋忠天跟前去, 指天发誓道:“大伯伯,这事儿一点儿都不怪大哥哥。坏的都是舞阳。她哪怕今日不使坏,她明日也会使坏的。”
蒋忠天看着他这个最小的侄女,心里一软, 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伯伯,大哥哥没有带累我们。”嘉兰也站在了蒋忠天的面前, 娓娓道:“世人在乎男子的义就像在乎女子的贞一样,说到底,不过是个名声罢了。而大哥哥让蒋家有了 义 的名声,我们又未曾丢了 贞 的名声, 对我们又有何损失呢?”
嘉梅吓得想要来捂嘉兰的嘴, 她实在是对这些“贞”、“义”太不以为意了。嘉兰却十分平静地与蒋忠天对视。嘉梅一见她的架势,便无奈扶额,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现在长辈们算是也见识到了这个二妹妹乖巧之外的另一面了。
“嘉兰。”蒋忠地不甚赞同地唤了她一声。
“多谢妹妹。让祖父祖母、爹娘、各位叔叔和婶娘们忧心忡忡, 是我极大的不是。但此事也并非我鲁莽, 而是确有考量。其一,我与顾姑娘是儿时婚约,她娘亲曾救我和我娘于危难之际, 又有临终托女之谊,我们蒋家断不能轻易背弃。其二, 顾府翰林世家, 顾大人极有可能登阁拜相。他虽极重礼仪规矩, 但从他丧妻六年而未娶, 且未有妾侍,可见家风清正,看重嫡出子息。他面上不显,但对蒋府必定是感念于心。其三,顾姑娘幼承庭训,养在顾老夫人的身边,待人接物皆为大家风范,堪为当家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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