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就是张月, 财会科的出纳,闻言脸就涨红了起来,“啊,我嘛,我不会啊?”
老于瞅张月,纳闷道:“你们以前在学校没有举办过吗?”
张月红着脸解释,“这个时候能顺利毕业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晚会啊,只听老师说□□前有这过文艺晚会。”
也是,这场运动闹得,好多学校都已经停课了。
田前进眉头紧蹙,他也觉得这事挺闹心的,他们都是大粗人,哪里会什么表演,宣传科真会给人出难题。
“小孟你呢?有没有什么想法啊?”田前进问孟晚秋,想着孟晚秋平时穿衣服都挺时髦的,应该会唱唱歌什么的吧。
可惜,孟晚秋是个比他还土的老古董。什么合唱舞台剧这些东西,一点没见过,还是听苏丽丽说才知道有这些东西。
孟晚秋站起来,露出了才没过多久跟吹了气似的鼓起来的肚子,如今衣服已经挡不住了,摊手无奈道:“科长,我这挺着大肚子呢?”
谁想在下面看大肚婆啊。
田前进才想起这回事,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行吧,这事先缓缓,等我想一想。”
瞧田前进为这事苦恼,孟晚秋蛮同情他的,那么大个科室,连一个节目都整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孟晚秋就问裴行之,他们技术科有没有犯难。
裴行之笑着摇头,“没有,一通知下来,就有人自告奋勇报名了。”
孟晚秋瞪大眼睛,“谁啊,那么厉害?”
裴行之挑眉,反问:“你觉得还能有谁?”
“姜沛然!”
裴行之点头,把烧茄子夹到孟晚秋碗里,“没错。”
孟晚秋嘴里啧啧,她可太佩服姜沛然,怎么说呢,另一种程度上的强大。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裴行之拿旁边的水壶给她倒满,“他报了什么节目啊?”
裴行之摇头,“他没说,说要保持神秘。”
孟晚秋都有点好奇,“那你们科室有姜沛然就不用再出节目了,不像我们,老田可愁死了。”
裴行之眉毛上挑,捏捏孟晚秋的腮帮子,“谁说我们科室不用出节目,姜沛然那家伙是以个人名义去宣传科报的名,跟科室压根没关系。”
“啊,这样啊,那你们怎么办,想出节目了吗?”孟晚秋拉着裴行之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白师傅肯定不管事,这事八成会推给裴行之,让他处理。
裴行之敲了孟晚秋的额头,眼底含笑,脸上却没有表情地说:“怎么,想看我笑话?”
孟晚秋把他的手抱住,声音放软,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哪有,我这是关心你?”
她从来没见裴行之犯难的样子,不管做什么事情,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想到他要跟科长一样犯难,孟晚秋眨了眨大眼睛,心底莫名感到期待怎么办。
裴行之微微勾起唇角,打破孟晚秋的幻想,“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为难。”
技术科的人,除了李学志,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学识渊博、才艺卓绝的人。
小提琴、钢琴、口琴、手风琴甚至二胡等乐器什么的,都有人拿得出手。甚至有人还会美声、唱戏剧,区区一个节目,根本不需要裴行之费心思。
孟晚秋:……
失策了。
忘记技术科那些人是整个七一五的顶尖人才。
“那你们表演什么?”
“乐器合奏。”
原谅孟晚秋,又土狗没见识了,只能傻瞪着眼睛看裴行之。
裴行之不觉得她傻,只觉得手撑着桌子上,歪着脑袋抿唇看他的孟晚秋可爱极了。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真想把人抱在腿上,好好亲一亲。
裴行之耐心地给孟晚秋解释清楚。
说完,孟晚秋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是不是也要上台表演?”
裴行之会什么乐器啊?
孟晚秋满眼的好奇,裴行之一眼就瞧出她想要问的东西,刮了刮她的鼻子,“没错,我会萧还有钢琴,小提琴也会一些。”这是整个科室一起的,他也跑不掉。
要知道,裴家没出意外之前,裴行之接受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精英教育。
语言,文学,书法,乐器,君子四艺等等裴行之都学过。
听完,孟晚秋眼睛更亮了,手揪着裴行之的衣角不停扯着,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裴行之秒懂,心颤了一下。
“乖,回家再弄。”自从孟晚秋怀孕之后,裴行之一直在禁欲,但是偶然会用其他方法满足孟晚秋。
要知道,在这方面,孟晚秋的需求可不比他少。
孟晚秋咬着下唇,悄悄地问,“可不可以来真的?”
裴行之整个人一下子烧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低哑,眼神火热地盯着孟晚秋。
孟晚秋手揪着衣角,一下一下搓着,嘴上嘟囔着,“都快六个月了,早可以了。”
裴行之喉结攒动,清冷低哑地声线响起,“好!”
因为求欢的成功,孟晚秋这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决定解决最近那个暗地里监视她的家伙。
暗地里的人忽然脊背一阵发凉,莫名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孟晚秋这么久一直放任对方,一是想看看对方会不会自己消失,二是她现在身体有孕,不知对方底细,不好贸然对上,当然也有裴行之之前的警告,三是孟晚秋在准备迷药,当然这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超级加强版的。
直到昨天,孟晚秋才把这把迷药弄出来。
为了对付这人,孟晚秋特意跟田前进请了假,提前回家。这个点路上的人很少,而且她也摸清了枣花巷子各家的轨迹,保证不会碰上任何人。
等孟晚秋走出七一五广场,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就来了,孟晚秋默默勾唇,手摸了摸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心神意会的踢了踢。
孟晚秋就笑,眼神温柔:“你也很讨厌吧,那个人一直跟着妈妈,咱们把他解决了,回头看看你爸那边有没有被监视。”
肚子里小家伙又踢了踢孟晚秋的手。
真是的,他们家初来乍到,又没有惹事得罪什么人,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来了。
孟晚秋今天没有走平时的路,而是忽然岔进了其他的巷子里。
跟在孟晚秋背后的人一愣,蹙眉感到奇怪,第一次见孟晚秋去这边,难道有什么事。
眼看人消失了,顾不上多想,连忙追上去。
拐进巷子里的孟晚秋眉眼一挑,先是按住了自己的几处穴位,垂着的手里突然出现一张手帕。
白嫩纤细地柔荑轻捻手帕的一角,手帕轻薄无比,在空中摇曳飘荡,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粉末散在空气中,充斥了这条巷子。
孟晚秋弄完之后,就在拐角处停下,靠在墙上心里默数几个数。
五、四、三、二、一
重物摔倒在地的动静传来,孟晚秋嘴角上扬,看来替换的那种药材并不影响药效啊。
侧身走出巷子,孟晚秋就看见一个戴着帽子,穿着灰衣黑裤的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孟晚秋走过去,掀开对方的身体,露出了这人的脸,五官端正,鼻梁高挺,嘴唇削薄,竟是长了一张娃娃脸,还挺俊的。
娃娃脸的胸膛还在起伏,孟晚秋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想知道对方跟着她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用毒的原因,是因为这人跟了她那么久,却一直没对她做什么,孟晚秋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
将人提起,孟晚秋将人带回了家里,准备等裴行之回来,在一起拷问对方。
此时,裴行之在会议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白奉尧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裴行之摇头,揉了揉鼻子,难不成是晚晚想他了。
定了定神,继续讲解起了黑板上的内容。
底下的李学志低头,眼神无神地看着某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庞鸣鹤在一旁注意到,无奈地摇头,真是无可救药了。
孟晚秋将人关到空着的杂物间里面,手脚捆住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杂物间的门打开着,之前被朱钧泽捡到,被夫妻俩收养的小灰狗凑了进来,先是在孟晚秋脚边叫唤着,然后有凑到娃娃脸的脸边嗅着。
么孟晚秋低头看了看的对方的脸,叹了一声,虽然脸看着小,但是一摸骨龄,对方跟孟明夏差不多大了,所以她不会心软的。
“走了,小灰!”
“汪汪——”
小灰狗的名字就叫小灰,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
裴行之看着杂物间昏迷过去的娃娃脸, 再看看旁边孟晚秋无辜的眼神,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见这样,这人鬼鬼祟祟跟着我好久了, 然后我就把人弄晕了, 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孟晚秋理所当然地说道。
裴行之嘴角抽搐,无奈跟孟晚秋解释,“晚晚, 他不是坏人。”
孟晚秋嘴巴微张,诧异地问裴行之:“不是坏人?你认识这人?”
裴行之沉痛地闭了闭眼睛, 又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娃娃脸,无奈把七一五所的事情告诉了孟晚秋。
因为厂里最近有异常情况, 暗处的保卫科得到了一些秘密消息,有JIANdie探查的七一五的内幕,正在秘密潜入。
而为了保护他们这群人的安全, 特意安排了人保护工程师以及其家属,免得发生意外。
娃娃脸,就是保护孟晚秋的军人。
因为七一五所的存在是秘密, 需要所有知情人员保密,裴行之无奈只能瞒着孟晚秋。
他没想到孟晚秋那么敏锐,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竟然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监视她。
裴行之知道孟晚秋身手好, 也知道她懂一些药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种逆天的药都能弄出来, 不动丝毫之力就将人干掉了, 还带回了家里准备拷问。
听完, 孟晚秋脑中轰隆一声,‘翻车了’三个大字在电闪雷鸣中乍现, 讷讷地道:“那现在,怎么办?”
头一次见孟晚秋那么慌乱,裴行之心一下子就软了。
将人揽住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事的。都怪我,怪我没告诉你。”
除了纪律不允许,还有一个原因是裴行之还是小看了孟晚秋的能力。
如今都把人捆到家里来了,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虽然被安慰,孟晚秋心还是有些忐忑,还有点不好意思,人家特意过来保护她,结果她恩将仇报将人给迷晕了。
虽然,这一切她并不知晓,但还是觉得心虚。
裴行之问;“晚晚,他大概还有多久能醒?”
将人松绑之后,裴行之将人带到了西厢的客房。
孟晚秋想给他打下手,被裴行之拒绝,她肚子越来越大了,平时看着他都心慌,但是一点重活都不让孟晚秋干。
虽然孟晚秋觉得没什么,今天她还不是将娃娃脸那么大的成年人给提溜回来了。
当然,她没傻到这时候还自爆。
听到裴行之的话,孟晚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最早明天早上?”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那么戏剧化,孟晚秋感觉有人在整她。
裴行之撑着下巴撕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娃娃脸是好人,自然不能对付他,而且还是军方的人,也堵不住他的嘴,孟晚秋身上的这些秘密,看来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
孟晚秋一个正儿八经农村长大的姑娘,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不为其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孟晚秋恐怕会有麻烦上身。
想到这里,裴行之眉宇紧蹙,他之前说过他不会去逼问孟晚秋身上的这些秘密,要等孟晚秋自愿说出来。
可是现在……
孟晚秋小心翼翼地看着满脸严肃,沉默着思考的裴行之,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手不自觉拉了拉他的胳膊。
手上的动静将裴行之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愣一会儿,立马缓和了神色,将孟晚秋的手紧紧握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娃娃脸军人,拉着孟晚秋离开了这个房间。
到了卧室,裴行之将孟晚秋抱起坐在炕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抬眸看向孟晚秋,视线扫过精致漂亮的轮廓,最后与那双灵动映入星子的黑眸对上。
“晚晚,这事呢?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简单,以裴行之、宋震、孟明夏还有孟爱国的身份,不用担心那边会对孟晚秋怎么样。
只是,如果孟晚秋学会这些奇怪技能的来历讲不清楚,那么孟晚秋八成会被监视,而且孟明夏和裴行之这些人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麻烦的就是这一点,如何合理地解释清楚孟晚秋学会的这些东西。
裴行之把这事的利弊给孟晚秋分析出来。并没有说其他的,他不想逼她,也没说那些有可能对他产生的影响,不让她产生负担。
孟晚秋抿了抿唇,心底后悔极了。但是后悔没用,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好这件事。
“所以,关键是我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讲清这些东西的来历是吗?”孟晚秋垂下眼睑,感受手被裴行之大手包裹的感觉。
裴行之紧紧握住她的手,“嗯。”
无论是当下的时局,还是七一五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都不由得孟晚秋糊弄过去。
孟晚秋咬住下唇,对上裴行之深邃的眼眸,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你,相信前生今世吗?”
裴行之瞳孔震动,但他并没有质问,“你说,我就信。”
孟晚秋嘴角上扬,眼睛成了月牙状,屋内的灯光映入眼眸,像是跃进了点点星光。
她,很早就已经相信他了。
孟晚秋给裴行之讲述了她前世的经历,从小被人遗弃,在乞丐窝里勉强活了下来,后面被杀手组织抓了回去。
组织里的训练,出任务时遇到的危险,闲暇时的游山玩水,喝酒品茗……
“后来,等我再次有意识,已经变成了孟家的女儿,小时候因为练功出了岔子,结果傻了十几年才恢复。”
孟晚秋语气淡淡,并没有伤感,说起上辈子的经历,记忆也渐渐开始模糊了,说起组织的首领,她竟然已经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
时间,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与孟晚秋平淡相比,裴行之的反应就强烈多了。
不仅眼眶红了,呼吸喂急促,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紧紧握住孟晚秋的手,额头抵在她的膝上,鼻尖的热气透过布料,传入孟晚秋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尽管孟晚秋语气平淡,单是从‘乞丐’‘杀手组织’‘执行任务’等等这些词汇中,想象出了孟晚秋曾经过得是什么日子。
想到孟晚秋学会的这些能力,不是自愿而是出于自保,裴行之心都快碎了,像是被野兽硬生生撕扯掉一块生肉一样。
他不敢相信,在那个吃人的时代,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孟晚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难,才艰难地长大。
裴行之将孟晚秋紧紧拥进怀里,埋首在她温热的颈间,清冷地嗓音此时以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裴行之此时已经语言混乱,想到自己心爱的人,疼爱入骨髓的爱人曾经遭遇过那般的痛苦,他就心如刀绞。
只能说对不起,怪自己没能保护她。
哪怕这事他根本无力插手,他们不在一个时间,甚至不在一个时空,裴行之还是心疼,还是愧疚。
感受到滚烫的热意滴在她的脖颈处,孟晚秋揽着他肩,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曾经那些以为无所谓的经历,如今感受到被人疼爱的滋味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会痛的。
“好了,又不关你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孟晚秋忍下泪意,拍拍裴行之的后背,“快点松开,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抗议了。”
可能是抱得太紧,压住了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开始不乐意地闹腾了。
听到这,裴行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孟晚秋看裴行之的眼睛,都有点肿了,又心疼又好笑,打趣他道:“你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哭了,哭得次数比我都多,是吗,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