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秋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份安全保证书,保证她绝对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情。
孟晚秋内心切了一声,此时充满了逆反心理,她干了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就像那个娃娃脸,离开前有被她下了药,对方还不是没发现。
不过,孟晚秋还是签了,她还要回家跟裴行之过日子,养孩子,自然不能得罪这姓冷的。
怒气腾腾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力气大得连纸张都戳破了。
签完字后,孟晚秋跟着带文件来的小伙子离开,拐了几道弯,又上了两层楼梯,在一个楼梯拐角处,直接与裴行之等人撞上。
“小晚/晚晚。”
“二哥。”
在这里见到孟明夏,孟晚秋惊喜地直接冲上去抱住他,他们兄妹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
“哎呦,小祖宗,轻点轻点,你这挺着大肚子呢?”
孟明夏嘴上说着小心,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笑着搂住了妹妹。
见孟晚秋没什么事,裴行之这才放下心来,见孟晚秋又是第一个扑向孟明夏,心底又泛起了酸意。
等兄妹俩腻歪完了,孟晚秋才过来拉住裴行之的手。
裴行之这才好了许多,孟晚秋握紧他的手,扭头问孟明夏,“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66章
听到孟晚秋的话, 孟明夏瞬间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臭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通知我。”
不管七一五还是镇上, 都有打电话的地方, 也都告诉了他们他的联系电话,这两人就是存心相瞒他。
孟晚秋不敢躲,求饶似地想要抱住孟明夏的胳膊, 结果被对方躲掉了,讷讷道:“哎呀, 这不是时间太紧了吗?没来得及。”
裴行之不着痕迹地将孟晚秋拉向自己,“二哥你别打她, 这事怪我,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全。”
孟明夏后退一步,挑眉看了看夫妻两个, 手牵着手,挨得很近。
裴行之靠后,孟晚秋在他身前一点, 他个高肩宽,在纤细娇美的孟晚秋身后, 像一座小山一样,沉稳而坚定地护着她。
孟明夏心酸了一下, 得了,他不说了, 搞来搞去他还成坏人了。
“好了, 不说这个了, 下次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免得让人担心。”孟明夏说道。
孟晚秋乖乖点头, 裴行之嘴上应答孟明夏,深邃的凤目却看着孟晚秋,眼底带着坚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会保护好她。
他保证。
“对了,小晚你知道老道长来了吗?”孟明夏扭头问孟晚秋,他可太佩服这位道长了,今天对方在宋震办公室露的那一手,差点惊得他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算命诶,只是看了左政委一眼,就把他的生平纪事全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老道长?什么老道长?”孟晚秋一脸问号,随即感受到裴行之捏了捏她的手。
“就是当年奶奶带你看病时的那位老道长,他找上门来了,说算到你有麻烦,特意过来帮你解释的。”说起老道长,孟明夏就满眼发光,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崇拜敬佩等情绪。
孟晚秋眼眸瞪大,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出曾经的画面,声音陡然拔高,“那个老道士!”
孟晚秋话音刚落,敏锐察觉到什么朝她袭来,她脚步一挪,躲开了,紧接着第二次。
没想到的是,她躲掉了第二次,没躲掉第三次。
一颗小小的瓜子准确地砸中孟晚秋的额头,留下了一块红色的印记。
“晚晚——”
“臭丫头,就是这样称呼师傅的?”
裴行之清冷的声音和一道苍老的嗓音一同响起。
孟晚秋捂着额头,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就见斜对面的楼道上站着宋震、冷寒和一个穿着灰色道袍,头上挽着的发髻,续着长胡子,眉毛花白,满是皱纹的眼睛瞪着孟晚秋,鼻子喷出的气息吹起了山羊胡。
一时间,有关这人原本模糊遗忘到大脑某个角落的记忆,竟再次清晰起来。
孟晚秋惊呆了,这老头还是那么不要脸,她挨打了都没生气,他还好意思气。
“师傅?我可”不记得我拜过师。
孟晚秋话还说说完,裴行之按住了她,孟晚秋才反应过来,心咯噔了一下,冷寒那个家伙还在旁边。
如果说出她跟这老头不熟,不就跟她之前的话自相违背了吗。
不过,孟晚秋嘴角上扬,管他呢?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傅来得正好,看那个姓冷的还怎么监视她。
因为时间和地点的缘故,孟晚秋和裴行之等人都没有在七一五所继续待着,虽然冷寒这人看起来似乎还有事交代,但孟晚秋可不会管他,就让对方送他们离开。
而跟他们离开的人,还有孟明夏和老道士。
宋震则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并没有一起离开,裴行之猜测可能是因为这位突然出现的老道长的事。
之前,孟明夏跟他们说起这位道长时,嘴里反复出现‘算’这个字,在知晓孟晚秋的经历后,裴行之对这些事情,已经深信不疑。
况且,这位老道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一点。
车子抵达杏花巷子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住宅里灯光点亮,照得头顶的天空的灰蒙蒙的。
待一行人回到家里,孟晚秋就对裴行之道:“你先去做饭,把客房收拾一下,今天二哥还有师傅要住。”
孟晚秋在说‘师傅’两个字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老道士一眼。
裴行之笑着点头,明白孟晚秋这是想跟对方单独聊一聊,“行,二哥你过来帮我泡壶茶吧。”
“好。”孟明夏跟着裴行之离开,还不忘叮嘱孟晚秋一句,“说话注意点,要尊重老道长,不许胡闹。”
孟明夏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人家老道长为了孟晚秋特意跑那么一趟,替他妹子解决了麻烦,他就感谢对方。
虽然没有对方,事情也能解决,但是有了老道长,事情不会解决得那么完美。
想着宋叔走之前递给他的眼神,孟明夏就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事。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孟明夏还尊重对方是一个获得过功勋的老兵,瞧老道长那一包袱的军功章,他就知道,对方是一位值得他们所有人尊敬的前辈。
孟晚秋乖乖地点头,“知道了二哥。”
见孟晚秋那乖乖女的样子,老道士反而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真会装啊。
这臭丫头,打他当年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这丫头性子绝不可能那么柔和。
孟晚秋嘴角抽了一下,这臭老头还是那么欠。
她仍然记得,当年孟奶奶带她找到这个老头时,他们祖孙俩在这老头身边待了几个月,对方可是折腾了她好久。
这老头仗着她反应慢,还故意使唤她,见她没反应,就故意把吃的放到远处。孟晚秋本就经不住饿,被老头整了好几回后,不得不听他的话,慢吞吞地听他的指挥。
去给大鹅喂食,却反被鹅子追着咬,该死的,她反应慢跑不掉,只能蹲着抱着脑袋。
最可恶的是,这个臭老头就在旁边哈哈大笑,全然不顾她当年还只是四五岁,身体还有疾的小孩子。
正房左边的屋子,被裴行之改造成了书房,孟晚秋和老道士就这里面谈话。
老道士相当自来熟,房间里面有个大书桌,是裴行之刻意找专门的木工师傅做的。老道士就坐到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上面还垫着柔软的垫子,这是孟晚秋自己做的。
“我说,您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见老道士从底下的柜子里翻出她的零嘴,孟晚秋嘴角抽了一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臭丫头,真没礼貌,好好说话。”
老道士把果脯塞到嘴里,下一秒脸就瞬间扭曲成一团,像一朵枯败的老菊花,最后皱着眉咽了下去。
孟晚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怀孕后,因为口味变化总想吃酸的,隔壁冯婶特意给她送来的酸梅。
那酸的程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酸度。
“还不赶紧给师傅我倒杯水过来,老牙都要酸掉了。”老道士气地吹胡子瞪眼。
这个不孝徒,就知道看师傅的笑话,跟前几个一模一样,都是没良心的。
孟晚秋往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一坐,抱着肚子懒洋洋地说道:“您真是的,我可是孕妇,指挥孕妇给你倒水,您老人家可真有出息。”
“要尊老。”
“要爱幼。”
“尊老在前面。”
“人人平等,老头!”
一老一小跟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得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了。
连裴行之敲门进来时的动静都一点没打扰到他俩,完全无视了他,声音越来越大。
裴行之在旁边听着,弄明白了这一大一小吵架的原因之后,哭笑不得给老道士到了一杯茶。
“师傅,你请,不是什么好茶,但是是小晚亲手做的,刚才她还特意叮嘱我,说您喜欢喝茶,让我给您泡她做的茶叶呢。”
老道士狐疑地瞅了孟晚秋一眼,这丫头还有这心思。
孟晚秋轻哼了一声,傲娇地把脑袋偏过去不看这个臭老头。
她做茶的手艺,还是当年被臭老头折腾时学会的,这老头吃用什么都不挑,唯独偏好喝茶,而且还是喝好茶。
一时间,气氛倒是安静了下来,老道士和孟晚秋都有点不适应。
裴行之笑了笑,放下茶壶就出去了。
老道士轻咳了两声,拿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咦,老道士眼睛一亮。
再喝了一口,嘴角的笑意洋溢开来了,难得夸赞了孟晚秋一句,“不错嘛丫头,那么小就记住贫道的手艺了,这茶不错。”
孟晚秋挺胸抬头,语气轻快,“那当然了。”
气氛缓和下来,孟晚秋再次问了老道士,“您这拜师茶也喝了,是不是该跟我说清楚您的来历了,比如说您到底是谁?您是怎么算到我的事的?您跟冷寒那边的人交易了什么?”
孟晚秋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老道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着手里茶杯,“这就是拜师茶了,你想得可真美?”
孟晚秋挑眉,反问道:“怎么不算,难不成您还让我这个孕妇给你三跪一拜不成,师傅,您徒孙在肚子看着你呢?”
其实孟晚秋并不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傅。相反,对方的出现,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当然没理由拒绝。
而且,她悄悄瞅到老道士包袱里面的那堆军功章了,这玩意她从小就见过,是孟爱国的,经常被他拿出来擦拭,宝贝的不得了。
他们家孩子,自小就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和意义。
这老道士获得过那么多荣誉,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平白多了一个靠山,孟晚秋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拒之门外。
真不要脸,老道士额间的青筋挑了挑,随即又笑开了。
不过,跟老子,呸,跟贫道可真想啊。
“得了得了,看在我徒孙的面子上,就让你糊弄一次。”
孟晚秋露出乖巧地笑容,挪着椅子坐到了老道士面前,从另一边柜子里取出了桃酥,“喏,师傅,这里还有点心,您慢慢吃。”
老道士也不客气,一口桃酥一口茶,“呐,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贫道道号不虚子,你还有三个师兄,不知道跑哪去了,嗯,有缘自会相见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吗?这就是师傅我的本事了,推算到的。这个吗,你不用深究,我也不会教你这个。你放心,师傅我竟然特意为你跑着一趟,当然不会害你。”
孟晚秋眼睛一亮,手不禁捏紧自己的衣角,这师傅果然认得值。
不教?到时候再说吧,想学总会有机会的。
“第三个问题,跟那边交易了什么,唉,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而是跟你有关。”
孟晚秋瞬间坐直,瞪着不虚子,“为什么跟我有关,你把我卖了?”
不虚子淡淡地瞟了孟晚秋一眼,“谁叫你自己做事不谨慎,军区那边势力是你随随便便能够招惹的,你这次能离开,除了我的因素,更大的还是你父亲和哥哥的缘故,作为军人家属,没找到确切证据前,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就凭你暴露出来的能力,以后还想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日子,那你是在想屁吃。”
孟晚秋脸黑了下来,如果娃娃脸不是军人,得知放走娃娃脸会给她惹来那么多麻烦,她必不可能轻易放对方走。
不虚子一个脑瓜崩敲在孟晚秋之前被瓜子砸红的印子上,警告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幸亏你没下手,不然我可不会认你这个徒弟,把你那些邪门的手段给我忘记掉。”
孟晚秋立马敛去脸上的情绪,心颤了一下,之前身上散发的狠厉气息消失。
不虚子眉头紧蹙,再次警告孟晚秋:“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的底细你心知肚明,我也大致清楚。这一世是你的运道,如果作恶,最后报应迟早要落到你自己身上,时间长短罢了。”
听到不虚子口中吐出‘这一世’这几个字,孟晚秋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天骇浪,支支吾吾道:“您,您这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说完,不虚子的手就放在嘴边,“有的事情不可明说,天机不可泄露,这事以后决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孟晚秋愣愣地点头,不虚子的话给她带来巨大冲击,当听到报应一词时,心中原本的那点阴暗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不管不虚子的话是真是假,但是孟晚秋赌不起,这辈子她在意的人太多了,家人、爱人还有肚子里孩子,她承受不起‘报应’这一词的威力。
“放心吧,师傅,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出毁掉自己的事。”
孟晚秋低着头,双手紧紧放在一起,真心实意、义正言辞地保证道。
第六十七章
见孟晚秋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不虚子的脸色才恢复过来,语气柔和了一些,“你心里有数就行。”
不虚子清咳了两声, 视线往上瞟, 意味不明地说道,“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
孟晚秋眼神微闪, 结合不虚子之前地话,瞬间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不虚子的意思是, 对待好人不能使用那些不好的手段,但如果是坏人, 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错,不虚子就是这样想的。
他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不会把能力分个三六九等。他大致知晓孟晚秋的底细, 明白她身上的那些手段,都是她为了生存,才艰难学会的保命能力。
能力本身不分好坏, 而是在于用的人和对付的对象。
为什么说‘邪门’这个词,一是不虚子发现孟晚秋对那个娃娃脸军人动了手, 二是为了吓住她,告诉她慎用那些能力。
没有明说, 就是让孟晚秋去体会,自己把握好这个度。
“我明白了师傅。”孟晚秋笑着说道。
不虚子捋着胡子点点头, 能明白就好, 可别傻乎乎地浪费这些能力, “孺子可教也。”
“好了,不叫你用哪些能力, 师傅可没有那么霸道,喏,这个你拿去吧。”不虚子在道袍的袖子里翻啊翻,竟是翻出了两本书。
孟晚秋接过,发现一本写着《针术》、一本写着《药典》,无疑这两本都是医术相关的。
“师傅,这……”
“哎呀,你暂时就学这个吧。凭你的基础,自学应该没问题,我不教哦,我还有事,明个儿就走了。”不虚子连连摆手,他可从来没教过徒弟,虽然加上孟晚秋,他一共有四个徒弟,但都是扔书过去,让他们自学。
幸亏不虚子收的弟子都是极为聪慧之人,在功课上从来没有打扰过不虚子,这倒是让不虚子暗地里骄傲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