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宫的天命,到底是什么呢?
正因为大天官用了天命术,帮白掌教推算出渡劫的方式,才导致白鹿野的出生,造成白鹿野的衰运缠身。这一世中,除了师父与师妹,白鹿野没有得到过什么善意。
玉京门乱起来很好,巫神宫乱起来,同样好……
傀儡线再次被斩断,反噬让白鹿野灵气不平,他却咬着牙,再次祭出自己的手段。
新的傀儡迎战南鸢时,带着白鹿野玩味的笑声:“南姑娘何不摘下布条,直接用天命术对付我呢?
“巫神宫,不是最喜欢用天命来左右他人吗?”
南鸢捏诀掐咒,一心应对敌人。针对敌人的挑衅,她始终淡然。然而当对方提到天命术时,蒙眼的白色布条下,南鸢的眼睛动了动。
白鹿野操纵丝线:“天命对你们来说,算什么呢?操纵他人命运的丝线?左右他人一生的天神?将人视作棋子,随意涂抹的玩具?
“高高在上的天官与神女,是不是觉得天命,代表着一切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看到自己的命运时,是什么反应。”
牵连傀儡的丝线骤然绷紧,杀机再现。
天地间,白鹿野第一次听到南鸢清清冷冷的声音:
“天命,仅仅是天命罢了。
“它什么也不代表,什么也操纵不了。”
丝线再次被斩断,白鹿野身子骤然一痛。少女顺着丝线寻到他踪迹,向他杀来,这一次,他却没有躲开,而是抬眸,认真地看向南鸢。
天地发出轰鸣声。
秘境出现皲裂。
外界的动静导致雷声轰鸣。
白鹿野眸子一闪:“天目通”出问题了?
置身其中的白鹿野,向天穹看去。而南鸢在这破绽中找到了他,当即运剑向他袭来。
南鸢:“你输了。”
背对她的秀美少年微微侧脸,唇角勾起一抹笑,诡异轻声:“还没到时候呢。”
“天目通”确实出问题了。
陈长老终于发现“天目通”被人动了手脚,也探查出进去的弟子,出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看不清内中情形的缇婴进入的秘境;
再比如快打出生死境界的南白二人。
玉京门中,此时乱糟糟一团。
江雪禾破坏“天目通”进入其中,看到的弟子们都来告状。
陈长老生怕“天目通”就此损坏,若有弟子死在其中,他难辞其咎。他便只能硬着头皮,想关停“天目通”,让里面的弟子都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
陈长老苦笑:“强行打断‘天目通’运转,我会受到反噬。只好请几位师兄弟帮忙。”
其他几位长老自是义不容辞。
巫神宫的大天官南鸿心中有鬼,巴不得天目通不停,好让南鸢死在里头。他便自告奋勇:“老夫也来帮你。”
来做客的长云观的首席弟子叶穿林当即一脸严肃,格外富有正义:“玉京门为了筛选弟子,这般用心,连他派弟子都不计较,愿意让他们进入‘天目通’。如今‘天目通’中途关闭,在下亦当出一份力。”
于是,压力给到了还在旁观的观天山一派。
大家都帮忙了,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杭古秋只好摸摸鼻子,苦笑:“在下亦会相助。陈长老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相助,一定可以将‘天目通’中弟子平安带出,不会让秘境伤到他们。”
众大能齐齐出手,在陈长老打开“天目通”的阵心时,一重重法力相佐,帮陈长老收回“天目通”。
缇婴所在的这处秘境中,缇婴正苦不堪言。
在几日稀里糊涂的试探后,缇婴的罗盘,终于让她见到了试炼中真正应该面对的妖兽。
那铺天盖地的腥臭气息,那些藏在迷雾中向他们逼近的妖兽痕迹……缇婴再不用猜了,这必然是她真正的比试。
但她眼下不好比。
因为围追而来的,不只那找过来的妖兽们,还有小师兄那些本事了不得的同门们。
缇婴和夜杀二人,应付不了这么多敌人。
被堵在雪地中,缇婴扭头看眼旁边的夜杀,分外挣扎。
她想说:要不,就到这里吧?
这次比试,缇婴至今以为,江雪禾是她的比试对象。妖兽既已现身,她与师兄应该各自迎战,实在没必要继续黏在一起了。
缇婴也不后悔她将夜杀灵力减弱的做法——比试中,各凭本事。
何况,这么多带着恶意的同门杀意,对着的对象,是小师兄,又不是缇婴。缇婴纵是与小师兄分开,一个人去找更容易对付的妖兽,想来那些同门也不会追杀缇婴。
在缇婴几分纠结时,夜杀将她拦到身后。
黑衣少年独自迎战自己的同门,还有功夫侧头,垂下眼睫,对缇婴露出一点随意的笑:“还不走?”
缇婴怔住。
缇婴:“……他们很厉害。”
夜杀弯眸:“我也很厉害。”
缇婴:“可是……”
可是你的灵力出问题了啊。
她的话没说完,那几个少年便与妖兽们一同向他们杀来。夜杀随手一个诀,一重法阵的光亮在缇婴脚下,传送阵开始起作用。
夜杀抬眸,看着自己的敌人们。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缇婴消失时,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缇婴。”
他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师妹,还不知道她识海中那些故事的真假。
她若骗了他,他也还来不及杀她。
但是……
然而,一只手从阵中伸出,握住了他的手。
夜杀一怔,猛地回头。
他不可置信地看到缇婴从传送阵中跨出来,她那般犹豫,那般委屈,她握着他的手都在发抖,想随时抽回去。
可缇婴依然:“……师兄,我不走。”
夜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眼中的星子一样的光,让缇婴撇开脸。
她强调:“我要杀妖兽!”
夜杀一愣。
她说:“你对付你的敌人,我对付我的妖兽……我不是占你便宜,你本事比我厉害,你就算晚一点杀妖,也没关系吧。”
她说的这么强硬。
可是战场之上,断生道的少年们与狭路相逢的妖兽们一同杀他们,真的打起来,哪里分得出哪个敌人是你的,哪个是我的?
她真是……
夜杀弯起眼睛,握紧她的手:“好。”
这场打斗,即使与夜杀的以往战斗比,也是格外难的。
因为缇婴布下的祭灵阵,因为他此时每每灵气运转的不畅。
而缇婴一对上这些妖兽,便知道这一次对了……“天目通”中妖兽的数量,开始变化了。
这些同门昔日不是夜杀对手,此时靠着妖兽的配合,竟然与夜杀斗得有来有回,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夜杀的灵力越弱,他们反而越强。
他们亦发觉夜杀的乏力,看到了杀掉夜杀的可能性:“他快坚持不住了!”
缇婴对付妖兽,也对付这些凶性毕露的坏人。
她怀里的所有符咒都挥出去了,她看到自己与敌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
缇婴慌张:“师兄!”
被妖兽击得后退、摔在地上的夜杀翻身跃起。看到他们露出恐惧眼神,他撑着身子站起,说话的声音却是对着缇婴的:“别怕。”
无数次浴血拚杀,不计代价,枉顾生死。
夜杀到最后,与这些同门两败俱伤,那些妖兽,更加猖狂。
最后一次,跪在地上,夜杀抵地的手掌发抖,几乎站不起来。
缇婴见那些人要杀师兄,连忙摆脱妖兽的攻击,向他跑来。夜杀唇齿间尽是血,耳边尽是同伴们的兴奋鼓励话语与妖兽的嘶吼声。
他们张狂:“你终于快死了吧!”
夜杀抬头,看着他们。
可他就是死,也会带着这些人一起。
唯一的遗憾是……他恐怕没有机会知道,缇婴有没有骗他了。
和缇婴在雪中相遇,即便是梦,何须醒来。至少,这也是一段不错的记忆,时光。
缇婴扶住他,在敌人攻击到来时,努力化解。但那些少年实力与十四岁的夜杀是同一水平,不是现在的缇婴比得了的。缇婴步步后退,知道他们比妖兽更难对付。
夜杀:“小婴,你走吧。”
缇婴:“不。”
她和师兄站在一起,小师兄受伤很重,已经站不起来。少年跪坐在地,缇婴张臂拦在他身前,阻止所有人与妖兽对小师兄的碰触。
缇婴太害怕了。
她从没遇到过这么多敌人,还是这么多实力远胜于她的敌人。可若是她走了,小师兄被他们杀掉了怎么办?
缇婴声音都在发抖,却强作镇定:“我、我、我还有一法……”
她会的旁门左道的符咒与阵法太多了。
其实她学得最好的是大梦咒。
但是大梦咒需要借鬼魂之力,而眼前这里的幻境,缇婴并不知道能借到多少鬼魂。所以大梦咒不好用,她要用“毒麟阵”……
毒麟阵自损灵根。
可是缇婴没有什么灵根能被毁得更厉害了,这种伤身的禁阵,她觉得可以一试。
缇婴当即跪在地上,拉住小师兄的手,要用他的血:“师兄,阵法需要时间,我有一法……”
夜杀气力难支。
浑浑噩噩间,他被缇婴拉着手,与她一同布下血阵。敌人们的攻势落下了,缇婴顶着那些打过来的术法,坚持要画完。
夜杀见她受伤,眸子一缩,当即来抱住她。他似乎生了怒,哑声:“缇婴,走!”
缇婴:“不!”
她忍着痛:“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少年们也看出她想做什么,冷笑:“夜郎自大!”
他们的杀招向小姑娘袭去,他们看到夜杀猛地抬眼,冰雪一样的眸子带着凛冽寒意,向他们看来。
他们不在意。
但是下一刻,夜杀站了起来。
少年握住了缇婴的手,阻止了缇婴将阵法画完。
少年握着缇婴的手,开始变化。
冰凉、如玉,肌肤枯萎,伤痕如藤蔓般,徐徐长出。
缇婴倏地抬起头,飞雪一样的气息浮动,风吹拂冰凉颊畔上的发丝。
背对着她的师兄,高挑、优雅、安然——
风帽轻扬,灰袍漫舞。
江雪禾背对着她,面朝幻境中的敌人,温和道:“小婴,还不到值得你拚命的时候。”
第39章 覆雪之夜7
少年夜杀在刹那间身量抽长, 束袖武袍也换为宽松道袍。他戴上了风帽,遮掩住了一身血腥杀气。
这个立在雪中代替了夜杀的人,清白净然, 虽一身灰白, 却几与雪融为一体。
缇婴坐在地上,身上忍着痛, 指尖尚滴着血。她与夜杀脚下的阵法没有画完,只差最后一笔,她就要再次以自己为阵眼,换得强大灵力。
而握住她手的腕骨清白、鳞伤密布的人,阻止了她。
缇婴一瞬间便认出这是师兄——真正的师兄, 没有失忆的师兄。
她认出这人,断生道的同门们则没有认出, 只是更加警惕:“你是谁?夜杀呢?”
风帽少年向他们看来。
帷帽掀开一角,他们窥探到少年脸上的血渍伤痕。那几乎称不上一张完整的脸, 他们被震得眸子猛缩。而江雪禾望着他们, 眸子轻轻动了动,遥想到了很多年前断生道被血淹没的往事。
久远的断生道,本以为除了夜狼, 已经被他杀干净了。
不妨一个幻境, 让他再次见到故人——再次见到当年那些厮杀带来的惨痛。
一个敏锐的少年郎怒道:“你笑什么?!”
他无意中从飞扬的风帽一角,看到了那面上全是血迹的人眼中丝丝笑意。熟悉的眼睛让人生怖,开口的同门有不妙预感, 持着法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江雪禾低声:“不过在笑——
“曾杀过一次的人,再杀一次又何妨?”
缇婴被他握着的手瞬间一空, 江雪禾身形消失于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几个少年同门之间。
那里发生剧烈的燥乱。
江雪禾没有法器, 只用他那诡谲身法与道术,他的凌厉杀气,已经让少年们感受到了危险。
尤其他又是那么的沉静,温和,雅致……
少年们惶然:“你也是夜杀……杀了他!”
他们注定迎来死亡。
也许黎步起初弄这个幻境,曾试图用少年同门的情谊,来动摇夜杀的心,唤回江雪禾的些许回头。但事实上,这个幻境起到的作用,不过是让江雪禾将曾经杀过的人再杀一遍。
他心中无波澜,无怔忡,无心软。
在那个十四岁的夜杀摇摇晃晃地爬出断生道之后,在少年夜杀挣扎着抵抗体内黥人咒对自己的吞噬后,在夜杀一日日靠着“千山”的执念勉励自己活下去之后……
断生道,对于江雪禾,没有任何意义。
他杀人无情。
他顶多是顾忌缇婴在场,好不让当下的杀人场面太过血腥。但是江雪禾并不是很能控制住——
收回心头血后,心头血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翻转。那既是他,又只是他代表着无知的一部分……江雪禾势必受到些影响。
加上之前黎步带来的伤,都让江雪禾的冷静,稍微出现了些偏差。
他捏碎一人头骨时,回过神时,稍微顿了一顿。
江雪禾忍不住去看缇婴——
缇婴并没有关注他。
她被师兄阻拦了画阵后,发呆了一瞬间,见到师兄和人打起来,缇婴便也从地上爬起。她稍作纠结,便迎上了那些妖兽。
她怀里的符纸已经用光了,所以她此时的杀敌手法,是很粗糙简陋,手忙脚乱的。
可是缇婴一直在杀妖兽。
江雪禾随意一瞥,看到的便是少女发间点点斑斑的雪,乌黑的散乱的发丝,冻得绯红的脸颊。她被妖兽击倒在地,又在雪地中滚一圈后爬起来。
缇婴打得狼狈,狼狈与失血让她苍白,可是狼狈又让她呈现一种勃勃生机,一种凋零的美。
缇婴捏着法器,张皇抬头判断妖兽的攻击。她盯着妖兽的眸子干净剔透,如小小一滴墨玉,溅在水中……
江雪禾脑海中的属于小夜杀的片段记忆在刹那间浮现,他手轻轻颤一下,敌对人发出惨叫,江雪禾收回了目光。
他不好多看。
这场危机解决后,缇婴便累得坐在雪地上。
她在暗地里捏着玉牒,偷偷算自己杀的妖兽的数量,不知道够不够赢。
在发现真师兄到来后,她便有些焦虑,有些心乱。可是缇婴稚嫩的,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江雪禾立在她面前,半晌,他蹲了下来。
他向她伸出手。
缇婴猛地抬头。
且在他递出手的刹那,她禁不住向后瑟缩了一下。
江雪禾的手停在虚空。
停顿一二,他将手收了回去。
江雪禾强忍着各重反噬带来的伤,让自己平静端然,耐心询问缇婴:“小婴……”
缇婴与他同时开口:“小师兄,不见了吗?”
江雪禾怔一怔。
他不动声色:“是。他只是我的一重幻身。”
缇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在江雪禾看来,少女脸上露出一些迷茫的神色。她蹙起眉,轻轻地咬住下唇。
缇婴不死心:“小师兄不会再出现了吗?”
这一次,江雪禾静了很长时间。
缇婴疑惑:“师兄?”
江雪禾喑哑的声音十分轻:“……你希望他回来,替代我吗?”
缇婴愣一愣。
她小声:“也不是。”
她只是觉得——
心里好奇怪。
她还没有告诉小师兄自己知道的所有故事,小师兄消失之前,都还怀疑她是不是骗了他。
可是生死关头,小师兄仍然没有抛弃她,仍然选择保护她。
而且,小师兄是那么的美好。
没有一身伤,没有沙哑的声音,没有手背上的血痕。小师兄长得好看,笑起来眉眼弯弯,偶尔对她有些凶……
和大的师兄不一样。
大的师兄身上全是伤,都是黥人咒留下的痕迹。
大的师兄不凶她,只是不停地骗她。
缇婴低着头。
江雪禾低垂着的手背上,溅上了她的一滴泪。
这滴泪冰凉十分,又灼热十分,让江雪禾瞬间心头骤寒,如坠冰窟。
但他只是垂着眼,并未动弹。
直到缇婴伸手擦她有些红的眼睛,忍着抽搭,问他:“小师兄为什么要消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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