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旅长道:“之前不是给介绍了几个吗?一个没成?”
杨书记还在神游,她双手忽然一拍道:“对啊,我们给文工团他们搞个联谊啊,合适的一下就成了,那鹿呦呦还是我儿媳妇儿!”
第三十九章
因为宿舍搬的着急, 所以鹿呦呦一个人一间宿舍,温思晚上抱着被子来找她,两个女孩儿在被窝里聊天说地, 鹿呦呦眼皮子打架, 终于道:“我们还是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黑市呢。”
温思点点头。
再醒来,天还没亮呢, 一轮圆月挂在天上。
扑面而来的冷气直让人打哆嗦。
两个女孩紧紧的裹着衣服, 蹑手蹑脚的出了宿舍,终于出了军区大门, 鹿呦呦才终于吐了口气,咋做贼似的呢。
温思倒是很大胆,她道:“我们赶紧走,要是被发现了是要处分的。”
鹿呦呦点点头。
黑市在离村子很远的一个镇子上, 两人一直走到太阳升起还没到,温思从口袋里摸出个窝窝头来一分为二,她递了一半给鹿呦呦, “吃点东西, 我们继续上路。”
鹿呦呦接过, 大口的啃起来,大约是饿了, 今天的窝窝头格外香。
吃饱了继续赶路, 两人终于在九点到了黑市,为了防止被发现,两人还用灰头巾包了头发跟脸, 确定了万无一失,两人才往里面走。
现在的黑市很像村里的集, 生活物资很丰富,当然,比起后世还是差很多,另外一些稀罕的东西还是不能明面上交易。
鹿呦呦东看看西看看的,温思却很快锁定了目标,颜值口红红头绳,还有一些好看的布料。
鹿呦呦道:“你不是说想吃肉吗?买了这些,哪还有钱吃肉。”
温思道:“现在吃肉只能吃一顿,买这些以后就能顿顿吃肉了。”
鹿呦呦一下没明白过来,温思道:“真笨,打扮漂亮找个好人家,以后顿顿吃香喝辣,你脑子还没开窍,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鹿呦呦只是笑笑,只能说人各有志,女人如果做攀附男人的菟丝花那还有什么意思,她更渴望做个独立自主的参天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
两人把黑市处处都逛遍了,温思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鹿呦呦只买了一些棉花还有布料,温思还劝鹿呦呦也买点脂粉,鹿呦呦拒绝了,许慧柔给自己买了不少,还有护肤品什么的,只是她收起来了没有用罢了。
见劝不动,温思又道:“不过你天生丽质,这些你也不需要,想用的时候用我的就行。”
温思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整个过程,温思的眼睛都留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有一米六左右的个子,黑色的围巾紧紧包着脑袋,连个头发丝儿都看不见,应该是个女人,毕竟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只是行为动作有些奇怪,尤其是露出来的手,又宽有大,青筋暴起,一点都不像个女人的手。
温思道:“谁不喜欢漂漂亮亮的,自己照镜子都高兴。”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才注意到鹿呦呦的注意力已经在别的地方了。
温思道:“看啥呢你?”
鹿呦呦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总觉得那个女人看起来不正常。”
温思随意扫了那人一眼,“来这里买东西大家都裹的严严实实,没什么不正常。”
鹿呦呦道:“我的意思是她看起来很像个男人。”
“男人?”温思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上,“可能干粗活多了。”
温思的话并没打消鹿呦呦的疑虑,干粗活的女人很多,刘红梅就干,手也很粗糙,但是男女骨骼不同,男人的骨关节更大,手掌也又大又壮。
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 ”似乎买完了东西,她提着篮子往前走,那脚步更是笨重,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了对方,女人也不生气,反而鞠躬后低头加快了步伐。
鹿呦呦瞬间警铃大作,这不是某旭日国惯有的行为吗?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胳膊,厉声道:“同志,接受调查。”
那人一把甩开了鹿呦呦,话也不说的就往前跑。
鹿呦呦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那人肯定有猫腻,而且她的力气也并非普通女人所有。她加快了脚步,奋力追了上去,“站住!我是军人,站住。”
一听到军人,整个黑市的人都乱了,大家纷纷收拾东西跑路。都怕吃牢饭,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最前面,鹿呦呦紧紧的追着那人,不明所以的温思也跟在后面,到底是两个女孩儿,对方又身强体壮的,两人根本追不上,眼见着人没影儿了,鹿呦呦大喘着气道:“走,我们去报警。”
温思道:“那报警不就知道我们来黑市的事儿了,还是算了,那人说不定是个好人。”
鹿呦呦道:“部队顶多让我们写个报告,对方万一是间谍,那是危害大家的人,虽然咱们是文艺兵,也要旅行军人的职责。”
温思被鹿呦呦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还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自私,她赶紧道:“那我们现在去找警察,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鹿呦呦点了点头。
两人报警之后便等先回去了。
后续只能警察会跟进,到时候跟鹿呦呦他们一个答案。
回部队的路上,温思还格外忐忑,她越想越不对劲儿,人民利益确实第一位,但如果因为这事儿影响自己的前程,那自己又要专业回乡,在那个小乡村里被家里人压榨,温思越想越不对劲儿,她旁敲侧击的问道:“也不知道敌特能不能抓到。”
鹿呦呦道:“也不一定是敌特,等警察结果吧。”
温思淡淡的嗯了一声,手里提的东西愈发烫手,是不是敌特还不确定,如果不是那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年底汇总表演,还要评比升级,现在做的这些都在影响自己的前程。
这一路上温思想了很多事情,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她还是决定撇清跟鹿呦呦的关系,连去黑市的事儿也死不承认。
两个各怀心思的少女就一路回去,晚上鹿呦呦还住在宿舍里,温思卷着被子回自己屋了,说是有个姑娘要嫁人,大家一起帮忙缝褥子。
接下来的几天,温思有意无意的避让鹿呦呦,倒是刘红梅来鹿呦呦耳边添油加醋的说温思的不好。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团队,大家都想把鹿呦呦拉入自己的阵营,但是鹿呦呦哪边都不想参加,她一门心思在练功上。
有过了几天,鹿擎苍回来,鹿呦呦也回家住了,她同鹿擎苍说了黑市的事儿,鹿擎苍道:“还有这事儿?”
鹿呦呦道:“大哥,我凭女人的第六感,这人肯定有猫腻。”
鹿擎苍笑眯眯的看着妹妹,嘴里道:“你已经抓过一次了,有经验,我信你。”
鹿呦呦害羞的笑笑,又颇为骄傲的昂起胸脯道:“你妹妹很优秀。”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叶大哥还帮我办了宿舍,你不在的时候我就住宿舍。”
“越来越回会照顾自己了。”说着鹿擎苍撸起了袖子道:“今天大哥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手擀面。”
鹿呦呦忙道:“好啊,我也很馋大哥的手艺。”
兄妹俩一个和面做饭,一个洗菜切菜,土豆/海带/洋葱/番茄,热锅冷油把肥肥的猪肉下去,下入八角大料花椒,煸炒出猪油再把切成丁的素菜炒进去翻炒过后,加入适量开水,盖上盖子焖煮一会儿,再用淀粉勾芡,撒盐,很快,香喷喷的臊子就炒好了。
那边鹿擎苍也擀好了面。
烧水下锅,没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了,淋上臊子,再加点香醋,真的是香味扑鼻。
兄妹俩吃过面条,又收拾好厨房,鹿擎苍喊她睡个午觉,自己去镇子警察局走一趟,看看调查的怎么样了。
鹿呦呦应下,她自己睡不着,便翻出床头的小人书来看,现在没什么娱乐,小人书便是唯一的娱乐,午休结束后,鹿擎苍还没回来,她便一个人回文工团了。
正好有个女孩儿要结婚了在发糖,鹿呦呦也得了颗梨膏糖。
鹿呦呦道:“恭喜你,结婚快乐。”
对方道:“谢谢。”
文工团因为这事儿喜气洋洋的,江红梅却偷偷告诉鹿呦呦,那女孩儿嫁给了个要转业回家的军人,以后直接回农村过日子,看着喜气洋洋,其实并没那么好。
对方又问她,“呦呦,你以后计划找个什么样的?”
鹿呦呦道:“这我没想过。”
江红梅又道:“最近有个联谊,好多军官,你去吗?”
鹿呦呦道:“我还不到年纪呢。”
“那有点可惜,但是你可以去帮忙,学习学习,以后也找个好的。”
联谊会?
江红梅道:“对啊,杨主任主持的,说是能去的都去,主要就是解决咱们团男青年的单身问题。”
鹿呦呦笑笑道:“那好,到时候我去帮帮忙。”
江红梅紧紧的搂住了鹿呦呦的胳膊,颇为羞涩道:“那你大哥会参加吗?”
鹿呦呦道:“我不清楚。”
“好妹妹,回去帮我问一下。”说着江红梅拿出个蝴蝶结的小卡子给鹿呦呦,“喏,这个送你了。”她也不管鹿呦呦想不想要,直接戴在了她头上。
鹿呦呦摸摸头上的夹子,真的是盛情难却啊。
第四十章
部队的联谊活动通知以后, 鹿呦呦那礼物真的是收到手软,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么多人喜欢自己大哥。
有些送不到鹿呦呦手里的,就拖温思, 但是上回去黑市的事儿温思还心有余悸, 她嘴上说的好,心里却恨不得立马跟鹿呦呦撇清关系,于是她一边答应着, 一边又说自己很鹿呦呦关系也不是太好。
温思很快跟别的小团体混在了一起, 跟鹿呦呦也彻底隔阂了。
相亲联谊的一大早,大家都去布置屋子, 有人扛梯子的,有人剪纸的。
最着急的莫过于叶云熙,她再三跟鹿呦呦确定,“你大哥真的不来?”
鹿呦呦耸耸肩, “我问了好多次了,他说他不想参加。”
“是不想参加还是不用参加。”
“不想。”
叶云熙内心窃喜了一秒,不来那就不会跟别的女孩在一起, 但是转念一想, 他不会有什么心上人才不来的吧, 她又问道:“好妹妹,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鹿呦呦握着她的手道:“我大哥没说, 可能现在比较忙吧。”
叶云熙失望的哦了一声, 可是仔细想,年纪一大把了,大家都着急结婚, 他怎么就不想呢。叶云熙在失望跟希望的振幅里上上下下,联谊会终于开始了。
现在的相亲流程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 有意思的再拖媒人牵线搭桥,准备结婚就成了。
鹿呦呦年纪不到,今天又不用排练,她就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
看看谁最受欢迎,谁坐了冷板凳。
当然,这里面最受欢迎的是叶云洲,跟他说话的姑娘一茬又一茬的,耳根子都红了。
叶云熙在一旁道:“真不是个好东西,谁都要说两句。”
鹿呦呦笑道:“叶姐姐,你是不是跟你哥哥有仇。”
“仇深似海!”
鹿呦呦笑笑。
这边的部队偏远,零食也不多,只有一些瓜子花生,东西吃够了,热闹也看完了,鹿呦呦道:“我先回去了。”
叶云熙道:“那我也回去。”
鹿呦呦点点头。
两人回去的路上还在讨论谁跟谁看着比较合适,路上还碰到了温思,温思见到鹿呦呦脚底抹油似的,低着头装作陌生人跑远了。
叶云熙道:“哎,那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又闹别扭了?”
鹿呦呦道:“我也不知道,好好的就不跟我说话了。”
叶云熙道:“那你以后交朋友要上心,起码找一些有啥说啥的,能热吵绝对不能冷战,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不理人的,最伤人心。”
鹿呦呦道:“我吃一堑长一智,上回她突然不理我了,我也没计划深交,不然我整天都为她生气。”
“可不是,这么漂亮的妹妹,这眼泪都是金豆子。”
“姐姐也很好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了半天,没一会儿,叶云熙又道:“后天咱们部队有电影,你想不想看?”
“好啊。”鹿呦呦一口便答应了。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电影虽然也是抗战片,但已经算顶奢侈的了,一般人还看不到。
叶云熙道:“行,后天晚上七点,我就在这个地方等你。”
鹿呦呦点了点头。
温思别提多怕鹿呦呦开口喊自己了,还好她没开口。
“温思!”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温思一转头,是文工团的梅林,梅林笑眯眯的,格外热情。
温思道:“吓我一跳,怎么了?”
梅林道:“我来参加联谊,迟到了,你也迟到了?”
温思道:“我就是路过。”当然也是顺便来看看,如果碰到好的就嫁了,不然她还有别的目标。
梅林尴尬的哦了一声,又道:“那我进去了。”说完她小跑了过去。
温思站在原地吸了两口气,然后跑到了窗户前,透过窗户缝儿往里面瞧了瞧,大家已经在拿凳子扫地了,看来已经结束了。等梅林出来,她道:“哎,梅林,相的怎么样了?”
梅林道:“我来晚了,但是成了好几对,有好几个姑娘还相到了团长。”
温思笑眯眯的祝贺,“真幸福。”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另一番滋味儿,团长确实好,但是好多团长年纪一大把不说,有些还死过老婆,孩子也留了好几个,嫁给老头还当后妈的事儿她不羡慕,她要找个年轻有为的。
梅林道:“可不是,我都要羡慕死了。”
温思道:“别羡慕,等你红鸾星动了,到时候挡都挡不住。”
梅林羞涩的点点头,又热情了喊温思明天一起去看电影。
梅林是参谋长的女儿,属于军人家属,待遇特殊,部队的电影院只能内参人员观看,温思根本没资格,但是她每次听别人说起,别提多羡慕了,听到梅林的邀请,温思也跃跃欲试,便道:“我倒是想啊,可惜我没票。”
梅林从口袋掏出一张电影票道:“正好我这里有一张,给你。”
温思扭捏的搓了搓手,本想假情假意的意思一下,又怕梅林后悔了,看电影啊,那可是多少人羡慕的事儿,拿出去说别人都能羡慕很久。她收过电影票道:“谢谢,梅林,你真是个大好人。”
梅林道:“不用客气。”
温思捏着电影票道:“那明天我们在哪儿碰面?”
梅林不解道:“碰面?电影我看了很多次了,没意思我就不去了。”
温思哦了一声,道谢便离开了,手里的电影票却格外烫手,等着吧,以后自己也会施舍别人。
晚上鹿擎苍给鹿呦呦带来了个好消息,上回她在黑市碰到的人已经被抓住了,那人果然有问题,对方竟然是个男人,还是女扮男装,具体还在调查,很快就能出结果。
鹿呦呦道:“那就好,我还怕自己没做好,浪费警力。”
鹿擎苍道:“胡说什么,我妹妹眼光独到,能在这么特殊的环境里发现异常,很厉害的,侦察兵都不如你。”
鹿呦呦红了脸,“大哥,你把我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鹿擎苍忽然正色。
鹿呦呦一脸茫然,她摇了摇头,又想起来道:“你说我去黑市吗?”
鹿擎苍道:“不是这个,别的。”
别的,鹿呦呦还真的想不起来,她认真的摇摇头道:“我还真的想不起来。”
抬手,鹿擎苍指缝儿里便多出来了一封信,“这个呢,想起来了吗?”
鹿呦呦接过信封,是陆程禹写给自己的,上面写了陆萍夏失踪的事儿,哦,毕竟陆萍夏跟鹿擎苍一起生活过很多年,怎么,这是在为自己妹妹伸张正义吗?怪自己没告诉他?鹿呦呦脸瞬间拉下来了,“你担心你妹妹了?”
鹿擎苍知道鹿呦呦会错意了,马上道:“我的好妹妹,你想错了,陆萍夏那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很多,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跑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我是担心你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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