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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雁归雪(铁板香菇)


这些年,他躲在偏远的沅西镇,一来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来恐怕就是为了那位张大善人。
贩卖私盐,利润巨大,萧霈廷小心翼翼经营多年,虽说赚了不少钱,却始终见不得光,正经良民谁会去他手底下做事,但这大摊生意管理起来也颇不容易,他自然缺人手,再加上此时正逢太平盛世,他定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
他能用的人,无非就是赵四那种将头绑在裤腰带上的土匪强盗,这便也能解释烟云坊上那帮乌合之众的由来了。
彼时他空有万贯银钱,却无朝廷助力,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在烟云坊密会朝廷的人,也就是霍凌昭说的,他在给皇帝送钱送人送兵器。
烟云坊之后,他才知道这些绿林豪匪虽凶悍,却不易控制,终究难成大事,所以他便用萧睿之死做文章,搭上了镇北王,图谋的不过就是他手中的十万大军!
萧霈云轻叹一声,她终于明白了,萧霈廷如今是要效仿霍凌昭当年啊!
可惜萧霈廷已走,不然她真想当面跟他说一句,他这般心智,实难成功!
他如今的境地,的确和当年霍凌昭类似,甚至看起来比他当年要好的多,可细细琢磨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当年,朝廷在明,霍凌昭假死退居暗处,他利用西北旱灾,挑起暴·乱,靠的是借力打力,当时西北暴民围困京城,平王出兵勤王也算师出有名,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才能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可现在是太平盛世,萧霈廷所倚仗的,不过是两位丧子的老父亲,表面看起来有兵有钱,可成一翻大事,实则太过天真。
这些东西,他有,难道霍凌昭没有么?
他把持朝政多年,中枢大权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他所拥有的只会比萧霈廷更多!镇北王手中,也不过区区十万兵马,即便虚报了,也绝不会超过二十万,霍凌昭只要不出京城,他们又能拿他怎么办。
不出京城?
萧霈云正寻思着,蓦然被这四个字闪了一跳。
若他不肯出京城,镇北王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将他弄出来!
萧霈云蓦然想起她落入运河那一夜,霍凌昭在猎洞里与她说的话——
“你说过,他斗不过你的!”
“我是说假如!”
“没有这种可能。”
“原本是没有,现在我也不确定了!”
那一夜,她以命做赌注,强行逼霍凌昭停了手,拼死保住了萧霈廷的命,同时也暴露了他的软肋,萧霈廷就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派人去葫芦谷围堵他们,那些人招招致命,朝霍凌昭而去,能杀死他最好,若杀不死……
杀不死,便以她为诱饵,诱其入瓮,再杀一次……
想到这里,萧霈云不禁打了个激灵,这寒彻入骨的冷意瞬间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事都顺了,萧睿死在西山上,远在边境的镇北王不知道,漂泊江湖的萧霈廷不知道,但在行宫狩猎的庆元帝要查却不难,他自然也想杀霍凌昭夺回大权,可他自己不足以与霍凌昭抗衡,所以将萧睿的死透露给了他父亲。
镇北王如今倒真成了香饽饽,不仅是萧霈廷依托的乔木,更是庆元帝手中绝佳的兵刃。说到底,都是自己害了霍凌昭!
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滚落,萧霈云蓦然想起慧儿成亲前那一日,她去找燕老头,要他照看慧儿,可燕老头却对她说“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在没有哪里比沅西镇来的舒心惬意,京城那浑水你不淌也罢,别到了最后,成了权利之争的祭品,那才是追悔莫及!”
那时她身不由己,也不明白他话中含义,如今看来,竟是一语成谶,他何其英明,竟将她后半生的境遇说的一清二楚!
萧霈云仰起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原来她果真是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前半生被枕边人算计,后半生被亲兄弟算计,她这一辈子,多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可凭什么,每次都要被你们利用!
萧霈云狠狠抹去面上眼泪,心中激愤一簇而起,这一次,我就偏不如你们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这周可能就要完结啦!但具体不知道会是啥时候!
新文《我当反派那些年》预收已开,这本走感情流甜文,麻烦小可爱们点个收藏,鞠躬!下面奉上文案!
唐明珠也是听了一回书才知道,别人口中那个坏人姻缘、欺负姐妹、面丑心黑、又奸又恶的大反派,说的原来是自己。她当时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气死了过去。
重生后的唐明珠破罐子破摔,立志做一个合格的反派,可第一次做坏事的时候,心里还是慌的一批,最后慌不择路躲进了贺明琅的琴桌下。
贺明琅上辈子信错了人,枉送了一条命,这辈子,欠他的他都要讨回来。所以唐明珠头次在他面前干坏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小辫子,胁迫她为自己做事,后来他才发现,这凶巴巴的小丫头外强中干,日子过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东窗事发之时,他忽然良心发现,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小姑娘闺房,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孰料满院灯笼亮起,后母来了个捉奸成双,就这样,私奔未果,反倒促成一桩姻缘。
成婚之初,他说:你叫明珠,我叫明琅,咱俩这名字,听着就像兄妹,决计不会生出感情!
后来他权倾天下,拥她在怀,笑说:咱俩这名字,听着就是一对,生来就是天作之合。
呵,男人!
纸老虎伪反派女主vs真腹黑深城府男主

第96章 深夜潜逃
天色渐晚,沧州城城门已闭, 驻城的守军见一队银甲军遥遥奔来, 挥旗制止道:“来者何人, 速速止步!”
风淮打马上前,自腰间取出令牌,大喝道:“银衣铁卫有要事入城, 速开城门!”
“银……银衣铁卫?”守城的驻军验过令牌, 确定是真, 即刻大开城门。他们入城后立即四散开来, 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样大动干戈,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有人脚底抹油,偷偷溜去通知了沧州知府。
彼时知府大人尚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乍听穆武侯亲临, 只当自己睡糊涂了, 沧州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堂堂穆武侯怎么会来, 随即翻了个身, 抱着满怀温香软玉便要重新入梦去。
谁知心腹一把将他拖下床, 说果真是穆武侯亲来,知府大人愣了一愣,醒过神来,光着腚便下了床, 到处寻衣裳。待到穆武侯跟前时,发现那俊美的男子正守在渡口处审着什么人,看衣着应该是渡口的帮工、船夫,满满当当跪了一地。
“侯爷,查到了,这银票的票号,的确是出自北疆!”
“大人明察,小的万万不敢撒谎啊,那些人出手阔绰,就给了这么张银票,还说……不用找了!”那船夫伏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本来以为今日遇到条肥鱼,这一张票子够他舒舒服服过上大半年,谁知票子还没捂热,大半夜的便被人从梦里拎起,银票也给收走了。
霍凌昭背对着渡口,看不清脸色。知府扶了扶头顶的乌纱帽,小心翼翼上前道:“额,卑职沧州知府刘鸿畅见过穆武侯,不知侯爷亲临,未能远迎!”
霍凌昭回过身来,刘大人蓦然一惊,那穆武侯脸色骇人,活像要吃人一般,他从身边的铁卫手中接过银票,扔至他跟前,冷冷道:“的确失职,镇北王偷入沧州境内,你不好生接待,就这样将人放跑了?”
“啊?”沧州知府一脸懵,“镇、镇北王……”
他自然听得出,这穆武侯反话正说,当下忙弯腰将那银票捡起,豆大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除了认得出这票子的数额,其他的再看不出什么,这票子上它又没写“镇北王到此一游”……
再退一万步说,那可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啊,他擅离封地是他不对,但跟他这沧州知府有什么干系,镇北王的来去,岂是他这区区知府能拦住的,这穆武侯又是发的哪门子邪火,看他脸色,整个沧州都要给他撩着了!
不过刘知府浸淫官场多年,他强自镇定下来,抹了一把冷汗,赔笑道:“卑职知错,侯爷需要什么,但凭侯爷吩咐。”
霍凌昭叹口气,终究是晚来了一步,他淡淡道:“备船!”
“侯爷,不可啊!”风淮上前一步拦道,“镇北王故意留下这么大破绽,就是为了引您前去,此刻定然已布下天罗地网,现在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说京城那边……”
霍凌昭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止住,就是因为对方是镇北王,他才更急。
萧睿之死跟阿云有关系,这笔账,不知道会不会算在阿云头上,若他起了杀心,阿云怎么办,他只怕自己犹豫这一刻,便会抱憾终身,至于京城那边……
霍凌昭捏紧了拳,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风淮见他神情,便知再如何劝也无济于事了,京城那边,还有皇帝虎视眈眈,若他趁机发难,多年的经营兴许便会毁于一旦。侯爷向来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难道这次真的只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风淮转头对刘知府道:“去准备吧!”
天已全黑,萧霈云独自坐在船舱里,思索着如何脱身,舱门打开,一个侍女走入,将饭食摆在桌上,萧霈云开口道:“我们是要去北疆么?”
“是的!”那侍女微笑回道,她面上生了两个梨涡,十分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萧霈云亦回她一笑,与她交谈起来。
“奴婢叫小香!”
这名字取的倒是随意了些,萧霈云点点头,问道:“我们离开沧州大概有多远了?”
“唔……”那侍女想了想,回道:“大约两个时辰了吧!明天早上,便能回去了!”
两个时辰,萧霈云面上笑容一僵,这么远了,随后小香又恭恭敬敬地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萧霈云摇摇头,小香又冲她笑了笑,便要出去。
在她转身一瞬,萧霈云猛然出手,将小香打晕了过去。她抱着小香软下的身体,低声道:“情非得已,抱歉。”
随即换了她的衣裳,出了门来。萧霈云低头走着,船舱两侧尽是守卫,往来还有士兵巡逻,萧霈云靠近不得,又怕人发现,便躲在底层的暗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着,直到酉时一刻,终于等到换值,萧霈云趁人不备,偷偷往船边靠去……
她双手扒着船橼,将整个身子空悬在河面上,又深深呼了两口气,尽量放轻身体,继而放手,落入河中。
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萧霈云立即深潜下去,朝来时的方向往回游去。再探出头时,镇北王的船已走远,她这才放下心来,专心游着水。
霍凌昭坐在船舱里,身旁除了风淮,还有四五个他最信任的心腹,正商量着潜入北境的对策,船舱颠簸,烛光摇曳,映在男人冷峭的脸上,他将北疆的地图看了又看,所有的可能都预想了一遍,直至深夜,仍不肯入睡,独身站在船头吹风。
风淮来时,他已站了许久,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侯爷,先去休息吧!”
霍凌昭摇摇头,道:“睡不着!”
从前,他筹谋着夺天下,都未曾这样焦虑过,如今,为了个女人变成这样,风淮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霍凌昭见他还不退下,转过身来,瞧他面色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他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风淮沉吟一瞬,说道:“属下认为,侯爷关心则乱,其实我们大可以先回京城稳住局势,再做筹谋,镇北王手下不过十万大军,他不是侯爷的对手。”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皇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镇北王掳走阿云,扰我心神,我若回去,也不能安心,我若不回去,他便可趁此机会大肆揽权。”
“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该回去啊!”
“他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看我的态度。倘若我回去,他必然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或许人不会死,但会出什么事,就真说不准了。
霍凌昭当然知道,萧阳的兵力不足畏惧,可这次他面对的,不只是十万雄兵这么简单,前有狼,后有虎,可狼口中还叼着他心爱的羊,他只能选择往前,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他不愿再有第二次……
萧霈云在澎湃的河水中沉浮,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河水,漆黑看不到尽头,忽地,小腿抽了筋,萧霈云心中一惊,只当是水鬼咬住了她,她惊慌地扑腾了几下,四周一阵哗啦作响。
“在那儿!”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人声。
萧霈云回头一看,只见四艘小船朝这边驶来,她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什么水鬼不水鬼的,当下猛然扎下头去。
镇北王和萧霈廷立于船头,远处一片黑暗,虽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影,但他确定那水中之人就是萧霈云。当下大手一挥,数人迅速跳入水中,四艘小船迅速分散开来,撒下铁网,呈围困之势交错打捞。
许久,萧霈云都没再上来过,萧霈廷不禁有些急,说道:“停手!”
镇北王看他一眼,道:“殿下不妨再等等!”
“你不了解我妹妹,她性子倔,你如此捕捞,她恐怕会憋死在水底下!”
“殿下如此心软,又如何能成大事!”
“萧阳,我命令你停手!”萧霈廷急道:“你儿子的死,乃霍凌昭一人所为,没了阿云,你也休想引他出来!”
萧阳闻言冷哼一声,抬手叫他们收网。
萧霈云潜在水中,小心闪避着那铁网,她不敢冒头,拼了命的往前游去。
她只感觉胸口都要闷炸了,忽然肩上一痛,萧霈云闷哼出声,随即几口水便呛入口中,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拖着往上游……
萧霈云终是被捉了回去,她浑身湿透跌坐在甲板上,迎着河风,冷得牙齿都在发颤。
“你不要命了!”萧霈廷将干燥的棉巾扔在她身上,寒声道:“你以为凭你能游回去吗?”
萧霈云冷笑一声,说道:“对,就是不要命了,我宁可不要命,也不想如你们所愿!”
萧霈廷怒极,又将手臂高高抬起,豁然想起萧霈云说他“暴戾不仁”,又狠狠放了下去。
萧阳坐着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吵架,待两人不再说话,这才说道:“公主殿下好胆识,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敢在这么黑的天里下水的。”
萧霈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错过这一次机会,要再逃就更难了,萧阳对她的看管必然比从前更为严苛。
萧阳拍了拍手,随即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紧接着河中“噗通”一声响,好似什么重物被扔入了河中。
“救命——”那女子大叫道,声音带着无限惊惧,是小香。
萧霈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道:“你这是干什么?”
“不过是处理一些做不好事的下人罢了,殿下不必管,先回去休息吧!”萧阳风轻云淡地说着,这语气仿佛扔下去的只是个物件,而不是活人。
“救命——”小香的声音越来越远,看萧阳的样子,没有要救她上来的意思。
萧霈云急道:“是我自己要逃的,她并不知情。”
“我知道!”萧阳淡笑道,“可照顾公主是她的职责,公主要走,便是她没照顾好,老夫不要无用之人。”
萧霈云看着萧阳,听着小香破碎的呼救声,她不过是想逃走,又怎能害别人枉送性命,萧阳这是在敲打她,萧霈云双手捏成拳,指甲狠狠嵌入肉中,她道:“救她上来,我便跟你回北疆。”
“殿下,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是!”
“呵呵!”萧阳站起身子,笑道:“明天我们便能到北疆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么?”
他说罢,起身要走,萧霈云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双唇已冻得泛白,河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滚下,将她身下的甲板浸湿一片,她死死盯着萧阳的背影,说道:“萧睿,你也不在乎么?”
镇北王闻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他,他一双鹰眼眯起,似乎不太确定:“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瞒你们说,小香第一次打成了小香菇23333

萧霈云坐起身子,说道:“我说, 萧睿怎么死的, 你不想知道么?”
“阿云, 不要乱说!”萧霈廷警告道。
萧霈云不理他,只看着萧阳,又道:“他死时我就在场, 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萧霈廷正要开口, 萧阳打断道:“公主殿下救人心切, 老夫理解, 可莫要故弄玄虚。”
“我救人心切是真, 但我所言也不假,你若喜欢被人当枪使, 不在乎萧睿死的真相,不理会我便是。”她说完, 将脸撇了过去, 棉巾下, 她蜷紧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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