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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雁归雪(铁板香菇)


他轻叩桌案,招人唤来了烟云坊的管事鸨母。
那鸨母阅人无数,霍凌昭虽不常来烟花之地,但他什么本事,她心里明镜似的,面上笑得像朵花似的,直说侯爷看上映雪是她的福气云云,只是……
霍凌昭懒得跟她打哑谜,清了银子,只说明日着礼部送文书过来。
那鸨母连连称是,便退下了。
映雪只觉做梦一般,这事就这么成了?须臾间,她竟已脱了贱籍?
原以为,这辈子就要交代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了,未曾想接客第一日便遇到了穆武侯这样的人物,助她脱离苦海,这是何等的运气,她激动万分,情难自禁扑进霍凌昭怀中,娇声道:“侯爷大恩,无以为报,奴家愿终身侍奉侯爷。”
霍凌昭解下她的手臂,轻抚她的眉眼,低声道:“用不着,以后你便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
映雪更不明白了,花了大把银子为她赎身,却不要她?
“我不明白,既然如何,侯爷为何还要替我赎身呢?”她鼓足勇气对上他的双眼,只觉他神情带了几分寥落,看她的眼神难以形容,仿佛透过她在看别人一般,只听他又道:“我只是怕,糟践了这双眼睛。”
底下传来震天的笑闹声,隔着这么远,也听得一清二楚,霍凌昭微微皱起眉,他素来不喜这种场合,要不是乌牟国使臣请求通商,他正好又有别的盘算,又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如今正事也已谈完,霍凌昭便要带人打道回府,映雪早已无家可归,离开烟云坊,她又能去哪,只好厚颜跟上霍凌昭。
夜色渐深,那一楼的客厅正热闹着,数十名小倌在台上起舞,其余众人围在一处行酒令,不时爆发出叫好声与笑闹声,霍凌昭下楼时随意瞥了一眼,只这一眼,肺都要气炸了。
人群中,一名女子最为显眼,她此刻双颊酡红,面若桃李,似涂抹了胭脂一般诱人,她嬉笑着朝台上喝彩,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在她身侧,坐了四五个男人,或为她倾杯斟酒,或与她咬耳低语,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直逗得那女子笑意涟涟,那几个男人脂粉气极重,腰间皆佩烟云坊的攒花,都是这坊中的“兔子爷”。
身旁的映雪忽然如坠冰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再看霍侯爷面色铁青,一双眼中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尽是戾气,她有些害怕,低声唤了句:“侯爷!”
霍凌昭充耳不闻,他冷眼看着,缓步下楼,径直朝那女子走去,他面色骇人,路上行人皆小心闪避,他在那美貌女子桌前站定,挡住了她的目光。
这男子虽是轻衣缓带,但他周身气势慑人,端看这等气度风范,便知其不凡。
女子被遮住视线,脸上不悦,这才将目光转至来人身上,待看到那张脸,她坐直了身体,眯了眯眼,冷声道:“霍凌昭?”
堂中忽地肃静下来,这便是鼎鼎大名的穆武侯么?那四五个小倌一听穆武侯大名,哪里还坐的住,忙要起身相让,女子一手拉住一个,喝道:“坐下!”
她色厉内荏,颇具气势,那几个小倌一时竟被震住了,眼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急出了一身冷汗。
映雪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明白,为何霍侯爷会摸着她的眼睛说怕糟践了……
霍凌昭看着她,强忍着胸中怒火,好声说道:“天晚了,玩够了,该回去了。”
女子回道:“要走你走,我还没玩够,对了,我今天没带钱,麻烦侯爷结下账,下次换我请你。”
“再问你一次,走不走?”霍凌昭沉了声,语气虽未太大波动,却威慑十足,任谁听了,恐怕都会忍不住站起身,乖乖跟他走。
只见那女子闲适地往后一靠,将双手搭上那两个小倌的肩,一双凤眼充满了挑衅:“不走。”
霍凌昭深呼一口气,冷声吩咐道:“清人。”
话音一落,自他身后涌出数十银衣铁卫,众人哗然,此时烟云坊已行至运河中心,四周皆是河水,总不能叫人下饺子一般全跳进河里,但这霍侯爷一声令下,又有谁敢违背,当即唤来老鸨,备下小船,逐一送客人离去,那几个清俊小倌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慌忙溜了,他们走时都是逃命的架势,女子想拦却也拦不住了。
人都跑了,她索性一屁股坐下,眼中已恢复些许清明,她瞧了眼他身后玉立的映雪姑娘,笑道:“霍侯爷好大的排面,怎么,就许你玩,不许别人玩了?”
霍凌昭未答,浓眉拧在一起,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有手有脚,怎么不能来。”她说着又端起酒杯,还未及唇边,霍凌昭便上前一把夺下,那女子秀眉一紧,脸上带了几分愠怒:“干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关你什么事啊?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们互不干涉就是。”
这话说得放肆,映雪都为她捏把汗,烟云坊虽然接待女客,但这么直白的还是少见的,果然霍凌昭面色一沉,额上青筋隐隐爆起,寒声吼道:“萧、霈、云……”
“你吼什么,我又不聋!”萧霈云淡淡开口。
“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霍凌昭放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伸手便来拉她,萧霈云挣开他的手,抬眼看他,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回去?回哪儿?穆武侯府么?”
霍凌昭一时语塞,萧霈云绕过他,来到映雪身边,映雪瞧着她,有些不知所措,从二人的交谈中,她也听出了些端倪,两人关系绝不一般,那女子一身酒气,攀上自己的肩膀,轻声道:“小妹妹,你喜欢他啊?”
映雪看了霍凌昭一眼,心中揣测着女子的身份,是霍侯爷的夫人?还是妾室?她不敢点头也不敢应声,只当自己没听见,默默低下了头。
萧霈云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双眼,轻声道:“你喜欢他什么呢?长得好看?权势滔天?可你知道吗,他这张脸最会骗人,你喜欢他,一不小心就会家破人亡的!”
映雪听着心惊肉跳,这些忤逆的话她敢说自己也不敢听啊,只怕霍侯爷怪罪,灭了她的口,她当即说道:“不,不,我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不幸沦落至此,是侯爷大发善心,为奴家赎了身,霍侯爷是好人!”
萧霈云闻言一愣,转头看他,眼中满是讥讽:“原来你也会大发善心啊!”
霍凌昭一把将萧霈云扯过,朝下人冷声喝道:“带她下去。”
映雪如释重负,赶忙跟人出去。
萧霈云看着映雪逃离的背影,冷笑道:“干什么这么着急把人带走,怕我吓到你的美人么?”
她踮起脚,朝霍凌昭靠近了几分,又道:“你怕什么,我说的哪句污蔑了你么?”
她一靠近,满身酒气扑鼻而来,竟比他身上的味道更浓烈,到底喝了多少,他低声斥道:“你一个女子,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这些人?哪些人啊,曾经你跟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啊!”萧霈云嫣然笑道,醉酒后的双眼格外明亮勾人,她转身脱出他的怀抱,自顾端了桌上的酒杯轻晃,又道:“想当年,霍侯爷为了报仇,不惜赔上自己,那般费心讨好于我,不也一样是以色侍人么,比起他们,你又好的了多少。”
此言一出,霍凌昭气结,脸色又沉了沉,他咬牙强忍下心中怒火,额头青筋却跳得厉害:“你醉了,跟我回去。”
说着便来拉她,萧霈云大怒,猛然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上,登时碎得四分五裂,她用尽全身气力将霍凌昭推开,怒吼道:“回去,你让我回哪儿去,霍凌昭,我没有家了!”
霍凌昭闻言,心头一震,上前握住萧霈云的手,半晌才道:“以后穆武侯府就是你的家!”
萧霈云摇头,奋力挣脱他的手,她嘶吼着,如受伤的野兽,大叫道:“不是不是,那根本不是我的家!”
她激动之余,失手扫落桌面上的瓷具,那些东西砸在地上,哗啦啦全碎了,弄出好大的动静,再抬头时,她已是泪流满面,她扯过他的衣襟,哭道:“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我再也没有家了,我成了家族的千古罪人,霍凌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了……报仇!
他痛苦地闭起眼,脑海中刹那闪过的是五岁那年,鲜血染红了白雪的凄凉,赤.身悬于城墙的耻.辱,是霍家满门上百口.活人被奸.淫.射.杀的惨状。
阿云,你可知,我曾经也是那般痛,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你告诉我,他们一生保家卫国,又做错了什么?
萧霈云呢喃自语,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他始终沉默不语,就那样看着她,那样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却满是破碎的疼痛,掩盖在纤长的羽睫下。
她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放了什么东西,她的眼神伤痕累累,对着他惶然一笑,说道:“我把爱还给你,你把家还给我好不好?”
霍凌昭睁开眼,凝眸一看,手心里躺着的赫然是那枚同心结,他心口骤然抽紧,猛然将眼前人揽入怀中:“对不起,阿云,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回家!我想我父皇,想我母后……”她发了疯地捶打他,尖声叫着要回家,可他铁了心不肯放开,萧霈云醉酒已深,耗尽全身气力也挣不脱他的怀抱,闹腾半天,终于昏睡了过去。
霍凌昭抱着她良久良久,即便是波谲云诡的朝堂,他也能纵横捭阖,应付自如,可面对她的哭喊,他却害怕起来。他摊开手心,七年前,他赠她此结时,她的笑颜还历历在目,那时他需急需远离京城,他以为,将她的笑颜刻在记忆里,便是永恒,可没想到,造化弄人,他们竟还有重逢的一天,终究是他负了她。
霍凌昭抱着她,将那枚同心结系在她腰间,伸手抹去她面上的泪痕,朗声叫道:“来人。”
银甲铁卫飘然入内,单膝跪在他身前。
“去查,今天她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沉重的一章!本想来个轻松的小剧场,还是算了吧!

夜已深,萧霈云睡的不甚安稳, 眉心始终没有松动过。
夜里, 银衣卫前来回话, 将萧霈云今日的行踪说了个分明,皇宫,公主府……
霍凌昭闭了闭眼, 自打回了京城, 不是与他针锋相对, 就是对他恶言相向, 这般哭闹还是头一回, 原来竟是触景生情了么?
他看着手里的翡翠手镯,这是当年唯一一件她从公主府带走的东西, 她必然珍爱至极,他为她寻回的那些东西, 她看都不看一眼, 可为了找寻钟鼓巷, 却将自己悉心保存的手镯送给了路边的乞丐。
霍凌昭长叹口气,将那手镯放置她枕边, 伸出手顺着她的面颊轻抚。他这一辈子杀伐果决, 此刻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静坐一夜,直至天亮,才换了官袍上朝去。
宿醉后的萧霈云头疼欲裂,口中一片干渴, 她方一睁开眼,面前便递来一杯水,拿杯子的小手肉呼呼的,萧霈云顺着看过去,正对上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是霍承念。
她没好气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霍承念撇撇嘴,答道:“听说你喝醉了,我来看看你。”
霍承念这么一说,萧霈云倒是想起来了,昨日她去了故地,偶遇故人,心中难受,听人说那烟云坊乃是人间天堂,她便去了,那里有许多长得好看的男人陪她喝酒逗笑,再后来,她好像遇到了霍凌昭,还跟他吵了一架,她好像没吵赢,又哭又闹的,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堵着。
“喂?”霍承念见她愣神,轻叫了一声。
萧霈云回神,皱眉道:“你叫谁?”
霍承念努努嘴指了指手中的杯子:“叫你啊,喝口水吧!”
“我没有名字么?”萧霈云说着,感觉嗓子直冒烟,这孩子也忒没礼貌了些,但还是探头去喝水。
霍承念有些委屈,她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自己也说不是爹爹的妾室,也不能叫姨娘,她好心来看她,还要被她数落。她扁了扁嘴,随即目光被萧霈云枕边的玉镯吸引了去,那手镯通体清透,一看便知是极品冰种,这样名贵的首饰,便是母亲也没有的。
“你这手镯真好看!”她忍不住赞道。
萧霈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自己枕边搁着的不就是昨日她给那老乞丐的么,怎么会在这里?
霍凌昭,一定又是他!他不择手段报了仇,何不狠心到底,用这些小恩小惠来讨好她,算什么?
萧霈云怒从中来,抓起那手镯砸向地上,那极品冰种登时碎成粉末。
“啊——”随之而来的还有霍承念的惊叫声。
萧霈云回过头来,见霍承念尖叫着起身,将胸口的湿衣拉开些许,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出手,不慎将霍承念手中的水杯一同打翻,那滚烫的茶水正倒在她的胸口上。
萧霈云冷静下来,愧疚道:“对不住,给我看看!”
她忙起身,去看霍承念的伤势,霍承念本来是有些委屈的,但见她神情如此急切,又忍不住心软起来,嗫嚅道:“你脾气怎么这么差!”
她说着,正对上萧霈云抬眸看她,又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外面的婢女听到响声,还以为屋里两人打了起来,忙跑进来查看,但见两人无事,这才松了口气,萧霈云见霍承念胸口通红一片,吩咐道:“去拿些烫伤的药来。”
霍承念笑笑,说道:“没事的,也不是很烫,过两天就好了。”
萧霈云觑她一眼,皱眉道:“说的什么话,你是女孩子,身上万一留疤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这种程度,不会留疤的,从前有一次,玥儿不小心将热水倒我身上,比这个可烫多了,也没有留疤,你就放心吧。”霍承念满不在意,此时衣服上的热水已经凉透了,她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真的没事,就是湿衣服贴在身上不大舒服。
萧霈云眉头蹙得更紧了,问道:“霍承玥经常欺负你?”
霍承念咬咬唇,答道:“还好,偶尔吧!”
萧霈云知道陈归云偏心,便又问道:“你不是说,霍……你爹爹最公平么?被欺负了,为什么不跟他说?”
“爹爹很忙的,他经常不在府中,母亲说,后宅里的事,能不烦爹爹就别烦爹爹了,再说每次等爹爹回来,我的伤都好透了!”
萧霈云听着哭笑不得:“你真的是你爹娘亲生的吗?总不会是哪里捡来的吧!”
霍承念不满地撅起嘴:“你别乱说,都是这样的,母亲也不许玥儿去烦爹爹的!”
这怎么能一样,霍承玥又没吃亏,她自然巴不得不提起,可你不一样,你若不提,霍凌昭便不知,你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萧霈云在心里想着,到底没说出来,又不是她什么人,说出来反倒像挑拨离间似的,她才不去惹人嫌。
霍承念见她不吭声,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萧霈云冷哼一声,说道:“想你现在还没缺胳膊少腿的活着,也是心大。”
霍承念摸摸鼻尖,不知道说什么,转头看着满地翡翠碎片,又不禁可惜起来:“你心也挺大的,这么好的翡翠,就这样砸了。”
萧霈云闻言一顿,道:“脏了的东西,不能要。”
此时婢女拿了药膏进来,萧霈云接过,命她锁了门退下。她拍拍霍承念的肩,示意她把衣服脱了。霍承念乖巧地褪去衣衫,少女的胸脯微微隆起,萧霈云沾了药膏轻柔地涂抹着,不时问道:“疼么?”
霍承念摇摇头,答道:“不疼。”
她闻着浓郁的药味,不适地皱起眉:“这药味也太重了。”
萧霈云瞪她一眼:“你是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身上若留下疤,你的夫君嫌弃你怎么办?”
霍承念愣怔一瞬,低声问道:“那……那若胸口有片胎记,会被嫌弃吗?”
她说着,将自己的裹胸往下扯了扯,露出胸前的胎记给萧霈云看。
萧霈云随意一眼,蓦然睁大了双眼,她只觉浑身气血上涌,直冲头顶,那胎记呈艳红色,位置与记忆里某人的胎记重合起来。
她抓着霍承念的裹胸,又往下扯了扯,少女如玉的雪肤上,正嵌着一朵红云,萧霈云记得那年盛夏她抱着萧安去母后宫里请安,因天气炎热,便退了她的衣裳,这片红云她看了又看,绝不会错。
“你……你今年多大了?”她眼眶微热,看着那片红云问道。
“我今年十岁啊!”霍承念见她神情古怪,忙拢了拢自己的衣服。
十岁,是了,破城那年,萧安也才三岁,七年过去了,她正该是十岁,她这圆圆润润的眉眼,不就是像了当年的林奉仪么?原来霍承念便是萧安,萧安便是霍承念,她还活着,这便能解释为什么陈归云不喜欢她,为什么对待两个女儿如此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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