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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草灯大人)


这样也好,动静小,事事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曹夫人和钟景两两相望,两人的头钗都乱了,凌乱的云鬓,同样的处境,给人一种相见恨晚的荒唐感。
若是没有钟瑶的死,钟景和她或许会成为朋友吧。
如今被杀姐仇人救了,还真是可笑至极。
钟景惊魂未定,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救我?”
闻言,曹夫人默不作声。
许久后,她褪下珠花锦面绣鞋,脱去罗袜,露出白皙的脚来。那漂亮的美人脚美中不足,少了一段脚趾。
结合此前钟景看到的“月儿”,她一切都明白了。
钟景拍了拍胸脯,问:“难不成……你们都是被他……”
钟景终于懂了曹老爷所说的“她们”为何物,究竟有多少无辜少女只因肖似月儿,而惨遭毒手?
她气得牙齿打架,暗骂:“他真不是个东西!”
曹夫人自嘲一笑:“不过,你也别感激我。我原本不想这样脏我的手,我都想好了,等他将你的双眼挖出,害死了你,我再报官,把他残害少女的事儿都抖露出来。届时,他自然要下大狱,我也不必惹上一身骚。岂料,我在院外听到你的惨叫,想起我此前也有过这般害怕的时刻……不知是为了帮你,还是帮我自个儿,我就这么拎着灯油进来了。”
再然后,她亲手了结了曹老爷,亲手为死去的孩子与家人报仇了。
可能是看到钟景就想到那个被她害死的可怜女人钟瑶,她原不想杀她的,原本想将她当成计划里的诱饵。
谁知道她居然发现了曹夫人想要杀害曹老爷的计划,那她就容不得钟瑶了……
她不允许有人给曹老爷通风报信,毕竟这种事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曹夫人无奈地笑了,道:“我知道你是钟景,你是你姐钟瑶的替身,你是为她复仇来的。”
钟景目瞪口呆,想起姐姐的死,她恨得牙痒痒,问:“你为什么要杀她?!她那么好……”
“哪个娇花儿一样的姑娘不好呢?可是她命该如此,又有什么法子呢?我和人商议曹老爷那关押他残害过的少女们的藏身之所,她偏要偷听!她如今依附曹老爷而生,知我要害老爷,自然会通风报信讨个好处。届时,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虽说少了一个诱饵,可老爷还会再找下一个猎物。为了保住我,为了让我的计划成功,我只能将钟瑶灭口。这都是无奈之举,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全是我的过错。”曹夫人凉凉道,“不过,你也放心好了,我不会独自求生。我累了,待时机成熟,我会去官府报案自首。在此之前,就当是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帮你一回。你想要借用曹老爷的钱或是权,你全拿去吧。”
曹夫人这些年来都凭借着自己的一腔恨意勉强求生,如今曹老爷死了,她达成了心愿,也没了执念。
她可以,安安心心赴死了。
只是她对不起钟家姐妹,她知道钟景与钟瑶接近曹家的目的。既然她们想搞垮钟家,那便放任她去吧。
在曹夫人变成曹老爷那般的恶鬼之前,她还想做一回人事。
红艳枯骨皆可怜,虽然晚了些,但她是女子,也该帮衬女子一回的。
曹夫人回头,望向那已然熄火的“月儿”,她身上火光全无,数不尽的浓烟从那一具腐朽的躯体涌出,烟熏火燎,雾霭迷蒙。
那蜷曲的烟雾好似勾勒出一个个女子轮廓,是孤魂吗?抑或是野鬼。那黑雾纠缠着,徐徐升上穹顶,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这一座院子里的事,没人知晓。
曹夫人借用手上的势力,雷厉风行地将曹家奴仆换了一轮。所有下人的卖身契皆捏在她手中,没人敢和主子叫板。
曹老爷当年是孤儿,白手起家。曹家又没有长辈作证,一切事情做起来都很容易。
她明里暗里协助钟景摧毁了如今钟记布坊的生意,钟景看到这些害死过母亲的人没了家业,不复从前荣光。她心里宽慰,特地带了酒水与点心去姐姐坟前祭拜,同她说这些事。
不知钟瑶能否听到这些,没了怨恨,应该就能好生投胎去了。
曹夫人杀害过钟瑶,却救过钟景,也帮她报了灭门之仇。
钟景不想恩将仇报,也不再留恋这些红尘往事。
她想回到青山庵去,回到师父的身边,潜心修行。
临走前,她把全部细软都交给了金膳斋里的白梦来。她知道白老板喜好银钱,此前帮她跑腿,定然要犒赏一番的。
白梦来对于银钱来者不拒,何况钟景都打算出家当比丘尼了,更是视钱财如粪土。
那他就当替人消灾,好生让这些黄金粪土留在他身边熏陶熏陶金膳斋的糕点香味了。
白梦来也不是那等铁石心肠的人,白得来了报酬,他便嘱咐起柳川:“你送钟景回青山庵吧,她一个女子上路,不太安全。”
“是。”柳川很听主子的命令,当即便答应了。
可入夜时分,柳川越想越不对劲……等一下,若是他走了,金膳斋可不就只剩下玲珑和白梦来了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要是有个什么暧昧关系,可不就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是夜,柳川寻了白梦来,表示他的忧心:“主子,我此去青山庵,没小半个月估计回不来。你们待在金膳斋里朝夕相处,没我在旁督查,可是要守本分呐!”
白梦来皱眉,问:“我瞧着就这么像采花大盗?”
“不像。”
“嗯。”白梦来脸色和缓了些。
“您就是!”柳川斩钉截铁地道,“别以为那日您牵玲珑的手,我没瞧出来啊?我是给您面子,这才没当众戳穿。您也是的,知道玲珑不谙世事不通情窍,你还故意糊弄她!当个人吧!”
没想到白梦来那日调戏玲珑被她兄长瞧见了,白梦来也很是尴尬。
他轻咳一声,道:“不过是个巧合……”
“我不管是不是巧合,您要知道,虽说我是您属下,那也是玲珑的兄长。护妹妹么,是我分内之事。要是玲珑有个好歹,可别怪我袒护家人啊!”柳川难得放一次狠话,只不过是在告诫白梦来,玲珑没心思之前,他别想有的没的,更不要欺负她,除非是两情相悦,那柳川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
白梦来还真怕柳川急起来不出门护送钟景了,他厌烦极了,只能摆摆手,糊弄他:“知道了,我不会有那等轻薄人的小人行径。”
“嗯。”柳川松了一口气,狠话也放够了,于是安心收拾行囊去了。
玲珑听到柳川要出一趟远门,心里极为挂念。
她特地从街上买了个平安符,递给柳川,道:“柳大哥带上这个,路上小心。”
柳川见了那系在腰上的平安符,感动地眼泪汪汪的,道:“妹妹挑灯夜缝平安符,伤手吧?”
玲珑一愣,道:“不伤呀!”
柳川细细摩挲那平安符,见针脚缜密,心下感慨万千,道:“这般好的东西,怎会不伤手不费力呢?妹妹心疼大哥的心,我都感受到了。”
“哦。这个啊!”玲珑这才明白柳川说的是平安符,她笑了笑,道,“不伤手,我街上买的!”
闻言,柳川呼吸一窒。他看着娇憨的玲珑,艰涩道:“买的……也挺好。妹妹挑东西有眼光,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玲珑欢喜地答。
柳川一想到这样憨傻的妹妹可能惨遭老板毒手,顿时痛心不已。
他语重心长地道:“玲珑,你大哥我要出门一趟,你在金膳斋万事小心。”
玲珑听不懂柳川的暗示,以为他是怕白梦来受伤,于是道:“金膳斋能有什么危险?柳大哥是担心白老板吧?放心吧,我会替你保护好他的!”
柳川见她没明白,长叹一口气:“我要你提防的就是主子!”
“为什么呀?”
“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你只要乖乖听哥哥的就好。若是主子要同你亲近,你万万不可答应,要谨防自个儿被占便宜,明白吗?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呢,不能和外男太过亲近的!”柳川苦口婆心地劝慰。
玲珑对此一知半解,好半晌,她道:“什么样算是被占便宜?”
“就是要拉你手,还有和你亲香亲香,更有甚者……想和你在一间寝房里入睡!”柳川想到白梦来的手段高明,定然不会说得那么直白,于是道,“就譬如,他暗示要同你亲近,给你下了钩子,等你后文。”
玲珑这下懂了,她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就好似上次白老板拉我的手,还问我会不会讨厌亲他来着。呃,还有我之前受伤那一回,他和我说没地方睡了,我邀他睡我榻上呢!”
闻言,柳川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好啊,他的主子原来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柳川推开门,咬牙切齿地道:“柳大哥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玲珑这才发现,柳川杀气腾腾提着刀,去往的方向,是白梦来所在的寝房。

翌日,柳川随钟景回了青山庵,金膳斋只剩下玲珑和白梦来了。
玲珑照常醒来吃餐点,这一回,白梦来倒是亲自下厨,没让柳川敷衍着提两纸包烧饼与卤肉了。
待白梦来将热气腾腾的透花糍端上桌,玲珑惊讶发现他的眼下略显青灰色,好似昨夜不曾睡好。
玲珑想起柳川昨晚找白梦来“谈心”去了,想必是两人相谈甚欢,因此才熬了一宿。
玲珑感慨:“白老板,你和柳大哥感情真好。昨天能聊这么久,肯定是挂念他要出远门吧?”
白梦来一愣,目光虚浮,落到别处。他嘴角牵起一丝凉薄的笑,喃喃:“是啊……”
白梦来一想起昨夜柳川以下犯上揪着他衣襟,逼问他和玲珑感情到哪一步的时刻,他整个人都是生无可恋的无奈模样。
说得好似他把玲珑怎么了,他是哪种人吗?白梦来最是有君子之风的郎君,岂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奈何不管他怎样辩解,柳川俱是不信,且认为他谎话连篇。
白梦来废了好一番口舌才将人劝走,等他上榻小睡时,天都蒙蒙亮了。
白梦来一面叹气,一面给玲珑倒蒸热的羊**。
他知道玲珑嗜甜,特地往灵沙臛,也就是过滤去豆皮的红豆沙里添了些糖炼牛乳,这样的点心馅儿既有豆沙的清香又有奶制品的醇厚甘甜。再将甜馅儿用模具将其压出花形,塞入糯米捶打的糍糕内。糍糕透亮,豆沙的红艳花色隐约可见,如此这般就成了皇城百姓赞不绝口的新兴糕点“透花糍”。
白梦来算是将玲珑的口味把握得十成十,见她吃得欢畅,他也嘴角微微上扬,道:“慢些,没人同你抢。”
玲珑见自个儿吃相不雅,放下那原本要递到舌尖舔舐的手指,装模作样在帕子上擦了擦,道:“是白老板制的糕点好吃,我这才没忍住多吃几口。”
“你喜欢就好。”白梦来抿唇一笑,道,“想往后都吃得着吗?”
他似乎又在下什么钩子,说话声极为温柔,循循善诱。
玲珑一愣,哝囔:“想呀……可是之后我若是回组织里,我就不能再跟着白老板了。”
聊起离别,总是令人惆怅。
白梦来想着如何将她拐到身边,道:“你没有卖身给你主子,想走也很容易。”
“不行的,我说好了一辈子为主子效忠。”
她拒绝得干脆,白梦来也不恼。
他知道玲珑是个实心眼子,要真想将她骗到手,还得下点功夫。
于是,白梦来问:“你主子疼你吗?”
玲珑聊起主子,好似聊起亲生父母那般,满心满眼都透着高兴。她忙不迭点头,道:“主子对我很好。”
玲珑伸手比划了一下,说:“把我从那么丁点大,带到了现在这样。”
“好似你的长辈一样吗?”白梦来问。
“嗯!”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微笑,道:“既然是你的长辈,那你该知道,没有长辈是不盼着晚辈过得好的。假如他知道,你留在我身边……啊,是金膳斋里,小日子过得畅快,我想他也不会特特来阻拦。”
玲珑纠结了半晌,她蹙眉,道:“我留在组织里,不止是这个原因。”
白梦来挑眉,问:“哦?还有什么缘故?”
玲珑犹豫了很久,她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设,道:“我从未告诉过外人,今时今日,只透露给白老板听。”
“嗯?”白梦来心间一跳,等她后文。
玲珑舔了舔下唇,鼓足勇气,道:“我乃是前朝官宦世家之女,前朝昏君灭我满门,唯有我一人侥幸存活。我从主子那里得知,前朝余孽还未杀尽,还剩下前朝皇太子一脉在民间流窜。我必须找到他,亲自手刃他,绝了前朝血脉,这般才能以慰我父亲在天之灵。”
闻言,白梦来手里的瓷盘落地,糕点散落一地。
他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刻,面上的笑容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玲珑见他神色失常,担忧地问:“白老板,你怎么了?”
片刻,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啊,是不是打打杀杀的话,将你吓到了?”
毕竟白梦来这样尊贵的公子,对于杀戮之事,还是心存畏惧的。
白梦来淡淡道:“不是。”
他顿了顿,问:“既然是前朝君王害你灭门,你又为何迁怒于皇太子身上?”
玲珑不以为然地道:“那么,既是我父亲得罪了君王,他又为何株连我满门?我不够仁慈,也不善良,怪就怪在他生于帝王家。只求他死后寻一门好胎,下辈子不要再投入这等残酷的宫闱之中了。”
玲珑闭眼都能想起病死的母亲,她蜷缩在母亲怀里,却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凉。
她如同被抛弃于山林之间的幼兽,蜷曲在濒死的母亲身侧,祈求庇护。
她还那么小,小到没有自保的能力。
如果不是主子救了她一命,恐怕她都活不下来。
前朝君王该死,多狠毒的心肠,才会因一句忠言逆耳而迁怒于罪臣家的妇孺孩子?
他滥杀无辜,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便让纯臣绝后,那她也要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诛杀他的子嗣,断了他的根。
这是玲珑的使命,唯有这样,她才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这时,厅堂内部的气氛冷了下来。许是往事太沉重,两人都不曾说话,花厅内落针可闻。
就在玲珑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刻,白梦来道:“昨夜齐伦传来了消息,说曹夫人和官家报案自首了,不日后便要受审,如今正押在大狱里。我还有几桩事想问她,特地托齐伦和牢头求了情,引我见她一面。你吃完了糕点,我们就出门吧。”
“好,我也想见见她,敬她一杯水酒。”玲珑想到曹夫人解救了那些被曹老爷残害过的女子,死的好生安葬,活的给置办一些退路,也算是行了善举,担得起“侠义”二字。
两人带了水酒与糕点贿赂牢头,点心不过是场面话,白梦来袖子底下的金条才是真章。
若是曹夫人真是犯人,那给牢头十个虎胆子,他也不敢收受钱财。然而曹夫人一案还有待审理,上头没发话审讯判刑,那便只是有嫌疑的女子,收点小钱,让隔着狱门说两句话,还是使得的。
牢头心安理得地收了钱,把玲珑和白梦来放进大狱。
为了以防万一,他没给白梦来开牢门,只让他们隔着牢营谈话。
大狱门口摆着狴犴,谓之神兽,用以看守牢门。由于狴犴似虎,常绘在牢门前,也有虎头牢之说。也不知这样的凶物能否如人所愿,镇压住牢狱里的邪祟。
白梦来一面想,一面上前敲击牢门,喊:“曹夫人,我和玲珑来看你了。”
他说得冷淡,倒没有什么挂念的语意在内。玲珑不免想,白梦来之所以坚持要见曹夫人,该不会是想问问她有何遗愿,顺道讹她的钱吧?
反正她都敢自首了,铁定是不在意荣华富贵,那么钱财自然可以给有需要的人,也就是白梦来了。
玲珑越想越对味,看白梦来的眼神也不对头了:“白老板,你不会是想趁人之危,索取曹夫人的钱财吧?”
白梦来皱眉,道:“我是那种人吗?我不过是想替人排忧解难罢了!若是夫人觉得家中钱财无数,有些烫手,我可以帮忙花销,好让她放心上路。”
“……”果然,这厮就没零星半点的好心思。
曹夫人听到牢狱外的动静,颇为惊讶,问:“是玲珑姑娘和白老板吗?”
玲珑听到她的声音,笑答:“夫人,是我!”
“你们怎么来了?”曹夫人缓慢走近他们,不解地问。
玲珑挠挠头,道:“我听说你的事了,你解救了那些被曹老爷害过的女子。你在我心里,是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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