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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草灯大人)


他恍惚了一阵子,又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玲珑:“哦,对了。这是主子让我给你带的女子衣衫,昨日见你也没带什么行李过来,他特地给你置办了一些衣物。”
“白老板好像也不坏?”玲珑有一瞬间动容。
柳川不忍心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沉默很久,才道:“主子说了,衣衫的钱,从你工钱里扣。”
闻言,玲珑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完美笑容:“替我谢谢白老板全家。”
柳川点点头:“是,我会传达给主子的。你这么有诚意道谢,他一定会念着你的好。”
“嗯!好啦,那我先换衣衫,柳大哥等我一会儿,我洗漱好了就来。”玲珑亲昵地说完这些,随手关上了房门。
“嗳,好。”柳川从未被人喊过一声“兄长”,一时间有些怔忪。他幼年被白梦来的侍从所救,追随白梦来至今。他一直都是孤儿,也没有家人,如今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妹妹吗?
柳川恍惚了一阵,脚步虚浮地先回了伙房。
白梦来还未曾生火蒸糕,他用锄头凿开了去年埋在树底下的雪水,将其煮沸,用以烹新茶。
他端起陶碗,抿了一口茶,满意地点点头。
见柳川来了,白梦来淡淡道:“如何?问出什么了?”
柳川单膝跪地,和白梦来禀报:“属下打听到玲珑姑娘乃是孤儿,而且从她行来的脚步声中可以得知,她下盘极稳,足尖有力,像是个练家子。”
“你是指……她身怀武艺?”白梦来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正是。”
白梦来冷笑一声,道:“果然,昨日见她在‘卖身契’上写的一手好字便知,没三两年功夫,恐怕练不出这字。她不是孤儿,且身无分文吗?那她无人养育,又是如何学会识文断句的?一个姑娘家,还能独自上京来奔赴我,真当人是傻子吗?给她绕得团团转。”
柳川知道玲珑有些古怪,可他不愿将人想得太坏。
他本能帮玲珑说了句好话:“或许,玲珑姑娘是有什么苦衷?”
白梦来睥了柳川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怎么?方才接触了几日,你就被她收买了?能得到你一句偏袒,这丫头有些手段呀。”
柳川越是帮玲珑说话,越会让白梦来对其保有敌意,万一弄巧成拙便不妙了。他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不做,由白梦来判断对方是敌是友,又有何意图。
若是玲珑敢对白梦来下手,那他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毕竟柳川的命,只献给白梦来。
柳川冷静了,他静立在旁侧,一言不发。
唯有白梦来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又品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瞧瞧,这入秋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招惹我了。且盯着吧,她不过是个小喽啰,背后的大鱼,还得放点饵料,钓着呢。”
“是,全凭主子吩咐。”
两人话语刚落,回廊那处便传来了动静。
白梦来抬指抵唇,示意柳川噤声。见是玲珑来了,他又微微一笑,笑面虎似的不怀好意地道:“玲珑姑娘,你来了。”
玲珑羞涩一笑,道:“多谢白老板给我置备的衣衫,很合身。”
她语毕,忽然察觉到一件事,笑容僵在了脸上。
玲珑艰涩地问:“白老板……是如何知晓我的衣着尺寸?难不成昨日趁我昏迷,用手量了量?”
她说得极其委婉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这是在责备白梦来孟浪,竟敢趁她昏迷,特地量她的尺寸。
听得这话,白梦来啧了一声,道:“玲珑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身上统共没二两肉,这般柴的身段,我很是不喜,又怎可能占你便宜?我不过是目测得来的尺寸,误打误撞买对了衣衫。”
什么?柴柴的肉?她是五花肉吗?得被白梦来这般比喻!玲珑气得险些昏过去。
奈何她又不能和白梦来撕破脸,只能讪讪一笑,道:“是我误会白老板了,你乃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做这等宵小之事。”
白梦来也一笑:“正是如此。做人嘛,要有些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几斤几两,可不兴自作多情的,认为全天下男子都被自个儿迷得神魂颠倒。”
他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不是我的菜了。
“……”玲珑哑口无言。她头都大了。
玲珑自认长袖善舞,每一桩任务都完成得漂亮。她本想塑造完美小白花形象,打入地方内部,今早率先攻略下“渴望亲情”的柳川,再用柔弱一面摆平“为人傲慢”的白梦来,岂料她和白梦来天生气场不合,竟在这个冤家面前功亏一篑。
玲珑陷入了沉思,决定改变作战计划。
见她吃了苦头,白梦来在心底暗笑:“哼,果真是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道行尚浅,也敢在他面前装蒜!”

两人的眉眼官司还未打完,很快便有新鲜事儿传来。
柳川原本打算开店,刚走到店门口,又行色匆匆绕了回来,他对白梦来道:“主子,店门口好似又来了一位有事相商的女客。”
白梦来近日被玲珑折腾得够呛,此时语气不善地道:“来了一个穷酸丫头不够,还来一个?”
柳川悄声道:“瞧来人通体气派,这个好似有钱。”
“哦,那就快快有请!”白梦来倏忽变了一张脸,热情洋溢地去迎那女客进屋。
见玲珑呆立原地,他不满地道:“傻站着做什么?玲珑姑娘,我聘你来金膳斋,可不是想将你好吃好喝供着的。既然要攒酬金,倒是手脚勤快些做事去!”
“哦,知道了。”玲珑是组织里颇有名望的杀手,平日里,小弟众多,组织里的小辈哪个不捧着她,殷勤奉承?她何时被人颐指气使地招呼过?只是……谁让这是主人派给她的任务呢?为了能在金膳斋待下去,玲珑忍了!
玲珑在柳川的帮助之下,从冰鉴里头端来冷藏的酥黄独。这是一道用熟芋厚片、研香榧子、杏仁碎等物混酱拖面而炸成的小点心,白梦来做了一丁点创新,他将蜜豆和蜂蜜混成红沙黄酱,再往酥黄独上淋上几条金纹,这样一来,更显得这道油炸点心表皮光润,内里咸鲜软糯,口感丰富。
若问玲珑为何知晓各色点心的来历,实际上她乃是个好吃的,平日里总会撺掇小弟给她买吃食。若是让上司发现,她便栽赃嫁祸到小弟身上,让自己免受责罚。当然,事后她会良心发现补偿小弟的,毕竟她想收买人心,也是要花些心力的。
至于上司为何要禁止买点心,不过是怕他们身子发福,对轻功有所影响。毕竟,体态轻盈才好飞檐走壁,若是身形丰腴,莫说轻功高明不高明,那也比寻常人好暴露一些。
玲珑端出点心碟子,掌心还一片冰凉,可见这冰鉴着实是好物,制冷能力一绝。
玲珑知晓,能用冰的人家,家底定然不薄,不过用来保鲜糕点,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她忍不住问:“柳大哥,这糕点卖多少钱?”
柳川思索一番,道:“好似一吊钱一碟子。”
“这么便宜?还及不上肉价呢!那白老板用冰鉴来保鲜糕点,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主子制糕点,不是为了挣钱。”
“啊?”
“乃是他独特的爱好,因此主子也不太在意糕点能否寻到买家,只是为了哄自个儿开心。”
玲珑对于这个有钱人的喜好不甚了解,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思索间,她手间一个没稳,眼见着冰碟要往下掉。
她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去接。就在她要触碰到碗碟的一瞬间,想起柳川武艺高强,怕是能瞧出她的武艺,因此缓慢收回了手,任凭碗碟在地面砸个稀碎。
柳川早就看到了这一幕,知晓玲珑不愿暴露自个儿的秘密,反倒是欲盖弥彰,遮掩自个儿的武艺。
他心间了然,道:“玲珑姑娘,你去花厅奉茶吧,这里我来收拾。”
玲珑忐忑不安地问:“白老板……会责罚柳大哥吗?还是我留下吧,毕竟是我砸碎的盘子,账记在我的名目上。”
柳川被她这句话整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玲珑会坦然担罪。
她好不容易混入金膳斋,就不怕触怒主子而被赶出去吗?
即便冒这个风险,也要承担过错……

柳川迷茫了,他不知晓玲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不敢妄自判断,于是道:“没事,我收拾便好。主子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迁怒于我,反倒可能对你发难。花厅没人手帮忙,你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玲珑也只能照做。
她赶忙离开点心阁,快步走向待客的花厅。
玲珑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胸口,暗道:“她怎么就想着担罪了呢?若是被白梦来知晓,岂不是会被赶出金膳斋?那时的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
花厅内,白梦来果然不满地叫嚷开了。
他朝独自前来金膳斋的夫人温和一笑,嘴上阴阳怪气地道:“夫人勿怪,府中的下人实在是油滑得很,一有空闲就去躲懒。要不是我这个主子宅心仁厚,早将他们赶出去了。这些下人呐,也忒懒了,惯会欺负我这样的大善人!”
他刚骂完,玲珑姗姗来迟。
白梦来瞪玲珑一眼,示意她给来客倒茶。
这位女客梳着妇人髻,着一件杨妃色棉袄,下搭一件玫瑰紫棉裙,裙摆还圈着白狐狸毛滚边儿。那绣品针脚细腻,一瞧便知价值连城,恐怕家中非富即贵。
她瞧着端庄稳重,举手投足间也十分大气,可见在家中也是呼风唤雨的角色,应当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不是寻常以色邀宠的偏房妾室。
白梦来懂了,这样的大主顾,自然要讹更多的钱。
他微微一笑,道:“夫人来寻白某人,可是有何事相求?”
夫人无心喝茶,她放下茶碗,从袖中拿出两根金条,摆在桌面上,道:“从闺中好友那处得知白老板的手腕高明,特地前来寻白老板办事,替我排忧解难。这是酬金,若是事情办得好,我还有重谢。”
那金灿灿的金条摆出来,玲珑眼睛都看直了。
她原本以为白梦来见钱眼开,一定忙不迭应允。
没承想,这厮比她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反倒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淡然模样,气定神闲地道:“夫人倒是说说所为何事,白某人也得知晓了前因后果,才好帮忙。毕竟你知道的,若是寻常的事,你找官家便可,无非是些麻烦事,寻不得官家、上不得台面,这才会寻上白某人。既然是棘手的事情,白某人也得量力而行,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梦来在外人面前气场十足,全然没有和玲珑对掐的那股子咋呼劲儿,倒让玲珑心里惴惴不安。
她是不是低估了白梦来?看他的样子,好似很有城府,转瞬之间,便掌控了局势。
夫人见状,抿唇不语。
她不知在忌惮何事,只小声道:“若是我对白老板道来这些事,您可否为我保密?”
白梦来朗声道:“金膳斋从不会泄露客人任何机密,即便死了,也会把这些秘密带入墓穴之中,夫人尽管放心。”
有他这话作保,夫人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了。
夫人舔舐了一下唇,颤巍巍地道:“几年前,我府上来了一名不知来历的宠妾。她将老爷迷得神魂颠倒,还在后宅兴风作浪,疏远我与老爷的关系。就在上个月,老爷出海贩货,我实在见不惯她嚣张的模样,于是打算给她一点教训。哪知教训玩得过火,这宠妾从梯子上跌落下来,折了脖子,尸首分离。我想着出了大事,便让嬷嬷将其脸划花了,将身上衣物也销毁了,再在乱葬岗之中,随处挖了个坑将她埋了。”
闻言,玲珑忍不住开口:“什么样的玩笑,还能让人尸首分离?”
夫人被她这一质疑,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白梦来倒是喜怒不惊,只让夫人接着往下说:“然后呢?”
“然后……”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的鼻尖沁满热汗,手指微微发颤,道,“那宠妾明明死了,却和我出海贩货的夫君一同回来了。她的脖颈完好无损,完全不像是死了的人。她死而复生了!我……我记得古籍曾有记载,此前有‘落头民’的传说,说是有落头民夜里睡去,头就会用耳朵当作翅膀,在屋里扑腾,等到天亮又回到了身上。那宠妾之所以尸首异处也不死,乃是因为她是落头民,是精怪!”
夫人永远都忘不了她看到宠妾归来时的神情,她脊背发麻,险些跪倒在地。
那宠妾妖娆妩媚,媚眼如丝,就这么睥着夫人,心里在酝酿着滔天的恶意。
她死而复生了,她来索命了!
宠妾一定是回来复仇的!
夫人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语带哭泣地道:“怎会有这种事?我家老爷岂不是凶险了?”
玲珑问:“你就没想过告诉老爷吗?”
夫人道:“说什么呢?说他的宠妾曾被我杀害过?”
玲珑顿时哑口无言。
也是,难不成承认自己杀过人吗?那也太奇怪了……
白梦来思忖一番,问:“你可有去乱葬岗查探过她的坟包?”
夫人急忙点头:“有!可惜她的尸体不见踪迹了,很显然是脑袋飞回了身子,又活过来了。”
白梦来浅浅一笑,问:“还真是一桩有趣的买卖。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夫人脸上露出狠厉之色,道:“我知晓白老板手眼通天,想让白老板查一查宠妾的底细!若是她真是‘落头民’,是精怪,我定然要让她消失!”
“好。”白梦来似笑非笑,道,“这笔买卖,我接了。”
白梦来约夫人明日详谈,待送客后,玲珑问他:“这样的怪事,白老板打算怎么查?”
白梦来冷笑一声:“哼,她不过是想借我的手,确实宠妾‘落头民’的身份,再将其除之,我随意寻一寻罪证,满足她这个愿望便好。”
玲珑惊讶地道:“也不细查?”
“为何要细查?这样多省事儿啊。”
“万一小妾不是‘落头民’呢?那岂不是又要害她一次?”
“我只负责赚这个钱,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赚来钱财,谁还在乎过程如何?”
玲珑还当白梦来真有什么手段,当即气傻了,她没想到白梦来竟然是为了钱财不惜栽赃的小人。
她在心里唾他一口,咬牙切齿地道:“白老板,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白梦来挑眉,凉凉地道:“辱骂老板?罚钱!你今日的工钱没了。”
“……”玲珑怒火冲天,她好想放弃任务,再将白梦来剁成肉泥!

是夜,玲珑回房奋笔疾书,给主子写了一封信:“主子,这活儿我干不了。我在白梦来面前装不成柔弱模样,会被识破。为了避免行踪败露,您还是给我换个任务吧。”
她将信纸绑在灰羽白颈信鸽脚上,放飞时还凶神恶煞地道:“敢飞错方向,带不回信……葱爆小鸽肉好吃,红烧鸽腿也不错。”
信鸽仿佛能听懂人话,浑身一抖,扑棱翅膀飞得无影无踪。
没两日,玲珑便看到信鸽在她房里啄小米,她解下鸽子脚上的回信,仔细翻阅:“你是唯一一个能混入金膳斋的杀手,组织需要你服从命令。你听话,好好盯着白梦来,等组织后续的吩咐。若是成功,我会告知你前朝遗孤的下落,让你为父报仇。”
看到这话,玲珑静默不语。
她原本是官宦之家的富贵千金,奈何父亲忠言逆耳,触怒龙鳞,反遭弹劾,落了个灭门之灾。她父亲被斩首,以儆效尤,而其余家眷则流放至外地,永不能回皇城。昔日显赫名门,如今却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暴君特地杀鸡儆猴,让众臣知晓,忤逆君主的后果。一时间,无人再敢触怒君主。
这样残暴不仁的君王被子民唾骂已久,各地不堪高昂的赋税成了诱因。终于在十几年前,百姓们揭竿而起,跟着乱世枭雄一同谋反,推翻了暴君的统治。
改朝换代后,国泰民安,就这般,皇城恢复了平静。
而年幼的玲珑,在母亲与祖母接连病死的状况下,被主子所救。
她看着祖母与母亲被当作奴隶一般使唤,却无能为力。
为了混口饭吃,母亲尊贵了一生,临老了还要下地做苦力,讨好监工,就为了给年幼的玲珑混口甜糕吃。
明明病入膏肓,母亲想的却不是如何自救,而是将她抱在怀中,担心她年纪尚小,该如何苟活。
母亲不想死,她怕死了以后,玲珑下场凄凉。
就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家人们一个接一个被磋磨死了。
说好听点是流放外地,实则不过是寻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慢慢将罪臣之后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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