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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草灯大人)


玲珑再蠢也知道,她这是被厚待了。这些下等丫鬟一个个都奉承她,想捡着她这根高枝儿往上爬呢!
玲珑惊恐万分,心里打着鼓。难不成她和钟姨娘的交情暴露了?不可能啊……柳川武艺高强,办事最让人放心,不会出纰漏的。
难不成是因为旁的什么事?
见玲珑疑惑,一侧大通铺的小丫鬟抿唇笑道:“好姐姐,你就别瞒着我们了!”
玲珑结结巴巴:“瞒……瞒着什么?”
不会吧!她这样经验丰富的刺客……居然被一群凡夫俗子给辨认出了身份?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玲珑扶额,正要感慨她“晚节不保”,岂料丫鬟们只是簇拥着捧出一个食盒来,递给玲珑,道:“你和钟姨娘跟前的兰芝姐姐……是不是沾着哪门子亲呀?”
玲珑见到食盒,懂了。这是钟景应白梦来吩咐,特地给她开的小灶,岂料这些丫鬟一个个精得很,瞧一瞧食盒样式,就眼观鼻鼻观心全懂了。
玲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反驳也没辩解,反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们相视一笑,道:“这攒盒外包裹的梅花料子,我们曾见兰芝姐姐穿过,这点心铁定就是她送的。这无亲无故怎会送你东西呢?想必是有渊源的!此前还想着,玲珑姐姐来慧珠院还没几月,怎就为姨娘打头阵出生入死呢,想必是早就有了血亲,特地安插到大夫人院中的吧!”
她们这一通联想,倒是真把这几日的事儿都对上了。
左不过是谣言,玲珑也没想辩解。
她含糊其辞地道:“这些话,莫要在外头说了,免得招惹是非。”
这算是默认了吧?
丫鬟们面面相觑,乖顺地道:“自然,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那就是和玲珑姐姐一条心的,都听你差遣。”
就这般,慧珠院里最没资历的玲珑反倒成了这些低等丫鬟的老大,莫名其妙多了一堆跟班。
玲珑在慧珠院里“养尊处优”好几天,也该给曹夫人一点甜头尝尝了。
她在兰芝的掩护下,悄没声儿的溜入了钟景的寝房。
钟景刚起身,还在用桂花香油味儿的刨花水搽抹头发。
她见玲珑来了,含笑朝她招招手,道:“玲珑姑娘,你过来吧!”
玲珑小步走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钟景就将一支蘸了朱砂黏胶的毛笔递到她的手里。
玲珑问:“这是什么?”
钟景撩起耳后的黑浓长发,道:“用来点朱砂痣的。”
她偏头朝玲珑一笑,那嫣然笑意里,仿佛透露出一股子少女间的灵动俏皮。是呀,钟景年岁其实不算大,还没生养过的女子,算什么少妇呢!
钟景朝她眨眨眼,道:“我姐姐的耳后有这么一枚朱砂痣,我怕人起疑心,所以每日都会点上。如今兰芝在屋外把风,没人帮我,劳烦你搭把手啦!”
“好,不过是举手之劳。”玲珑帮她点上一颗殷红如血的朱砂痣,那朱砂汁液里填了固化的胶,点在脖颈上,很快便会风干出一小颗鼓鼓囊囊的红痣,那红点紧紧贴在肌肤上,不用力抠,根本不会掉,也不似画出来的模样。
原来即便是双生女,身上也会有细微不同,得悉心观察。
钟景往发间簪了雪霜寿桃绒花钗,用粉白绸缎扎出来的小桃子,精巧可人,带点别致的娇憨。钟景打扮得十分鲜嫩,比起此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如今的她才有个活样子。
她问玲珑:“对了,你过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玲珑这才想起正事儿,道:“我来慧珠院好些天了,肯定得回夫人院子里禀报一声。她以为你是狐妖么,咱们这一次就带点线索回去。”
钟景玩心起来了,她从箱笼里摸出一条狐毛领子,又拿剪子捡下一根狐尾巴,递到玲珑手里:“这还不好办?你就说你替我收拾床榻的时候,瞧见一被子的狐毛,还捡到了一根我修炼褪下的狐尾巴,也够唬人的了!”
“这个好。”玲珑惊喜地将这些物件收到怀里。
正当她要走,刚一回身,竟听到钟景扶着梳妆台干呕了起来。
玲珑不懂其中关窍,急匆匆喊兰芝进屋。
兰芝比玲珑大些,一见钟景反应,连忙双手合十,嘴里直呼“阿弥陀佛”。
她大喜过望的模样,让玲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大夫行色匆匆地来,又嘴角含笑地道喜,玲珑这才知道,钟景是怀有身孕了,想吐是害喜呢!
钟景有一瞬迷茫,她抚摸小腹,生出了一丝鸠占鹊巢的难堪感。
再怎么说,曹老爷都算是她的姐夫,而她居然罔顾人伦,在姐姐尸骨未寒之际,怀上了姐夫的孩子。
玲珑怕她多想,私底下捏了捏钟景的手,小声道:“小孩子都是无辜的,这是好事儿呢!你想想,你没有家人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可喜可贺。”
这样一想,钟景的心逐渐暖了起来。
是呀,她本就是孤家寡人留在世上。如今从她的身上掉下一块肉儿来,她有家人了。
这……真好。
钟景莫名想保护好这个孩子,即便之后尘埃落定,她会离开曹家。那她也得带着孩子走,娘俩隐居山林,过好下半辈子。
钟景私心大作,突然眷恋起红尘来,不再如同此前那般一心复仇、渴望赴死了。
或许是为母则刚,钟景要为腹中孩子盘算锦绣前程,因此曹夫人那处,也该尽快有决断,将她料理了。
钟景这边的喜信儿很快就传到曹夫人的院落里,在曹家,子嗣就如同秘而不宣的丑恶事一般,鲜少有人开口过问。
曹老爷的爹娘去世得早,家中无人管教,即便曹夫人嫁入曹家多年无所出,也无人会责问她分毫。
不过,单单曹夫人是不会下蛋的鸡也就罢了,偏偏整个曹家像是伤了什么阴鸷似的,这么多年来,竟然一个孩子都未能从后院里出生过。
有丫鬟婆子道,这是曹老爷做生意雷霆手段,惹了仙家不满,纵他荣华富贵一生可以,但他得绝户,没人能给他传承下血脉。
而如今,最得宠的那个钟姨娘居然怀上孩子了,这怎能让人不吃惊?!
若是她那肚子争气,一举生下曹家庶长子,那保不准曹老爷开心了,会将曹夫人踢走,把妾室的孩子扶正为嫡长子呢!
反正商户人家的后宅院大抵不讲规矩,怎样开心怎样来。
曹夫人的地位……岌岌可危呀!
钱嬷嬷听到这个消息,直骂小狐媚子手段高明,她慌不择路,险些跌入水潭里,还是路过的玲珑扶了她一把,这才稳稳当当站住了腿。
钱嬷嬷一见玲珑,便像是瞧见了救星一般,道:“玲珑姑娘!你可算来了!糟了,出大事了,那妖精竟然违背人伦,怀上妖孽了!”
玲珑见状,语重心长地道:“我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想同夫人讨个商量。”
钱嬷嬷急忙将她迎入寝房,面见曹夫人。
曹夫人见玲珑来了,惊讶问:“玲珑姑娘可是有什么进展?”
玲珑点点头,大义凛然地从怀里取出一条狐尾,道:“我帮钟姨娘收拾床铺时,瞧见她被褥底下满是狐毛,随手一搜,还拉出一条狐尾巴!我听老师傅说过,这狐妖修炼,每百年断一尾而生两尾,不知她道行高深到什么地步,不过可以见得,她修为又是大涨呀!”
钱嬷嬷一听,呆若木鸡,喃喃:“那怎么办呢?咱们要不就把这狐尾丢到老爷跟前,和他禀报一番?”
玲珑郑重其事地摇摇头,道:“不可!”
曹夫人绞着手帕,心思极乱地问:“为何?”
玲珑从善如流地答:“先不说曹老爷信不信这般怪力乱神的事儿,就说这狐妖精刚怀上身孕,夫人就跳出来捉妖打压她。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不都得说夫人居心叵测,想误杀身怀六甲的宠妾吗?”
“是这个道理……”钱嬷嬷一时无言。
半晌,她问:“难不成……让这狐妖把孩子生下来?”
闻言,曹夫人冷笑一声,道:“放心吧,这孩子生不下来。”
见她心里有决断,钱嬷嬷坏笑两下,也不多语了。
玲珑闻言,心道:“糟了!这曹夫人是怕地位不保,想害了孩子吗?得赶紧给钟景提个醒!”
玲珑想套话儿,问一问曹夫人谋财害命的打算。奈何这曹夫人神秘兮兮的,也防了她一手,什么都没往外说。
玲珑不能在她院子里久留,寒暄两句便继续往慧珠院去了。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回屋小憩的曹夫人,隐约瞥见她耳后也有一颗红点,好似朱砂痣。
玲珑没想那么多,她随意瞧上一眼,又心急火燎回钟景那处通风报信了。
钟景早料到这些当家主母的坏心思,一早就有了打算。她从今日起,不再吃曹家伙房里的吃食,一切点心、菜肴、汤品都由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忙活。不仅如此,她还会好生筛查慧珠院里的丫鬟婆子,凡是有和夫人院子里的奴仆沾亲带故的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通通赶出去。
为了她肚子里这块宝儿,钟景要好生照料自个儿,绝不会让人有机会趁虚而入。
玲珑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没能问出曹夫人的计谋,不然你就能更好防着她了。”
玲珑一心向钟景,这让她很感动。
钟景拍了拍玲珑的手,安抚她道:“你不问才好。”
“此话怎讲?”
“你要是问来计谋,我偏偏按照你说的防着她,岂不是还惹她起疑心,怀疑到你头上来?到那时,我们想扳倒她,可就更难了!”
闻言,玲珑如醍醐灌顶,腼腆地笑:“得亏你提醒我,不然要误大事啦!”
钟景见她笑容真诚灿烂,感慨:“我算是知道白老板为何这般看重你了!你这样没有坏心思,一心为人的姑娘,着实世间罕见,是要珍之爱之的。”
玲珑见她打趣自己和白梦来,急忙辩解:“不,我和白老板真不是你想的那层关系。他是主我是仆,天生地位悬殊。他待我好……”
玲珑绞尽脑汁想了个由头,说:“不过是惯爱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做出一副很体恤下属的姿态,仅此而已!”
钟景见她辩解,揶揄地瞧了她一眼,也不多言,打哈哈般一笔带过:“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清清白白全无暧昧了!”
玲珑听到她满是调侃的玩笑话,一时间愁眉苦脸。
给她拉郎配,配谁都行,就白梦来不成!
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知晓自个儿被她玷污了,还不得大发雷霆,扣她月俸啊?
使不得使不得!

玲珑累了一整日,待回到大通铺,已是深夜了。
夜色沉寂,月华如霜。隆冬天里万物枯萎,整个慧珠院静下来,唯有冷风吹拂枯枝,传来一丁点沙沙声。
钟姨娘的肚子争气,慧珠院的奴仆比起夫人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要得脸三分,每每在曹府游走,还有人暗通款曲,私底下给慧珠院的一等丫鬟塞钱贿赂,想让她们在钟景面前提携一句,好被收入慧珠院做事。
幸好钟景调教下人有方,这些丫鬟知晓厉害,不敢肆意收钱放人进慧珠院。这些半道儿来的,不知根底,也没被淘澄过,谁知道会不会漏零星坏心出来,想要害钟景的身子。
比起收这些小恩小惠,还不如伺候好主子。
待日后小少爷出生,她们可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届时,她们和钟景是一条心的人,还共患难过,富贵荣华自然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没点野心与耐性,怎么能坐到一等丫鬟的位置?这点小手笔就想套近乎,怕不是要被人小瞧了。
玲珑见状,也放心不少。
她对孩子没有恶意,认为小孩都带着新生与希望。这是钟景在仇恨蔽目的日子里的破局关键,如果有可能,玲珑还是希望旁人不要沦落到她这般田地,都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然而,玲珑的美好祝愿很快就落空了。
才不过五日,她就听到钟景滑胎落红了的事儿。那孩子还没成型,压根瞧不出男女,只是肚子里少了一块肉罢了。
玲珑背着人的时候去安抚虚弱的钟景。
她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钟景,心疼地替她掖了掖富贵珊瑚盆银丝锦被。玲珑将一侧用来擦汗的温热湿帕子抵在钟景额头,替她擦拭不断渗出的冷汗。
才碰了两下,钟景便一把抓住了玲珑的手腕。
女子的力道很大,吓了玲珑一跳。
她看着面前睁开眼的钟景,忽然觉得有一丝可怖。钟景的眼睛瞪得滚圆,面上全是戾气,再无此前少女那般清秀的容颜。
她望着玲珑,眼角滚落两行清泪,微微启唇,呜咽:“我原本……还想活的,可是孩子没了。”
玲珑重重叹一口气,道:“你养好身子,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没了这一个还能有下一个,别怕。我听人说,头三个月的孩子很难留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钟景听了这些劝慰,非但没有受用,反倒更加激动。她捏住玲珑的手腕,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指尖都险些嵌入玲珑的皮肉里。
玲珑知道她心情不爽利,对于这种小伤小痛不甚在意,仍由她施力。
钟景回过神来,渐渐松开了手,她双目猩红,满是血丝,不知是多久未曾合眼了。她就这么望着彩绘绢纱的幔帐,小声呢喃:“大夫查出我近日喝的鸡汤里有麝香,因这一味药,我没能坐住胎,这才会见红。”
玲珑难以置信地问:“麝香?我记得这药物可以催宫缩,让产妇见红,是孕期禁物。你的吃食不都是慧珠院里小厨房做的吗?怎会用这样的毒物佐膳?”
钟景泪湿满襟,道:“恐怕我这慧珠院里还混入了一些牛鬼蛇神,全然不似我想的那般安稳。是曹夫人,是她处心积虑想害我的孩儿。这样的毒妇,我定然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玲珑慌了神,口中喃喃:“假使慧珠院里有曹夫人的人,那么岂不是我和你勾结之事就有可能被细作发现,传到曹夫人耳朵里?不行,我今晚得回一趟金膳斋,让白老板出个主意!”
想到白梦来,玲珑就好似寻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精明聪慧如白梦来,一定能很好掌控局势,他会有办法的。
玲珑怕钟景冲动办错事,嘱咐她道:“你先别忙着处理小厨房的事,若是发现了什么草蛇灰线的线索,逼叛徒吐露出幕后指使,那不就能一举将曹夫人拿下了吗?这事儿如果是曹夫人干的,我想曹老爷也不会允许这样毒害子嗣的恶妇留在曹家。等她落马,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全听你差遣了!”
钟景确实想血洗小厨房里的奴仆厨子,可如今听玲珑这样一分析,险些行差踏错。她的理智渐渐拢回脑中,隐忍着颔首,道:“我省得了,会让兰芝好生盯着慧珠院里的人。那就劳烦你回去金膳斋,和白老板请个主意,让他务必帮帮我。”
“你且放心吧,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
玲珑和钟景说完这一茬子,钟景人已然累坏了。她疲乏地昏睡过去,待呼吸平缓了以后,她唤兰芝进门来伺候钟景,自个儿回屋里去了。
她先是和大通铺里的丫鬟们说,今晚要在主子屋里照顾钟景的起居,又故意透了点“钟姨娘身子骨弱服侍的人不够,还需再提点一名奴仆当近前丫鬟伺候”的消息。
下等丫鬟闻言,很识趣地听从玲珑安排,就想自个儿被她引荐到钟姨娘面前。
玲珑承诺,只要她们口风紧,不要在外乱说她和兰芝等人关系近,她就挑一名丫鬟,让兰芝姐姐带着伺候姨娘。
丫鬟们懂了,玲珑是怕她那层近亲关系暴露,惹得夫人院里的钱嬷嬷秋后算账。毕竟当初钱嬷嬷可不知晓玲珑的身份,还派她来打听慧珠院的事儿呢!这一出计中计可不妙哉?若是让人知道,她们是被玲珑耍了,那定然要大发雷霆的。
于是,一个个丫鬟都乖巧地上榻熟睡,将这些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也记得要时刻将这些隐秘关系守口如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几家欢喜几家愁,夫人的碧云院里,奴仆们面上俱是笑意。
钱嬷嬷还喜面人似的跑到曹夫人的寝房里通风报信:“夫人,天大的好消息。那狐媚子滑胎了!这才没耀武扬威几天,居然就落红了,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听丫鬟们说啊,那胎儿尚小,瞧不出眉眼。奴婢看着,若是再大些,落下个浑身长毛的孽畜,到那时大家都知晓她是精怪,母子一起拿住,那才好呢!”
见她幸灾乐祸,曹夫人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都是我曹家的孩子,落胎了你还敢妄论,怕是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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