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裴声面上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和朋友过来玩啊。”
女孩理直气壮,可能是冷的缘故,还吸了吸鼻子,双手抱着手臂,瞥了眼那个紫衣和红衣女孩。
嘲讽似的‘嘁’了一声,“没看出来,你玩得挺花啊,这是要1V2的节奏?不怕肾虚啊?”
紫衣女孩打量过去,就注意女孩身上背的是个高奢品牌的限定款,还有项链和手链,价格看着都不便宜。
她心里忽然有些忐忑,感觉要凉。
“你这样造自己未婚夫的谣是不是不太合适啊?”霍裴声反问。
好,这下,两人的关系立竿见影了。
原来这姑娘是正主啊。
紫衣女孩讪讪笑道,“既然你未婚妻到了,那确实是不太方便,我们另外想办法好了,拜拜。”
女孩瞥了下嘴,“什么未婚夫,都退婚了好吗?占谁便宜呢。”
霍裴声轻笑了声,没和她一般见识,只问,“你开车来的?”
“没有啊,和朋友……”她扭头往身后看,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哎,人呢?死哪去了?”
霍裴声的笑声就大了,“走吧,我送你,我代驾到了。”
女孩一脸嫌弃,“谁要你送了,我自己能打车……哎,霍裴声,你别拽我,我自己会走。”
等被霍裴声强行塞进车里后,她不情不愿的扣好安全带,语气不善的问,“哎,我刚刚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好事啊?那两个女孩走了,有点可惜。”
“李心溪,你能不能把你那一脑子废料拿出来捐给化工业?”霍裴声不悦的蹙起眉,嘴上也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李心溪没好气的踹了一脚他的小腿,“你说谁一脑子废料了?你跑来酒吧,难道不是为了……”
霍裴声横了她一眼。
李心溪哼了声,不以为意,“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俩现在也没关系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着。”
霍裴声压了压眉心,耐着性子道,“李心溪,你听清楚,我再说一遍,那次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李心溪别过头,看向车窗外,不作声了。
霍裴声睨着她的侧脸,克制了下情绪,淡淡道,“这事都过去两三年了,婚约也解除了,你还要揪着不放到什么时候?”
李心溪心头一梗,“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下,我要下车。”
“又闹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俩现在什么关系都没了,确实没有必要管你的私生活,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你给我造成的那些伤害,我也应该一笑而过,我也没有送我的义务。”
霍裴声皱眉,“别听她的,继续开。”
“霍裴声!”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随你信不信。”他语气生硬,“这大晚上的,把你一个人丢路边,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和你爸交代?而且……我不会丢下你的。”
腊八节过了,就是小年了。
星城今年的天格外冷,连着下了两三天的雪,让整座城市都陷入银装素裹中。
宴景禹用南焉的相机拍了几处雪景,又拍了不少自己和十一的照片,在病房里牵了一条绳子,将照片全都挂在上面。
包括去年他们一家三口在雪里拍的照片以及合照,都一并拿到了病房来。
去年的合照中,南焉起先是板着脸的,不是很乐意和宴景禹合照的,但后来看十一那么开心,也想着,他们三个确实没有合照过,最后一张便露出了点浅浅的笑容。
三人对着镜头,都发自内心的笑着,身后和脚下便是白茫茫的一片,旁边还有一个他们父子俩堆起来的雪人。
今年,宴景禹也带着十一堆了个和去年一样的雪人。
父子俩不仅拍了单人照,还有合照。
与去年不同的是,今年十一好像长高了不少,也比去年瘦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那小脸上的笑容也很温暖。
宴景禹一边夹照片,一边对躺在病床上的南焉说道。
“十一说,要把这些照片拿到医院来给你看。这臭小子现在是不得了了,还会出其不意这一招了。你都不知道,我刚给他拍完照片,他就拿了个雪球朝我砸了过来,正好掉到衣服里了,别提多冷了,他还笑得特别开心,你说他是不是欠揍?”
“不过,我可舍不得揍他,而且,我要是揍了他,日后等你醒来,他肯定会和你告状的,你肯定会和我生气怪我的对不对?”
“我想着,以后,每年冬天下雪,我就陪他堆个雪人,然后拍一些照片留作纪念,等到他十八岁,或者结婚的时候,可以回顾怀恋一下。”
“比较惋惜的是……今年你没法和我一块拍照。”
“要是你还在,我想那臭小子,会更开心的,这些照片,才会显得更加形容才对。”
他夹照片的动作一顿,侧眸看着她那张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你奶奶和你妈忌日那天,我都带十一去看过他们了,等初八那天,我也会带着十一过去看他们的。”
说着,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也略带几分苦涩和沙哑,“就是吧……你都睡了那么久了,能不能少睡一会?我和十一……是真的很想你。”
屋子里静谧了下来,宴景禹的凉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自从那天看她的手指动了下后,后面就再也没见过了。
他收回视线,手中正好拿的就是去年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将这张照片夹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却不知,床上的人,手指再次动了动。
————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和去年一样,宴景禹带着十一在病房里陪南焉一起过的。
到初五,因为护工放假了,父子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医院里。
宴景禹还特意给十一弄了张小床和小桌子,给他睡觉和写作业的。
十一每天都会在床边给南焉炫耀自己每天收到了哪些礼物和红包,睡觉时,还会学着以前南洋给他讲故事一样,给她念他知道的古诗词。
宴景禹还笑着打趣了一句,“你妈咪估计睡觉在梦里都梦见有老师和她讲语文课了呢。”
十一还洋洋得意,“那十一就是小老师了。”
年初八,宴景禹带着十一代替南焉去了元息墓园看望她奶奶和养父母以及弟弟了。
回来时,十一闹着要吃肯德基。
宴景禹是不太愿意给他吃这些油炸食品的,甚至还搬出了南焉,“你妈咪醒了要是知道我带你吃了这个东西,她肯定会很生气的,让我们两个都罚站,还会让爸爸睡沙发怎么办?”
十一眼巴巴的看着那家肯德基,贪吃虫作祟,便软声道,“那我们不告诉妈咪,这是我和爸爸的秘密,妈咪就不会知道啦。”
宴景禹无奈失笑,戳了下他的脑门,“还秘密上了,贪吃鬼。”
“十一想吃。”他委屈巴巴地耷拉着小脸,模样看着无害极了。
自从他生病以来,这些东西确实就没再吃过了。
尤其是手术后,饮食方面更加精细,闵慧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精细到每天吃多少荤腥都是限定的,不能多,也不能少。
像这些油炸食品,他压根都没机会碰。
他思忖了会,还特意给霍裴声发了条微信问了能不能吃。
霍裴声:能,但少吃,不能吃多。
看到这个确切的回复,宴景禹收起手机,才和他打起了商量,“爸爸可以给你买,但你得答应爸爸,等会吃汉堡只能吃两口,只能吃一个鸡腿,不能喝可乐,薯条我们点个小份的,其他的就不能点了。”
“你答应了,我们再进去。”
十一撅着小嘴,显然不太满意他这个分配,“为什么只能吃两口汉堡?五……五口不行吗?”
他伸出小手,试图和宴景禹讨价还价。
“三口。”宴景禹让了一步,“霍叔叔都说了,你不能吃多了,三口最多了,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回去了。”
见他要启动车子了,十一连忙道,“好,我答应。”
“男子汉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拉钩上吊。”
商量好了,宴景禹才抱着十一进了商场的肯德基。
点了餐,就打包出了店。
“宴总?”
一道还算熟悉的女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宴景禹闻声看过去,就见一身米色大衣的叶浅禾摘下脸上的口罩和墨镜,笑着走了过来,“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她看着宴景禹手里拎着的肯德基袋子,又抱着十一。
“带小公子来买肯德基呀。”叶浅禾笑得温和婉约,又和十一挥了挥手,“嗨咯,小朋友,你好呀。”
十一很有礼貌的回,“你好,阿姨。”
宴景禹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淡淡的看着她,“有事?”
叶浅禾愣了下,随即摇头,“没有,我和我家人在这边逛街,正好看着背影像你,就试着叫了声,没想到真的是你,就过来打了个招呼。”
“耽误你时间了,那你带着小公子走吧。”
宴景禹收回视线,抱着十一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始至终都没多看她一眼。
叶浅禾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上了车,重新戴上口罩和墨镜,瞥了眼远处偷偷跟拍的狗仔,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初八,是个好日子。
真够巧的。
车上,宴景禹也没着急开车走,而是陪十一坐在后座,看他吃东西。
“爸爸,刚刚那个阿姨和妈咪长得好像呀。”十一一边啃着汉堡,一边道。
宴景禹忽然回想起带着南焉和十一第一次遇见叶浅禾时,南焉说过一句‘这世界上想象的人这么多’。
他淡淡道,“以后碰到这个阿姨,不用理会。”
十一茫然,“为什么?”
“你妈咪不喜欢。”宴景禹皱着眉,“爸爸也不喜欢。”
十一虽然不太明白他这两句话里的含义,但还是乖巧地点头了,“好哒,十一知道了。”
第174章 落幕
翌日上午,一个具有争论性的标题赫然出现在了微博热搜上,热度直线飙升,才到中午就已经爆了。
评论已经有上万条了。
标题为:#叶浅禾隐婚生子#
叶浅禾年底有一个热播剧,因为人设不错,演技也还可以,连带着她也跟着小爆了一把。
最近又连着参加了好几档综艺节目,风评都不错,说是过几天又要进一个小说改编的IP大剧剧组,她这个女主还是经过网友们评选出来的,觉得是贴合原著女主形象的。
所以,叶浅禾近段时间的热度特别高。
营销号一共发了六张照片,其中三张是动图。
照片中,叶浅禾戴着黑色的贝雷帽,正对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笑。
从照片中这个角度看上去,两人很亲密的样子,宛如一家三口一般。
宴景禹知道这事时,已经是下午了,这条绯闻已经漫天飞舞了,出现在了各大视频平台了。
老爷子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背影是他了,当即就把他叫去书房训了一顿。
“南焉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大过年的,你就带着十一去见这个女人,还被拍到,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啊?”
“爷爷,这么离谱的事情您当个笑话看看就行了,怎么还认真上了?”
“怎么?你敢说这上面的人不是你?”
“是我。”宴景禹无奈道,“但您孙子没这么花心,更没那么蠢,会带着自己儿子和别的女人私会。”
“什么意思,你这是不带十一的时候,就去私会过了?”
“我和您说过,这辈子,除了南焉,我谁都不要。”
老爷子沉默须臾,想着南焉出事那会,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这段时间,更是有时间就往医院里跑。
他皱起了眉,从一开始,他就认为,景禹选择把南焉留在身边,无非是因为他长得像沈织星而已。
“那这是怎么回事?”
“巧合。”
“上次你和这女人就被拍到过,这次又是你们,巧合多了,就不见得是巧合了,这个女人,心术不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绯闻,我不想再看到第三次了。”
“我知道。”
从书房出来,宴景禹就沉下了脸,拿出手机拨通了靳梁的电话。
冷声命令,“给我查,这个营销号的所有信息,把他账号封了,另外,联系叶浅禾的经纪团队,把这件事情给我处理好,再出点幺蛾子,就让她滚出娱乐圈。”
电话那头的靳梁凛然道,“我刚刚已经联系叶浅禾的团队了,叶浅禾已经澄清了。我现在就去下架有关这条绯闻的所有消息。”
“等她的澄清发酵之后再下架。”
靳梁愣了下,随即明白了用意,便说了声‘是’就挂了电话。
刚澄清就下架相关报道,这样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宴景禹点开微博,去看了下叶浅禾那条澄清微博。
叶浅禾he:看到这个热搜时,我感到很无语,现在的营销号是没有东西报道了吗?手指随便敲几个字,就是那么大一口锅,我是真的很生气。
那天是和家人一起逛街,遇到一个熟人,大过年的,便上前打了个招呼,麻烦狗仔们能不能讲点良心?
下面配的是当天和她家里人在商场逛街的自拍合照。
她这番话相当直白,怒气也溢于言表了。
半个小时后,她的澄清也登上了热搜,这件事情的风向就变了。
傍晚六点左右,发那条绯闻的营销号账号被封了,这件事情也登上了热搜,晚上八点,有关那些绯闻照片的报道全部被强制下架了。
这场由叶浅禾主导的戏码,落幕了。
叶浅禾也没想到宴景禹会这么生气,居然连让她滚出娱乐圈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本来她是想循循善诱,以退为进的走进宴景禹心里,正巧南焉现在是个植物人,醒不来,以自己这张脸,她是有信心将南焉取而代之的。
但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宴景禹。
经纪人还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你要是还想在娱乐圈待下去,以后看见宴总就绕着走,也别想着上去打招呼了,宴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你也看到了,你本来稳操胜券的两个商务代言现在已经没了,被你对家林晓雅截胡了,你以为这拜谁所赐?宴氏的手笔。他家发话了,哪个资本家不敢给他几分薄面啊。”
“这两个商务,是宴总给你的警告,再往后,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而是把你彻底从娱乐圈除名了。”
叶浅禾皱眉,心里不禁有些烦躁,“我知道。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宴景禹,更没想到会有狗仔跟拍啊。”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别提了,代言掉了就掉了,也无所谓,反正,过两天我就要进组了。”
她丢开始手中的抱枕,起身朝房间里走,“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回去吧。”
四月中下旬,星城乍暖还寒,又下了几天雨,空气中泛着丝丝刺骨的凉意。
宴景禹最近很忙,除了两个房产项目上的合同谈判外,还有一个融资股权占比的项目,是有关外汇交易平台上的,所以要出一趟国。
临走的那天上午,他特意来了趟医院,和南焉报备行程。
从南焉成为植物人那天起,他要去做什么,有什么外派出差的行程,或者因为什么事耽搁不能来看她了,都会特意来医院和她说一下。
“我下午要去Y国出差,大概三四天左右的时间,这几天就不能来陪你了,等我回来。”
他在病房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靳梁打电话来催促。
走到病房门口时,便遇到了来医院探望南焉的言轻。
这段时间,他们两人在医院碰到的次数没有二十次也有十次了。
对于之前的那些芥蒂,也不是完全消除了,但因为南焉的关系,也变成透明,暂时隐形了。
宴景禹和她淡淡点了下头,从她身边走过,没几步又停下,回头道,“你这几天要是有空,可以多来陪她一下。”
言轻愣了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宴总这几天是要外出?”
“出差。”
“哦哦。”
言轻点点头,“我这几天正好也不忙,每天会过来陪焉焉说说话的,你放心吧。”
宴景禹轻应了声,“嗯,多谢。”
目送他离开后,言轻走到房间里,看着病床上的南焉,神色变得怨艾了起来。
她坐在床沿边,“你都快躺一年了,怎么还不醒呀?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十一真的长高了,又长回以前那个帅气可爱的样子了。”
说完,她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