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也趁机进来,她穿了条粉色蓬蓬裙,衬得皮肤更白了,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她用手掌扇了两下,“总抽什么烟?难闻死了。”
钟漱石掸下烟灰,挑眉问,“有谁请你进来?”
钟灵好比拿了尚方宝剑,“您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就不帮你的心尖子,也就是孟大美人传话了。”
“她有什么话要你传?”
他吁口烟,吊起一双眼睛,目光深沉的,唇线抿得很紧。
钟灵撑着手坐下来,“当然有,今天不是你生日嘛。”
她喝了口水,还没咽完就说话了,“你也是的,那么抹不开面儿啊?就让孟葭早点回来,又怎么了!”
钟漱石斜她一眼,“一个大男人,为过生日这种事开口,像什么话。”
这头话音刚落,他伸长手臂,把烟送到水晶缸边,敲了敲。
就看见沙发那端,钟灵从背后拿出手机来,她说:“听见了吧孟葭,他不要你给他过生日,还说不像话。”
孟葭长长的,托着尾音,哦了一声。
钟漱石这才抬头看人,不自觉的弯唇角,在烟雾里眯了一下眼。
他招了招手,“拿来。”
钟灵老老实实递上,“给,先说好,孟葭本来是找我的。”
钟漱石没理她,直接发话,“不是说二号回来吗?”
孟葭盯着那锅豚骨汤看,砂盖突突直跳,“那我就不能骗你一次嘛。”
他勾起一侧的唇,笑了下,“就那么记仇啊你。”
孟葭问,“你今天是要住大院,不回来了吗?”
钟漱石立马瞪钟灵,“这是谁告诉你的?没有的事。”
钟灵忙摆手,“我只是随口胡猜,她非当真的。”
孟葭忍住了笑,她八分故意,“那你就会回家咯?”
他抬手看一眼腕表,估摸着时间,“可能还要等久一点。”
她打了个哈欠,“看我心情,也许先回学校。”
“敢!”
钟漱石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还给钟灵,问客人都到了没有。
钟灵接稳,“你干嘛?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要走啊?”
“走什么走?都没开始。”
钟漱石说着,边往门外去了,立在钟文台身边。
老爷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在和吴骏的父母说话。
他爸爸是新贵当道,前几年都还默默无闻的,一下子提到了要职。
包括吴夫人,年逾五十的容貌,也如三十好几一般精致,连眉梢都透着精明气。
钟文台起身说,“好了,人都到了,进去用些便饭。”
钟漱石对吴家人点点头,扶了老爷子进门。
跟在身后的吴骏,被他爸爸训了句,“你外头那个女朋友,非谈不可是吧?”
吴骏啧了一声,“您怎么又来了?不说好了,结婚前,我会处理掉的。”
他爸瞪着他,“你最好给我处理的干净一点,别留什么祸患。”
“放心吧,她也不是惹事的人,听话着呢。”
这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多。
钟漱石左推右挡,还是架不住众人盛情,被灌了不少的酒。
那些公子哥们,都是擎小儿跟着大人,在酒桌上泡大的,劝起酒来,真叫个招招见血。
等送走了钟文台,他才上车,往后座上一靠,吩咐老孔,“回西郊。”
孔师傅刚从园子里出来,“是,孟小姐都来好久了。”
立秋后,夜来风凉,钟漱石虽是酒酣耳热,被冷风一扑,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他扯开领带,伸手捏了捏眉骨,“她一直在做什么?”
老孔摇头,“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在煮东西。”
钟漱石哂笑了下,她一个推倒油瓶不扶的人,会做什么菜?不把手烫着就谢天谢地了。
他下车的时候,孟葭那锅高汤才算功成,按照菜谱说明,她是严格把控了时间的。
她揭开锅盖,拿大瓷勺搅了搅,白稠鲜浓的汤底,正好拿来煮面条。
孟葭换了餐勺,刚舀起来,准备尝一尝咸淡。
腰上蓦地被人环住,她吓一跳,差一点拿不稳勺子。
钟漱石把头埋进她颈间,深嗅这股久违的腻脂香,“那么贤惠啊?”
她闭眼,颤抖着睫毛,“别说早了,万一很难喝呢,收都收不回去。”
“不会。”
太久没做此类亲密的事,孟葭心口怦怦跳,脸一下就烧起来,她拿手托着勺子转身,“正好,你喝一口,看咸吗?”
钟漱石依她的话,尝了一下,“我觉得淡了,要不你喝?”
他捏着她的手腕,改送到她嘴里,却在孟葭张嘴的瞬间,挪开了勺子,低下头含吻住她。
“叮哐”一声,那把银质餐勺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抗议。
钟漱石吻得很凶,揽着她腰的手也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孟葭招架不住,浑身脱力,伸出去推他的手,也软绵绵的,像是在欲拒还迎。
他把人抱到中岛台上,乳白的吊带睡裙半剥半褪,松松挂在孟葭肩上,像一支被掐断花心的玉兰。
“汤,汤还没关火。”
等到钟漱石吮弄得够了,终于放开她的唇时,孟葭元神短暂的归位,才想起来看顾她的汤。
但他就像没有听见,只管细细吻她的脸颊,一阵清泉般的酒香,微风般拂面而来。
孟葭手往后撑着,浑浑噩噩的闭上眼,喉中低吟如拨乐。
仿佛绣幕湘帘之中,有急管繁弦,奏出清妙之曲。
弄乱了弦的人,不顾一切地往前推进着,山崩玉裂。
到柳树梢影朝了西,月华生明时分,孟葭一双嫩白脚踝,才从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吊着垂了下来。
她无力地抵上钟漱石汗湿的肩窝。
他闭着眼,捱受着那股快要冲出胸口的,剧烈的心跳。
钟漱石低下头,蹭着她的脸,自嘲地笑,“太久没做了,有点失态。”
不是有点,简直跟个没轻重的小伙子一样,太激进。
满满一锅汤,到最后只扑腾的,剩下了三分之一。
钟漱石平复下来,第一时间关了火,见孟葭瞪他,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我明天赔你?”
孟葭懒得跟他生气,“也不用,给你煮面,这些应该够了。”
她挽好睡裙肩带,走到砂锅边,刚碰了一下就钳耳朵,太烫了。
钟漱石走过去,拿了块餐巾,“还是我来。”
孟葭指挥他,“放这儿不要动,我去洗个澡。”
钟漱石轻佻地笑,“一起?”
孟葭用实际行动,回了他一个大写的拒绝,她直接跑开了。
等她洗完,再换了条鹅黄睡裙下楼,那锅汤还没有凉。
孟葭扭开火,下了一圈拉面进去,煮了七八分钟就捞起来,再把切好的配菜码上。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这个五颜六色的卖相,看起来很不错。
钟漱石系了浴袍,坐在餐桌边,就是这么评价的。
他刚要吃,孟葭又说等一下,“冰箱里有蛋糕,你先许愿。”
钟漱石放下筷子,小姑娘仪式感还挺足。
孟葭把蛋糕放到他面前,关了灯,给他点上蜡烛,“好了。”
但他从来都不做许愿这种,全图心理安慰的多余动作。太俗。
刚才在宴会厅里,也有人起哄吹蜡烛,钟漱石一个眼风扫过去,立马噤若寒蝉。
在座的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钟漱石有些为难的,屈起手指,挠一挠眉心,“要不你许,我听着,然后替你实现。”
她摇头,“不行,这是你的生日,该你许。”
“好,许一个。”
“嗯。”
钟漱石忽然来握她的手,“那就有劳孟小姐,再陪我过四十岁的生日。”
太像玩笑的一句话,却被他郑而重之的,说出了请求的意味。
孟葭慌了神,被他虚拢住的掌心,不自觉抖了一下。
怎么是这么个长久的心愿啊。
“你还没看我、我要送你的礼物。”
她抽出手来,起身避开了他,去茶几上翻东西。
钟漱石一双眼睛,在她转身时变得黯淡无光,哪怕灯已大开,水晶吊灯的白光漫射在头顶,却照不亮他的眼眸。
孟葭的肢体表现,把她一再逃避的内心,展露的一览无余。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段关系,不管他愿意或是不愿意,到最后,都引申出挟恩以报的歧义。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忙,更晚了一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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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葭一溜烟似的, 匆匆忙忙跑到茶几边,一个不小心,膝盖磕在了桌角上。
她本来心虚得不行, 忍着疼, 不敢喊出来, 也没胆子去看钟漱石的脸。
不难想象, 他那么通达的一个人, 看清她这点晦暗不明的心思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钟漱石到底稳重历练, 不过几分钟, 略微失落地笑一下, 已平复了心境。
她身上背着那么沉的枷锁,又有妈妈的事做前车之鉴,会迟疑、恐惧, 都应当。
他看孟葭磨磨蹭蹭的, 估计是怕了,才犹豫着不敢到跟前。
钟漱石先叫她,话里带一点无奈的宠眷,“还没找到啊?藏这么牢。”
“拿到了。”
孟葭悄悄揉一下腿, 若无其事的,拿着个深蓝色的盒子, 坐下来, 推到他的面前。
“你打开看看。”
她撑着下巴笑,仿佛刚才那些不愉快, 统统没发生。
钟漱石是个很好的戏搭子, 不想逼得小姑娘太紧, 也乐意妆点一出太平盛世。
他两根手指夹住丝带, 轻轻一抽,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起来,也有风月无边的潇洒。
盒盖被打开,里面斜着一只金色的打火机,和他之前丢在她寝室的那个,外观样式都很相近。
孟葭拿起来,刮亮火苗,笑说,“我找了很久,后来托了同学,在香港买到的。”
钟漱石低头瞥了一眼,口吻淡淡的,“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她拉伸僵直的后背,“那次在山上,不是把你的打火机丢了嘛,我一直想还你。”
他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你从哪儿来的钱?”
孟葭说是和他在一起,但在这上头,从不肯收他一丁点好意。总说自己的钱足够用。
她云淡风轻的,“在家的时候,两个学姐带我做了个翻译的活儿,分了我几千块。”
孟葭不提自己熬了几个大夜,为了多赚一点钱,把编辑和校对字幕的工作,全揽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早上,还得若无其事的起来,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背单词,陪外婆吃早午饭。
钟漱石忽而沉默下来,眼神匀净而平和的,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
孟葭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只对视一会儿,脸颊隐隐发烫。
她垂眸,声音很细,“你老那么看我干嘛。”
钟漱石握她的手,拉着她转过桌角,“来,到我这儿来。”
孟葭坐在了他膝盖上。她披着头蓬松的长发,鹅黄睡裙下,露一双雪白细直的腿。
他缓缓的,把她的头发拨冗到颈侧,靠过去,鼻尖深抵进孟葭的耳后。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头顶上空调吹风口,吹出一阵阵冷气。
钟漱石克制的呼吸,就在孟葭耳边喘息起来,像冬日投进湖面的大雪,顷刻间又消融。
片刻后,他突然问,“翻译一整部片子,会不会很累?”
这是他权衡再三,忍了再忍才说出的,不至于彼此难堪。
其实心中另有更尖锐的议题。
孟葭摇头,也明白这个问句本身的意义,旨在以偏概全。
这是钟先生一叶障目式的温柔。
后来她不止一遍的想,钟漱石到底什么地方,令人眷眷不忘?
无非他太肯体贴人。
她眼眶里泛酸,双手搂上他的脖子,“那你喜不喜欢?”
钟漱石在她耳后磨着,闭了闭眼,“喜欢,你送什么我不喜欢?”
孟葭歪进他怀里,手指伸到唇边,咬着尖细的指甲,笑了一下。
大二开学后,孟葭变得异常忙碌,除下最基本的专业学习,还要提前准备好,报名交换生项目的材料。
不赶巧的是,今年学院的公派资格比往年少,而报名的人数,据不完全统计,大概是录取名额的一百倍左右。
连绩点排前十的古月,听闻这个消息后,都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她是自费的命。
孟葭盯着电脑屏幕,指尖飞快的敲字,“别灰心嘛,还是可以去试试。”
古月问,“怎么试?劝我前面那八个人,让他们别去。”
她停下来,认真的想了一下,“罗马尼亚语位置挺空的,要不你转个专业?”
“.......忙你的吧。”
有时候她深夜回寝室,碰上刘小琳在,也会到孟葭这儿来串门。
她翻翻孟葭桌上的材料,“你明年,打算去伦敦大学交换啊?”
孟葭吹干头发,拔掉吹风机收起来,“嗯,去两个学期。”
刘小琳点头,“难怪你修那么多学分,也怕大四回来的时候,耽误毕业吧?”
她说,“是啊,那边的学分转换制度,说实话,我还没有研究的很透。”
刘小琳转过来,背靠在桌上问,“不过,你家钟仙儿,能同意你上那儿去?他也舍得。”
初秋的凉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洒落在纸上的黄灯影,摇晃着,糅杂进寒涔涔的月色。
孟葭怔了片刻,才说,“他不会拦我。”
刘小琳说对,“反正也就两个学期,他能等。”
她模棱两可的点下头,“也许。”
孟葭没告诉她,其实等交换完回来,她和钟先生的交往,也就到期限了。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说是两年,其实这中间,大半的时间都在国外。
而当她提出,明年必须出国的时候,钟先生仍然应允。
甚至,连孟葭临时在心里,打的一段冠冕堂皇的腹稿,都没能够派上用场。
孟维钧失了一辈子的德,他枉为人父,但说过一句话却很在理。
他说,你敬重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钟先生耳通目达,又久在世故里,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不过是给她尊重。
孟葭时常,为心安理得领受他的尊重,而感到羞愧。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留给他们的时间就这么一丁点儿,她要完成学业,钟先生也不可能一直拖着不结婚。
孟葭靠倚在窗边,手心里揉着蓝白相间的帘子,怔怔看门口那株高大的梧桐。
傍晚才变了天,水珠从桃心型叶片上坠下来,竟也生出一股脆弱的破碎感,载不动一犁秋雨。
不知道刘小琳什么时候走的。
等孟葭回过神来,脸上冰冰凉,泪珠滴滑到下巴上,又砸向小瓮里,早已经凋谢的睡莲。
国庆放假前,钟灵让孟葭来把佳佳抱走,她要和秦文去旅游。
孔师傅来学校接她的时候,孟葭说,“先去一趟钟灵那里。”
她在门口下车,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很快就来。
孟葭上了楼,只有秦文在收拾行李箱,见她来了,把手头的衣服搁沙发上。
他把佳佳抱过来,交给孟葭,“得麻烦你照顾了。”
过了一个暑假,佳佳被养得滚圆了两圈,腿上的旧伤已经看不出。
只有在跑动的时候,还有明显的跛,瞧着怪可怜的模样。
看得出佳佳很亲近他,大概小狗也通灵性,知道这男生宅心仁厚。
她笑笑,“本来就该我的事嘛,不过,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秦文给她倒水,“敦煌,我去跟一个考古项目,钟灵说想要看壁画。”
“祝你们旅途愉快。”
孟葭抱起佳佳,等电梯时,正碰上秦义出来。
秦副总知道她和钟灵好,并不奇怪,打了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震惊的是,他看见他的堂弟秦文,出现在钟灵的公寓里。
秦文睁大了眼,“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义拿文件指了指他,“你问我,这话我不该我问你吗?”
“这是我女朋友家。”
秦义被气笑,“还要胡说,这是钟家的三小姐,什么你女朋友。”
他笑完,看自己弟弟脸上惶惑的表情,也开始怀疑,他说的这些可能都是真的。
秦义高声喊起来,“你小子,真和钟总的妹妹在恋爱?”
秦文声音低弱下去,唇角是那种突然得知真相后,苍白浅陋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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