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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知青宿舍(东边月亮圆)


他像模像样整整领子说:“下回穿衬衫。”
一双手全是灰,居然还到处蹭,许淑宁好笑道:“还是先穿黑衣服吧你。”
梁孟津心想什么颜色都会脏的,无所谓地扭扭头道:“反正都洗不干净。”
许淑宁记得刚下乡的时候他可是很爱干净,连鞋面都擦得一丝不苟,这才过去半年多,人居然大变样。
看来时间真是一切的源头啊,她在心中暗自感慨,把发带在脑后多缠一圈。
大概是勒得太紧,她圆圆的眼尾都奔着太阳穴的位置去,仿佛连性格都多出两分尖锐来,走路虎虎生风。
加上一个最近活力满满的齐晴雨,两个女生破天荒成为小队伍的领路人,把男生们都甩在身后。
这是吃什么灵丹妙药了,郭永年在后头侧过头道:“你妹这两天怪怪的。”
齐阳明自然知道不对劲在哪,但还是正儿八经道:“这不跟平常一样吗。”
郭永年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不带任何讽刺意味道:“平常可没有这么勤快。”
齐阳明觉得妹妹不能给别人这种印象,锁着他的喉咙道:“说谁懒呢。”
这个字可是他自己说的,郭永年扑腾着要挣扎,反手给他一肘子,两个人推推搡搡地走着。
地上的土本来就多,这么大动静中风一吹,后面的人脸上全是灰。
梁孟津半眯着眼把自己的眼镜拿下来用衣角擦擦,往右跨一步躲开。
不过下地的人嘛,哪个不是灰头土脸的,连爱俏的女孩子都不例外。
许淑宁就是怕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才把头发扎得紧紧的,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又变得松垮起来,额头一缕发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真耽误事,她原地站好,迎着风顺头发,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太阳悬于头顶,和初秋的温度相得益彰,她莫名幻想自己在田埂边晃着摇椅喝茶的景象。
那该是多么的惬意。
她的嘴角上扬,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仿佛是初来乍到的人。
不过干活的动作已经很熟稔,赶上今天的休息时间少,居然有八个工分。
这要搁平常,都能算是壮劳力了。
许淑宁那叫一个得意,乘着月色回宿舍的时候还哼着歌。
小曲子一首接一首,梁孟津拿着的手电筒漫不经心朝着她身前挪问道:“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明知故问,许淑宁知道他想满足自己炫耀的心,眉开眼笑道:“我还是头回拿八个工分呢。”
这种突破自我的喜悦,和念书的时候考一百分差不多。
梁孟津比她早几天实现了这个小目标,夜里就翻来覆去地手疼,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小声叮嘱道:“待会记得热水敷一下。”
许淑宁点点头,跨过一块大石头说:“争取今年拿一次九分。”
梁孟津颇有些不安道:“别太勉强。”
论起硬着头皮上,他才是个中好手。
许淑宁调侃说:“你别光让自己进步啊,也鼓励鼓励我。”
梁孟津倒是一脸正色道:“你都可以办到的。”
人的潜力无限,更何况她是这样坚强的女孩子,只是他忍不住担心而已。
被肯定的人,总是能拥有无限力量,平常文静的许淑宁难得显出一点活泼来说:“当然,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词用得好像有那么点奇怪,却又恰如其分。
梁孟津开玩笑说:“文化水平有待加强。”
许淑宁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就一般,加上这几年的风气是不重视教育,她自己对学习的事情也不太上心,下乡后更是把学问丢一边,这会道:“我那天看你有一堆书,能借我两本吗?”
等交完公粮就是农闲,一直到来年开春,中间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她总得有事情打发时间的好。
梁孟津自然是乐意至极,大方道:“床底下的箱子里的东西,你随时都可以拿。”
许淑宁抬头看他,不知道究竟是镜片的折射,还是他眼中有别的光芒,只觉得不好意思直视,扭过头轻轻说:“谢谢。”
一点话音消散在风里,梁孟津没听清,却也没追问,只是把手电筒更凑近她些。
好端端的光,愣是歪出十万八千里,陈传文在前面叫道:“孟津,你照哪儿呢?”
梁孟津回过神来把手摆正,不自在地咳一声。
许淑宁没错过这点细微的动静,关切道:“晚上风大,你明天还是带件外套。“
她的音量不高,但支着耳朵听一切的陈传文不会漏掉,啧啧两声说:“哎呀呀,怎么不提醒我。”
爱起哄,小学生都不玩这种游戏了。
许淑宁翻个白眼道:“你应该很希望自己被吹得下不了地。”
话是真的,尖锐也是真的,陈传文唉声叹气道:“你也变小辣椒了。”
由此可见她刚下乡的时候有多么忍气吞声,现在崭露出来的才是真面目。
许淑宁心想自己是不够辣的,否则应该捶他一顿才行。
像齐晴雨这样,连个“也”字都听不得,嚷道:“什么叫也?”
陈传文深谙气人的诀窍,讨人厌的语气道:“谁承认谁就是。”
这种讨打的模样,真是不揍他不行。
齐晴雨满身的疲惫散去,捏着拳头砸他说:“现在辣不辣?”
陈传文猛地后退好几步,躲在齐阳明后面说:“管管你妹。”
齐阳明可谁都管不了,才不掺和他们的事情,一脸置身事外道:“别,都离我远点。”
说完跑过去挨着郭永年站。
只是他一动,另两个就像母鸡后面的小鸡仔一样跟过来,三个人把郭永年团团围住,连带着齐晴雨那不稳定的拳头,都砸在人家的肩膀上。
完完全全是误伤,齐晴雨一迭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
本来就是玩闹,更何况女孩子能用多大的力气,对郭永年而言压根是不痛不痒,他反而道:“没事,你手不疼吧?”
这要换个人说,齐晴雨都疑心是在讽刺自己,偏偏是他口中讲出来,便只剩下关心,让听的人更加抱歉起来。
连齐阳明这样爱护妹妹的人都听不下去,没好气道:“最好疼死她。”
这种骂和维护有时候是划等号的,是亲与不亲的分界线。
齐晴雨对此很熟悉,垂着头不说话。
兄妹俩打配合,只“骗”得过老实的郭永年,像陈传文这样满肚子的心眼子可瞒不住。
他心想真不愧是一家人,吵架没两天就好,一种思乡之情再度淹没了他,却控制住自己只叹口气,抬头看一眼天。
月儿弯弯,也会照在故乡的土地上。

鸡还没叫,许淑宁就睁开眼了。
她窸窸窣窣在枕头底下找手表,却只摸到空气, 些微的睡意霎时间一扫而空,马上坐起身来。
简易的床晃悠两声, 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 安静的房间里有声响, 刺耳得像一千只鸭子在哇哇乱叫。
哪怕知道齐晴雨的睡眠好,许淑宁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做贼一样打开手电筒。
说来也怪, 光一照就正好看到表在哪, 刚刚的寻找就变成笑话一般。
她戴上之后挠挠头,顺手把头发扎好, 又蹑手蹑脚地换衣服。
最近天气冷,她早起一般穿着件厚外套, 却没能留住被窝里的温暖,还是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一哆嗦。
她冷得打喷嚏, 赶紧躲进厨房生火, 吸着鼻子打瞌睡。
炊烟袅袅而起, 郭永年踩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进来说:“今天不是孟津做饭吗?”
知青宿舍七个人, 正好轮流排一周。
按理今天该是梁孟津没错,但许淑宁昨天吃了人家的糖, 自然把事情揽下来,头也不回说:“换了一下。”
郭永年也没追问, 只过来看水缸说:“昨天还剩这么多水啊?”
热的话一天挑两缸都不够用的, 现在倒是省得很。
许淑宁生火第一件事是烧水,毫不意外道:“洗澡少了。”
少了吗?郭永年觉得自己还挺频繁的, 毕竟西平是北方,他在家的时候在这个季节都是三天去一回澡堂,再过个把月该变成五天一回,等雪落下来就成十天半月。
没办法,冷得人连动弹都不愿意,从澡堂出来头发能冻成冰碴儿。
不像红山大队的地界,十月里还勉强能称得上暖和。
当然,这是对强壮的他而言,许淑宁觉得半山腰的风也够呛的,看他只穿一件衣服,忍不住说:“你当心着凉。”
郭永年火气旺,摊开手掌心道:“你摸摸看,热的。”
这要换个姑娘,都该觉得他是在耍流氓。
但许淑宁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指着灶膛说:“我坐在这儿,也很热。”
这倒是,最近做饭已经变成抢手的活计了,没有盛夏里讨人厌。
像郭永年,原来每回进厨房都好似在过刀山火海,眉头能皱成麻花,大半时间里还是许淑宁替他。
互相帮助嘛,郭永年想想说:“今天我喂猪。“
本来该许淑宁的,她也不推脱,只叮嘱说:“多放点红薯藤。”
眼看快过年,再两个月猪就该出栏,偏偏看着就不够重,大家那叫一个忧心忡忡,这阵子恨不得把自己的伙食都给它。
一头猪,反正活得比人精细,日子有滋有味的。
连郭永年这样的老黄牛性格都羡慕,喂的时候嘟嘟囔囔的。
齐晴雨听见声,好奇地凑过去问道:“你跟它有什么好说的?”
郭永年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结结巴巴道:“就,随便唠两句呗。”
多有意思啊,这物种都不一样,齐晴雨一言难尽道:“你这毛病,跟淑宁一模一样。”
在外面话不多,看上去文静得很,回来逮着棵树都要絮叨两句,仿佛跟它们能平等交流。
郭永年经她提醒,才惊觉许淑宁是有这样的习惯,夸道:“还是你们女孩子心细。”
语气真诚,说出的话却像是嘲讽。
齐晴雨上下看他一眼,明知是无心,也头发一甩走人。
这个小丫头的脾气,郭永年可不敢多惹,哪里还会叫住。
他自顾自干活完,洗完手去吃早饭,喝两碗粥后才回过神来说:“今天的比较稠。”
说是稠,不过添一分饱腹而已,下地后很快消耗殆尽。
郭永年力气用得多,不到十点肚子就哇哇叫,他深吸口气停下来休息,从口袋里掏出半个馒头吃。
齐晴雨正好在偷闲,冲他笑笑打招呼。
郭永年也跟着笑,心咚咚咚跳得快起来。
十七岁的少年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以为是饿得心慌,猛地灌好几大口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齐晴雨看他咳得快背过气,心想真是有点憨,偏过头看另一处。
陈传文肆无忌惮地抓住一切机会偷懒,对上她的目光,从地上捡起块石头扔过来。
幼稚鬼!
齐晴雨不甘示弱,捏起拳头挥两下,余光里看到巡逻的大队长,还是给他使眼色。
大队长赖大方背着手过来,就站在离陈传文最近的田埂边,检查着他早上的成果。
这位半生在田间耕耘的领导很不满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人在屋檐下啊,陈传文缩着脖子连连点头,还是没放弃给自己找借口说:“我这身子骨有点弱。”
大男人,居然好意思讲这种话。
赖大方冷哼一声说:“你看着可比小孟壮。”
小孟?陈传文愣两秒才说:“孟津姓梁。”
赖大方才不管他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只觉得有人在顶嘴,板着脸道:“做你该做的事。”
陈传文应得大声,做起事情来就拖拖拉拉。
他挥着镰刀的样子小心翼翼,生怕给自己划拉个口子,心想知青们负伤的次数已经太多,赤脚大夫那儿原来一年用不到几次的纱布都快供应不足,别回头连包扎的条件都没有,再给落个残疾。
这可不是他想得夸张,毕竟后遗症谁都料不到的,他有位年轻力壮的堂叔,就是小感冒后去世的,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前前后后连三天都没扛到。
像他这身子骨,估摸着三个小时都很难熬过去,平常嘴上说“借病偷懒”都是开玩笑,实则格外的惜命。
命就一条,要活得长久需要劳逸结合,因此大队长一走远,陈传文就放松下来,还挪到齐晴雨边上说:“聊天吗?”
齐晴雨给他一个白眼道:“滚。”
凶巴巴的,等着后悔吧。
陈传文不以为意道:“你昨天半夜听见隔壁在吵架了吗?”
齐晴雨睡得死,雷达都不动,瞪大眼说:“吵什么了?”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陈传文就高兴了,他吹个口哨道:“我现在就滚。”
齐晴雨气得踹他说:“有病吧你!”
陈传文嘿嘿笑道:“心痒痒吧,我就不告诉你。”
齐晴雨深吸口气,还是没办法冷静下来,爪子一挥说:“我宰了你。”
陈传文才不怕。
他每当这种时候就跑得格外快,手脚很是灵活,仿佛被兔子附体。
到底前后左右都有人,齐晴雨又不能追着他打,只能气鼓鼓撩狠话说:“给我等着。”
陈传文反正满意了,寻找下一个目标,过去说:“许淑宁,有新闻听不听?”
听又不要钱的,许淑宁下巴微抬道:“讲呗。”
态度也不算太好,但陈传文是个憋不住的,想想还是说出来。
世上的热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油盐酱醋那点事,隔壁邻居昨晚就是为一颗送回娘家的鸡蛋,夫妻俩才大打出手。
许淑宁其实听见声音了,但正常语速的方言对她尚且有难度,更何况是吵起架来的叽里呱啦,仿佛是地球上的另一种语言。
她诧异道:“怎么一到这种事,你的听力就跟本地人差不多。”
陈传文生来追逐新闻,他可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巷子口的大树下长大的。
他得意道:“天赋异禀,一般人学不来的。”
许淑宁倒不全是夸他,笑得虚伪道:“你真厉害。”
即使话音里带着点调侃,陈传文也不在意。
他这人缺点一大堆,自认还是有不少优点,挥挥手说:“等我打探出更多的细节,再与你言明。”
还挺文明的,许淑宁好笑道:“行,辛苦你了陈记者。”
记者?陈传文摸摸下巴道:“不错,感觉这工作挺适合我的。”
真是心在荒野,人在社稷啊。
许淑宁催他说:“你还是快点干活吧,大队长又要来了。”
陈传文头上悬着的刀就这一把,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岗位,就是路过齐晴雨的时候,故意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毛病,齐晴雨想冲他吐口水,到底还是忍下来,只琢磨着他方才要讲的新闻是什么,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
这正是陈传文想要的效果,吃午饭的时候还挑衅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叫我‘滚’。”
滚?够没礼貌的,齐阳明瞪妹妹一眼道:“好好说话。”
齐晴雨只对着陈传文才无礼,哼一声不说话,心想下回还要骂他。
不服气的小表情,陈传文看得真真的。
他有心多讲两句吧,又觉得再接下去恐怕要真的挨打,见好就收。
齐晴雨深表遗憾,只能盯着他揪别的错误,寻思还是要批评他一顿才行。
偏偏陈传文很敏锐,甚至破天荒吃完饭就积极洗碗,边洗还边哼着歌,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齐晴雨气得要命,恨不得从地上抓一把土扔他。
旁人不知道他们早上有什么矛盾,但已经是见怪不怪,连齐阳明这个做哥哥的都不多问。
倒是郭永年好奇道:“他哪里惹你了?”
那事情可太多了,简直是罄竹难书,齐晴雨捏着拳头道:“我跟他不共戴天。”
她其实也很小孩子脾气,扭过头道:“你跟他也是。”
啊?郭永年心头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他茫然道:“为什么?”
齐晴雨瞪大眼睛说:“你跟谁一派的!”
这话更奇怪,仿佛两个人原来有多么的亲密无间呢。
郭永年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道:“跟你。”
齐晴雨这才志得意满道:“我要走群众路线,让他无路可走。”
样子多可爱啊,郭永年总算知道齐阳明为什么愿意把妹妹捧在手心。
这一刻他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也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从物质上来讲, 郭永年是知青宿舍里拥有最少的人。
他有了某种自己都难以言明的心思,能做的事情却不多,甚至连最引以为傲的力气, 都因为齐阳明的存在而失色。
齐晴雨前几天还“强迫”他说大家是一派,其实压根不需要, 毕竟有困难都喊声“哥哥”的人, 还能有什么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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