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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拢春腰(松松挽就)


作者有话说:
v前一般日更,但更新时间不固定,有事会请假,大家追更辛苦啦。不过一般都在晚11点多更新。
v后日更六千,时间固定,到时定一个时间跟大家说。

程延猛地咬起凝珑后脖软肉,仿佛是猎食者在给猎物致命一击。
那是密密麻麻地疼,凝珑一时没忍住,腔壁一松,“唔”出一声。
声音细小,却恰好被一扇门之隔外的秦适听得清楚。
那道声音他日思夜想,甚至只敢在梦里肖想,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
尾音翘起,宛如一条魅惑人心的猫尾巴,在心头里扫来扫去。
秦适指节屈起,最终又伸展开来。
“世子没在屋里,想是在别处等着。”
秦适转过身朝程瑗说道。
程瑗原本不信,但见他神色镇定,不像在说谎,便点点头信了。
“兄长不在无歇院,那会在哪里?”
恰逢一位小厮慌张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小的忘给二位说了,世子半刻前移步惠和堂读书,听闻秦先生来拜访,叫小的来说一声。哪想来得太迟,二位已经到这院里了。”
程瑗说无妨,“惠和堂离这里不算近,要走上半个时辰。反正迟早要见面,也不急于一时。这样吧,秦先生,我先带你去附近的阁楼里吃口茶,歇一歇,过会儿再去那堂里。”
秦适说是,走之前朝那屋投去别有深意的一眼。
凝珑紧绷的心总算落定,腿脚瘫软,若非有程延提着,早就跪在了地上。
白灼如细雨,悄然划落。
程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胸腔里野火烧不尽,恨不得把她凌乱的衣衫扯得更碎些。
幸好提前交代过小厮,否则她真要被吓破胆了。
程延拦腰抱起她,往浴屋里走。把她放进热气弥漫的池子里,贴心地给她擦拭各处。
临近廿六,她怕程延忘了先前那事,此刻便又提了一嘴。
“廿五廿六这两日,府里会把精力都投入到大哥的生辰中,怕是抽不出时间来给我派马车。到时烦劳世子请一辆马车,廿五下晌把我接来。”
帕子擦到她的腰腹处,尽管动作已放轻,可她还是酸疼得倒嘶一口气。
刚才程延还气她不信赖他,今下听罢她这话,不由自主地泛起心疼。
“好歹也是闺阁千金,难道凝家连辆马车都不肯派给你?”
“平时自然会,可那会儿是大哥生辰嘛,大家照顾不到我,实在正常。”
凝珑胸膛以下泡在水里,玲珑曲线被水遮住,露出的是凸出的锁骨与纤细脖颈,瘦得令人怜惜。
程延擦拭动作稍滞,接着又往下擦去。
“我知道了。这些事不必费心。”
他开始幻想她嫁到程家后会过的日子。程拟无法插手管他娶妻的事,程瑗很喜欢她这个嫂嫂。偌大的国公府,无妻无妾,十分冷清。婚后,他带她到宁园住,也无人前来打扰。
总好过她待在凝家,寄人篱下,连派辆马车都得看眼色、分时候。
凝珑享受着他不算熟稔的服务,心里却在想冠怀生。
也不知道小哑巴在干什么,会不会同她一样,时不时想起昨夜的暧昧。
怕自己想得太明显,又忙将眼神转到程延身上。不知是不是因屋里水汽太重,恍惚间,她竟看见冠怀生的脸庞,渐渐与程延重叠。
再眨眼,幻觉又消失不见。程延依旧矜贵高雅,不可冒犯。
俩人谁都不再说话,难得安静相处,只听见水流哗啦流动。
吃过茶,程瑗同秦适一道移步惠和堂。
走到时,正好撞见凝珑窝在程延怀里,而程延握着她的手,教她作画的场面。
程瑗扬起满意的笑,“秦先生,那位是凝小娘子,我未来的嫂嫂。她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是多少男儿郎的梦中情人呢。我兄长也很优秀,擅笔墨丹青。哎呀,这俩人真是般配。”
她眼眸明亮,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秦适的脸色愈来愈黑。
见对面俩人走近,凝珑忙从程延怀里窜出,朝俩人福身行礼。
秦适神色清朗,朝程延作揖,“秦某字适名长兴,见过世子。”
程延首次见他,“你是小妹请来的私塾教书先生吧,小妹愚钝,劳先生费心。”
程瑗大大咧咧地插腔道:“秦先生近来过敏,为表尊敬,特意寻来易容膏,换了一张脸来见兄长。”
凝珑听见“易容膏”三字,顿时来了兴致,悄悄把程瑗拉到身旁,“这易容膏要从哪里买?”
“咳。”
程延无意间咳了声。
程瑗知道说错了话,面对凝珑的连续追问,只搪塞一句:“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俩男人还有话要说,凝珑寻了个借口,拉着程瑗离场。
程延并未对秦适起疑。
一来,这是妹妹程瑗亲自选定的先生,他相信程瑗的眼光。
二来,易容表尊敬并不奇怪。多少人花费千金,只为见他一面。为求他提拔,他们正衣熏香,更有甚者会扑满脂粉整个容再来会面。
程延只当秦适也是众多阿谀奉承人之一。
他重新落座,继续绘着方才未绘完的一幅美人图。
秦适一眼扫过,便知那画中美人正是凝珑。
程延绘得专心,那明艳美人哪怕被框在画纸里,仿佛也能勾走他的魂。
“秦先生来见我,所谓何事?”
秦适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奉承之意。
“某为程娘子学业而来。程娘子原本所习书目为四书五经,某想增加一门书目。”
程延不曾瞥给他一眼,“什么?”
秦适掏出一本古籍,放在桌边,“《六朝文絜》。”
“轻巧靡艳之作,讲有何用,学有何用?”
“程娘子喜欢读写骈文,某身为教书先生,不仅要教她应学的,更要教她喜欢的。”
程延收笔,一幅美人图落定。
“既是她喜欢,那就增进去吧。”
秦适说是,旁的客套话没说一句,转身走远。
程延把这张美人画像看了又看,凑上去嗅,仿佛还能闻见她身上的香。
偶尔分给旁的事一些念头,只觉这《六朝文絜》听起来很耳熟。
再一想,又想不出什么时候听过一遍。
算算时候,他该回凝府了。程延换好衣裳,交代了十三一些事。临走前,终是动了私心,把那张美人图卷好,悄悄带进凝府。
那头,凝珑正与程瑗攀着话,忽听婢子来报,说程延外出处置公事。
凝珑心头一喜,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见到他。
程延一走,她也不想在宁园待下去。
“程娘子,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程瑗挽留无果,只得目送她走远。
路上,她不断想凝理为甚要扮成秦适,潜进宁园。不过想来想去发觉,这是程家与凝家之间的事,不需她多管,便不再去想。
经过下人院,正好瞧见冠怀生在院里铸铁。
他跟师傅学了几次,每每回来都会出一身汗。汗液把衣裳打湿,叫那身粗布紧紧贴在身上。
冠怀生一歪头,就辨出了她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她正站在阴凉地,看他呼哧呼哧地铸铁。
她站得远,只知他在铸铁,却不知他在铸什么。
冠怀生凿好物件后,消杀降温,不多会便把铸好的物件献宝似的奉在她面前。
是一个银镯子,朴实无华,没有纹样,歪歪扭扭,甚至可以说难看得要死。
她站在台阶上,他需抬头看她。
凝珑瞥他一眼。夏日炎炎,他系着攀膊,汗珠滚落,把一张风流脸,一具勾人身雕塑得无比漂亮。
那么热,那么累,神出鬼没,不见人影,连找他消遣都得看时候。
她原以为他是去外面寻欢作乐,这时方知,原来他是给她铸镯子去了。
他像是记忆不好,习惯把她的坏忘了,只记得她微薄的好。
那漏风喉咙发出难以辨认的声音,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讨好。
凝珑认真听了半会。
“给……给……给你……”
作者有话说:
程延=冠怀生,秦适=凝理,不要弄混啦!表哥身份不一般滴。
感谢读者“八宝粥”,灌溉1瓶营养液~

◎他送的手镯不见了。◎
很难辨出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明明可以比划手语,那样只需把手往前一推,凝珑便知他想赠镯子。
偏偏她听懂了。
凝珑不禁抚上手腕处的玉镯,故意晃了晃,在他面前炫耀。
冠怀生瞥向她那玉镯,忽觉自己的心意再真诚,也敌不过旁人送的金贵手镯。
“我已经有镯子了。再说,这么丑的镯子,你也敢送给我?你想送,我还怕带出去没面子呢!”
缭绫袖一挥,就把那镯子挥到了一旁的草丛里,遍寻不见。
冠怀生眉头倏地蹙起,满脸不解,像是在说:“不喜欢,为什么要扔?”
自然是凝珑的小心思在作祟。大男人拿着女人家戴的镯子多不像话,她怕冠怀生再把镯子送给旁人。
那怎么行!她是不喜欢,但就算扔,也不能忍受他赠给旁人!
冠怀生无能狂怒,他能如何,主人要扔,他再不舍,也得叫她扔。
她的命令,总能令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不许捡,你要是敢捡,我打死你。”
放完狠话,凝珑转身回去。
连廊长直,她很想回头看看冠怀生是不是还傻站在原地,期盼她回心转意。但她的尊贵身份又不允许她做这样掉价的事。
中道见云秀快步走来,凑在她身旁说道:“小娘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凝珑便转身去了岑氏那屋,猜想岑氏约莫是要说大哥生辰一事。
进了屋,凝玥也在。
自那日赏花宴过,凝玥渐渐也不再来找她麻烦。听云秀说,凝玥日日思情郎,少女怀春。
凝珑赶到时,岑氏正拉着凝玥的手说嫁娶之事。母女俩很有默契,凝珑一来,她俩就止了话头,脸色尴尬,像被捉到奸情一般。
凝珑早把自己当外人,对面避讳她,她也不恼,端庄地福福身。
岑氏早知她的美,可今日观来,又觉这份美与从前略微不同。
二十岁未嫁的姑娘,是树上熟透的梅子,落地被毫无差别地一筐筐捡走,不如豆蔻少女受欢迎。但凝珑因明媚而不俗的美丽,成为最耀眼的黄熟梅,从不缺追求者。
今日她搭一件蟹青短褙子,花鸟褶裙,戴一顶扁口玉冠,左胳膊是臂钏,右手腕是玉镯。美感却与从前不同,这时是更风韵的美,浑身白里透粉,韵味静静流淌。
岑氏经了人事,一瞧便知这是被子孙仓里的公粮热情灌溉后的模样。
想来她与世子谈情说爱的进展很是顺利。
岑氏满意地笑笑,让她过来坐。
凝玥自从有了小情郎,整日扑在欢爱里不可自拔,心态也被情郎哄得日渐变好。纵使再怨凝珑压她一头,可凝珑终究是快嫁出去了,往后就再也构不成威胁。
此刻她能平和地正视凝珑的美,甚至欣赏这份美。
那道玉镯衬得她更是富贵,凝玥赞叹道:“阿姐,这白玉镯瞧着不错。”
寄居数年,凝珑还是第一次听她叫“姐”。
“世子赠的。此镯是国公夫人的嫁妆,后来转给世子,让他交给世子妃。”
岑氏大喜,灰眼霎时充满光芒,拽着她的手腕,瞧了又瞧。
“当真?”
凝珑微微颔首,适当显露些女儿家的羞态,脸颊薄红,仿佛坠入了爱河。
凝玥也喜形于色,没心眼地蹦跳起来,说“太好了”。
岑氏自然珍视这个大功臣,“你以嫡女的身份嫁过去,背后是整个凝家,甚至是平京凝氏,没人敢小看你。国公府人丁稀少,你将来的公爹齐国公无妻无妾,夫君也对你有意,只剩下那个未知的小姑子……”
凝珑垂眸轻笑,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程小娘子待我很好,时刻关照我。”
岑氏拍巴掌叫好,“那可是真好!欸,世子那边既然都送来了玉镯,有没有给你透露婚期呀?”
凝珑倒不曾想到这里,诚实回:“不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舅舅舅母就是我的爹娘,何时娶,何时嫁,聘礼多少,嫁妆多少,全凭舅舅舅母作主。”
岑氏爽利应好,安慰似的握了握凝珑的手。
“放心吧孩子,舅母不会让你吃亏。向来嫁女比娶妇花销多,舅母跟你舅舅又疼你,该有的田产啊,地产啊,只会多不会少。咱们家虽不比国公府富贵,但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这次婚仪花上几万两银子,我也不心疼!”
凝珑自然知道这番是场面话。岑氏若真心疼她,就不会总撺掇她去讨好世子。
“舅母辛苦。”
凝珑不欲再提这类话题,便提起凝理的生辰。
“这事我给世子说过了,怕他忘了,今日又复述一遍,世子叫我放心。大哥的生辰贺礼我也已备好,只等廿六给他庆生。”
岑氏点点头,说那就好。
后来再一番寒暄,凝珑头有些晕,想回屋歇息,岑氏便叫她去了。
待人走远,凝玥又有些埋怨。
“娘,你当真要花几万两银子给她置办婚仪?你不是说过么,咱们家现在是外强中干,表面看着风光无两,实则是绣花拳头,中看不中用,否则也不用催她去巴结世子了。”
凝玥叽叽喳喳,岑氏不免头疼。
“玉虎,你要是有她半点聪明就好了。我说的是场面话,壮气势的。她这孩子也知是场面话,所以陪嫁的田契地契啊,都托我上心。往常姑娘出阁,嫁妆不得亲自过手?她却心宽,什么都任我来。”
凝玥心里有了底,连连拍着胸脯说那就好。
凝检是御史台长官,天天提着精气神,监视这个,状告那个,几乎把半个朝堂都得罪完了。他监视别人,自然也有无数人监视他,监视凝家。又不能令外人瞧不起,又不能贪污受贿,所以凝家落了个外强中干的处境。
不过只要凝程两家联姻,绣花拳头也成了实在拳头。
岑氏送走凝玥,待凝检晌午归家,与他说起嫁妆一事。
她给凝检更衣,“老爷,咱们家当真没多的银子吗?不说几万两,小几千两总该有吧。”
凝检冷哼一声,“没有,两袖清风,干净得很。你少在外甥女面前逞能,小心反噬。”
岑氏笑得别有深意,故意把玉带钩扣得更紧,把凝检的腰狠狠勒住。
“老爷,这么多年夫妻,财务上你可别想瞒我。”岑氏变戏法般地掏出一把密钥,“当真没钱?”
凝检脸色猛黑,“库子的密钥,怎会在你手里?”
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再瞒。
“钱我都悄摸转走了。悄摸告诉你,别说几万两,就是几十万两也有,当老子这几十年京官都白干了?近来朝局变化莫测,我为保身,投靠国公。估计不到入秋,宰相就得与国公打上一仗。打赢了,升官发财不用愁。万一打输了……”
他凑近岑氏,神秘一笑,“有这库在,拿钱贿赂,事情还有转圜的可能,咱们凝家不会倒。好夫人,你到底是怎么拿到这把密钥?”
岑氏翻他个白眼,“反正我已经拿来了,过程不重要。外甥女能将就将就,咱们女儿嫁人可不能受半点委屈。”
她要密钥往凝检胸前一拍,“库子那边,万分小心,别让任何人发觉风声。别忘了谁和谁才是一家人。”
凝检赶忙收起钥匙,搂着岑氏,“还是夫人懂我。”
所以凝珑常觉凝家是个虎狼窝,人人都戴着面具,懦弱的岑氏本心思缜密,踏实的凝检更是道貌岸然。
至于凝玥,不来找她事,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厢刚拐过一道月洞门,就与凝理打了个照面。
俩人互相行礼,似都有事要问对方,便并肩同行。
凝珑还是疑心他易容假扮秦适一事。
“世子多疑,宁园不宜多待,大哥还是早日抽离出来较好。”
凝理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大妹妹想多了,我易容确实是因脸上起疹,怕见面失仪。至于隐姓埋名,只是心觉朝局变幻莫测,不想暴露身份,把凝家拉进去而已。世子若想查我,随时可查,甚至能直接查到我的真实身份。行得端,自然不惧猜忌探查。”
眼眸落到她的后脖颈处,那被衣襟掩盖下的皮肤,泛着浅红。
一定是程延留下的爱痕。
又扫过她戴玉镯的手腕,“大妹妹是想嫁给世子?”
凝珑笑得有些苦,“不是想嫁,是必须要嫁。世子是极好的选择,放眼平京城,没人比他更合我心意了。”
凝理似有千万句话要与她倾诉,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是别有深意地嘱咐一句:“听闻京里近来强盗土匪猛生,甚至两广的巫教南法都流传过来,街坊里怕是不会太平,大妹妹出行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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