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县令转身离开,在旁边的脸盆里拧了把帕子,回来在慕灼华脸上擦拭了一番,却怎么也擦不掉慕灼华脸上的痕迹。
慕灼华心中一动,含情脉脉地对着庄县令呜呜喊着。她虽然微调过了五官,让自己看起来姿色平庸一些,但一双眼睛秋波盈盈,仍是看得庄县令心中一荡,忍不住给她解开了嘴上的布条。
“大人……奴家可算见到您啦……”慕灼华柔柔喊了一声,叫庄县令浑身骨头都酥了。只是这反应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被他绑来的女子哪个不是要死要活的,还没见过这么主动的!
慕灼华婉转道:“大人,奴家孤身在外,怕惹来是非,便用了特制的粉膏遮掩容貌,大人既然想要了奴家,这副容貌怕扫了大人的兴致,不如大人帮我寻些卸妆的东西来,好叫大人看看奴家的真正样貌。”
庄县令见慕灼华这么上道,以为她是认了命了,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要些什么?”
慕灼华说了几样材料,庄县令立刻出得门去,叫人去寻来。
庄县令背过身去,慕灼华的脸色便倏然冷了下来。
她知道这个办法也拖延不了多久,庄县令未必能耐住性子,她焦急地想着法子,见庄县令转身回来,她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大人,奴家手疼……”
庄县令心痒难耐,抓着慕灼华的手揉了揉,笑道:“这个我可不敢给你松开了,怕你一会儿又溜了。”
慕灼华泫然道:“大人,奴家若是有心逃跑,又怎么会自己跑回来啊,那日并非是奴家有意逃婚,而是被人打晕了送走的。”
庄县令一听,愣了一下,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灼华愤愤不平道:“奴家只是慕家的小庶女,不得嫡母疼爱,在家中受尽了委屈,大人乃县令之尊,奴家能高攀大人,便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怎么会想逃跑呢!大人您想想,奴家一个弱女子,哪有那本事逃走了啊。那几日父亲忙着纳妾之事,后院疏于防范,奴家半夜醒来,见到一个黑影,便被人打晕了,醒来之时,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上还有不少像奴家这样的可怜女子,都是要被卖去定京做奴婢的!”
庄县令听得半信半疑,但慕灼华俏脸含泪的模样,说得煞有介事,又让他不得不信。
“那你那个丫鬟怎么也不见了?”
慕灼华道:“就是她见了黑衣人要掳走我,想要大声呼救,这才被黑衣人打晕了,一起卖掉。”
庄县令疑惑道:“这是谁干的?”
慕灼华眼睛转了转:“这件事奴家也想了许久,后来终于想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八妹妹做的!”
“她……为什么?”庄县令疑惑不解。
慕灼华告密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那日是八妹妹约了奴家上山敬香,原是她自己想要嫁给大人的,她以为奴家粗笨平庸,想让奴家来衬托她的清秀美貌,却不想那场大雨成就了奴家和大人的缘分,让大人看中了奴家,她的一番筹谋却为人做嫁衣,于是心生不甘,要报复奴家!”
慕灼华这一番话,十句竟有九句是真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让庄县令登时便信了九成了。
慕灼华又道:“大人不信,就让她来对峙!奴家如今已经是大人的人了,日后自然会尽心服侍,只是奴家受了委屈不要紧,却不能眼看着大人遭人蒙蔽。”
庄县令听到此处,心中怒火已经是盖过了欲火,此刻才知自己与美人错失良缘,都是被人暗中破坏,当下便怒气冲冲地起身,走到门口对下人吼道:“把三姨娘给我叫来!”
庄县令又回到床前,安抚着摸着慕灼华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本官定然不叫你蒙冤受屈。”
慕灼华忍着恶心,感激又仰慕地朝着庄县令轻轻点头:“还请大人为奴家做主……”慕灼华说着又抬起手腕来,柔声哀求道,“大人,奴家是跑不了的,您就给奴家松绑了吧……”
庄县令立刻怜惜地说:“好好好,这就给小美人松绑!”
庄县令给慕灼华的手脚都解开了束缚,慕灼华低下头揉着酸痛的手腕,暗自勾唇一笑。
不多时,慕明华便被下人带来了,她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屈膝行礼道:“大人唤奴家来有何要事?”
庄县令怒道:“贱妇!当日可是你让人绑走了七小姐,坏了本官的好事!”
慕明华愕然抬头:“大人何出此言啊!”
慕灼华哀怨地看着慕明华:“妹妹,你嫉妒大人喜欢我,难道不是吗?那日你约我上山,本就是你自己想嫁给大人,我无心与你争抢,你又何必害我?”
慕明华上前一步,辩解道:“大人,我没有啊!”
“当着大人的面,你还要狡辩是吗?”慕灼华冷冷一笑,“你与我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我若是不见了,你第一时刻便该知道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告诉父亲母亲的!”
慕明华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慕灼华逃走的当夜便发现了,可是那时候她想着慕灼华逃走了,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嫁给庄县令,因此不但没有上报,反而给她隐瞒,帮她拖了不少时间,哪知道如今却成了慕灼华反咬一口的证据,让她百口莫辩。
庄县令见慕明华脸色惨白,无言以对,便知道是慕灼华说对了,当时气得发狂,一个巴掌狠狠打了过去,扇在慕明华脸上,打得慕明华坐倒在地,发饰都散开了,脸颊登时肿得老高,嘴角鲜血流了下来。
“大人!大人!”慕明华惊恐地爬上前,跪在地上求饶,“不是我让人绑走她的,我怎么有这样的本事啊……”
慕灼华淡淡道:“妹妹本事可不小,否则怎么会连大人何时上山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呢?”
庄县令脸色阴沉,一脚踢开了慕明华。对男人来说,被欺骗蒙蔽是不可忍受之事。
“来人!把她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
下人听了这话,立刻进来拖走了慕明华。慕明华万万没想到,她想把慕灼华拉下水,竟然把自己害得这么惨,报应来得也未免太快了。
庄县令气得摔碎了一个笔洗,胸膛剧烈起伏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贱妇!”
慕灼华轻笑着,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了庄县令,柔声道:“大人喝杯水,消消气。”
庄县令接过茶杯,仰头灌下,又拉着慕灼华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放心,本官今天一定好好疼你!不过……你这一年来……”庄县令犹疑地审视着慕灼华的身子。
慕灼华轻轻一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捏着庄县令的肩膀,道:“大人可是担心奴家并非完璧?大人放心,奴家懂得化妆易容,又穿着男装掩饰,因此并没人发现奴家的容貌。”
庄县令松了口气,大喜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不枉本官对你念念不忘。”
正说着外面下人敲了门,通报道:“大人,您要的东西都送来了。”
庄县令立刻道:“送进来!”
下人开了门进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又匆匆退下。庄县令催促慕灼华道:“快把你脸上这些东西卸了,让本官好好看看你。”
慕灼华浅笑道:“大人不要心急,奴家这就卸妆。”
第五十三章
慕灼华说着打开桌上的东西,一番鼓捣之后兑了水,便用帕子沾湿了,慢吞吞地在自己脸上擦拭起来。帕子很快染上了灰黑色,慕灼华那日益清丽娇媚的面容看得庄县令心花怒放,今日的慕灼华便如其名,灼灼其华,美艳不可方物,比他当日所见更美艳几分。
“小美人啊,还是你聪明知道遮掩,就你这副美貌,谁见了不动心啊。”庄县令上前勾起慕灼华的下巴,色眯眯地端详着她精致娇媚的小脸。
慕灼华垂下眼,掩饰自己的厌恶,庄县令还以为她是害羞,拉起她的手要抱她,又被慕灼华闪了过去。
“大人已经娶了八妹妹,如今又要给奴家什么名分?难道就不明不白要了奴家,让奴家没名没分当个外室吗?”慕灼华委屈地娇嗔道。
庄县令素有凶名,哪个女人在他面前不是服服帖帖的,可这慕灼华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娇嗔,撩得心猿意马,竟也不生气,更觉得她与其她女人不同,让他好生喜欢。
“本官明日就八抬大轿迎娶你,让你当正妻!”庄县令此刻为了抱得美人,什么承诺都给得出了。
慕灼华轻笑一声:“好啊……可今日终究是奴家的头一回,奴家今日穿着身男装,总显得不庄重,大人给奴家寻身女子的衣裙来,奴家换给大人看……”
庄县令本来还嫌麻烦,听到慕灼华要换衣服给他看,脑海中便有了画面了,痴笑道:“好好好,你等着!”
庄县令很快就让人取了一箱子的衣服来,他打开了箱子一通翻找,找出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裙来,淫、笑道:“就这件,就这件……”
“这么薄,奴家是要着凉的。”慕灼华不满意地摇摇头,撒娇道,“换一件嘛。”
庄县令又找了两三件,慕灼华还是摇头,见庄县令耐心快耗尽了,慕灼华才勉为其难地接过衣服:“好吧,那就这件……”
慕灼华接过了衣服,慢吞吞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好在如今天气冷,她穿了不少衣服,可能脱好一会儿了。
慕灼华脱掉了两件,扭头看到庄县令搓着手两眼放光看着她,她便跺脚嗔道:“大人只看着我脱,不公平,奴家脱一件,大人也脱一件!”
庄县令笑道:“好好好……”
哎呀他可是捡到宝了,这个小娘子可比烟波楼的姑娘还有情调啊!
庄县令心猿意马的,慕灼华脱了两件,他倒是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一件底裤了,然而脱到了底裤时,他才猛然发现一个问题,顿时脸色惨白了一片。
慕灼华看到庄县令骤然间脸色大变,含笑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庄县令惊恐地发现,他的小弟弟,今天竟然罢工了……
这样的美色当前,香炉里还燃着催情的迷香,他的小弟弟却软趴趴地,站不起来。
慕灼华软软道:“大人,怎么不脱了啊……”
庄县令怎么能让自己在慕灼华面前失了男人的尊严,他结结巴巴地拿起衣服要穿上:“本官……本官想起还有要事……”他想起行囊里还有壮阳药,那个东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只能自己去拿了。
庄县令刚刚穿了件内衣,就听到外面传来惨叫声,还没等庄县令跑出去查看情况,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门板“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胆!”庄县令怒不可遏,下一刻却呆住了,“你……”
眼前长身玉立一身贵气的男子浑身冒着冰冷杀意,那种分明是战场上厮杀过才有的血腥气让他登时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个男子似乎有点眼熟……还不等他想起来对方是谁,对方已经狠狠一脚踹中了他的心窝。
庄县令疼得险些晕死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慕灼华惊诧莫名的声音:“王爷,你怎么来了……”
他终于想起来,他曾经在定京见过,这可是权倾天下的定王殿下啊……
刘衍从郭巨力口中打听到了慕明华的消息,知道她与庄县令的关系后,立刻便奔赴最近的驿馆,担心庄县令并不在驿馆,她又让郭巨力回去王府找执墨调查庄县令的行踪。
他的手紧紧攥着缰绳,脑海中闪过慕灼华受辱的画面,不觉心如火烧刀绞。如果他当时没有送孙纭纭离开,如果他在别苑等她,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那么聪明狡猾,怎么会上了这样的当!难道因为对方是亲姐妹,便不设防了吗?
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虽然机智,但男人若是色令智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又能如何脱身……
刘衍带兵赶到了驿馆,翻身下马,问清了淮城庄县令的所在,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不曾见过刘衍的外官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杀气腾腾的俊美青年冲了进来,还以为是京中哪个作威作福的衙内,听旁人说起是议政王时,才惊恐地张大了嘴巴。
刘衍没有理会旁人的眼神,他猛力踹开了那扇门,一眼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庄县令,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还是来迟了吗?
眼看庄县令冲了过来,他想也不想地抬腿狠狠踹在他心窝上,踢得庄县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地不起。
却听到屏风旁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喊着:“王爷,你怎么来了?”
刘衍僵硬地转过脸,看到只穿着一件薄薄中衣的慕灼华躲在屏风后面探出头来,洗去了易容的小脸明艳无双,此刻正惊愕地望着他。
刘衍瞳孔一缩,不敢去想她方才经历了什么,他脸色沉了下来,抬脚关上了身后的门,大步走到慕灼华身前,沉默着脱下了自己的披风将她结结实实地遮挡起来。
“你……”刘衍沙哑着声音,手微微颤抖,“你……没事吧……”
慕灼华抓紧了披风,感觉到一股暖意和熟悉的香味罩住了自己,她勾了下嘴角,嗓子有些发涩,哑声道:“谢王爷关心,下官没事。”
殊不知这副模样落在刘衍眼里,让他的心彻底地冻住了,仿佛沉入了无底的冰湖,动弹不得,不能呼吸。
“灼华……”
慕灼华猛地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颈侧,哽咽而沙哑地说:“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
慕灼华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刘衍误会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刘衍已经松开了手,他眼中寒光凛冽,满满都是杀意,转身走到庄县令身前,抬脚便要震断他的心脉。慕灼华一惊,立刻扑上去抱住了刘衍,大喊了一声:“王爷别杀他!”
刘衍惊愕地低下头看着抱在自己腰间的慕灼华,她这一动作,披风便落了下来,露出了只穿着亵衣的身子。
“王爷,他没碰我。”慕灼华说了一声,觉得不确切,又补了一句,“最多就是摸了摸手。”
刘衍似乎有些半信半疑,他俯身拾起落下的披风,重新披在慕灼华身上,仔细给她系好了带子。
“王爷……”慕灼华失神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轻声道,“我真的没有受伤……”
刘衍似乎是信了,轻轻点了下头,但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
慕灼华垂下眼,缓缓说道:“他是朝廷命官,您虽是议政王,却也不好当街杀人。庄县令是靠着恩荫制入朝为官,他在定京是有靠山的,王爷杀了他一人,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御史台也弹劾你……”
慕灼华还未说完,便被刘衍打断了:“我不杀他。”
慕灼华松了口气,又听刘衍说:“在此处杀了他,你的名声就毁了。”
慕灼华一怔,呆呆看着刘衍——是因为她的名声,所以才不杀人的吗?
刘衍的手握着她纤细圆润的肩头,几不可见地轻颤:“我带你走。”
“王爷……”慕灼华叹了口气,“让我先换身衣服吧。”
刘衍有些尴尬地退开,一脚将庄县令踢到了床下。慕灼华回到屏风后穿上自己原来的青衫,又披上了刘衍的斗篷,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刘衍看了慕灼华一眼,又极快地移开了眼:“你有没有可致哑的药?”
慕灼华道:“今日是去镇国公主府,没敢带太多毒药,只带了一瓶软香散,方才给他用了。”
“软香散,是何物?”刘衍问道。
“让人酸软无力,也会让男人不能人道。”只是这个庄县令似乎之前吃过壮阳之类的药物,恰好抵消了一部分软香散的药性,拖延了许久药性才发作。
刘衍松了口气,叹道:“看样子我若不来,你也是能自己解决他的。”
慕灼华低着头微笑道:“下官总是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刘衍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是说,她从未对他抱过希望。
慕灼华没有看刘衍的脸色,她走到庄县令跟前半蹲下,抽出发簪在他脖子后的穴位扎了几下。
“用这种手法封住了他的哑穴,七日之内不能开口了。”慕灼华说着起身朝刘衍行礼,“余下之事,却还是要拜托王爷主持公道了。”
刘衍轻轻点头,走到慕灼华身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我们从窗户走。”
慕灼华一惊,刘衍已经箍住了她的腰身,推开了窗户,趁着夜色翻出窗外。他吹了声口哨,便有一匹马快速跑来,刘衍抱着慕灼华翻身上马。
刘衍将慕灼华紧紧抱在怀里,斗篷将她的脸盖住,不叫旁人看到她的容貌。刘衍往人少的街道走,时时留意着身前人的动静,不多时便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只觉得慕灼华似乎十分不安,身体僵硬,微微颤抖,呼吸急促紊乱,他低下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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