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的话里甚至带上浓浓的挑衅,“你要让别的男人来?也行呀。”
“本殿也想试试你们苇绡教男人的滋味……”尾音戛然断在男人手里。
李伽莲伸手掐住底下女人脖子,丝毫没有掩饰怒意,几乎是咬着牙叫道:“赵、如、意!”
一点,只要再用上一点力,这个嚣张不知廉耻的女人就会死在他手里。
手掌底下,那张妖艳的面孔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涨红着脸,那双眼赤/裸/裸在反问他:
你敢动手吗?
杀了她。
这个念头瞬间掠过脑海,五指并拢的同一刹那,李伽莲堪堪压下了澎湃汹涌的杀意。
杀了她就中计了。
她是故意在激怒他。
李伽莲缓缓冷静下来,也松开手,在女人猜疑讶然的眼神中,重新理了理衣裳,径自起身。“你想让我杀了你吗?别白费心思了。余生让你在这间屋子里终老,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伽莲。”赵如意躺在床上,曼妙的身躯如水蛇般没有任何遮挡,声音忽地冷下来,“本殿知道你恨本殿,但你关着本殿又能如何?”
望着不断向门口走去的背影,她眼底闪现精光,“你跟赵墨做了什么交易?”
“让本殿猜猜,当初是那什么‘燕云十二骑’救了你们,然后你们躲躲藏藏三年,才借着司徒家那帮人潜进神都。你们苇绡教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借着赵墨的名义,扶他上位。”
被囚在这儿,赵如意有足够的时间理清这一切。
“赵墨利用你们苇绡教从本殿手里抢回皇位,但你呢?”
男人停住脚步,静静听着她说下去。
“你想夺回属于你们李氏的江山,对吗?”
赵如意随手捞起旁边的衾衣披在肩上,饶有兴致地说道:“如今大周立国数十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们区区一个苇绡教就想复国,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脚裸上的金链限制了行动距离,她索性站起来,对着那道宽厚的背影继续说:“但是伽莲,如果本殿能帮你呢?”
夜凉如水,窗外传来低低的蟋蟀叫声。
片刻后,她只听得前面的男人轻笑一声,充满十足的嘲讽:“你?你能帮我什么?”
“帮你复国。”赵如意只道:“你可以不信,但是本殿手里,的的确确有能帮你光复大端的力量。”
窗外的蟋蟀又叫了一阵。
出乎意料,男人并没有如赵如意预料般的那样转过头,他直接打开门,只留下一句“没兴趣”之后,如同之前的数个晚上直接离开。
赵如意:“……”
****
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明红照例备上热水和布巾走向那间位于府中正中央的寝室。
只是今日她刚走下抄手游廊,绕过红墙,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停住脚步,连同心跳也瞬间顿了顿。
紧闭的房门前站着个人。恰好是,最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那人听到声响转过头,素来柔美的面孔眉头拢紧,美眸含着说不尽的哀愁。
明红无声地咽了咽喉头,僵硬地朝对方行礼。
她是个哑巴,无人与她计较礼节上的事。来人莲步走至她面前,一开口,声音像落地而碎。
“明红,你告诉我,表哥……表哥每天晚上都来这里,是吗?”
目光紧紧锁住哑女,李兰心双眼噙泪。眼见明红心虚地低下头,那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们说……那女人夜里喊得很大声……”传进她耳朵里的话,自然要更加香艳、也更加难听百倍。
明红攥紧手里的铜盆,连看也不敢看这位表小姐。这府里都是苇绡教的教众,教内谁不知道李兰心的身份?
明红心里乱糟糟的,就在这当口,李兰心突然提起裙子大步流星就往前面,直接推开了那扇门——
赵如意睡得正浓,突如其来的动静令她微微抬起眸。
一个女人正站在她面前。
正确来说,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昨夜前半夜被李伽莲折腾得紧,天亮才入睡的她无端生出薄怒,连带着,语气也有些不善:“你们苇绡教的人,都如此无礼么?”
李兰心不是不知道被关在这里头的是谁。甚至,关于长公主的传闻,她听得不比别人少。但当这张未施粉黛仍旧美艳似妖的脸撞入视野时,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然而,传闻并不假。昔日的长公主除了艳冠天下,连脾气也无人出其右。
赵如意见她不说话,当即挑了挑眉:“又是个哑巴?”
李兰心这才回过神,急急解释:“我不是。”
赵如意再次打量她。片刻后,又觉得无趣,索性转过身子继续睡觉,丝毫不在意裸露在被外的香肩。
那上头,残留着星点痕迹,引人无限暇思。
李兰心视线粘在那些上面,脸上飞起薄红的同时,不禁握紧粉拳:“你是赵如意?你、你起来!”
床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回应。
李兰心咬紧下唇,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可以如此若无其事,怒上心头,她脱口直问:“是你勾引表哥的对吗?”
床上的女人终于动了动。
赵如意缓慢坐起身,被子随着她的动作垂落,里头春光更是一泄无遗。
李兰心看得脸红。明明是对方伤风败俗,可如今面红耳赤的却是她。
“勾引?”赵如意眼中闪现趣味,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她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这位表妹,本殿与你表哥之间……”她勾起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可谈不上‘勾引’。”
“还有,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问本殿呢?”
同为女人,李兰心站在赵如意面前,只觉自己成了一株草,在抬头仰望顶上那朵盛开的花。即使这个女人被金链锁着,但与生俱来的天家威严密密麻麻压着她。
不,她不能输。
李兰心暗暗吸了口气,挺起胸膛答道:“我当然有资格。”
她直视那双慵懒的眼,一字一句说着:“我娘是苇绡教的副教主,我与表哥已订下婚约,不日就会成亲。”
话音刚落,赵如意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原来是未婚妻,这倒有意思极了。
李兰心攥紧裙摆, 一滴汗悄然从鬓角划过。
出乎她意料,眼前这个女人没有露出任何窘迫,反倒是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像在嘲讽她。
凭什么!
李兰心往前一步, 低声喝道:“赵如意!你莫要再纠缠表哥了!”
“哦?”修长的腿换了姿势,顺道勾起金链撞击的声音。赵如意顺势看去, 话里满满的嘲笑:“表妹姑娘, 你瞧瞧,这究竟谁纠缠谁呢?”
李兰心瞬间涨红了脸。
这个女人是被锁在这里的。一个被锁住的女人, 哪能勾引?哪能纠缠?
罪魁祸首自然是……
她咬住唇, 一时间脑袋空空, 怎也挤不出半个字来。倒是赵如意眼底精光闪现, 转而叹了声, 又将视线投向锁住自己的那条金链。
“其实, 你倒不如劝劝你的好表哥。都快有你这样貌美如花的新娘子,就莫要再祸害本殿。尽早将本殿放了,也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痴心。”
李兰心听得心乱如麻, 脚下不自觉后退半步,喃喃道:“你、你胡说……明明是你……”
来之前, 是通风报信的人绘声绘色说着,是她的表哥在此夜宿,里头的女人叫到……连男人听了都脸红。
是这房里的女人在勾引她的表哥!
可没人告诉她,赵如意是被锁着的。
赵如意将她的慌乱纳入眼底,随后她坐起身, 捞过挂在床尾的衣服,这一系列的动作让李兰心更加清楚地看见——
昨夜这张床上究竟是何等的旖旎绮丽!
一想到留下这些痕迹的, 是那位光风霁月的表哥,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床上的女人系好腰带, 慢条斯理下了床,她一走动,金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成了这房中唯一声响,钝钝的,像在李兰心的心头上磨着血。
赵如意走到她面前站定,目光带着怜悯,手刚抚上这张脆弱苍白的面孔,后者便像受了惊的蝴蝶,吓得后退。
她又叹了口气:“无论你信与不信,本殿也不愿破坏你们的好姻缘,可惜……”
勾了勾腿,那链子又发出声音提醒着它的存在。赵如意低垂眼帘,幽幽说道:“唉,若是本殿能离开这儿。你表哥也不会那么执着,想必你们成亲后定是鹣鲽情深,白头偕老不在话下。”
李兰心浑身一震,很快明白过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放了你?”
赵如意笑了笑,“表姑娘,你应该也听过本殿与伽、圣僧的往事,其实当年不过是一时荒唐。如今他既要与你成亲,本殿自然应该离他越远越好,不,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
眼前的女人只穿衾衣,右脚又被链子锁住。踏进这间房之前,李兰心想像中的赵如意应该是锦衣华服,用尽谄媚的手段勾住她的表哥。
可现在完全颠覆了她的想像。
李兰心茫然中抓住一点思绪,摇着头道:“不,赵如意你篡谋夺位,你、你根本不是个好人……”
说着,她不断往后退,嘴里喃喃着:“不行,我不能被你骗了。”
生怕对方又要开口,李兰心转身就跑,徒留下赵如意站在原处,眼底掠过阴翳。
片刻后,赵如意垮下肩,自嘲地勾起嘴角。
真是关久了,连她自己也变蠢了。这样的谎话,哪有人会相信呢?
闭上眼,一股挫败感霎时涌上心头。这时,却有道矮小的身影悄悄潜了进来。
赵如意顿时一惊,就见对方猛地蹿到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这矮小的男人单膝跪下,轻声说道:“殿下,我是来救您的。”
* * * *
是夜,整个神被笼罩在月光中。黑色的靴子踩着石砖,一片静谧中,地上折射出某道鬼祟的影子。
步伐停住,李伽莲甚至头也不回,只说道:“出来吧。”
风,轻轻拂过,带来树叶婆娑摇曳的声音。
很快,地上的黑影越拉越长,与他的影子并齐。
李伽莲脸上浮现短暂的无奈,随后又恢复平静,问道:“兰心,有事吗?”
清丽的面孔布满愁容,李兰心咬住下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李伽莲盯着她许久,却不再开口,耐心等着对方主动。
末了,李兰心悄悄握紧拳头,终于攒足勇气才问:“表哥,你要去哪?”
无人回答她。
李兰心目眶开始变得酸涩,他没有回答,可她却知道答案了。
“她……她是个罪人!”
李伽莲微微皱眉,却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沉着声说:“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我自当什么也没发生。”
这话让李兰心瞪大双眼,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听懂他的意思。
他知道的。他知道今天自己去找了赵如意。
白天那女人周身的爱痕,与眼前这张淡漠的脸堪堪重叠,李兰心只觉得荒唐,她忍不住上前攀住李伽莲的手,苦苦哀求:“表哥,她谋朝篡位,根本就是个罪人,你怎么能跟她——”
“她谋谁的朝?篡谁的位?”
李伽莲沉声反问她。
李兰心顿时语噎。
是啊,赵如意谋夺的是赵墨的皇位,是他们赵家的皇位,与他们姓李的又何干?
“可、可她不是个好人呀!我听说之前她还想杀了你……”
“兰心,”李伽莲双目盯着她,“这些不是你该管的。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他说话不紧不慢,可每个字都像泰山般压下来,叫李兰心无法说个"不"字。
她喜欢李伽莲,却也怕李伽莲,特别是像现在这样。
手被拨开,李兰心亲眼看着自己的表哥,她的未婚夫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继续朝着赵如意所在的地方走去……
天色微亮,赵如意幽幽抬起眸,身旁的男人早已穿戴整齐,准备起身。她想也不想便伸出手,一如既往勾住他腰带。
“今天这么晚,是因为表妹姑娘撞破咱俩的奸/情,所以……”昨夜用得过度的嗓子此刻仍显得沙哑,却莫名透着某些性感的意味,轻笑道:“好男人装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么?”
本来,这个男人习惯在昨夜就走的。
细长漂亮的眸横过她,李伽莲轻轻抽回腰带,只是径自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真是无情呐……
赵如意敛住笑,脸上瞬间寒光毕现。
李伽莲仿佛真的把她当成禁脔,夜夜宿于她的床,却鲜少有说话。服侍她的那个叫明红的,又是个哑巴。
赵如意想,这天底下最歹毒的人莫过于伽莲了——
简直活生生要将她从这个世界剥离。
七月流火,八月既望。转眼间,菊花迎来属于她的花季。
被囚在曾经的寝室里,赵如意只能从日渐转凉的温度,来感知时光流失。
她不知道自己被锁住多久了,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
不知道。
每天她能见到的人只有伽莲和哑女,能够说话的只有伽莲。甚至,有时连同她说句话,都是男人的施舍。
赵如意无比清楚,这就是伽莲的报复。他要关着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当他的禁脔,到最后就像一条狗一样,会为了一个包子、一根骨头高兴地汪汪叫。
那包子或骨头是伽莲的一个拥抱,也可以是一个吻。
伽莲是在等着她崩溃,等着她求饶。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府中确实有人先沉不住气了。
* * * *
三更鼓声响起,这张床的另一边仍旧冰凉。
伽莲今晚没有来。
过去这数月间,他偶尔也会不到她这里。往往没有任何通知,他想让赵如意像勾栏院的妓子般,夜夜等着恩客,却连问一声的资格都没有。
人没来,赵如意自然不会等着他,可今夜她隐隐嗅到某些不寻常的意味。
往日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有那个叫明红的哑女,但不用想也知道,视线之外的地方大概布满侍卫。
今夜格外的安静,静到连虫叫声都没有。
赵如意闭目躺在床上,不久后,外头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不是伽莲。那人的动作显然小心翼翼,连推门都比伽莲轻上许多。
赵如意猛地拉起帏帐,一道身影从暗处走进昏淡的月光中,恰巧露出那张清丽的面孔。
目光落到对方手里的东西,赵如意顿时扬起嘴角,“表姑娘,好久不见,看来……你是想明白了。”
李兰心身子微僵,被透的感觉令她攥紧手里的东西,审视赵如意片刻,她才开口:“你、我要是放了你,你当真不会再回来?”
“当然不会。”赵如意斩钉截铁答道,“谁会喜欢被锁着,不见天日呢?”
得了这句话,李兰心暗暗沉下心,快步上前单膝跪上床,伸手便掀开被子,露出里头那截萤白的脚踝以及……那金色的锁。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打开这把锁的钥匙。
赵如意垂眸俯视女人为自己开锁,眼里闪现悦色。她不知道这个李兰心是用了何等办法,才搞来这把钥匙,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可以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哐当”一声,金锁落地。
赵如意下了床,马上问她:“表姑娘,既然你有办法开这个锁,想必本殿要从哪儿走,你也安排好了?”
“出了门往东走,这一路上不会有侍卫的。出了后门,我已让人备了马车,你、你就直接从东门出城。”
李兰心的声音中仍透出丝丝慌乱,显然她是第一次做这些离经叛之事。但赵如意却面露喜色,只说了句“好,本殿祝你与你表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后,便直接推门而出。
诚如李兰心所言,出了门往东走,这一路上悄无声息,并没有任何人出来拦她。
这座公主府原本就是她的,这些路就是闭着眼她也能走。不一会儿,赵如意来到后门,果然也没有上锁。
将门推开,果然外头早有辆马车候着。那驱车的人眼熟得很,正是前阵子趁着混乱潜入她屋里的那矮个子。
矮小男人见到她,立马下车来请,搀着她上了车,压着声道:“殿下,请上车,主子已经在等着您了。”
赵如意环视四周,静悄悄的,仿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定定看着这矮小男人,对方态度极为恭敬,唯独那双眼透出精明与算计。
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从容地进了马车。
矮小男人坐在前面驱车,赵如意极为分寸不掀开帘子,等到马车停下,她才被请了下来。
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座院子。上方既无牌匾,两侧也无对联,若是说起来,完全没有任何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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