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蝶回眸看了他一眼,拒绝跟他谈话。
“身体是你自己的,饭菜我亲自给你送来,你要觉得这还不够关心,便随你怎么想。”聂川将食盒放下,临走时通知一声,“明晚四哥过生日,你跟裴启一块过来,地点在傅怀的酒吧。”
闻言,聂蝶倏然转身,双眼汇聚着光:“司衍哥哥请我了?”
“裴氏跟季氏谈了个合作,大概是偶然,裴启提了一句,四哥便邀他了。”更具体一点的,聂川并不知道,只是意外裴启会让他来跟聂蝶提这事儿。
“明晚几点?”聂蝶对其他的一概不关心,只要能去就行。
“裴启会来接你。”聂川对她的行为一言难尽。
这事儿沈流苏也刚刚知道,季司衍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撩开她半湿的头发又揉又抖,她经常这样,吹头发没吹干就撒手不管了,季司衍稍微有点强迫症,看见了就过来摸一摸,摸着摸着还闻上了。
“不希望他们过来?”季司衍问她。
沈流苏思索了会儿,摇头道:“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裴启有些奇怪。”
“哪奇怪?”季司衍帮她拿了桌上的牛奶递给她。
沈流苏喝了一口,眨眨眼,回忆起来:“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那种意外,惊讶,不可思议。”
“嗯,我也觉得。”季司衍停了手上的动作,低头寻到杯口,示意沈流苏喂自己一口。
沈流苏满是嫌弃,手上动作又无比听话地喂了他一口:“所以你才顺势而为?”
“是裴启一手计划。”季司衍半眯着眸子,多了几分警惕。
“什么意思?”沈流苏扭着脖子看他。
“裴氏跟季氏很少有生意上的往来,但这次的项目,我没猜错的话,是专门为了促进跟季氏的合作才开展的。”说是只喝一口,他却一口把牛奶喝掉一半,察觉到时,他看了一眼沈流苏。
沈流苏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重新给我倒一杯。”
季司衍笑了声,干脆继续把牛奶喝完,而后揉了揉她脑袋,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管他是何用意,明天晚上见了自然就一清二楚了,晾他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沈流苏更在意的是聂蝶会不会闹事,但想想,明晚这么多人在,她但凡有个脑子,就该管住自己的嘴。
“对了,周粥来不来?”沈流苏转身,跪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正在热牛奶的季司衍。
“周粥还未与他成婚,按理说应该不来,不过你要是想她来,可以邀请她。”加热时间结束,季司衍将牛奶拿过来,一眼望进她储着光的眸子里。
“真的可以吗?”沈流苏漾起笑意。
“嗯,可以。”季司衍坐回来,重新去揉她头发。
“我没她的联系方式。”沈流苏眼巴巴看着他。
“我有,帮你邀请一下。”季司衍说着便拿出手机,从微信联系人里搜索了周粥的名字。
沈流苏却忽然蹙眉,手掌掐住他的下颌:“你跟周粥挺熟呀?”
季司衍挑挑眉,失笑:“不是跟你说了?早些年见过几次。”
沈流苏点头,催促他:“快呀,打个视频吧。”
沈流苏嫌他打字磨磨唧唧。
季司衍叹了声,看着手机从自己手中被夺走。
果然,爱在消失。
而后想想,爱存在过么。
唉,没存在过。
第121章 盯妻狂魔
季司衍生日当晚,开心的是别人,看热闹的也是别人,只有他一个寿星始终拧眉坐在一侧,任由这帮人开自己玩笑。
算了,他是寿星,他就大度一晚。
这笔账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你又笑个什么劲儿,没记错的话,下个星期也将要迎来您老的大寿。”季司衍嗤声,对着聂川反将一军。
聂川:“四哥,我可是一句话没说啊。”
他就笑笑还不行了?
众人闻言哗然失笑,周粥忍俊不禁,刚还在跟沈流苏讨论她跟季司衍的年龄差,这会儿一听聂川也要三十了,抿着笑意扭头跟聂川道:“你怎么也三十了?”
聂川挑眉:“周小姐有意见?”
周粥愣了愣,笑了声:“倒不是,就是挺惊讶的。”
聂川就当她在夸自己年轻,起身将一瓶橙汁拿到她面前,叮嘱一声:“喝果汁吧,酒就别碰了。”
周粥道了声谢,便安静坐在一旁。
沈流苏这次没跟季司衍挨着坐,左拥右抱的都是美人,比坐在季司衍身边还开心,季司衍在她对面,尤为不满地看着她跟岑柠肆无忌惮地碰杯。
“四爷是盯妻狂魔?”裴启忍不住调侃一句。
包厢里人多,氛围也热闹,并没有因为裴启的出现而有所改变,倒是聂蝶,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了许多,这会儿比周粥还要安静。
季司衍收回视线,跟他对碰了一杯,目光凛然:“裴总对我们夫妻二人很感兴趣?”
“倒不至于,就是好奇罢了。”裴启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大方道,“我是真心想四爷交个朋友,所以,四爷不用对我有敌意。”
“你最好把话说明白。”季司衍最不喜欢别人跟自己绕弯子。
“会说明白,但不是跟四爷说。”裴启忽略他的眼神,摩挲着杯身,意味深长地向沈流苏投去一记眼神,“不过四爷放心,不是坏事。”
他的目的很明显,明显到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傅怀甚至一度以为他带着聂蝶过来是砸场子的,要不是有顾景城拦着,他这张嘴早已控制不住要狂飙了。
灯光投射下来,季司衍那下颌线绷紧,平白给那冷峻的外形增添几分神秘。
他看谁都冷淡,唯独看沈流苏是不一样的。
聂蝶正是因为看见他们今晚的互动才忽然变得颓靡。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夫妻,在灯光与欢呼的簇拥下一起点蜡烛,分蛋糕,就连许愿,他都是握着沈流苏的手,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下一个似乎很长的愿望。
聂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司衍。
裴启说她善妒,可是任谁看了不嫉妒。
转而,聂蝶看向了聂川,却发现他正在给周粥倒果汁,莫名讽刺一笑。
聂川能放下沈流苏,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替代品罢了。
谁又比谁清高。
熟不知,她的表情被人窥探了去。裴启陡然笑了一声,在她耳边提醒:“聂小姐,连我一个外人都能融入进来,你却成了最不合群的一个。”
他在嘲讽她敌意太深。
聂蝶攥紧了手心,敛了敛神情,抬手举杯喝光了杯中酒,而后重新倒了一杯,当着众人的面敬了季司衍一杯:“四哥,以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她垂睫,盯着那红色液体,再次仰头喝完,从头到尾干脆利落。
季司衍将视线从沈流苏身上移开,漫不经心看她一眼,算是给她一个面子,也将杯中的酒喝完。
“我有事儿先走了。”再待下去,她怕突发心肌梗。
聂川担心地追出来,吩咐自己的司机送她回去,叮嘱道:“喝了酒别瞎跑,别忘了自己还是个女明星。”
聂蝶没理他,坐进车后忽然将车窗降下,苍白一笑:“哥,你甘心吗?”
聂川面不改色,抬手抚了抚她的眼角:“从未开始,何谈甘心不甘心?小蝶,你说我们是一样的,可是我能放下,你能么?裴启是个好人,他是个好归宿,哥哥不会害你,别再傻了。”
聂蝶闭眼,缩回座椅上,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聂川返回去,瞧见众人把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无奈一叹:“我还是那句话,她本心不坏,好歹曾经都拿她当过妹妹,难道连一个悔改的机会都不愿给她了么?”
当着裴启的面,他也不怕说。
傅怀嗤了一声:“那得看她有没有悔改之意,你既然拿她没办法,不如交给老裴来教,是吧,老裴?”
裴启:“……”
对于突然变成老裴这件事,他倒是惊讶又惊喜。
裴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以前跟季氏和傅氏这些豪门世家相比还差得远,只是近几年在叔叔的带领下才改头换面站稳了脚跟,并且蒸蒸日上,所以在这之前跟这些京圈的公子哥并不算熟。
也是跟聂蝶联姻之后,他才发现,这些所谓的豪门纨绔,并非真就是纨绔,尤其是傅怀,虽然爱玩,但底子里有实力。
更别说像季司衍这样年纪轻轻就靠自身实力坐稳季氏的可怕存在。
聂川看了一眼裴启,叹声:“是啊,妹夫,拜托你了。”
裴启失笑:“你倒是会给我找事儿做。”
顾景城依旧当他是个外来者:“早听闻裴少爷心思细腻,又得裴总重用,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才一晚上就成功打入内部,顾景城总觉得这人有所图谋。
知道他话里有话,裴启无声一笑,并不答话,反而看向沈流苏,又收回视线,跟季司衍道:“她喝这么多,不管管么?”
季司衍眯着眸子,正想说话,被对面的岑柠破口一骂:“关你屁事!”
谢朝:“……”
“抱歉,我女朋友醉了。”昨日才陪岑柠去医院体检,所以今夜的谢朝像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心思全在岑柠身上,不喝酒也不聊天。
沈流苏眨眨眼,机械地抬起脑袋,想来是真的喝醉了,竟然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周粥,喊道:“季司衍,对面的是谁啊?”
周粥含笑,扶着她肩膀让她坐直:“对面的才是季司衍。”
沈流苏狐疑:“季司衍为什么跑对面去?”
对面的季司衍:“……”
“阿柠啊,对面的是季司衍,你别骂他。”沈流苏又扭过头,双手抱住同样烂醉如泥的岑柠的脑袋。
岑柠瞪大眼:“放屁!我对面坐的是新来那个姓裴的!”
沈流苏啊了声:“我对面也是他吗?”
季司衍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跟周粥换了个位置,坐下后习惯性地将人往怀里带,捏着她两腮的肉:“你对面是我,我现在过来了。”
谢朝拉着突然乱骂人的岑柠,捂着她嘴巴:“别说脏话。”
“对面那谁!她看我姐!”岑柠说完又要暴走。
这话一出,聂川几个人都看向了裴启,目光深邃且怀疑。
“你姐?”裴启忽略掉聂川那狐疑的目光,急切问道,“你也是小玉阿姨的女儿?”
第122章 我是你老公
“咦?”岑柠半眯着眼睛,歪歪扭扭的身子忽然坐直,身体醉了,但脑子没醉,尤其是在听见“小玉阿姨”这四个字之后,变得格外清醒。
她睁大眼睛,看清了裴启的脸上的表情,咽了咽:“你刚才说小玉阿姨?别告诉你也是沈流苏的哥哥!”
七个葫芦娃已经够多了,现在还来一个的话,岑柠世界观有些崩塌。
“啊?什么哥哥?”沈流苏听见,迷糊地从季司衍怀里抬起头来,醉得有些明显,看不清人。
岑柠这话一出,众人眼神一变再变,即使裴启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哥哥,那也一定跟沈流苏多少有点沾亲带故。
季司衍眸光微沉,扶着沈流苏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裴启,你最好别卖关子。”
“毕竟是裴家的事情,有些话我只能跟沈流苏说。”从刚才岑柠的反应来看,那一声姐姐似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层意思,所以不便明说。
“裴启,你跟……”聂川欲言又止,实在难以想象沈流苏跟他是怎样一个关系。
“岑小姐刚才说,也是哥哥?”裴启精准捕捉到字眼,更好奇岑柠的这个反应。
“不用理会,她醉糊涂了。”谢朝按住岑柠扑腾的手,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早抱小孩儿一样制住她了。但偏偏有外人在,按着她就跟按待宰的猪一样。
沈流苏跟席家的关系还未对外公开过,就连聂川他们都不知情,若是被醉酒的岑柠一句话捅了出去,怕是要惊呆在场的诸位。
裴启有一句话说的对,有些家事,不适合对外说。
“无碍,流苏若是愿意认我做哥哥也好。”裴启倒认为自己捡了个便宜。
“你做什么狗屁大梦!”傅怀翘着二郎腿怼他一句,“我四嫂的哥哥岂是你能当的?”
虽然半天看不出来这个裴启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就他想占便宜这一点,傅怀都得骂两句。
“我有哥哥。”沈流苏安静坐着,倏然抬头冒出一句话来。
季司衍微微蹙眉,正准备阻止她说话,却在一秒,她笑嘻嘻抱着他手臂,格外亲昵地蹭了蹭,毫无形象地介绍:“这,就是我的哥哥!”
谢朝:“……”
众人:“……”
谢朝轻咳一声:“我说,你平时玩得够花啊。”
他求死都求不来岑柠喊一声哥哥,现在看季司衍那样,他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季司衍无言了一阵,嘴角却不经意间勾起笑意,揽着沈流苏肩膀:“你最好明天清醒过来能认账。”
“阿衍哥哥。”沈流苏醉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意识不到有外人的存在,瘫软在他怀里,轻声道,“生日快乐。”
季司衍心间微动,裹不住的一团小火苗正欲燃烧。
“咳,我看,我还是先走了。”裴启失笑一声,站起来整理衣襟,对季司衍道,“明天代我向她问好,若是她有疑惑,可以来找我。”
留下这么个悬念,裴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傅怀在背后暗骂了一声,一副不尽兴的姿态:“就不该让他们两夫妻过来!”
“走吧。”聂川站起身,替周粥拿包,没一会儿便被她主动捞了回去,她没喝酒,是全场最清醒的人。
可这最清醒的一个人,却从头到尾没说多少句话。
傅怀仗着是自家地盘,又重新开了一瓶酒:“要走你们走,我还没喝够呢,顾景城你继续陪我喝。”
顾景城看向季司衍,又看了看谢朝,十分无奈地叹气一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
确实扫兴。
“成,咱们继续。”顾景城拿起酒杯,懒得再搭理他们的那些破事,他总有种直觉,只要跟沈流苏相关的,绝对都不简单。
或许,沈流苏就不该用简单二字来形容。
谢朝抱着醉了的岑柠离开,季司衍紧跟其后,许是姐妹连心,岑柠被抱着也不老实,高喊了一声:“沈流苏!喝!”
偏偏沈流苏条件反射地从季司衍怀里蹦跶了一下,噌地举起手:“喝!”
“别动,要掉下去了。”季司衍颇为头疼,明明是他生日,喝多的人却成了她。
醉成这样,倒是第一次见。
以往喝醉都是安安静静,不至于失了形象,大概这次是真的很高兴,但偏偏高兴的原因是因为岑柠和周粥。想到这,季司衍莫名生出一股挫败感。
“季司衍,我们去哪?”被放上车时,沈流苏抗议着死死扒拉住门不让关上。
“回家。”季司衍护着她脑袋,生怕她一个动作往上撞,“听话,放手。”
“我的周粥呢?我的阿柠呢?”沈流苏一滑溜地从车上下来,转了两圈没找着人,转身对着季司衍要抱。
“她们啊,跟男朋友回家去了。”季司衍好笑地抱住她,这次向桎梏住她的两只手,以防她再次作乱,然后才哄着人上车,“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你是我男朋友么?”沈流苏成功上了车,看了看那道隔板,又看了看窗外,而后趴在他身上眨着迷离的双眼问。
季司衍被她闹得热得慌。
“我是你老公。”季司衍拢了拢她散开的头发,喉结微微滚动。
“哦,老公。”沈流苏呢喃了声,趴在他怀里不动了,似乎是觉得热,又使劲儿蹭了蹭,然后抬头冲他笑,“老公。”
季司衍从心头涌起的欲火彻底流窜到四肢百骸,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四月的晚风悄悄溜进来。
风动,心动,情动。
那一声娇软甜腻的称呼,是他内心渴望已久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而另一头,同样千辛万苦才把岑柠弄上车的谢朝终于把人抱在自己腿上,手掌置于她心口之上,轻轻揉着,满是担忧:“想不想吐?哪里难受?”
岑柠眯着眼,拍开他的手,他又覆上来,揉得她不舒服,被弄得烦了,岑柠一巴掌挥在他脸上:“哎呀你好烦!”
“不烦,不烦。”谢朝不厌其烦,伸手把她暴怒的爪子抓在自己手心里,继续问,“心脏难受么?”
“心脏不难受。”岑柠泄气般不动了,缓慢地睁开眼睛,一副看他像傻子的眼神,“要难受也是头难受,你老摸我……胸口,想干什么?”
“我真不该纵容你喝酒。”谢朝将手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现在酒醒了?”
“醉了一点点。”她醉得不是很厉害,调整了会儿就找回了神识,整个人安静下来,声音软了下来,牵扯出万千悲伤,“谢朝,我只有一个姐姐了,可是好多人跟我抢她,我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