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算是懂事。”
祁光烈大笑两声,话音一转,眼神轻蔑:“老九,我听闻你手里的人,被贺国那群海盗给杀了个七七八八,这普罗国的安防——”
他说到这里,看了眼马公公。
马公公领会其意,一扫浮尘,站出来,恭敬道:“太子殿下乃是北祁未来君主,如今普罗国才经历一场大战,卫兵疲乏,这普罗国的安防,自然是该由太子殿下的兵负责。”
“胡说八道!”
韩沉这回是真的怒了:说议和就罢了。还要用这种法子来释九爷的权!他有什么资格!
“我韩沉愿用性命保护太子殿下安全,太子殿下何须担忧?”
肩膀忽然一重。
韩沉回头,只见祁无涯嘴角含笑,脸上没有一丝怒气。
“都听皇兄的。”
“九爷!”
“放肆!”
祁无涯瞪了韩沉一眼:“皇兄乃是我的兄长,又是我北祁未来帝王,你算什么,竟敢如此不敬?”
韩沉:“……”
他被骂得面红耳赤,又不敢反驳,哼哼哧哧的,委屈得不行。
他一心为了九爷,九爷还骂他!
“蠢货,还不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后庭卫兵。他们难得可以休息一阵了。要、惜、福。”
这话入耳。
韩沉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切只是权宜之计。他要赶紧去运作一二。祁光烈的兵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只要他运作的好,说话做主的还是他们普罗国的卫兵!
“是。属下知错。”
他就知道。
他的九爷怎么可能让这个酒囊饭袋压制?
他转悲为喜:“属下这就去。”
海面平静。
风清日朗。
整个普罗国城内贴满了告示。
桑烟刚给贺赢换好药。
吕达宽拿着张告示,骂骂咧咧从外头跑进来:“他娘的!这祁无涯是搞什么名堂?昨日还在找人,今日就议和?当我们是傻子呐?”
他身材矮小,偏偏一张脸凶神恶煞的,再配着他这暴脾气,有些怪异的可爱。
桑烟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祁无涯这人本就是阴晴不定,这有什么奇怪的?”
别说阴晴不定了。
他就是个妥妥的疯批!
指不定又藏着什么坏。
吕达宽点头表示认可,同时,把手中告示递给了贺赢。
贺赢接过告示,一边看,一边问:“这次领兵来普罗国的人是谁?”
吕达宽摸着脑袋想了想,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好像是什么北祁太子!乖乖,那阵仗,一来就把普罗国的巡防卫兵给换了。”
北祁太子?
桑烟瞬间就想明白了:怪不得这两天王宫那边的动静这么小,也没有看到人搜寻他们的下落。原来是北祁太子来了。这祁无涯被排挤出北祁,肯定跟这个太子不对付。如今,太子过来,一物降一物,祁无涯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一想到太子会刁难祁无涯,桑烟就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人在做,天在看!凡作恶,必有天收!
可转念一想:这个议和,也存在太多问题。
等吕达宽离开,桑烟迫不及待询问:“新元,你觉得这个议和是否可行?”
这祁无涯是狡猾阴险的。
这祁光烈一来那么大阵仗,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
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做局,想着把他们给引出去?
贺赢听着桑烟的询问,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这几日,她跟着他躲藏在此,每日提心吊胆的,脸又瘦了一圈,下巴尖得纤弱可怜。
“怎么了?”
桑烟看他久不发言,就问了:“你在想什么?”
贺赢如实说:“阿烟,我想进宫。”
“不行!”
桑烟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贺赢的提议:“真不行!祁无涯就是个疯子,万一你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祁光烈也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就是他们两个人串通起来,想骗你自投罗网。”
哪怕只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再让他孤身涉险。
在王宫里,看到他在面前受伤,她的心都快疼碎了。
真心经历不了第二次。
贺赢知道桑烟在想什么、怕什么。
他两只手抓着桑烟的肩膀,试图说服她:“阿烟,听着,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祁无涯迟早会找到我们。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桑烟知道留不住他,哭着说:“你的伤……等你的伤再好一些吧。”
贺赢擦去她的眼泪,继续说:“我的伤好多了。现在是个机会。祁光烈和祁无涯早就不对付,现在北祁受制于大贺,他这个未来北祁帝王,定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国家覆灭。他别无选择,他只能跟我议和。”
他是一直了解边疆战事进展的!
北祁在败退!
祁光烈作战不利,导致北祁节节败退,让他的太子之位都快坐不稳当了。
他跟统帅荣野多次交手,应知荣野对他的忠诚。
若他死在普罗国的祁无涯之手,荣野定然会踏平北祁,为他报仇!
这个时候他绝不敢让他死。
他只能议和!
“既然你都知道他是真心的,那为何还要进宫?”
桑烟信了八九分,可还是担心:那是祁无涯的地盘。若是被他发现?她不敢去想后果。
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睑,遮挡去眼里的担忧。
“阿烟。”
贺赢叹了口气:“你知道祁无涯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他在王宫里对祁光烈下手,我和你恐怕离不开这里了。”
他必须亲眼见到祁光烈,且必须尽快促成议和!
“阿烟,迟早生变啊。”
他也没办法。
在普罗王国,若非祁无涯顾念桑烟,几次迟疑,他必死无疑!
这是教训!
桑烟也知道这个教训,点着头,流着泪,喃喃问:“你能保护好自己吗?能别让自己受伤吗?”
她问着,擦去眼泪,扑入他怀里,贪恋他的温暖。
“能。”
他在她额头吻了吻,温柔道:“阿烟,别怕,等我回来。”
“好。”
桑烟囫囵点头,松开贺赢,转开头,闭上眼:“你走吧。”
脚步声远去。
等桑烟回头,他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蹲坐地上,双手合十,祈祷着:新元,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夜色渐渐覆盖大地。
吕达宽已经在王宫后门等着贺赢了。
他见贺赢过来,连忙迎过去,递了一套卫兵衣服,压低声音说:“我有个兄弟在王宫当差,这几日祁无涯和那个太子夜夜笙歌,这会儿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吕达宽指了指宫墙一角,竟然有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想必是王宫里那些怕死的卫兵偷偷凿出来的。
说话间,贺赢已经换好了衣服。
等走到缝隙处,他回头,朝吕达宽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此行……若是我没有再出来,劳烦吕兄,想法子将阿烟送出普罗国。”
吕达宽一怔:这贺帝竟然喊他吕兄?他就一个海盗,如何担待得起!等下,他后面那话说的……怎么像是交待后事似的?
“别、别——”
吕达宽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一把扯住贺赢:“那、那是你婆娘,交付给我做什么,要送,也得你自个儿亲自去送。”
贺赢听出他话里的支持和鼓励,轻笑一声,拍了拍吕达宽:“多谢吕兄,贺某定然会安然无恙归来。”
他说着,弯腰进了缝隙,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王宫里的氛围,果然和吕达宽说的一样。
不同于之前的肃杀冷寂,反而不时能听到丝竹声和歌女的吟唱声。
贺赢循着歌声而去,一边走,一边想:祁无涯这个人,心思缜密,野心勃勃,根本不是个喜好酒色的人,如今一反常态跟祁光烈夜夜笙歌,肯定是心里有了谋划,甚至对祁光烈动了杀意。
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宴会厅外。
宴会厅外
一群衣着单薄的舞女拦住了走过来的红衣舞女。
她们眼带嘲弄,掩唇娇笑:
“丹若姐姐终于来了。”
“瞧这浓妆艳抹的,怪不得把太子殿下迷得只念着你。”
“对,你不来,我们都不敢进去呢。”
“丹若姐姐真是好福气啊!”
她们阴阳怪气说笑着。
丹若气得俏脸通红,高高胸脯更是随着呼吸乱颤。
什么太子殿下,谁稀罕!
长得没有九爷英俊,对女人也是极尽下流。
想到那日被祁光烈以嘴渡酒,丹若就恶心的不行。
舞女们何尝看不出她的嫌弃?
但她们就喜欢看她生气。
丹若漂亮妖艳,现在被北祁太子看上,就不会和她们抢九爷了。
“丹若,你气什么?等北祁太子回去,指不定要带走你呢!”
“可怜我们九爷,为了普罗上下的安危,竟然要对他卑躬屈膝、受尽屈辱。”
“哎,怪我们卑贱之躯,不能为九爷分忧!”
“九爷还受着伤呢!”
她们的闲言碎语落入了丹若的耳朵里。
想到九爷的伤以及他所受的屈辱,她心疼不已。
当年若不是九爷把她带入王宫,她还在外面的青楼受人侮/辱呢!
这般光风霁月的男子,竟然要被祁光烈那种小人糟践!
丹若眼神暗了暗,心里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九爷帮了她,她卑贱之躯,为何不能帮助九爷?
正想着,马公公走了出来:“丹若姑娘,太子殿下让你进去伺候。”
“是。”
丹若屈膝应了一声。
方才的为难和痛苦,已经消失殆尽。
那些舞女看丹若进去,慢吞吞走在后面咬耳朵:
“这个蠢货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应该会吧。她那么痴恋九爷,该知道如何帮助九爷。”
“其实这种事,我也想做,为报君恩情,贱妾不畏死。”
“你真想死啊,快别说了!”
她们的对话全数落入暗处的贺赢耳里。
贺赢确定那些舞女刚刚是在撺掇那叫丹若的女子行刺。
这个祁无涯竟要弑兄!
果不出他所料,真是心狠手辣。
还好他来了。
必不让他如愿。
宴会厅里
歌声悠扬飘荡。
是丹若在唱歌。
她的歌声柔婉美妙,却透露着些许的哀愁。
她依偎在祁光烈怀里。
他的手掐在她的腰上,满脸通红,眼神邪恶又肆虐。
丹若不想管。
她的眼里只有坐在下方的祁无涯:九爷,祁光烈,你不能杀,那就我来杀。这辈子,我有幸被你救于水火,也是时候回报你了。
丹若眼里噙着泪光,回眸看向了祁光烈,那种妖艳脆弱的风情,让祁光烈看的浑身冒火。
他猛然站起来,大手一捞,抱着惊呼一声的丹若往内殿走。
祁无涯像是看不到眼前这一幕似的。
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像是在庆祝什么。
丹若失望地垂下眼睑,或许九爷根本就不在乎她。
片刻间到了内殿。
“太子殿下——”
丹若被祁光烈扔在床上,随即就被他压在身下。
祁光烈在床上很没品。
丹若吃过苦头,出自于本能,还想挣扎,但看到了床边一盆盛开的花。
香气扑鼻,花瓣如喇叭绽放,颜色艳丽又诡异。
是梵音花!
丹若瞳孔陡然放大!
她就知道,九爷也是想救她的,不然为何把梵音花放在太子床边?
不是她一个人在一厢情愿!
丹若不反抗了,反而主动勾住了祁光烈的脖子。
祁光烈对于她的迎合,更是兴奋,可不知是不是过于激动,手脚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
“太子殿下,让丹若来嘛。”
丹若魅笑一声,翻身坐在祁光烈腰上。
她见祁光烈醉眼迷蒙,红唇扯起一抹冷笑。
祁光烈等了老半天,迟迟没有等到美人入怀,刚要开口询问——
一个枕头狠狠压在了他的脸上。
“唔——”
祁光烈瞪大眼,想反抗,却发现手脚僵硬,动弹不得。
他也被枕头压了个严严实实。
“唔,救命——”
他瞪大的瞳孔里满是恐惧。
“去死!你去死!”
丹若疯了一般,将整个身体压在了祁光烈身上。
她的眼里满是疯狂和解脱。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她和九爷就都自由了。
“砰!”
一声巨响。
窗户由外至内被人踹破了。
丹若吓得惊呼一声,身体也不由得松弛了些许。
贺赢跳进内殿,一脚踹开她,救下了险些丧命的祁光烈!
“来人!有人刺杀太子!”
他大叫两声,顺手砍断了旁边的梵音花。
随后,拍了拍还在发怔的祁光烈:“我是大贺皇帝贺赢,祁光烈,你弟弟想要你的命,快叫你手下的人进来。”
如今这普罗王宫里巡逻的都是祁光烈的兵,可不保证祁无涯没有心腹。
他必须尽快让祁光烈掌握先机。
祁光烈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才回过神。
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脸色煞白,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子:竟然真的是贺赢!
“你、你说是祁无涯想、想杀我?”
祁光烈声音发颤,满眼的不可置信:祁无涯那个废物,平常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居然敢杀他?
贺赢听着他单蠢的话,气道:“祁无涯野心勃勃,祁光烈,难道你当真不知情?”
看他还一脸懵,一巴掌拍他脸上,催促道:“太子殿下,事不宜迟。”
祁光烈挨了一巴掌,像是清醒了,立刻朝殿外大喊:“来人!来人!护驾!”
马公公还以为祁光烈又在里头和那舞女颠鸾倒凤呢。
忽然听到咆哮,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了内殿。
祁无涯在外间殿也听到了动静。
他皱紧眉头,连忙起身,和韩沉跟了过去。
当看到内殿的一幕——
还有伫立在旁的贺赢,祁无涯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贺赢,他的胆子还真是大!竟然还敢来!
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躺在地上的丹若一眼,眼里满是嫌恶:愚蠢无用的女人!坏了他的大事!
马公公满眼关心上前:“殿下,这是怎的了?”
祁光烈阴冷一笑,拔出身边一士兵手里的长剑,对准祁无涯:“老九,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哇,竟然敢派这个贱/人过来暗害孤!”
韩沉见此,心里一紧,忙站出来,挡在祁无涯身前:“太子殿下,九爷是你的亲弟弟,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万不可被他人挑拨。”
他看起来十分镇定,实际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像丹若那种风尘女子,指不定会为了活命,把九爷给供出来!
他得找个法子,替九爷脱困!
贺赢站在祁光烈身边,矛头直指祁无涯。
现在,形势已经被祁光烈的人掌握,他安心不少,只是仍旧警惕地握着手里的剑。
一怕祁无涯发疯,二怕祁光烈反水。
丹若还躺在地上。
衣衫不整,吓得身体哆哆嗦嗦。
这么多人……她没有替九爷杀了他,九爷会不会救下她?
九爷放置了梵音花,就是想救她的!
丹若胡乱想着,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一双月色缎面的靴子。
“九、九爷——”
丹若心里一喜,抬起头,看着面前仿若谪仙般俊美的男子。
她就知道九爷不会放弃——
眼前白光一闪。
丹若脸上的笑容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无涯和他手里那一柄沾了血的长剑。
那剑上是……她的血吗?
丹若喉咙发出怪异的声音。
她抬起手,抚摸上自己的脖子,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脖颈上的伤口汩汩喷出来。
“九、九爷——”
话没有说完,她的身体猝然倒在地上,两只眼睛空洞地看着祁无涯。
祁无涯冷面如寒霜,脚蹬在她的身上,刷的收剑入鞘。
祁光烈被他这行为吓得后退几步,竟然躲到了贺赢的身后。
“皇兄受惊了。是弟弟一时失察,竟然让刺客混进了舞女里。”
祁无涯像是看死狗尸体一般看着丹若,吩咐韩沉:“去,把她拉下去,剁碎了喂狗!”
“是!”
韩沉在心里斥骂丹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后快速拖着她的尸体离开了内殿。
祁光烈看他表演,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看来是孤误会你了。”
他虽然看不上祁无涯。
可祁无涯的的确确拿下了整个普罗国。
这几日,他也看出普罗国百姓对祁无涯的盲目崇拜和信赖。
若是杀了祁无涯,指不定要出什么祸事。
既然祁无涯选择息事宁人,那这件事,他就暂缓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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