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赢!”
桑烟看祁无涯动手,吓得心跳都快骤停了。
好在他躲开了。
桑烟气得咬牙:“祁无涯,你这个卑鄙小人!”
祁无涯没有得逞,眼神越发阴鸷:“这就卑鄙了?我还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你跪下来求我,看着你臣服于我。”
他要好好羞辱于他,再要了他的命!
“疯子!”
桑烟双眼湿漉漉的红,眼里满是杀意。
“你休想!”
她扶着贺赢,一手捡起地上死尸手里的剑,对着他。
剑太重了。
她拿起来都吃力。
剑在颤抖。
但她眼里杀意腾腾。
守在一旁的普罗国卫兵见状,也纷纷靠拢,贪婪地看着贺赢:这可是万两黄金啊!
“你们都退下。”
祁无涯再度被桑烟眼里的厌恶激怒,眼神凶狠:“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提剑朝贺赢砍去。
电光火石之间,贺赢已经抬剑阻挡了他的进攻。
两人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祁无涯看了他胸口一眼,空出右手,一掌拍在了上面。
贺赢旧伤未愈,又是力竭的状态,躲闪不及,被震得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刺啦——
他长剑刺进地面,滑出好远。
整个人单膝跪地,全靠着手里的长剑支撑着身体。
“唔——”
胸口镇痛。
他再次吐出了一口黑血。
那凄惨的模样,几乎快要把桑烟折磨死了。
她抓着剑,义无反顾挡在贺赢面前。
颤抖的剑身对准祁无涯,眼泪模糊视线:“你、你别过来……”
“死到临头了,你还护着他?”
祁无涯不屑地瞥了桑烟一眼,宽袖一拂,她手里的剑怦然落在地上。
桑烟还想阻拦,被他一脚踹中肩头,倒在了地上。
他无视桑烟,提着剑,朝贺赢走过去。
剑和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像是死神索命的号角。
“去死吧!”
他高举长剑,朝贺赢劈了过去——
“不要!”
桑烟瞪大眼,几乎流出血泪。
是她连累了贺赢!
如果不是她,他会是大贺高高在上的帝王,长命百岁、名垂千古,而不是陪着她死在这无人问津的破落小国!
“别怕——”
贺赢抬起血淋淋的双手,捂住了桑烟的眼。
他像是感觉不到危险一般,在濒死的前一刻,眼里只有她。
终究是造化弄人。
怪我无能。
原谅我不能再陪你了……
“杀啊!救下皇帝!”
“英雄不问出处,今日咱们海盗也要救驾了!”
“生是大贺海盗,死是大贺英雄!”
“兄弟们,冲啊!杀啊!”
陡然传来的嘶吼声吓到了在场众人。
所有人齐齐看向声音来源处。
无数穿着粗布短衣的壮汉从宫门方向冲进来。
他们手里提着长枪短剑,脸上全是猖狂的笑容。
他们是飘零普罗国的海盗。
他们比不上卫兵的装备齐全,可胜在有一股蛮劲和野性。
犹如脱了缰的野马,瞬间将那些养尊处优的卫兵践踏在了脚下。
形势迅速扭转。
桑烟顾不得那么多,扑到贺赢身前,手忙脚乱给他止血:“你怎么样?”
贺赢脱力地倒在她身上:“没……事。”
祁无涯脸色铁青,已经顾不得他们两个,看向匆匆赶过来的卫兵队长叶漠天,厉声质问:“那些海盗是怎么回事?”
“回、回九爷。”
叶漠天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是、是吕门海盗!”
“不可能!”
韩沉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吕门海盗全被九爷杀完了,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九爷,我带人去看看!”
韩沉请命。
祁无涯还未应允,一个独眼海盗跳上了花坛。
他是个侏儒,又瘦得像猴,却扛着个比他还高的大刀。
“齐九!”
他怒视着祁无涯,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祁无涯眯了眯眼,不屑地看着他:“你又是谁?”
“老子叫吕达宽。”
吕达宽目眦尽裂:“你尽屠我吕门兄弟,今天老子来要你的命!”
那天,他跟兄弟们本是去捉拿桑烟领赏的。
结果,寻找途中,他拉了肚子,就跟兄弟们走散了。
等他寻到兄弟们,就看他们全部惨死眼前人之手。
祁无涯大概知道他是那群海盗里的漏网之鱼,轻蔑一笑:“区区一个海盗,让你跑了,不该感谢老天留了你一条狗命,反而跑来送死,哈哈,有趣有趣。”
吕达宽也大笑起来:“哈哈,老子确实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不过,老子得提醒提醒你,就是我们这些海盗,足够碾碎你的黄粱美梦!”
他说到这里,振臂高呼:“兄弟们,大贺皇帝蒙难,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杀了他们,明日封王拜相,青史留名!”
这是个煽动人心的高手。
祁无涯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侏儒,若非敌对关系,都起爱才之心了!
“杀啊!”
“皇上,俺吕大虎,来救主了!”
“皇上,我吕康,来救主了!”
“皇上,我刘三海,来救主了!”
海盗们冲杀过来。
他们无惧生死,如同野兽,跟卫兵撕咬在了一起。
祁无涯一时都愣了。
贺赢和桑烟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声名狼藉的海上恶霸在危急关头,竟然也有一片赤诚的爱国心。
“保护皇上!”
嘶吼声一阵又一阵。
无数海盗前赴后继。
他们有的死在卫兵的箭矢下,但很快又补上了一个……
如此悲壮悍勇的一幕,深深撼动了贺赢的心,让他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找死!”
祁无涯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杀意尽显。
他吩咐韩沉:“召集所有人马,无论是海盗,还是大贺人,全部杀了。”
“是!”
韩沉早就在等这个命令了,立刻去叫人。
祁无涯则回过头,目光如狼,盯着正要带桑烟离开的贺赢。
桑烟望着祁无涯阴鸷的眼色,暗叫不好:这一次,祁无涯不会再给他们拖延时间的机会了!
“贺赢,想不到,上天都这么眷顾你。”
他怜悯一笑:“可惜,我不信天!你的命,我今日取定了!”
话音落下,他挥剑直指贺赢。
但这时候谈云谏脱身杀了过来:“祁无涯,我要杀了你!”
他满是鲜血的身躯挡在了贺赢和桑烟面前。
“贺赢,快带人先走,这里交给我!”
谈云谏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手上剑招也一下比一下猛。
“找死!”
祁无涯被他逼退数丈,满眼蔑视:“我现在就送你和你的好兄弟去见面。”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勾。
赶过来的数百卫兵弓箭齐发。
刀光箭雨黑沉沉压过来。
“快走!”
谈云谏双手一推。
贺赢和桑烟朝前扑去。
已经有海盗冲了过来,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谈云谏!”
贺赢回头,脸色一变。
他眼睁睁看着一支箭贯穿了谈云谏的胸口!
“走!走啊!”
谈云谏拼尽力气,大吼一声,无视胸口的致命伤,回头厮杀,阻拦杀来的卫兵。
血雾弥漫。
哀嚎不断。
桑烟拽着贺赢不停往后退。
终于退到了宫门口。
他们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谈云谏被插成刺猬、重重倒下的样子。
“谈云谏——”
他满身箭矢,看着夜空,低低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几口鲜血喷出来,顺着下颌,流进了他的脖颈。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嘴唇呢喃,像是在说什么。
祁无涯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这个时候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他皱起眉,好奇地走过去。
他想要听清他说什么。
方才踏进他半步之内。
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男子一跃而起,拔出身上一支箭,直直捅进了祁无涯的腹部。
“九爷!”
韩沉大惊失色!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谈云谏像是发了疯一般,死死按着箭,甚至将祁无涯的身体堵在了宫墙之上。
祁无涯脸色煞白,疼得说不出一句话。
谈云谏也到了强弩之末,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来。
“我说了,我、我要杀、杀了你……哈哈哈哈……”
他大笑出声,心情畅快无比。
江刻,兄弟终于为你报了仇。
现在到了地下,你我兄弟二人,也能再相见了!
“九爷!”
韩沉从震惊当中回神,一脚踹开已经没有了生息的谈云谏。
祁无涯的身体被钉在了石墙上,身上锦袍被鲜血染红。
“快!快救九爷!”
韩沉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其余的卫兵也不知该如何。
现下还有不少海盗。
场面混乱无比。
祁无涯相反,面色冷静,眼神森冷:好啊。好得很。这群贺国人,今日总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他怒极,忍着剧痛,右手抓着箭矢,奋力一拔。
鲜血再次溅上了他的锦袍。
他邪魅的面容更添几分阴鸷。
箭矢被他扔在地上。
他没有看自己的伤口,朝着目瞪口呆的韩沉大喝:“关闭城门,杀了所有贺国人!必须找到贺赢的下落,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
韩沉不敢怠慢,连忙大喝:“快!快去关闭城门!”
厚重的城门渐渐关闭。
贺赢一行人晚了一步。
他们躲靠在一处墙角,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贺赢脑子里满是谈云谏倒下的一幕。
谈云谏死了。
那个桀骜洒脱、放达不羁的游侠死了!
桑烟也在想着死去的谈云谏。
她是因为江刻而认识谈云谏的。
两人相处不多,也没什么交情,但亲眼看他死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
“贺赢,你振作一点!”
她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谈云谏用性命换了我们离开,你不能让他白死。”
贺赢灰败的眼眸里渐渐有了一抹色彩。
“阿烟……”
刚说完这两个字,他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是真的想不到,谈云谏会这么惨烈的死去。
那满身箭矢似乎插在他胸口,让他闷涩难受。
“不怪你!”
桑烟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她理解他的心情。
男人间的感情有时候看似淡如水,实则浓如酒。
虽不知他什么时候结识了谈云谏,跟他有怎样的故事,但看他们配合默契,生死相许,也是动容的。
“贺赢,撑住,这里还有你的子民,他们需要你……”
桑烟吻了吻他冰冷的唇,哽咽道:“还有我,贺赢,看看我……”
还有他的阿烟。
贺赢眼里的光再度燃了起来。
他看着她,又看向身边的海盗,他们都伤痕累累、满身鲜血,但眼里燃烧着烈火,像是挣扎不屈的灵魂在尖叫。
面前又浮现普罗宫里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
那些都是他的子民。
他们原本可以在普罗岛隐姓埋名,安稳一生,却为了他挺身而出、流血殒命。
他是他们的皇!
他必须带他们回去!
“皇上,皇后,城门已经落锁,我们出不去了。”
一个打探消息的海盗跑过来,唾弃道:“他娘的祁无涯,还真是狠,说要尽屠咱们大贺人。”
吕达宽忧心忡忡提醒:“田虎,你有那个心思骂,不如想想去哪里安置好,等那群畜生追上来,我们都得死!”
陈虎经他提醒,一拍脑门:“你们跟我来。”
桑烟忙去扶贺赢。
贺赢已经站起来了。
他抓着桑烟的手,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只那眼睛还是血红的厉害。
两人跟着那些海盗,在黑暗的城里穿梭,最后来到了一个小渔村。
彼时天也亮了。
晨曦刺破天际,孕育新的希望。
“春花,快,带他们去地窖。”
陈虎抓住在厨房忙碌的中年女人。
女人是普罗国人的相貌。
桑烟很警惕。
但观察过后,才知道她是个哑巴。
也是陈虎的妻子。
应是可信的。
春花拿了油灯,走到院子里头的地窖,打开盖子,然后对他们一阵比划。
陈虎见了,替她说:“这是用来放东西的,里头暗了点,可躲人正合适。”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劳烦二位贵人先躲在这里,省得被那些畜生发现。”
“多谢。”
贺赢拱拳道谢。
桑烟也郑重行了个大礼。
这些人救他们于水火,是大贺的恩人!
“别!别!别!使不得!使不得!”
陈虎面色慌张:“老子,不,不,俺就是一个粗人,啧,怪不好意思的,成了,快躲进去吧。”
贺赢和桑烟便陆续下了地窖。
没一会儿,春花又拿了一瓶金疮药以及纱布过来。
桑烟接过来,忍泪说:“谢谢你。”
春花憨厚地笑了笑,双手又比划一会,大意是让她快去给贺赢上药,就离开了地窖,没再打扰他们二人。
地窖狭小闭塞。
气味也很难闻。
贺赢活到现在,也没受过这种苦。
他坐在肮脏的地上,面如死灰,额头的冷汗掉个不停。
桑烟看得心惊胆战,伸手要去解他的衣裳:“我给你上药。”
贺赢按住她的手,无力地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不然,她定然要哭的。
“别逞能。”
桑烟固执而强势地拿开他的手。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才缓缓褪下他肩膀上的衣服。
伤口的脓血和衣服紧紧凝结在一起。
光是清理,就废了好大的功夫。
看着那一道道皮肉外翻的伤口,还有那血肉模糊的黑洞,桑烟还是哭了。
她不想贺赢担心,就咬紧自己的唇,迫使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怎么伤得这么重都不喊疼?
这个傻子!
“不疼。”
贺赢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着宽慰道:“以前甚少看你哭,这两日,你怕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完了。”
他不说还好。
一说,桑烟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你怎么就非要来,不来不就好了么……”
不来,他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她也不用这么担心、这么难过。
“我怎么能不来?”
贺赢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阿烟,我失去你太久了。你不怪我来得迟,便是我最大所求了。”
地窖上方传来异动。
吕达宽骂骂咧咧地下来了:“他娘的!祁无涯那个卑鄙小人,居然派人把所有码头都给围起来了!我本来想带你们从一个地下小码头离开,这会恐怕是行不通了。”
桑烟听了,手一抖,担忧地看着贺赢:祁无涯手段竟然这么迅速?他们要怎么应对?
“无妨,一切有我。”
贺赢神色冷静,紧紧握着桑烟的手,深邃的眸子看着地窖之外。
桑烟温柔看着他:似乎,并不太担心?难不成他还另有谋划?
普罗国码头
韩沉率领卫兵,在码头巡视。
“九爷说了,提供刺客线索的,重赏!”
他手里拿着两张告示,吩咐手下的人张贴到城中各处。
告示上画着贺赢和桑烟的模样。
普罗国以胖为美。
桑烟和贺赢身材清瘦苗条,很好辨认。
韩沉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张告示,心想:有百姓帮忙,那该死的贺国皇帝和那个无情的女人,绝对藏不过三日!
如是想着,愤恨之火就在胸口燃烧了起来:一群贺国蠢猪!竟然伤了九爷!就该千刀万剐!
“报——”
就在韩沉烦闷之时,瞭望塔的卫兵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他脸上满是惊慌,还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韩沉看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又是一肚子火:“何事?慌慌张张的!”
“回、回大人,小的似、似乎在海上看、看到了贺国的船只,往、往咱们普罗国来了!”
卫兵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韩沉虎目一沉,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这边,才呵斥道:“闭嘴!你看错了!待我去看看!”
这些普罗国卫兵刚经历了和海盗的一场大战。
现在好不容易才休整一二。
若是贺国军队真的来了,恐怕还没打起来,普罗国就先乱了!
韩沉冷着脸,拽着卫兵上了瞭望塔。
天与海相交的地方。
隐隐可见几个黑点,似乎还能看到飘扬的旗帜。
韩沉拿着放大镜,待看清那旗帜模样,心也沉了沉,有了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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