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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都在跪求我给病娇皇帝生崽崽(麦香芒种)


临走前,她让人传了一封信给贺赢,希望他能放过她。
贺赢是下朝后,收到桑烟信的。
那时,桑烟早离开了。
他打开她的信,里面字迹不多,就一首类似情诗的东西:
【我爱你
爱到不自私的地步。
就像一个人
手里一只鸽子飞走了,
他从心里
祝福那鸽子的飞翔。】
什么意思?
暗示他放手,才是爱她?
贺赢反复看着这首小诗,都忘了追究她离开的事。
这也正合了桑烟的意。
她留下那句王小波的情诗,一是安抚贺赢,让他不那么生气,二是暗示贺赢,放她自由。
她出宫后,没回桑家,而是回了庄子。
虽然只在庄子住了几天,但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山清水秀,满目绿色,连空气都透露着自由。
夜里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桑烟睡不着。
忍不住想贺赢接下来的举措:那几句话能打消他的想法吗?他会放过她吗?
她想的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雨下得更大了。
下人们纷纷出来搬院里的花花草草。
她听到动静,打开窗户,看他们在夜色里忙碌。
没一会,就都成了落汤鸡。
“秋枝,你让厨房的刘婆子给他们煮点姜汤,让他们务必喝了姜汤再睡。”
她是个关心下人的好主子。
秋枝听到了,立刻应了:“是。小姐。”
院里下人也听到了,纷纷感谢:“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谢谢小姐。/小姐快把窗户关了,当心吹了风。/对对对,小姐身体娇贵,万一见风受寒,可就不好了。”
人与人之间,真心换真心。
桑烟对于他们质朴的关心,还是很动容的。
连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没事,我披了大氅了。”
她笑笑,却也领了情,关了窗户,躺床上睡了。
许是心情好了些,竟是渐渐睡去了。
同一时间
贺赢还在失眠。
他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心浮气躁睡不着。
“来人!”
他到底还是爬
了起来,撩开了纱幔。
“皇上,奴才在。”
人未到,声先到。
裴暮阳推开殿门,匆匆走了进来。
殿里灯火也随之燃了起来,如同白昼。
“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裴暮阳听到皇帝的话,才留意到地上有个纸团。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桑烟留下的信。
这桑烟也是能耐,留下这么几句话,就敢私自离宫。
真真是恃宠而骄啊!
“皇上——”
裴暮阳把纸团递给皇帝,余光瞄着他的表情,看出他心情不快,便斟酌着语言说:“奴才看御花园的昙花像是要开了。要不,明天请桑大小姐入宫赏昙花?”
皇帝显然不舍得桑烟离开。
但桑烟既然离开,轻易不会回来。
除非皇帝下旨。
但皇帝下旨,就太惹眼了。
倒不是皇帝怕非议,而是皇帝在乎桑烟,不想她被非议。
那就只能委婉着来。
裴暮阳把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很透彻。
但贺赢睨他一眼,没说话,只低头专心捋着纸团。
像是要恢复如初。
带着点珍惜的意味。
裴暮阳见了,觉得他可能不满意这个办法,顿了一会,又说:“皇上好久没微服私访了。据说都城有一茶馆,请了冯一乘先生去说书呢。”
冯一乘是御史大夫冯翼的嫡长孙。
他十七岁进士及第,又生得龙章凤姿,深得贺赢赏识,还入了翰林院当差。
但他不好功名,入职不久即辞官,一直在外游历。
多年来,他寻访名山大川,撰写无数诗歌、游记。
每每出书,都引人哄抢,更别说他去说书了。
“皇上,要不您寻个时间,带桑大小姐去听书?她心情郁郁,没准一听,就心境开阔了。”
裴暮阳绞尽脑汁取/悦帝心。
贺赢也确实被他取/悦到了——桑烟明显不喜欢皇宫,如今还有了心病,再让她进宫,怕是要加重心病,他没第一时间追究她离宫的事,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想见她,还是在宫外见面的好。
“你这脑子啊——”
贺赢目露赞赏,笑道:“偶尔还有点用处。”
裴暮阳不贪功,立刻嘿嘿笑:“都是皇上教的好。”
贺赢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落在那满是褶皱的信上:她哪里是鸽子?分明是兔子。
跑的再快——
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三天一过,就低调出了皇宫。
他穿着雪色的锦服,腰间系着暗金色龙纹腰带,长发飘飘,由一根白玉簪束着,手中一柄象牙折扇,乍一看,年轻了很多,就是个风度翩翩的风/流贵公子。
贵公子出行坐的马车。
马车是低调的豪华。
外面看着普通,内里很宽敞,放置着小茶桌,茶桌上有茶水、点心,还铺着柔软的地毯,四角各挂着一个香囊,香囊的穗子嵌着玛瑙翡翠等玉石。
“皇、二爷——”
裴暮阳撩开车帘,一脸慌张道:“刚侍卫去传信,那门卫说,桑、桑大小姐没、没回府。”
“什么?”
贺赢皱眉,脸色不悦:“她没回府?回哪里去了?江家?”
他以为桑烟怀念亡夫,又回江家守寡去了。
裴暮阳宁愿桑烟回江家,也好过现在这种局面。
“说、说是进宫了。没、没回来。”
他声音发抖,心里害怕得很——桑大小姐明明出了宫,却没有回桑府,该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吧?又或者……逃跑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不是好事啊!
贺赢坐在车里,正悠闲品茶,听着这句,直接捏碎了杯子。
“啪。”
杯子的碎渣刺进皮肤。
鲜血淋漓。
“皇上!”
裴暮阳低叫一声,赶紧拿出手帕,给他包扎止血。
“不用。无碍。”
贺赢推开他,面色冷冰冰的骇人。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边拔出那块碎渣,一边说:“先让暗卫进去查。桑家、江家都秘密查一遍。”
“是。”
裴暮阳赶紧下车,去吩咐暗卫寻人。
没一会,又回来,宽慰道:“皇上且放心,天子脚下,桑大小姐绝不会有事的。”
贺赢也不觉得她会有事。
她出宫时,正是白天,从皇宫到桑府,如裴暮阳所言,天子脚下,都在皇城戒严之内,巡逻不断,绝不会有人胆敢作恶。
既没有人作恶,那就是她的原因了——呵,逃跑了么?
“朕对她,还是心软了些。”
他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
他该在她离宫后,第一时间就把人捉回来。
甚至他应该早早把人霸占了,而不是想着先得到她的心。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
他手上的伤口渐渐凝结,不再流血。
裴暮阳取了水,浸湿帕子,轻轻擦去他手上干涸的血迹。
他安静看着,不说一句话,心里已经烦躁得想杀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一种回到儿时的错觉——被掣肘、被压制、被嘲弄,无能为力,像是困兽犹斗般可怜。
当暗卫们来回话——
“桑大小姐不在桑府。”
“桑大小姐不在江府。”
这两句话刺得他心疼——真逃跑了?他对她青睐、偏爱,只换来她的避如蛇蝎?
当真是——岂有此理!
“回宫!”
他阴沉着脸,抿紧薄唇,那两个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带着点恨恨的狠。
裴暮阳听了,立刻让马车夫掉头回宫。
回宫路上特别安静。
裴暮阳知道皇帝心情不好,还是哄不好的那种心情不好,就乖乖闭了嘴。
等回了清宁殿,立刻让太监去叫御医。
贺赢的手又流血了。
许是不自觉用了力,手掌伤口二次裂开,鲜血流了很多。
裴暮阳看得心惊胆战,忙小声劝着:“皇上,桑大小姐下落不明,可能有不得已的内情,您一定要保重龙体,早些把她寻回来。”
贺赢冷着脸,沉默不说话。
殿里气氛冷到了冰点。
直到侍卫首领陆子劲进来:“皇上,微臣已查出桑大小姐的去向。”
贺赢一听,面色很淡然,但身体很诚实,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些。
他倚靠着龙榻,一边看御医为自己包扎伤口,一边问:“她在哪里?”
陆子劲回道:“桑府在都城外有个庄子。桑大小姐出宫后,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去庄子上了。”
“庄子?”
贺赢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时间又心疼,又气怒:“她怎么会去哪里?谁让她去的?”
好好一个闺阁千金去庄子?
桑府的人是活腻了吗?
“微臣不知。”
“去查!”
“是!”
桑烟不知宫里发生的事。
她在庄子咸鱼了四天,也没见宫里来人,就觉贺赢腻烦自己,而自己得了自由。
心情那叫一个舒爽。
人一心情好,就想着出去浪。
桑烟便乘着马车,出去游玩了。
考虑上次在庄子周边碰到了江刻,这次干脆去皇城玩了。
皇城多繁华。
出宫那日草草看一眼,还是很惦念的。
狗皇帝虽然狗,但大贺王朝在他的统治下,确实有强国的气概。
“就在这里停下吧。”
桑烟看着热闹的胭脂水粉铺,笑眼含着光。
没有女人不爱美。
她便是再咸鱼,对化妆品一类,也是很有兴趣。
“是。大小姐。”
家丁董川勒住马,停下马车,跳下去,跪在地上,用后背给她充当踏板。
桑烟见了,并没有踩他,而是提着裙摆,跳了下来。
这个动作很不雅。
她自己清楚,但难得心情好,就放纵自己,释放下真性情。
就是把董川吓得不轻:“大小姐!”
他惊叫一声,见她稳稳落在地上,还是后怕:“大小姐可不能这么冒失,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没事啦。这点高度小意思。”
桑烟不以为意,摆摆手,就往铺子里去了。
殊不知这一幕都落入了贺赢眼里。
“原来她在外面是这个样子。”
贺赢知道桑烟住在庄子后,也查清了原因,但并没有去抓她,而是让人监视,想要看她离开他会做些什么。
得知她今天出门后,他亦出了皇宫,跟她半路相逢。
彼时,他打开折扇,半遮着脸,跟着进了铺子。
裴暮阳也想进去。
贺赢扫他一眼,低声说:“让子劲跟着就行。”
陆子劲是侍卫首领,之前在告假,对桑烟而言,是生面孔,不会暴露。
裴暮阳就不同了,桑烟见过他太多次,他一出现,他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是。”
裴暮阳识趣地回了马车。
陆子劲跟着进了铺子。
铺子人来人往,几乎都是女人。
他很紧张,想着皇帝的怪病,挡前挡后,生怕女人碰到了他。
“不用那么紧张。”
贺赢隔着一定距离,看着挑东西的娇人儿,宠溺一笑:“把她看过的东西,都买了。”

陆子劲领命而去。
他掏出两锭金子,指了下背对着他们的桑烟,低声对老板说:“把那位小姐看过的,都准备一份。”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看到金子,立刻笑着点头:“好说。好说。”
她细小的眼睛透着精光,喊了个伙计照做,就暗暗打量贺赢去了——少年人英姿勃发,一派贵气,定然是个人物。
想着,她笑呵呵上前,热情招呼着:“客官要不要亲自挑选个,送给心仪的姑娘?亲手挑选的,更有意义呐。”
贺赢觉得有些道理,就亲自去挑了。
老板见此,跟前跟后给他介绍:“这个是桃花面,睡前抹一层,第二天醒来,皮肤定然水嫩嫩,像个水蜜桃。这个是倾城色,瞧瞧这香艳的红,抹在唇上,哎哟哟,绝对是人比花娇艳……”
她是个推销高手,几句话,就勾起了人的购买欲。
贺赢已经情不自禁地想象自己给桑烟涂口脂的画面了。
一定很美好。
“公子——”
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骤然打破了他的美好想象。
贺赢回过神,就见面前站着个容颜俏丽的少女——娇嫩的鹅蛋脸,莹然有光的桃花眼,发髻间插着红玉制成的蝴蝶步摇,穿着石榴红的长裙,腰肢纤细,系着白玉流苏,行走间,娉娉婷婷,绰约有风情。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他只看一眼,便后退两步,微微皱起了眉。
“公子这把折扇委实好看——”
美人款款而来,笑靥如花,声如莺啼:“小女子家中兄长即将行冠礼,不知公子能否割爱,卖于小女子?小女子不胜感激。”
她其实买东西是假,搭讪是真。
贺赢倒没想那么多,一口拒绝:“不能。”
美人:“……”
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愕然了片刻,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羞窘的不行,但看着男子俊美的脸以及卓尔不凡的气质,还是心动,便壮着胆子说:“我是诚心求买,我父亲是忠义侯江衡,价钱不是问题。”
这下换贺赢愕然了——江家的女儿?桑烟的前小姑子?
想到桑烟,美人竟然认出了桑烟,挥手便唤:“嫂子——”
桑烟挑好东西,戴上帏帽,正要走,便被唤住了。
因为贺赢背对着她,所以,虽然觉得熟悉,却也没想到是他。
她认出江玥,原主的前小姑子,跟原主关系还不错,以为她被男人纠缠,就上前询问了:“江玥,怎么了?”
询问间,下意识看向男人,下一刻,脸色大变:“皇——唔——”
贺赢反应迅速,拿起折扇抵在了桑烟的唇上。
因为用力,唇瓣充血,变得艳红。
桑烟觉得疼,赶忙后退两步,躲开了那折扇。
“贺……贺爷怎么在这里?”
她知道狗皇帝不想暴露身份,便斟酌着说了一个合适的称呼。
贺赢收回折扇,手指不自觉摸着折扇碰过她唇瓣的地方,似乎还有她的余温。
“出来走走。”
他微微一笑,言语敷衍。
桑烟也不多问,看向江玥:“你刚刚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原来嫂子认识贺公子。”
江玥沉浸在这个惊喜之中,没发现两人间的怪异,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嫂子,我看中贺公子的折扇了,想着二哥生辰快到了,就想买下来送给他。结果,忘了那也是他心爱之物。是我失礼了。”
说到这里,她对着贺赢欠了身,盈盈笑:“还望公子容谅。”
美人进退有礼,家教甚好。
如果换个男人,怕是要动心了。
可惜,她遇到的是贺赢。
贺赢并不给她面儿,冷淡道:“望你记住今天的失礼,以后不要再犯。”
江玥:“……”
她羞窘得厉害,脸如火烧,一直烧到了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了。
这位贺公子……不喜欢她么?
可她好喜欢他啊。
不舍得放弃。
还想着打听他的消息。
便扯了扯桑烟的衣袖,轻声说:“嫂子,难得见你,我们去清风居听冯先生说书,可好?”
一身无长物,心底有清风。
清风居的名头,桑烟有所耳闻,自然有兴趣,加上贺赢出现在这里,肯定没那么简单,为了避免跟他独处,也得应下。
“好啊。”
她点了头,看向贺赢,恭敬道:“我还有事,贺爷,恕我不能奉陪了。”
贺赢看了她一眼,轻笑:“别急。我刚在清风居包了场。你们想进去,估计要陪我一道了。”
桑烟:“……”
她们可以换地方打发时间的,谢谢。
但江玥激动地接了话:“好呀。真巧。那就谢谢贺公子了。”
贺赢觉得她碍眼,冷冷淡淡不说话。
一行人去了清风居。
今天的清风居确实被贺赢包了场。
上下两层都空空荡荡的冷清。
桑烟进去后,环视一圈,忍不住说:“市井生活,人间百态,根本离不开人。贺爷包了场,这清风居都少了很多趣味。”
“哈哈。世子妃此言在理。”
一道清亮的男音在二楼响起。
桑烟闻声看去,见是个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身形修长瘦削,穿着灰色的麻制袍服,长发别着一根粗糙的木簪,看似清贫,却是一派雅士风度。
“想必您就是冯先生了。”
桑烟回了个笑,眼里流露着欣赏——瞧瞧,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安贫乐道、名士风骨了。
贺赢余光看到她近乎崇拜的小表情,皱起眉,忽然觉得来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才正是。”
冯一乘两手交握,朝桑烟行了个优雅的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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