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挺好,可慢慢就无聊起来。
医馆上一休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让野惯了沈宁逐渐感觉枯燥。
出门找温仪,谁知敏云生病,做娘的哪有心情出来玩。
自己下厨做饭,没两顿就扔锅铲。
沈宁吃货不假,但不是每顿都得吃好,再说厨子的手艺也不差。
看太医院正赠的医书,一翻自己全部都会,顿时没了兴趣。
她开始怀疑人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是怎么把日子过得多姿多彩的?
一时兴趣跟竹青学做衣服,手指被扎出血,不干了。
看着她干吧,没一会就犯困,躺床上又睡不着。
唉,她无比想念手机跟网络,救命!
无聊到蛋疼,居然做梦了。
沈宁很无语,梦见谁不好,居然梦到萧惟璟……咳,还是羞羞的画面。
早晨醒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烦,躁郁。
她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还是说真的太寂寞,居然做这种荒谬的梦,简直就是疯了。
挠挠头,带着浑身疲倦起床洗漱。
坐在铜镜前梳妆,沈宁无意间发现唇有点起皮,舔了下有点疼,梦里两人深入交流的画面浮现,气得让她倒吸口凉气。
难不成上火了?擦点润唇脂。
不经意间,发现脖子的肌肤有淡淡红痕,伸手挠了两下。
秋天干燥缺水,起皮干痒了。
喝完润肺降燥的雪梨汤,又吞了颗惊神安梦的药丸,希望别再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夜间,外面风云突变。
北境大雪,蒙国雪灾,无数草原牲畜被冻死。
重要的是,边境打起来!
自晋王回京休息,两国边境不时发生摩擦,而且闵国赢多输少,城池被占了几座,至今也没全部拿回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老百姓忍无可忍,以前晋王戍边时,蒙国蛮夷虽远必诛,哪次不是被战神压着打。
现在好了,夏天丢失城池,冬天没还手之力,干脆割地赔款算了!
太平盛世不觉得,如今国土沦丧,百姓们纷纷想着萧惟璟,朝廷到底在干什么?
在吃屎吗!
会打仗的调回来,溜须拍马的上,城池越丢越多,是嫌国土太大管不过来?
百姓知耻,民愤越来越大。
朝廷急,皇帝更急,萧惟璟他吐血啊。
吐得越来越频繁,今天已经无法下床,巫医说是排毒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打扰,否则会功亏一篑。
纸包不住火,外头传疯了。
“听说了吗?晋王今早吐了满大脸盆血。”
“又吐了啊,昨晚都拿水桶装了。”
“蒙人真可恨,竟然给晋王下巫毒,听说他五脏六腑都让虫子蛀空了。”
“谁说不是,本来就身体差,晋王妃还在外头偷人,把他气得吐血三升,连肝碎都吐出来了。
沈宁坐在茶楼角落,听着茶客们的天花乱坠,真是哭笑不得。
北境岌岌可危,老皇帝急得跟抽筋似的,萧惟璟还躺在床上继续吐血,真不怕输麻了?
不觉间已离开十天,他们如果再不起程奔赴北境,大雪随时会封路,边境真的会血流成河。
想想而已,她不可能跑去问。
或许,她从来都没看懂他。
往事已经回忆,沈宁不愿意想太多,但是现在生活在闵朝,她希望这个国家安定繁荣,如果北境被铁蹄践踏,京城如何能安全?
想到庞德松跟韩青他们,以及素未谋面戍边将士,或许是站在萧惟璟的立场,她心里并不是滋味,希望流血冲突能少些。
想做些什么,却又太过渺茫。
不管怎么样,她希望萧惟璟能赢。
按剧情是玛丽苏种马男主赢了,可一个不顾大局只想兄弟狗带的人,得到天下真能治理好?
寒风萧瑟,坊间对北境时局议论纷纷。
沈宁心情有点闷,晚膳喝了几杯暖身子。
喝点酒,好睡觉。
感觉没喝多少,身体却热得厉害,若有若无的手在游走,轻抚她的脸颊,鼻子,眼睛,口唇……
她又做梦了,而且感觉愈发真切。
难道真是食髓知味,还是萧愉璟技术太强,才会让她寂寞空虚冷?
怪不得这么多出轨的,原来这事真会上瘾。
沈宁想拼命挣开眼睛,却压根无法动弹分毫,羞羞梦境仍在继续……
身体的反应,让她感到羞耻愤怒。
她拼命挣扎,用内力冲撞着……
“啊!”
眼睛猛地睁开,身体窒息感消失,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四肢酸软,心慌得厉害。
沈宁揪住衣领,大口喘着粗气。
身体是热的,额头渗着汗水,真的是梦!
沈宁不停搓着脸,老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不明白,哪怕不出去浪,她早晚勤力练功把自己累成狗,怎么还有精力做这种荒唐的梦?
不理解,不李姐!
心烦意躁,她起身灌了几杯透水凉的茶水,翻滚的心情才冷静下来。
点了盘安神香,回到床上继续睡。
从外面再进来,她隐约闻到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好像是……男人味?
沈宁抱着枕头嗅,又不停闻着被褥,怎么感觉有大反派的味道?
可外头有护院,暗卫十一无处不在,而且她醒来也没察觉房间有外人。
又闻了闻,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估计是做梦的缘故,心虚才疑神疑鬼的。
到底是大反派,连和离书都给得这么痛快,不可能会纠缠不清的。
吸完安神香,没再做梦。
可疑心病一旦发作,哪有这么容易治好。
翌日,沈宁把十一叫出来,“昨晚有没有外人来?”
十一疑惑,外人是谁?
他没发现,其他护院也说没有。
敢情她真有精神问题?
沈宁不服,让何管家找条狗来。
狗比人管用,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而且比人忠诚。
真要有病,她会赶紧治!
小奶狗不管用,何管家找了条半大的小黑狗,不但眼神格外有杀气,连獠牙都闪着寒光。
呃,这么大的狗子经历了啥?感觉冷漠凶残。
不知怎么,她一下子想到萧惟璟。
沈宁给它取名十二,刚好排在十一后边。
当了哥哥的十一,“……”
“汪汪汪!”
十一都没说什么,小黑却严重抗议。
“汪汪汪!”
奶凶奶凶,眼神要杀人。“
“行,叫你阿三行吧?”
亲手喂了两大盆肉,阿三终于不再冷漠,飞机耳露出来。
真别说,黑狗辟邪。
自打养了阿三,沈宁连着几天没再做梦,睡得格外舒坦。
最新消息,萧惟璟仍然吐血,但情况大有好转,已经答应回封地挂帅出征。
都要打仗了,还吐血?
北境缺钱缺粮,庞德松曾为棉衣发愁,要面对生死考验的蒙军,这场战不好打啊。
愿他——旗开得胜,戎马归来。
深秋天黑得快,沈宁哆嗦着手回到院子,何管家神情有点怪,“小姐,有客人来。”
客人?长公主跟皇叔不会在这个点来,她没朋友了啊。
“是、是晋王来了。”
沈宁错愕,半天缓不过神来。
都离婚了,他来干什么?
不是在床榻吐血么,不怕被老皇帝发现?
她再三考虑,“帮我打发了,祝他一路顺风。”
“这……”何管家神情犹豫,“要不还是见见?”
她懂何管家的意思,毕竟她现在是平民,而萧惟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面子还是要给的。
沈宁不是傲慢,而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清清楚楚,在他出征前见面意味着什么?
一旦让他的敌人知道,误会他对她有感情,到时挟持她怎么办?
对两个人都不好。
尤其到了战场,一旦分心分神等待他是什么?
打发管家,沈宁回房间。
按剧情,这场仗打得很惨烈,他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好在没有性命之危。
但林婉月成了搅屎棍,她现在被萧君郡保护着,而大反派又舍不得杀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如果再也回不来了呢?
她去见的话,便是最后一面了。
思来想去,沈宁往外走。
刚出院门,看见何管家已经从前院回来,边走边跟账房说话。
沈宁胸口发闷,在院门口站了会才回来。
晚膳吃了几口,坐在梳妆台上发了会呆,拿掉头上的首饰打算洗澡。
将首饰放进妆匣,无意间看到萧惟璟送的那支插天灵盖的钗子。
走得匆忙,东西忘了还。
她拿出钗子,低头细细打量着,手轻轻摩挲着上面镶嵌的宝石。
花里胡哨的,一看就是暴发户喜欢的款,穿宫装佩戴还行,平时逛街不被贼人惦记才怪。
反正以后没机会戴了,要不明天还给他,见一面算是告别?
正拿不定主意,突然传来轻嗤声,“想本王了?”
沈宁吓得差点摔倒,萧惟璟伸手托住她的腰。
她真的被惊到,连退了好几步,像只神情戒备的炸毛小野猫。
“什么意思?”萧惟璟皱眉,“本王还能吃了你不能?”
“你怎么在这?”
她招了那么多护院,还有十一这个暗卫,刚入职的狗卫阿三,全部都死了吗?竟然让他如入无人之境!
沈宁很生气,想宰了这帮王八蛋,全是两姓家奴!
不,他们都是萧惟璟的人,而她就是个笑话。
离婚离了个寂寞,到哪都没逃脱他的眼线。
这意味着什么?
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吃什么穿什么,甚至连做那种梦他都知道!
安插眼线就算了,毕竟他有无孔不入的变态本事,谁知居然连狗都不放过。
沈宁头皮发麻,望向他的眼神冷若冰霜,“王爷,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来见你,怎么就犯法了?”
“我们已经和离,你不请自来便是犯法。”
面对她怒气,萧惟璟无比淡定,“要不,你报官把本王抓起来?”
别说抓起来,宰了他的心都有,奈何衙门是他家开的。
报官的话,京兆尹还得看他脸色,扔牢里吃馊饭的那个反而是她。
这就是平民对抗皇权的下场。
沈宁心累,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惟璟探手,沈宁冷脸撇开,“王爷,请自重!”
“阿宁,你我只是和离了,并非生死不容的敌人。”他走到她面前,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你不会接受,才暗中安排的。”
“知道我不接受,你还安排?”沈宁冷嘲道,“一天不控制别人,心里就不舒服?”
“非要这么想我?”她的话跟刀子似的,萧惟璟即使早有预料,还是被捅得难受,“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萧惟璟,别老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你没出现之前,我活得好好的,现在和离了,我同样会活着很好,即使真有什么也是我的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萧惟璟僵住,“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
“不然呢?”沈宁反问,“出尔反尔,霸道自私,油盐不尽,喜怒无常,残暴弑杀……”
“呵。”萧惟璟神情渐冷,“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王爷想对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是不是我想要的?”心火不停往上窜,沈宁忍无可忍,“强行塞给我不要的,不是霸道自私是什么?”
萧惟璟不想跟她吵,沉着声道:“你生气也好,恨我也罢,我给你安排的人不能随意处置。”
“凭什么?”沈宁冷笑,“我为什么要养群叛主的东西?”
“安排给你,就是你的人。”萧惟璟解释,“他们只对你忠心,没有出手阻拦只因深知不是我对手。”
“王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见她尖牙利嘴,萧惟璟面容严峻,“你要打发他们也可以,但必须等我活着从北境回来。”
“你……”
“听话!”他伸手抚住她的脸,眼神深邃眷恋,“过两天就要出征,不要让我担心。如果有命活着回来,到时我会给你想要的自由,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沈宁怔了下,“你命这么硬,当然能活着回来。”
萧惟璟露出几分自嘲,“真的吗?”
沈宁一时哑然。
是啊,他终是血肉之躯,缺钱缺粮天时不利,别说是人,连神仙都很难翻盘。
“王爷,你最大的敌人不是蒙军,小心身后之人插刀。”
萧惟璟问道,“林婉月?”
“难道不是吗?”他心知肚明,却再三纵容。
救命之恩,不是这么报的。
林婉月的命是命,北境将士的命就不是命?
他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血流成河。
“林婉月已有安排。”萧惟璟话锋一转,“阿宁,你是在关心我吗?”
“谁、谁关心你了?”沈宁凶相毕露,“别胡说八道,快滚!”
他不但没滚,还往前一步低头抚着她的脸,“都瘦了,还说不是想我?”
沈宁无语,“你要不要脸啊?”
“又不能当饭吃。”萧惟璟逗她,“如果是你,我可以不要脸。”
这语气,这声音,散发着荷尔蒙的骚气!
没见过这种狗男人,她抬脚重重踩下去,咬牙切齿道:“王爷,你可以滚了。”
他突然揽过她往怀里摁,用力揉着她的脑袋,“阿宁听话,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满腔怒火的沈宁咯噔一下,这怎么像在立falg?
犹如冷水当头浇下,怒火瞬间熄的一干二净,“你……”
算了,他马上要挂帅出征,她没必要在这节骨眼跟他置气。
万一主角团真拿她祭天,到时影响他的决策呢?
已经和离了,再多恩怨都烟消云散。
他有很多不好的,但并非全无优点,还救过她的命不是?
“可以。”沈宁选择退让,沉默半晌道:“王爷,旗开得胜。”
萧惟璟紧紧抱着,低头亲在脑袋上。
沈宁被勒得有点晕,透不过气来。
恍惚间,他抬起她的下巴,欺身用力吻着……
“唔!”狗男人!
吻得很重,如珍似宝。
沈宁晕晕乎乎,等回过神来,萧惟璟早已离开。
他来了,又好像没来。
这婚离了,又好像没离。
沈宁抿着红肿的唇,心乱如麻。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很反感萧惟璟自作主张的安排,可冷静下来换个角度想,他这么做是在保护她。
不认同,但心意领了。
这场仗难打,能不能活着回来,或是能回来多少人?
庞德松,韩青,初九,那么一大帮人,生还的几率有多少?
沈宁跟烙饼似的,她能不能做点什么,让更多的将士活下来?
不是为萧惟璟,而是为这帮保家卫国的人。
第二天醒来,沈宁顶着黑眼眶逼问十一,“王爷什么时候走?”
十一不清楚,“应该快了。”
得知萧惟璟亲赴北境,百姓的说话声音不仅大,腰板也挺得很直,不似前段时间的担忧害怕。
仿佛,萧惟璟必胜,会凯旋而归。
沈宁匆匆前往悬壶馆,萧云齐已经到了,见她空手而来不禁诧异,“阿宁,今天我们要到郊外看琉璃大棚。”
一天来回太赶,要在庄园过夜。
糟糕,昨晚被萧惟璟闹的,竟把这茬给忘了。
沈宁神情歉疚,“皇叔,我、我有点急事,看琉璃大棚要改天了。”
“什么事这么急?”萧云齐关心道,“我们可以处理好再出发。”
“我想要一批药,十万火急的。”
萧云齐蹙眉,“什么药?”
“止血药,冻伤膏,镇痛散,以及一些能抗菌杀毒的。”
悬壶馆有药坊,希望能在萧惟璟出征前赶出来。
回到后院,萧云齐开口问,“阿宁,你要这些干什么?”
“北边在打战,我想捐批药给他们。”
萧云齐眼神敏锐,“你跟晋王已经和离了。”
第315章 王爷你没事可以滚了
“我不是为了他。”沈宁解释,“我们能在京城活得安逸,是戍边战士拿鲜血换来的。
北境今年双灾,本就苦不堪言,如今蒙国来势汹汹,身为闵朝的子民,我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让更多的将士们有机会活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胸襟。”
“应该的,没有他们,哪来我们的美好生活。”
萧云齐答应了,“我会让药坊不分日夜赶工,希望能多做一些。”
悬壶馆出品的药可不便宜,不过沈宁自带药方,斗胆跟皇叔算账,“要不打个折?”
萧云齐哭笑不得,“钱我出一半,这批药算我们共同捐的。”
“我自己出就行。”沈宁支吾道,“这药我匿名捐,不经朝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