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经朝廷的手,谁知到北境兵手上还剩多少,万一有人在药里动手脚呢?
“还是阿宁考虑周全,那我们就匿名捐的。”
“会不会让皇叔你吃亏了?”
“我是闵国的子民,也想尽一份力所能及的责任。”
怕药坊来不及,沈宁把止血药揽过来,她打算做云南白药,配方所需的药材清点好送到永安坊就行。
抽空跑了趟珍宝阁,花了大笔银子订了几十套手术器械。
打仗多伤员,希望韩诚能好好用这批器械救更多的人。
回到永安坊,她把十一叫过来,让他选几个绝对可靠的,进行药粉的研磨制作。
这批人是夜枭精挑细选的,完全值得信任。
沈宁教他们如何制作,确实没问题后闭门不出。
她提笔编写《外伤应急处理》,将能想到身体各部位外伤处理写出来,清洗消毒,挖腐处理,血管缝合,截肢等。
血管缝合是精细活,光凭肉眼很难处理,她得做几个特殊的放大镜,像头盔戴在脑袋上固定的。
要忙的事太多,时间压根不够用。
废寝忘食,连天黑都不知道,脖子酸痛到不行,刚要起身伸个懒腰,谁知有双手搭上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才发现是神出鬼没的狗男人,沈宁无语翻白眼,“你怎么又来?”
“来看看你。”
“昨晚不是看了吗?”
“今晚也要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少块肉。”
“过两天就出征,看看也不会块肉。”
行,看在他马上出征的份上,沈宁咬牙忍了。
“听说你为本王准备了药?”
“王爷想多了,我是为戍边战士准备。”
“沈宁,承认会死吗?”
“王爷,你没事可以滚了。”
萧惟璟不滚,把手伸过来。
沈宁愣了半晌才给他把脉,眉头紧蹙道:“王爷,那些药太伤身,你还是少吃为妙,小心没到北境就撑不住。”
是药三分毒,天天吃不虚才怪。
她本来调理得差不多,谁知才半个月而已又被他糟蹋成这样。
“所以才来找你。”
沈宁无语,边给他针灸边吐槽,“你马上要出征,怎么还吐血?”
“哪天钱粮给够,就不吐了。”
被震惊的沈宁,“……”M..coM
不是,他可是有底线的大反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
萧惟璟瞟了眼她,“跟你学的。”
被冤枉的沈宁,“……”谢他八辈祖宗!
饥肠辘辘,沈宁这才想起没吃饭,连忙让人端进来。
时间掰成两半用,边吃饭边翻医书,检查编写有无遗漏或错误。
萧惟璟提醒,“本王也没用膳。”
“关我什么事?”沈宁懒得抬眼,“饿死活该。”
忙到凌晨,厚厚的医书编写完成,累得倒头就睡。
药坊日以继夜赶了两天把药制完,别看只有二十几个箱子,全是浓缩的精华,沈宁为此挥霍掉很大一笔钱。
仗不知要打多久,这些药是给韩诚关键时候救命的,数量太多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不过她把药方写在书里,如果北境能把方子配齐也可以生产。
争分夺秒,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谁知出征仍没有落实。
萧惟璟白天吐血,晚上来永安坊报道。
沈宁感觉上当受骗,“你怎么还不走?”
萧惟璟跟老佛爷似的,“不给钱粮,谁也别想让我走。”
“管你走不走,别赖在我这。”
“沈宁,我们只是和离而已,别搞得跟仇人似的。”
“你私闯民宅。”
“要不,你跟我回去?”萧惟璟稳的一匹,“你想住多久都行,我不赶你走。”
脸皮越来越厚,沈宁嘴巴斗不过,悻悻收拾衣服去沐浴。
从浴室出来,狗男人非但没走,还在她床上睡着了。
睡得很熟,连微鼾都出来了。
他好像天生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才半个月就折腾成这样,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还瘦了圈,气色也不够好。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自己都不在乎,她瞎操什么心呢。
家里不缺房子,沈宁到隔壁睡。
早上睁眼,发现睡在自己床上。
难不成梦游了?
竹青端着洗漱水进来,解释道:“小姐,王爷半夜醒来,把你抱回来才离开的。”
呦呵,难得他老实了一回。
早早到悬壶馆,谁知皇叔来得更好。
桌上搁着精致的箱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里面的东西怕是更珍贵。
“阿宁,生辰快乐。”
萧云齐走到她身边,执起纤纤柔荑。
沈宁吓了跳,下意识想抽回来。
这在后世没什么,可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哪怕她跟皇叔的关系再好,也是不妥的。
谁知萧云齐不放,拉着她来到桌边,“给你的礼物。”
沈宁惊讶,她居然把生日忘了。
“谢皇叔。”她趁机将手抽走,笑着打开箱子。
是件披风,雪白的狐裘。
积腑成裘,这得猎多少狐狸才能制出来?价值千金不为过。
用手轻轻摸,柔若无物,暖和至极,连皇宫的得宠嫔妃都未必用得起。
沈宁婉言谢绝,“皇叔的心意我领了,但披风实在太贵重,我受之有愧。”
萧云齐拿起来披在她身上,一并打结系好,“你的生辰,自是要最好的。”
“不是,我……”
“阿宁,花钱能得到的东西,于我而言并不算贵重。”
萧云齐替她拢了拢披风,“再说,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连身体都一并调理,就凭这份情你都该收下。”
“可我给你治病,是收了钱的。”
“除了钱,难道没有情分?”萧云齐微笑,“你要觉得难为情,等我生辰回礼便是。”
沈宁发现说不过皇叔,只得勉强收下,“谢谢皇叔。”
萧云齐望着她,眼神柔和透着光,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坎。
萧云齐轻轻伸手探向她,沈宁下意识缩了下往后退。
谁知他却没有停止,将她零落的鬓发拢到耳畔。
心脏,突兀跳了两下。
“我、我还有病人等着,先去忙了。”
突然慌得厉害,沈宁逃也似的离开。
“阿宁。”萧云齐叫住她,“今天你生辰,我陪你过如何?”
沈宁脑袋嗡嗡的,“皇叔,我已经约了长公主……”
“阿宁。”
说长公主,长公主到。
温仪带着敏云进来,跟在后头的下人捧着盒子,“今天你生辰,打算怎么过?”
沈宁,“……”
来吧,请社死她!
看到洁白如雪的狐裘,温仪眼睛雪亮,“你这披风不错,是云齐送的吧?”
沈宁,“……”
“我说十六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温仪对着萧云齐发难,“我生辰,你才送了只琉璃花瓶,怎么轮到阿宁就如此上心?”
萧云齐温文尔雅,“长姐要是喜欢,我想办法便是。”
“算了,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不敢胡乱攀比。”
说着,给沈宁送上礼物,是整套宝石首饰,同样价值不菲。
敏云同样准备了礼物,是条双面绣手卷。
连她都忘了的生日,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沈宁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长公主何许人也,很快意会过来,“阿宁,你独居没摆生辰宴,本宫在醉仙楼要了包厢,今天中午一块?”
沈宁还能拒绝?
“云齐也来,到时能热闹些。”
萧云齐温润如玉,“长姐有心了。”
回到诊间,沈宁深深吐出口浊气,捶了两下混沌的脑袋。
长公主顺手把门带上,盯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沈宁寒毛倒竖,“你别这样。”
“怎么想的?”
“啊?”
她扯了扯狐裘,“别装糊涂,真把本宫当傻子?”
沈宁如泄气的皮球,“温仪,别开我玩笑。”
“谁开你玩笑。”长公主早就看出端倪,“别告诉本宫,你不知道平南王的心意?”
“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信吗?”前世单身狗,穿越忙求生,她真没往那方面想,更没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
“不信。”
沈宁心里郁闷,“温仪,我跟皇叔没可能的。”
“为什么?”
“皇叔是萧惟璟的皇叔,隔着辈分呢,再说我现在是和离身份,你觉得皇室能接受?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你管皇室接不接受,天下人会不会笑话,只要你对他有情,这些都有办法迂回。”
狗皇帝自个什么德性,老十六心里没点数吗?
“不是,你知道我不爱被约束,不想跟皇宫那些人打交道。”
“但凡你不喜欢的,平南王不会强迫,他会处理好一切。”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公主一针见血,“别说这些虚的,你就喜不喜欢他?”
沈宁怔愣。
她承认,贪图美色时臆想过,但那就是过把瘾而已,并非真的对皇叔有非分之想。
反省之后,她谨慎开口,“其实我一直把他当成皇叔,就是很处得来的朋友,甚至有些抱大腿的想法,但真没有往男女方面想,今天实在太突然了,我、我……”
脑子里跟浆糊似的。
见她不像装的,长公主眼波流转,她换了种问道,“你讨厌平南王吗?”
“不讨厌。”
“不讨厌就行。”长公主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宁,我觉得你能遇上平南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绝对没得挑剔,这些年多少人给他保媒,满京城姑娘别说嫁给他,就是能得他高看一眼,都是要高兴了几天的。
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只求一个白首不相离,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你既然不讨厌,不如就给个机会,或许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温仪,我和离时你劝三思而行,现在皇叔他……你又想撮合我们?”
长公主差点打她,“小没良心的,本宫还不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沈宁敞开心扉,“实不相瞒,我才刚和离,现在并不急于开始另一段感情,而且我心里……”
“你心里还有晋王?”
“把心清空之前,我不想跟其他人谈情说爱,这样对皇叔不公平,他值得更好的人,我不能伤害他。”
“可是你对晋王并没有多少感情,何必如此纠结呢,如果因此错过平南王,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在乎皇叔,所以不想伤害他。”
穿过来就跟萧惟璟纠缠不清,现在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她不想急于投入下一段感情,一切随缘就好。
长公主觉得,沈宁对晋王的感情并没有嘴上说的浅薄,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否则面对平南王的表白会不知所措呢?
算了,感情不能勉强,等她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再说。
生辰宴很丰盛,醉仙楼最贵最美味的全上。
两坛女儿红,酒过三巡气氛热闹起来。
多喝几杯,长公主有点搂不住,一个劲劝萧云齐喝酒,“十六弟来,承蒙多年照顾,今日借阿宁生辰跟你喝一杯。”
皇叔有心疾不宜喝酒,沈宁提醒道:“长公主,皇叔身体不适。”
长公主笑,拽住她不放,“那你跟本宫喝?”
架势摆出来,不喝都不行,连敏云都劝不住。
没办法,斯文皇叔真弄不过她,沈宁只得跟她碰杯。
萧云齐偷偷塞了颗药丸,趁长公主不注意低声道:“解酒的。”
唉,皇叔就是行走的百宝箱。
除了早上的突兀,任何时候他的分寸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如果没有萧惟璟,皇叔还真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一个男人,照顾三个女人,格外体贴周到。
吃吃喝喝聊,生辰宴一个多时辰才结束,走出醉仙楼寒风萧瑟。
萧云齐如春风醉十里,“阿宁,我送你回去?”
第317章 萧惟璟画风突变 你这小没良心的
面对萧云齐的盛情,沈宁委婉道,“谢皇叔,我跟长公主顺路。”
长公主喝醉了,搂着沈宁的小腰往马车走,“来,美人儿,跟本宫回府。”
萧云齐站在酒楼门口,望着马车远去。
沈宁悄然掀开帘子,只见长身玉立的影子,寒风中逐渐模糊。
“觉得可惜了?”长公主搂着她不放。
“没有。”
“平南王真是极好的人,如果你哪天忘了萧惟璟,想要找个人携手一生时,可别忘了他。”
沈宁迷惑,“温仪,你说皇叔他怎么会瞧上我?”
“谁知道呢?爱情这东西,真是玄之又玄,有时压根没有答案。”
长公主打了个酒嗝,露出苦笑道:“想本宫当年豆蔻年华,多少皇公大臣梦寐以求,可本宫谁也瞧不上,偏偏对霍庭远一见钟情。
父皇母后都不同意,我偏偏一意孤行寻死觅活的。
果然一语成谶,这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不仅毁了自己一生,把他的一生也毁了。”
沈宁疑惑,“你跟霍将军现在……”
“就那样呗。”长公主苦笑,“还能怎么样?”
浑浑噩噩十几年,弄得自己臭不可言,霍庭远却告诉她,他跟朱砂痣当年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在朱砂痣锲而不舍的追求下,隐约有些动摇,谁知后来就发生赐婚之事。
霍庭远偶尔会留宿公主府,他倒是提过重新给她名分,不过被长公主拒了。
“阿宁,本宫臭名昭著,而他十年如一日守身,本宫哪还配上他,糊里糊涂也好,掰开了揉碎了反倒无法面对。”
她不想再做霍家妇,亦不想他做驸马男。
沈宁沉默许多,“你俩彼此都有对方,过去的名声真那么重要?说开不就行了。”
“阿宁你还年轻,不知这个世道是吃人。”
“那你还劝我?”沈宁看着她笑,“我跟你一样臭名昭著。”
长公主被她逗笑,“行,本宫不劝你了,就让咱们一块发烂发臭吧。”
喝了解酒丸,还是有点上头。
回到永安坊,沈宁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傍晚,发现房间酒味更深。
不能啊,难道她发酵了?
坐起来嗅两下,发现房间多了个人。..Com
萧惟璟躺在太师椅上熟睡,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宁将他推醒,“你怎么又来?”
幽深眼眸睁开,声音透着疲倦,“阿宁,你就那么不想见本王?”
那是当然,她说话毫不客气,“咱们已经和离,你别老动不动就来,会让人说闲话的。”
萧惟璟深呼吸,视线紧紧盯着她,“我明天出征。”
劝退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他突然冒出这句,沈宁下意识脱口,“这么快?”
“你不想我走?”
前夫而已,他走不走跟她有什么关系?
沈宁很快恢复理智,“王爷明天要走,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来我这浪费时间作甚?”
“想你了,来看看。”
呸,天天死皮赖脸的,她又没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好看的!
“怕今天不来,以后都看不到了。”
这话说的,哪有咒自己的,让沈宁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好像自己很刻薄似的。
她别开脸,“怎么喝这么多酒?”
“宫里举行饯别宴,多喝了几杯。”
沈宁格外较真,“你来到底干什么?”
“好歹夫妻一场,你不打算给我饯别?”
“王爷说笑了,你又不差这点吃喝。”
“小没良心的。”萧惟璟画风突变,伸手拧她的脸颊,“不给本王饯别也别算了,今天是你生辰,本王想陪你过。”
手脚没个轻重,脸颊被他拧红一片,疼得让沈宁报复性掐他腰肌。
大掌强行搂着她往桌边带,“这些是庞德松他们准备的,连周管家也有。”
桌上堆着十几个盒子,全是给她的生辰礼盒。
她离开时,庞德松等人面都不露,周管家更是阴阳怪气。
人走茶凉,算不上难过但心里不舒服,没想居然给她准备礼物。
萧惟璟看穿她的心思,“没人想你离开,庞德松他们话糙理糙,怕控制不住会强行将你绑到北境,是我镇住他们不让送的。”
沈宁杏眼圆睁,“要是敢,看我不宰了他们!”
“打开看看。”
都是大老粗,而且知道沈宁爱钱,送的礼物没啥新意,珍珠,金银首饰,还有直接送块金条的,庞杏秀则给亲手做了双鞋,穿在脚上柔软舒服,而且尺寸刚刚好。
神兽们没家底,但礼轻情意重,再说拆盲盒心情好,沈宁一时没忍住,“他们都送了,王爷打算送什么?”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怎么在他面前老管不住嘴巴。
萧惟璟盯着她,神情逐渐沉下来。
沈宁预感不好,下意识往后退,谁知他突然伸手将发髻的玉簪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