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处往后,余香绕屋檐。
有人爱她,有人相信她。
她迎着风站着,风卷起她的裙摆,纤细的腰肢,羸弱的身子,任谁看一眼都觉着心疼。
可当刚进那大长公主的院子,一个杯子朝她脸上砸了过来,妇人恼怒尖细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还有脸过来,画儿是被谁害死的?”
沈青枝躲了下,那茶盏自她裙摆上擦过,水渍溅了她一身,她凝眉望去,那妇人的眼神如火,似要将她一整个吞噬。
冬葵忙拿帕子替她擦拭,看着自家小姐委屈的模样,冬葵红了眼。
沈青枝却不慌不忙地走至那妇人面前,她盯着那双含着怒意的凤眼,一字一句地问道,“母亲,那晚为何不来救我。”
大长公主一袭白衣,冷艳的脸上满是不屑,她冷嗤一声,往那檀木椅上走去,“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本公主不希望找人将你拖出去,再说一遍,这里不欢迎你。”
沈青枝没理她,先她一步在那檀木椅上落座。
她轻瞥了眼一旁候着的冬葵,柔声道,“冬葵,让人送两盏茶来。”
大长公主看着她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来了火,正欲开口,便见那一向柔弱娇气的美人露出孤傲冷淡的笑容来,“母亲,这些年您纵容那裴氏伙同奸相,在江府为虎作伥的事儿,我夫君可知吗?您在这其中又添了多少火?”
话落,那大长公主慌了神,虽表面神色不变,可沈青枝看见她抓着袖子的手指紧了紧。
她抬眸,双眼直直缩在沈青枝身上,“说,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青枝淡淡笑了笑,恰巧此时冬葵端了两盏茶来,她将其中一盏茶递给大长公主,却被大长公主甩袖砸了出去。
那盏茶洒了一地。
她倒也不恼,自顾自的端起另一杯喝了起来。
如今她怀有身子,自是不能委屈自己,渴了就要喝水。
那大长公主见她这嚣张样,厉声道,“你想怎样?”
沈青枝将那茶盏搁在桌上,缓缓走至那妇人面前,颦了颦眉,神色肃穆道,“母亲,我不想怎样,但你必须和裴氏向阿挽道歉,向我相公道歉,向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所有人道歉!”
“你懂什么?”
“我不懂,但我知晓我夫君的脾性,你说他会选正义还是选择庇护邪恶?”
话落大长公主慌了神,垂下眸子,却是事实不言而喻。
她知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实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大长公主似顷刻间颓废了,整个人老了十岁。
那事之后,大长公主再也没敢得罪她,沈青枝安静了许久。
三日后,她躺在躺椅上,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舒适。
再也没有李莺画叽叽喳喳的声音,这屋子安静又清冷。
幸好有冬葵在一旁哼着小曲儿,咿咿呀呀的,才不至于过分寂寥。
听着曲儿,沈青枝摸了摸肚子,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她真得好想江聿修。
也不知他在宫里怎么样了,虽说他会派人告知他的处境,可沈青枝还是好担心。
近来,朝廷上安静了不少,听闻那奸相手底下的人皆弃暗投明。
据说是因为有人为了正义,宁愿自缢也不跟随那奸相作恶。这事儿传开了,鼓舞了士气,护卫兵们纷纷举手投降。
虽说事情到了末尾,可她知道,他功不可没。
树影摇晃,晃得人脑袋晕晕的,沈青枝闭着眼陷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有人替她盖上了薄被。
沈青枝梦见了江聿修,他一袭雪衣,如高山白雪,缓缓朝她走来。
他明明是个很阴鸷的权臣,可是在她面前却温柔昳丽。
他蹲在她面前,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着喊她卿卿。
如初见云雨时,汗水淋漓间,他搂着她的腰,一声声喊着卿卿。
温柔缱绻。
随后那手掌落在了她腹间,一下下摸着,又低头趴在她肚子上。
沈青枝衣裳穿得薄,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她痒得难受,可偏偏,他又极轻极慎重地吻着她的肚子,那痒意更甚了。
睡梦中,她忍不住发出细细的呜咽声,那人才没有继续下去。
梦的最后,她听见那人在她耳畔沉声道,“事情妥了,我们回江南。”
回江南,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不,不是初次,其实,他早已见过她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
很久之前,江家一年一度的春日宴在淮山进行。
那时的江聿修少年郎君,意气风发,一袭雪衣,背着弓箭,骑着马行在山林里,肆意张扬。
风卷起他的长衫,整个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裴安作为江家小少爷,随父亲跟着这位舅舅后面,就见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比那雄狮还要有气势。
他就像裴安幼年记忆里,不可触摸的部分。
一想起那舅舅,涌上记忆里的,就是他凶残冷酷的一面。
那日,风很大,众人行至到深山里,欲捕些肉食作为今晚战利品,谁捕得多,便是今晚的胜者。
裴琳琅依偎在母亲身边,理所当然地开口,“肯定是我舅舅厉害!你们谁也打不过我的舅舅。”
她年纪最小,声音奶声奶气的,可眼里头却满是骄傲。
“爹爹不厉害吗?”裴安不屑,懊恼地看向她,轻轻拧了一把她纤细的手背,“父亲才是最厉害的!”
裴琳琅将手挣扎出来,紧皱眉头,“爹爹没有舅舅厉害!”
裴安不信,在他认知里,没人比得过他高大的父亲。
起初,他对此信念坚定不移。
直到……
几人行至一处风景秀丽的溪流边,打算接点干净的水喝,裴安不愿去,听闻舅舅射了好些猎物,他想去看看。
小孩子天性健忘,上一秒还觉得人家没父亲厉害,下一秒,恨不得当场过去抱着人大腿。
裴老将军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了笑,让他跟在江聿修身后。
那江家少年生得昳丽俊美不谈,言行举止尽是大家风范,小小年纪便是高雅矜贵,眼神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家安儿与那舅舅多多接触,定也能受他所影响。
裴安跟着舅舅走至一处深山,空谷足音,静谧异常,落叶掉在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裴安好玩,一直在那跳着踩树叶。
“救命……救救我……”
远处倏然传来一阵小女娃的奶音,裴安正踩得乐不思蜀,只是抬眸看了眼,见自家舅舅跟上去了,便也没在意。
他那舅舅无所不能,定能救下那小女娃。
深山老林,静谧异常。
层层叠叠的光影透过树缝照了进来,一圈一圈,随风飘动。
年幼的沈青枝随林家人出来游玩,跟着表姐后面,走着走着跟丢了,意外惊醒了正在沉睡的老虎,那老虎猛得起身,朝着她扑来。
她被猛地扑倒在地,那山中之王用厚厚的肉垫踩着她的腿,她疼得瑟瑟发抖,雪白漂亮的小脸满含泪水,只能拼命呼救。
可她叫得越凶,那虎却仍是兴奋,它呲着牙,凶狠地看着她,目光炯炯有神,她身上的味道极香,淡淡的无花果味,老虎嗅了许久,眼睛又亮了,终于凑到她脖子间要咬她。
沈青枝吓得大喊救命,那老虎嘴里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死死抓着它的头,用力捶打,可小孩的力气能有多大,还是这么鲜美可口的食物,老虎恨不得一口吞下。
千钧一发,岌岌可危。
沈青枝闭上眼睛,哭着让它轻点轻点,可那猛虎却仍旧咬住了她的纤细的脖子。
她绝望得哭了。
忽然,压在身上的重量没了,除了脖子上有些刺痛,她没有其他不适。
小小的女娃,忙抬眸看去,便见一雪衣少年站在身边,那哥哥生得极美,雪白的面容,漂亮的五官。
她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哥哥。
“能起来吗?”他温柔的声音响起,宽大的手掌在她面前展开。
很漂亮匀称的手,白皙修长,掌纹根根分明。
“嗯?”低沉悦耳的尾音传来,小小的沈青枝终于回过神来,忙将手放在他掌心。
他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那里似乎受了伤,修长的手指落在脖子上,问道,“你家人呢?”
树荫的光圈落在头上,整个人像是天上的谪仙,高雅英俊,小丫头看呆了,忙眨眼问道,“哥哥,你是神仙吗?你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
少年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又找来些药草替她涂了涂伤口。
小女娃看着他用木棍捣烂的汁水,忙开口问道,“哥哥,这些东西能救人吗?”
少年点点头,“是,草药能制药,也能制香,更能救人命。”
“那哥哥,我以后制出一种能治人的香给你好不好?”她看着近在迟尺,温柔着给她上药的少年,柔声问道。
“好。”
“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聿修。”他轻轻答道。
可话到嘴边,被他一箭射倒的猛虎又爬了起来。
本欲放他一马的江聿修没办法,只能用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红的血液从老虎身体里不断喷出,那血喷得到处都是。
小女娃看着哥哥华丽雅致的月牙袍被血浸透,又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猛虎,忍不住哭了起来。
“没事,别看。”
他潮湿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那一刻,她幼小的心灵在他的安抚中静了下来。
后来那猛虎被他扔进了狼群,沈青枝也被他平安送到了林家所在的栖息地。
沈青枝从梦中醒来,还有些恍然如梦。
她好像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他年少轻狂,英俊潇洒,骑着马,载着她策马奔腾。
她捂着跳得火热的心脏,还有些没有走出来。
那梦似真似幻,似乎真得发生过。
她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纱幔,沉睡的记忆猛然被唤醒。
从前,她确实在山里迷了路,确切说,是被表姐丢下。
后来是一个大哥哥送她回到了舅母身边。
莫非那哥哥就是……
沈青枝的心跳得愈发快了起来。
原来,他们曾在很久之前就见过。
她红着眼,低头摸了摸肚子。
他们的孩子。
如今,他们已有了孩子。
一切正好,也真好。
一觉醒来后,沈青枝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推开门,便看见门口站着熟悉的身影。
她大吃一惊,对这位不相熟的母亲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萧夫人见到她,忙红了眼,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抽泣着,“枝枝,我的枝枝。”
沈青枝大惊失色,脑子里浮现出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那双狐狸眼不似她从前见到的呆滞,竟是有了神色。
她的母亲,恢复记忆了。
林嫣放开她,牵着她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是我的女儿。”
她从前,想要掐死的女儿。
现下想来,心中一阵后怕,幸好被嫂子及时阻止了,不然她定是会悔恨莫及。
林嫣拉着沈青枝在一旁坐下,与她说了好多好多,沈青枝在她身边一字一句听着,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她盯着被林嫣握住的手,心里一阵暖流涌过,这温度虽是陌生的,可她却真切感受到了她的关怀。
她看着和她相似的眼,心里酸酸涩涩的。
原来,这就是被母亲疼爱的滋味。
送林嫣出门的时候,她看见了角落里的长风,长风呆愣愣地看着两人,见沈青枝望了过来,忙又躲了起来。
方才他的眼神,分明是带着向往和期待的。
沈青枝心颤了颤,忙抓着林嫣的手,目光炯炯有神地问道,“母亲,想不想见见哥哥?”
沈青枝认回了兄长母亲,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沐浴时,躺在温泉池里,笑得眉眼弯弯。
她摸了摸肚子,心里一阵满足。
她有亲人了,她有好多亲人。
自从遇见他,她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只是她的夫君呢……
他还在皇宫吗?她真得很想他。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姑娘,倏然之间神色黯淡下来,耸拉着脑袋,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近来奢困,沈青枝恍恍惚惚又趴在池子边睡着了。
江聿修进来时,便瞧着美若天仙的妻子安静地趴在池边睡着了。
他忙解开衣袍,入了池,将妻子整个圈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涌来,他眷恋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
幽香阵阵,他的眼瞬间红了。
怀里的美人身姿莹润,骨架纤细,却是丰盈别致,抱在怀里舒适温暖。
他握住姑娘的手,轻咬着她的锁骨,许久未见,对她的想念蚀骨难忍。
在那皇宫大院,多少次他差点将那奸相杀了,可却是偏生忍了下来。
自打知晓妻子怀孕后,他便打算这一年都不见血腥,于是他携同奸相的心腹,他的义子宋戈,一点点将他的心血掏空。
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得事情太多,本欲一点点瓦解那些奸相在朝中的势力。
可谁知,他的夫人竟然帮了他如此大的忙,三言两语就逼得奸相侍卫兵们集体为义而殉。
这场壮举,感染了不少侍卫兵,纷纷举白旗投降,扬言势必要追随首辅到底。
思及此,江聿修再也忍不住,低头朝那张殷红唇瓣深深吻去。
沈青枝朦朦胧胧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占据着她的呼吸,她的唇舌。
她忙睁开眼,便撞入一双乌黑深沉的眸子,很漂亮的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纤细的腰肢被男人揽住,她往他身上凑了凑,轻喊了句,“相公。”
声音细腻缠绵。
江聿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亲了亲她漂亮的眼睫,感受着她心口的跳动。
夜,漫长而静谧。
沈青枝被吻得全身发软,趴在池边,任由男人抱着。
“枝枝,这么久想我没?”他问。
灼热的呼吸萦绕在耳边,那手还在捻着她的腰肢。
沈青枝红着脸,颤了下身,轻点点头,“自是想的。”
“想哪儿?”他又问。
“哪里也想。”她捂着嘴轻吟。
“这儿呢?”他问。
“无耻!”沈青枝看着被触及之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可她如今已有身孕,虽说趴在池边,但肚子却被男人紧紧用手掌护着,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背,怕她摔着。
大抵是许久未见,两人之间的熊熊烈火开始燃烧,池子掀起一阵浪花,将地上打得一片狼籍。
就在男人手流连到她纤细腰肢时时,漂亮的手掌倏然僵住了。
隽美白皙的脸上大汗淋漓,漂亮的凤眼亦是一片猩红,可他却及时将手自她腰上拿了下来,抱着她大力喘气。
沈青枝看着他弧度流畅的下颚,险些没从方才的漩涡中走出来,她眯着眼,趴在男人肩上,双手无力地搂着她夫君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
“无碍,忍着些,萧何说,前三个月身子不稳。”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线撩人,像拿着一把刷子在沈青枝耳边拂过,痒痒的,让她身子骨都有些酥麻了。
她伸手划过他精瘦的胸肌,停留在那处线条优美,触感坚实的人鱼线上,低声道,“相公……我来……”
话未说话,试图继续往下滑的手,被男人捉住。
江聿修是何人,大京最为出色的首辅。
最为擅长忍耐之术,可今日,却是在妻子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对她的迷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也不会欺负一个怀着身孕的妻子。
方才的意乱情迷,在对她的呵护中渐渐苏醒,他抱着妻子从水池里走出。
一旦出了水,两人之间就真正是肌肤之亲,沈青枝红了脸,虽说两人是夫妻,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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