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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金枝(阿長)


陆银屏点点头,泪依然在掉。
“可是她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你啊……”陆银屏想不明白,外间都说先帝暴虐,外祖母为何让她一个人来这处找线索
太上皇不好劝,毕竟蠢姑娘头脑太简单。可她一直流眼泪,黑暗中他瞧得清楚。
“外间的事情,我也不大了解,兴许这其中有旁的误会?”他道,“我在这里过了七年,除了你刚刚说的,之前的那名宫人从未告诉过我任何事。”
陆银屏宁愿相信是个误会,也不相信外祖母会故意利用自己对付裴太后那个老妖婆。
“对,这其中一定有别的误会在,兴许外祖母也不知道呢!”她擦了擦眼睛,又恢复了往日里明媚活泼的模样,“等我回去后,我先去找裴太后问问有没有地图这回事儿,再给外祖母去个信儿……不,外祖母有可能眼下正在来京的路上,等元烈来接我回去,我便能见着她了。到时我非得问一问,这地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上皇见她很会自我安慰,便也放下心,等她平复了情绪后,才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几个问题。
“你刚说靖王,难不成这会儿他要谋反?”
陆银屏点头:“殿下的手伸得好长!将我哥哥关去了禁军府,又将京畿全部换成他的人,还能让后宫嫔御为他做事……说来也是来气,那嫔御竟然薅了我一缕头发,害得我秃了一块,至今只敢带毡帽呢……”
太上皇又拉着她细细地问了这些年靖王的事情,但当知道他将瀛定二州交给天子时,沉吟一下道:“他要输……”
“谁?您说谁要输?”陆银屏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太上皇虽许久不曾入世,但从前的过往还是记得清楚的,只稍稍一想便知道了局势。
“我将瀛定二州给他,是以防万一。”他道,“我将太子之位给元烈,却将两大州给元叡,是想着有朝一日若元烈败在裴婉手中,至少还有元叡能同她抗衡,不至于让这天下改换了裴。
这是元叡的退路,他却轻易拱手送给元烈……我想不通,明明退守二州可以自保,为什么他要交出去呢……我那三个儿子中,元叡最像我,他一点也不蠢,却做了这样的蠢事。”
陆银屏老实巴交地道:“您都说我蠢了,我定然也想不明白,您就问问自己,不要问我了。”
太上皇白了她一眼,虽然她也看不到。
“京畿不如二州,他等着被元烈割了头挂在城门上吧。”他躺回了石床上,叹气道,“可惜元承年纪太小,心性不定,性好奢靡,又爱酗酒……咦,我都退位了,如今同个死人无异,我管这么多作甚,随他们兄弟几个斗去。”
“您……不打算出去啦?”陆银屏歪着脑袋问。

太上皇大笑,牵震得锁链也在响。
“我出去……我若出去,你那好夫君的位置怎么坐得安稳?”他道,“眼下元烈正是清理门户的好时机,多个人便又多个变数。若我向着他还好,不向着他,你猜他还会不会留我?”
陆银屏咬唇,知道太上皇的一句话极有可能颠覆当今局势。可再一想,自己是天子枕边人,他这样透露身份,难道不怕她回去告密?
太上皇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又道:“我刚来时,身上还穿着金缕衣,连口中和魄门都塞着玉,想来应是之前七窍流血,又暂时没了气息,这才让人以为我已驾崩。”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起「七窍流血」时,陆银屏总想起前些日子却霜时她曾听李遂意说天子记忆混乱加之流了血泪一事,当下便又多了些不安。
“那……您在那之后觉得如何了?”陆银屏吊起心来问,“我听您说话中气十足,十分康健的模样,现在您是没事儿了?”
太上皇点头,又想起她看不到,便出声作答:“许是这些年在此反思从前之过的缘故,我如今已同常人无异。只是在暗处久了眼睛不好,见不得光。”
陆银屏稍稍松了口气
要不回去将徽音殿后头的清凉池布置一下,水上建个台子,让他天天在上面修身养性,没准儿人就好了呢。
太上皇看她又愣神,知道她的心怕是还在老二身上,暗道了句蠢丫头,又嘱咐她:“因我在昏迷时来此地,不知道谁将我带来,后来也只见了曾伺候过你婆母的一名侍女,便再未见过其他人。
以那名侍女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将我移动的,何况还穿着金衣?
我问了许多次,那侍女嘴巴严得很,除了「用膳」和「告退」,这些年几乎不曾说过别的话。所以将我送来此地的另有其人,只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怪不得,您一见我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顿往外说。”陆银屏道,“原来是憋太久的缘故。”
太上皇听后大笑,锁链震颤不已。
陆银屏听链子响声不断,又道:“如果他恨您,为什么不直接让您下葬,等棺椁中空气耗尽了定然会死。可他偏将您送来,又用链子将您困住,这是何意?”
这也是太上皇的疑虑。
“那人不想我死,只让我在这披云楼下呆着。”他又攥起手中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锁链道,“他置了石床,用链子将石床捆住,并非是锁我。我在此地呆了一年,有一天突然想到
陆银屏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她才不会将一个人囚禁起来让他忏悔
“那「他」到底是谁呢?”她问。
太上皇答:“我也不知道。”
陆银屏觉得这半天都白听了
“好。”她不高兴地道,“我算是知道了,来了您这儿一趟,什么都找不到,还窝我一肚子火。”
太上皇微微一笑:“你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如今正值盛年,你只需安享荣华富贵,你有没有想到等他不在时,你作为他的宠妃,会马上成为那些大臣众矢之的?”
那种事情还很久远,陆银屏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细细想过。
如今她人在鹿苑,靖王都能借着长孙明慧之手差点儿除了自己,那她还有什么不信的?
太上皇又道:“提前知道一些东西,对你而言并不是坏事。你现在有些接受不能,也要试着去接受
甚至于你触目所及除日升月落外皆是自己可以掌控之时,你便再难放手了。
我们如今便是作如此只想,所以才斗了个你死我活。丫头,京城水深,世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得提防小心着,谁的话都不要信。”
陆银屏终究是陆银屏,满脑子是她男人,将这番话听得糊里糊涂。
她想问一句「元烈是否可信」,又担心太上皇再说自己愚蠢,便拐个弯儿问了另一个问题:“靖王和端王二位殿下也是您的儿子,您真就不担心他们如今的处境?”
哪知太上皇却冷哼一声,和着地底的暗流,也多了两分气势来。
“手足相残的戏在皇室一直不曾断过。”他道,“元叡愚蠢,元承轻浮,元烈还好些,幼年起便随我一道吃斋念佛,不至于让他二人连个全尸都没有。”
陆银屏也稍稍放了心
她担心天子这次处置了靖王,将来也会落得他先祖们的下场。
太上皇又同陆银屏说了些话,不外乎当今局势之类,直到感觉天色已经很晚时,才挥手赶她:“走吧……”
陆银屏也担心凌太一会进来,拍拍屁股后的泥土就要走。
“陆家老四!”
太上皇又叫住了她。
陆银屏回头望着他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漆黑。
“我要走了,不然他们瞧不见我,肯定会来这儿找的。”她迟疑道,“父皇有吩咐?”
“今日见过我的事情不要同别人说。”
陆银屏朝他又拜了一下。
“儿臣答应您,今日在披云楼下不曾见过任何人。”她磕了个头后,有些腼腆地道,“可是儿臣觉得您同外面的传言不大相同……您是长辈,又教了我许多,那我以后……能不能常来看您?”

太上皇却摇头。
“外间那些流言说得不错,皇位是我从兄长手中抢来,而且我抢了他不止一样东西,也是我亲手送他上路。这些都是我做的,我是男子,敢作敢当。不杀他,死的便是我,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叹气,“你以后最好也不要来,我不知道将我从皇陵带到这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他有些本事,非同寻常,怕是朝内高官,甚至说有可能是元叡或者元承他们其中一个……在不知道是谁之前,你来一次便多一分危险……你起来吧,走了便不要回来了。”
陆银屏起身,也叹道:“父皇是真性情中人,真正的男子汉。您放心,虽然大概不会再相见,可往后外头的人再说您一句不是,儿臣定要扯烂他们的嘴!”
“哈哈哈……”太上皇被她逗得狂笑,“怪不得元烈这么喜欢你,是个有趣的丫头……你走吧,替我照顾好他。”
陆银屏没有问「他」是谁,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循着来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了回去。
等出石门之时,凌太一秉烛迎了上来。
“你进去好久!”他道,“里头是什么?是不是有好多死尸?吓不吓人?”
“嗯,吓人。”陆银屏边走边道,“吓得我魂儿都快没了。”
凌太一不满意地嘟囔:“我就说嘛,带上我一起,好歹我们也有个伴儿……”
陆银屏清了清嗓子,一路回了地面上。
她又叩了几下莲花座,忿怒金刚便向前移动,彻底盖住了地底下的那个甬道。
“今日之事,不要同任何人说。”陆银屏嘱咐,“便是慕容擎问你我去了哪儿,你也不要说。”
凌太一抿唇,有些难为情:“可是我不会撒谎……我一撒谎肯定就会露馅……”
陆银屏瞥了他一眼后,二人出了披云楼,向着灵风台的方向走去。
“他问起你来,你就说我心里烦闷,来披云楼鞭尸来了。”她琢磨了一下后,感觉这个说法比较毒辣,符合她昔日作风。
“我就照着你交代的说,不过他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凌太一想起慕容擎那凉凉的眼神,越想越觉得他不是那样好糊弄的人。
陆银屏同他一起走在山中石阶上,不远处是灵风台上烽火,背后是清亮上弦月。
凌太一走了几步,又主动道:“已经这样晚了,我先送你回去,省得宫人四处找你。”
陆银屏心中依然当他是个孩子,正想要拒绝这孩子的好意,又想起如今他已经入了慕容擎麾下,应该是多锻炼的时机。
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
凌太一觉得她如今太见外
可他也知道,阿四只在那时才是阿四,她终究是当今天子嫔御,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
他动了动嘴唇,话已经到了嘴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二人回了建康殿,这才发现宫人已经寻了她许久。
首当其冲的便是大皇子拓跋珣,用了顿晚膳又将狗遛得伸着舌头直喘气,回来后却依然未见着她在,以为她又被什么人带走,当下便发了火。
“您去哪儿了……”他扑到陆银屏怀中,难过地道,“您不知道我找了您多久……”
陆银屏笑着摸摸他的头,正要扯个谎诓他,却冷不丁瞧这小呆头鹅一抬脸,鼻翼不停在动。
“香灰……粉尘……苔藓……”他盯着她道,“您去拜野佛了?”
陆银屏一怔
她叩莲花座时,手上的确蹭了些香灰,在下甬道时也摸了一手的苔藓。
没想到手都洗完了,他居然还能闻得出来。
不过,小孩儿终究是小孩儿,陆银屏对付不了他爹,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不成?
“没错儿,去山上拜了拜野佛,许愿咱们佛奴快快长大,好能保护我!”她笑着道,“走,回去了。”
她一抬头,同样也看到慕容擎站在一边,正瞧着她身侧的凌太一微微挑眉。
凌太一抿唇低头,心中谨记着陆银屏的话,不回将在忿怒金刚之下看到甬道一事说出去。
片刻之后,慕容擎才发话:“既然无事,那就各自回去,早些歇息,过两日我们还要回京。”
“回京?”陆银屏捕捉到了这么条信息,急急地问他,“京中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慕容擎没有否定,却也未作解释。
陆银屏瞧着熙娘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道大概局势大概又出现了一番动荡
“你和李遂意一起来。”她吩咐完后,牵着拓跋珣的手回了寝殿。
京中的事情,便是告诉拓跋珣他也不会懂。
他只知道狐狸精母妃今日格外凶,却也格外地好商量
书上有说母亲慈祥的,也有说母亲严厉的,从前他跟在长孙明慧身边时一直未曾明白过,为何「母亲」会这样矛盾,又慈祥又严厉。如今同狐狸精相处久了才发现,凶悍和温柔集于一体实则并不矛盾。
这是一种属于她的特别的气质。
回了寝殿后,陆银屏一边由着熙娘卸钗环,一边听她讲京中之事。
“先头不是说陛下今日一早未能上朝么?大臣们被晾在云龙门外许久,于是赫连遂便说怕是天子忘了上朝,让人进去通传。”
熙娘缓声道,“明眼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想看看陛下情况如何,无令却进不了太极殿。可巧宫人说昨夜侍寝的是新纳的曲嫔,曲嫔支使了宫人来云龙门报,说陛下龙体有恙,罢朝一日。”
陆银屏听到「侍寝」二字,登时便冷了一张脸。
可想想昨夜里他一身寒气地出现在她床榻上,知道他定然是迎风策马而来,怎么还能分身去幸旁的嫔御?
她安了心,「嗯」了一声道:“你继续说。”
李遂意在门口伸头探脑,补了句:“然后朝臣们就炸开了,说这是个妖女,他们要亲自面圣呢!”

“在外头蹲着听墙角来了?”陆银屏笑骂,“还不快进来!”
李遂意迈着小碎步走进来,想瞧她,又不敢拿正眼瞧她,只得捂了眼睛面对着她。
“娘娘不是今日被薅了缕头发么……”他小心翼翼地道,“您说您破相了,不准奴看,不然就要剜了奴的眼珠子……”
陆银屏狠话放得太多,自然不会记得这一星半点儿。
“要剜早剜了,还用得着你说?”她将毡帽往下拉了拉,伸手勾了勾,“你先过来,仔细同我说说宫里的事儿
李遂意跟她也有段日子,知道这位是个不关心朝政只一心享乐外加乱吃疯醋的奇女子,便先开口解了她后头那个疑惑。
“您说的那位是陛下新纳的嫔御,名唤「曲星霜」,是当年在太庙任职的曲祭酒的小女儿。”他每说一句时还注意着她的脸色,生怕她发火了。
陆银屏往榻上一坐,蹬了蹬脚底子,便将踩了一天的经纬锦缎面履褪了下来,斜斜地散乱在地上。
拓跋珣乖乖巧巧地将鞋替她摆放整齐了,又眼巴巴地望着她。
陆银屏被他这模样看得心肝肉都在颤,伸手将他捞进怀里,又问李遂意:“一个祭酒的女儿罢了,前殿偏殿住着的那几位哪个单拎出来不比她上台面?”
“是这个道理没错,可赫连遂是何人?他年不惑却未婚,眼光刁得很,寻常女子入不得他法眼。”
李遂意贴近了她,悄声道,“这曲星霜虽及不上李崔王全那几位,却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女儿。她父亲在太庙时,因不慎打翻了一坛酒,而那酒又是覆蕉。
当时陛下已经勒令严禁服食五石散等药物,这便撞到枪尖上了,全家十八岁以上成人皆被陛下诛杀,仅剩下那时还未成年的曲星霜。”
陆银屏搂着拓跋珣的手臂一紧,差点儿将小呆头鹅勒死。
“怎么就放她进了宫?陛下岂不是有危险?”
“陛下无事,您先听奴讲完。”李遂意摇头,宽慰她道,“曲星霜全家送了命之后,留了这么一个孤女,实在可怜。只是当时曲家为了保她,让她前去瑶光寺出家
您也知道,先帝和陛下都好佛法,斩高官不斩僧尼,这位的命就保住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又被人从瑶光寺接了出来,辗转到了大司马府上成了他的舞姬。
大司马前几日生辰时,曲星霜一舞动京城,这事儿传到陛下耳朵里,大司马大人昨日便将人献上,当下就封了嫔。”
拓跋珣刚喘了几口气,眼见着狐狸精的手又要收紧,赶忙挣脱开来,跑到熙娘身边去。
陆银屏扑了个空,狞笑道:“好一个闲情逸致的皇帝,我倒也想看看那位舞得多妙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是陛下的家事,他李遂意只是个传话的。
且今儿天不亮瞧见陛下从寝殿里出来,料想同那曲嫔没能成事,便继续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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