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怨他曾经纵欲
只是她来后,便不能再有别人,这是她的底线。
母亲也好,妾室也罢,如今站在他身边的是她,以后也只会是她。
若他选择了别人,就当她瞎了眼;若不再有旁人,不枉她处心积虑倒贴到这一步。
“报仇了好,早该报仇。”她稍稍俯身将人抱住,企图闷死他,“我不怪你,她也不会,你做得对……”
被认可,被鼓励,看似稀松平常。可此时此刻,又是此人,让他觉得自己心底深处二十多年来难以寻到的缺口似乎被渐渐填满。
“四四。”他眸光中带着满足,“你不能对朕太好,否则朕会忍不住,驾崩前将你赐死。”
然后,随我一同下地狱。
“死也要一个无痛的死法。”陆银屏抱着他的头,将手指插进他发里,“我不怕死,我只怕失去。你可以杀人,我不会责备你,外头那些人说你什么,也同我无关。
我没有旁的本事,女子要会的我一概不会,约摸是所有女子中最无德的那位。别人要的很多,但我要的很简单
天子不言,掌心贴上她左胸,感受着她柔软之下的那份坚定。
约摸是为了纪念心头那抹缺失的情感,今日之事进行的十分
他跪在她身前,像是跪拜母亲,又像是跪拜神佛;
樱色薄唇吻过每一寸娇嫩肌肤,就像地载人,除却亲吻不知何以为报;
冰凉的手指探入,而爱恋之下的热情早已积成一片香海。
红粉,什么是红粉?
大约是她腮上未来得及卸去的晚妆被情欲重新描摹,含羞时水光潋滟的杏眸偷觑他时的那抹秋波,又或是动荡之际腰肢胸前摇曳的风流,加之对爱人痴恋的信仰决心,才组成了这独一无二的红粉美人。
世上女子千千万,或许有人比她更美吧?
可此时没有人比她更美吧。
情潮总有至高点。
陆银屏将人裹紧了,悄悄在他耳边道:“我不怕死,也不怕痛。”
于是情潮退却,依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天子伏在她身上微微喘息,神色恢复往日清明,可又比往日满足。
“刚刚,我并非是想杀你或佛奴。”他道,“从明光殿出来后,我去了趟式乾殿。大哥在东阁,可是……四四,我下不了手。”
陆银屏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揉着刚刚被吮得有些痛的地方,并没听进去多少。
“为什么下不了手?”她象征性地一问,毕竟旁人的处境她并不是十分关心。
天子眨了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拂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酥痒。
“我年幼时,裴太后并不喜欢我。”他道,“自我出生时,大哥便照料我。我母亲死后,父皇将我同元承一道扔给裴太后。她不喜欢父皇,也不喜欢我们……那时她对元承还好,对我便没有那样好。”
他想起了过去,又叹了声气。
“大哥常常瞒着慕容太妃,又避过裴太后宫中的人,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后苑中有一棵橘树,北地很少吃到橘子,这棵橘树栽得好,但我够不着,大哥便让我骑到他肩上,带着我够橘子。
我够了几只后,不小心摔了下来。于是大哥便背着我,两手拿着橘子,一直将我背回宫。”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挣扎的痛苦。
“帝王之家,情断于争嫡,祸起于东宫。”他又闷进她怀中,“没有人是干净的。”
陆银屏家中无皇位继承,兄妹四人皆是一母所出。只有一位长兄还在禁军府,剩下三个姐妹过得虽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也比一般姐妹要好上许多。
她不懂皇位为何会带给人这样大的诱惑,因她遇到的都是善意的对待,所以看人时往往十分单纯。
如今接触了天子之后,却发现看似掌控天下的他过得比谁都不易。
杀了靖王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不知他残余势力有多少
即便没有多少,焉知朝中不会有心怀不轨的大臣会借着长幼之名对天子不利?
但是听他讲述他们的过去,这位殿下是为数不多的从前对他好的人之一。
若说天子的过去是一部压抑的历史,那么靖王约摸就如同这部史书中少有的光芒。
陆银屏轻轻拍着他的背
如果是她,或许会放了靖王吧。
可若是将人放走,有朝一日靖王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她的那份善良便是最终插入心脏的利刃。
所以……
“想杀,不想杀,都由你。”陆银屏道,“若你实在不想杀他,哪日他再回来逼你退位,我就跟你走。如果他也要杀你,那我陪你死。”
天子听后轻哼了一声。
“东山再起?没这么简单。”他笑着道,“这天下是朕的,一切都在朕运筹帷幄之中。朕不让你死,你就不会死。”
就连夏老夫人到府上都晚了一刻钟。
永宁伯府的家仆候了半日,大老远地见着这位老太太的辇,赶紧跑进去禀报了主人。
不几时,伯府门前便走出来一位翩翩佳公子,正是之前同陆瑷议过亲的沈峥。
老太太被三顾茅庐敲锣打鼓地迎进宫中的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越是有名望的,嚼起来越是香。
前些日子有些风云叵测,诸人只知道陆贵妃的三姐姐被永宁伯夫妇登门退了亲。
国舅被抓进禁军府,贵妃去鹿苑避祸,家里能主事的就剩了个嫁出去的老二。禁军蠢蠢欲动,素来勤政的天子未上朝,大家都觉得要变天。
果然,那永宁伯府倒是没让人失望,直接拿了退婚书回来,扬言二子同陆三小姐再无瓜葛。
说实话,这个节骨眼上退亲显得有些势利了。可常言说得好,人往高处走。
陆家能说的上话的人抓的抓跑的跑,靖王带着人进了宫,里头又有新妃和大司马接应,想来也是秋后的蚂蚱了。
这个时候同陆家扯上事儿的,不知道之后怎么头疼呢!
若是让多数人选,也会忙着撇清同他们的关系罢了
可谁成想,本来局势已经定下,临了大司马居然反戈
这赫连遂可是当初跟着慕容太妃一道入魏的吐谷浑人,不帮着自己人,居然将靖王引进了太极宫,连带着不少手下一道被一网打尽。
当然,这些都是大家瞎猜的。若说依据,便是赫连遂的家门口被泼了粪水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大司马府门前泼这玩意儿?而大司马却也只是忍气吞声,闭门不出,毫无表态……
这不是他坑了靖王,随后被靖王下属报复么?说得通!
百姓不管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左右换个皇帝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那些烦扰人的问题就交给上头的人,而他们只需要看热闹就好。
所幸上头都没怎么折腾,直接将带头的人拿下关去了式乾殿。
天子又将贵妃从鹿苑接了回来
没想到国舅还没回来,那位远在瀛州的夏老夫人倒来了。
那位是个什么人?本朝年轻人大概不知道,可从前的老人没有没听说过的
出身三世三卿的高门,又嫁进裴氏做了主母,当今太后见了也要恭恭敬敬唤一声嫂子的人物。
永宁伯府运势忒差,先前欺陆家无长辈,这下直接来了座大靠山
夏老夫人倒是没让人失望,她一来,当今就带着陆三小姐携礼来了永宁伯府,说得好听,要一式两份的退亲书。可谁不知道,这是亲自上门打算收拾人了?
只可惜永宁伯府的人忒不争气,听闻人来,携了全家去寺里祈福
都说万物相生相克,而这位夏老夫人怕是专门来克伯府的。
她也不多说话,直接购进了伯府对面的宅子。仆婢一大堆,天天在门口站成一排,就等着永宁伯府上的人回来。
这样的热闹,可是平时见不着的。
次日,天子贵妃派了人三顾夏府,这才将老夫人请了出来。
夏老夫人一走,永宁伯府的人终于回来。这一回来,便是风水轮流转
当初等他们的人进了宫,如今他们要等人从宫中回来,再好好地同这位老夫人解释。
眼瞅着夏老夫人在宫中呆了一阵儿后,又大张旗鼓地被人送了回来。
伯府的人这才坐不住了,直接禀告了府上的二公子
沈峥倒也十分不忌,先前退亲的时候没见他出面,这个时候倒是出来了。
只见这位伯府的二公子拦在夏老夫人的辇前,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斯文又不失热切地问候:“见过老夫人。”
夏老夫人看着路边儿叠了不知道多少颗脑袋,正拼命地向他们这处瞧,凌厉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老身不识得这位公子。”夏老夫人用手杖点了点自己的脚下,示意抬辇的宫人继续前行,“回家,莫要挡了路。”
夏老夫人说话音调不高,可足以让旁边的人都听到。
挡路?谁挡谁的路?
若要联系起之前的那桩婚事来,自然是陆家挡了沈家的路。
可如今,拦在辇前的人是沈二公子,老夫人的辇在此,可不就是挡了她的路么?
这戏越来越好看了。
沈峥见夏老夫人当众下了他脸子,当即有些羞愧难当。
他忙又拱手道:“退亲之事,实在是逼不得已。其实晚辈对三小姐……”
夏老夫人根本不想听他啰嗦,直直地拿了手杖撩开辇上的纱幔,指着他的鼻子道:“老身岁数是大,可老身不眼瞎。你在此候了多久,别以为旁人都瞧不见。还有你那眼皮儿比馄饨皮儿还浅的娘,鬼鬼祟祟藏在门后,跟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一样。”
说着她往伯府大门那边瞧,见那抹绛紫裙裾一闪,又缩了进去。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夏老夫人嗤笑,又对面红耳赤的沈峥道,“当初你母亲不是说他陆家没长辈,没教养?也让围着看的诸位瞧瞧,究竟是谁家的没教养,敢半路拦皇帝和贵妃派出来的辇?”
沈峥这才反应过来,羞愧地走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言语。
夏老夫人这才没继续用自己那根拐棍指他。
她收了手杖,又问:“眼下令尊令堂总算是回来了?老身可以去「拜会」他二位了?”
沈峥知道这老太太是在嘲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道是。
说罢忙又改口:“该是家父家母主动拜访您才是。”
夏老夫人示意宫人前行,走前撂下一句话来:“不必拜访,老身本就是为解决问题而来,解决了便会走,不碍你们眼。倒是你们沈家,不必想着同老身有人情往来,说句不好听的话,老身并不想同你们有什么交情。”
说罢便丢下他,浩浩荡荡地入了府。
吃瓜看戏的吃了个饱,看了个心满意足
沈峥十分无奈,抬袖捂了半边脸回到自家府上。
永宁伯夫人回了正厅,正对着永宁伯哭诉。
“那老妖婆说妾身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眼皮儿比馄饨皮儿还浅……”她哭哭啼啼地道,“妾身好歹是老爷的原配,怎就见不得光。倒是他家的老三,从不出门,之前谁也不曾见过她模样,这才想着让老二退亲,娶他舅舅家的表妹,亲上加亲,岂不……”
“你够了没有?”永宁伯早就听得不耐烦,拍案而起道,“当初定下这门亲事,原本就是咱们高攀。你不知老侯爷当年的威风,便是削了兵权也有不少拥趸……人家就是被踩进泥里,也比你那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大哥强吧?!”
永宁伯夫人一听,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过去。
“说到底,您还是嫌弃我出身。”她拔高了声调,竟有些诡异的尖细,“您当初不也就是个小兵,靠着人上来了。退亲的事儿不也是听了老大说您才同意的?说到底一家之主还是您,只要您不愿意,我能有那胆子去找人签退婚书?”
永宁伯头也大
虽说这门亲事是高攀无疑,可一来自己不甘心只做个伯爵,想要再进一步,就须得同陆家的人撇清关系;
而来那位陆三小姐像是对儿子并不感兴趣,次次约了人也不见影儿,也有风声说这三小姐之前同什么人接触甚密,怕早就同什么人暗通款曲……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风声而已,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早知现在依然是天子一家独大,当初他也不会带着夫人上陆家的门退亲了。
沈峥一进来,便见父母吵得不可开交。
永宁伯一见他,还未开口,夫人便先他一步急急地问:“怎样了?那老妖婆究竟同你怎么说的?”
沈峥被夏老夫人不冷不热地刺了一顿,此刻心头也极为烦闷,却仍是将夏老夫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来。
听完后,沈夫人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声:“交情?谁想同这老妖婆有交情?打量着咱们京里不知道瀛州那边的事儿
这些事儿也只是风声,倒没有确凿的证据
永宁伯的眼皮儿倒同夫人不太一样,虽然不是馄饨皮,约摸也厚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做出临门又退亲的这等事来。
“孩子跟前你还是少说两句。”他头疼地道,“做事就要承担后果,说到底咱们退这门亲又不是犯了什么事儿,陆家还能把咱们怎样不成?”
沈峥立在一边,沉默不语。
沈夫人见他这几日都是一副耷拉着脸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又摆脸子给谁看?还惦记着那家的老三?”
沈峥抬了抬眼,到底还是没说话。
毕竟是亲娘,即便儿子不说话,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跟她没可能!”沈夫人不自觉地撸起了袖子骂道,“你表妹不比她好?眼睛大,模样好,自小又同你亲厚。就你看到那病秧子便丢了魂儿,将自家的好东西都搬过去了……你瞧瞧,退了亲她还你了吗?!”
沈峥实在有些说不出口,那舅家的表妹模样实在有些奇怪
眼睛大是大,可居然是个单眼皮儿,还往外凸,活像个四脚田鸡。长得只能说端正,人也有些粗犷,同漂亮实在是搭不上边。
再看陆三小姐,模样虽然娇弱,可那眉眼鼻梁嘴唇鬓角下颌,无一处不是花中嫩蕊般的精致
说到底人第一眼看到的总是皮囊,这幅好皮囊是陆三独有的,表妹同她实在是千差万别。
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觉得表妹模样好的,八成因着是舅舅的女儿,有了亲情的成分,所以才觉得她好看吧?
他不想接母亲话,可自打他们会了家之后,母亲便让他去门房那处守着,等夏老夫人来时便出去同她见上一见。
他知道母亲的打算
只要自己做出一副倾慕陆三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想必老夫人也能看在他的面上原谅个几分,这下父母再出面说话便能成了。
千算万算,他们几人都没有算到这位夏老夫人是个软硬不吃的人物。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为陆三出面解决此事,若真让她来府上,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儿来呢。
人做了就不能怕说,沈峥觉得还是自家人理亏
可是在朝中做事的大哥说陆家很快就要倒,届时他们作为陆家的亲家,肯定不太好过。
权宜之下,沈峥仍旧答应了父母和大哥的提议,由着父母登门退亲,甚至还辱骂了陆三一番。
如今风向变了,陆家还是好好的,甚至此事过后恩宠更甚
沈峥走出了正厅,想埋怨谁,却又找不出发泄点
他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院中。
夏老夫人回了府上,一边唤了家仆给将她送来的宫人拿红封,一边叫人去陆家喊陆三小姐。
陆瑷一听是同退亲有关的事儿,来得倒是比谁都快,恭恭敬敬地立在夏老夫人身边,听她接下来的安排。
“先前我便说这家的人是个下流出身,不会办事儿。”夏老夫人执杖道,“打量老身年纪大,眼睛不好,母子俩偷偷躲门后不知道商量什么
说到这,她冷冷一笑:“可惜老婆子在这个世上最不信的便是男子的深情
陆瑷站在一边,既然不会说好话哄人,那么不说话至少是不会出错的。
夏老夫人最厌烦的便是她这副呆呆的模样。
“你怎的也不说话?”她不满地看着外孙女,“你瞧瞧你姐姐和你小妹,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将自家的夫婿管束得服服帖帖。你这软弱的性子以后能持家?还不是被人吃干抹净了再回家里哭?”
陆瑷本就是个懦弱的性子,既没有陆珍那样有主见,也没有小四那般彪悍。
她时常想着,自己大概会一直这样下去,成一个废物吧。
望着外祖母严厉的目光,陆瑷顿时便紧张起来。
她揪着衣角抵着头道:“孙女……孙女……以后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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